作者:憨憨道人
一个小小的九品土地神,在他们眼里就跟一只蚂蚁没区别,跟你说句话都是给你天大的面子。
因为雷部四位雷公、夜游神还有上次因花伶儿之事禀报值日神周登的事情,让方鉴产生了上面的神仙们都很好打交道的错觉。
但实际上,你只是一个土地神而已,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想通了之后,方鉴苦笑一声,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这就是现实。
“看来还是要靠自己啊。”方鉴叹了口气,随后面色逐渐坚定。
当方鉴从仙官玉碟内收回神意,睁开眼睛后,看到周轻函也已醒了过来。
周轻函看到睁开双目的方鉴,连忙起身拜道:“多谢土地神救命之恩。”
方鉴看到周轻函,突然眼睛一亮,立刻问道:“你可知伤你之人是谁?”
周轻函点头道:“正要禀报土地神,桃花山外来了一只山魈,极为厉害,肉身坚固,气力极大。使着一柄草木叉,浑身上下布满了阴腐尸毒。我看它在吸人血肉,就出手想要除害,没想到与其斗战时被其草木叉刺中,中了尸毒。万幸及时逃到此地,被土地神所救,否则就要命归黄泉了。”
“山魈!”方鉴闻言面色一变,原来是这东西,难怪自己土地簿上查不出来。
因为山魈乃山中死去的动物尸骨精气所化,属于尸魈一类,根本没有魂魄,所以土地簿根本无法查到。
“土地神是用百年灵参给我祛毒的吗?”周轻函问道。
方鉴点了点头,笑道:“当时你身中尸毒,浑身发黑,气息微弱。我还以为你阳寿已尽,都准备摆席了。”
周轻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是我学艺不精,却让土地神破费了。”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方鉴风轻云淡地说道。
随后他对周轻函道:“你记得那山魈气机否?”
周轻函闻言,当即点头道:“记得。”
方鉴一拍手掌,当即大喜道:“好,那你马上与我一起去除掉那山魈。”
周轻函微微一惊,道:“就我们两个吗?”
方鉴点头。
周轻函有些为难,看了方鉴一眼,随即挠头道:“土地神,不是我害怕,那东西肉身坚固,气力极大,而且行动敏捷。至少和我一样也是炼玄境的道行,而且还有阴腐尸毒和草木叉,如果只是我们两个去,只怕……”
“无妨,你只需帮我找到此怪,剩下的交给我便是。”方鉴笑着说道。
周轻函看着自信满满的方鉴,内心无比疑惑他一个练炁境道行的土地神,哪来这么强烈的自信?
“这个……”周轻函有些为难地道:“那……行吧,不过我先说好,一旦情况不对,我可就跑了。”
前面中毒差点死掉的滋味可不好受,周轻函还不想英年早逝。
方鉴看着他笑道:“好,到时候要是情况不妙,我们一起跑路就是。”
周轻函闻言,心中却也没有放松,他还想再劝一下:“何不禀报潜云府城隍?”
方鉴听到这话,略一沉思,道:“城隍掌管全府百万生灵,不好随便烦扰,还是先查探清楚再说吧。”
周轻函无奈,要是别的土地神,他直接拔腿就走,才不会陪他犯险,但方鉴救过自己的命,自己要是再犹豫,就显得有些忘恩负义了。
于是他也不再迟疑,起身道:“好,既然土地神这么说了,我周轻函要再推脱,就妄为修行人了。”
“好。”方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绝不会行冒险之事的。”
周轻函点了点头,于是二人离开精舍,各自施展仙术,离开了青瓶山土地庙。
……
与此同时,阳夏县县衙,来自桃花村的村老禀报了孙棬之死的消息。
经过桃花村村正与村老们的商议,觉得极有可能是山中妖怪作祟,所以直接由两名村老带着几个村民来县城禀报县太爷。
村老们自然是想要请县太爷派人来处置此时,村子周围有害人的妖怪作祟,那是很可怕的。
但苟德安在村老等人禀报之后,却并未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而是淡淡地道:“胡说,本县令治下政通人和,哪里有妖怪作祟?”
两名村老闻言,急忙叩首道:“县尊容禀,那孙棬死状极惨,浑身血肉干枯,皮包骨头,定是被妖怪吸干了血肉所致啊。”
苟德安却浑然不理,而是一拍惊堂木道:“胡言乱语,是不是你等害死了孙棬,反而谎称是妖怪作祟?”
村老和村民们吓得浑身发抖,连忙摆手道:“县尊明鉴!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
这时一个村民道:“县尊若是不信,可派衙役与仵作前往验尸,一看便知。”
苟德安瞥了一眼说话的村民,随后淡淡地道:“哦,如此倒也可行,不过仵作现在并不在县衙内,等过几日再去吧,你们要将那孙棬的尸体保存好。”
“这这这……县尊,这尸体如何保存?”村老们目瞪口呆地道。
“这本县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退堂。”苟德安一拍惊堂木,随后起身便离开了衙堂。
师爷扫了一眼下跪的村老与桃花村村民,然后也离开了,只留下两个村老和几个村民跪在那里不知所措。
苟德安来到衙门后院为阴突山王安排的住处,求见阴突山王得到允许之后,便迈步进入了小院。
“是那个村子里的人来禀情了吧?”阴突山王坐在院中饮茶,看到走进来的苟德安问道。
苟德安立刻恭敬地道:“山王法力广大,料事如神。”
阴突山王对苟德安的马屁没有任何兴趣,只是说道:“后面也如今日这般处置吧。”
苟德安闻言,脸色微变,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山王,是不是可以少杀一些?我怕引起府城的注意。”
阴突山王淡淡地看了苟德安一眼,然后说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让你为难的。”
苟德安闻言,顿时拜道:“是,下官多谢山王。”说完,他又问道:“山王,那土地神……”
“那土地神昨晚白忙活一晚上,连山魈将军的丝毫踪迹也没寻到。倒是有个漏网之鱼,不过不要紧,现在想来他已经毒发身亡了。”阴突山王对自己手下‘山魈将军’身上阴腐尸毒的厉害可是最为清楚,别说一个炼玄境修士,就算是炼神境的修士沾上阴腐尸毒也扛不住。
除非他有百年以上的灵参祛毒,但百年灵参何其珍贵,一个炼玄境的修士身上怎么可能会有?
第15章 恶与善,共天下
一个土地神辖下一年的枉死人数是有定额的,如果超出这个定额,每年天庭的考核就无法通过。
一年无法通过考核,三年内你就别想升官了。
这两年来阳夏县在方鉴的努力下,枉死之人一个都没有。
可是今年刚到一半,就出现了一个枉死之人,而且还是最麻烦的尸魈造成的,这让方鉴不能不严肃对待。
如果这只尸魈不除掉,还会有更多的凡人被害,那方鉴今年的考核就完了。
只见地面山一道神影与一道人影闪过,方鉴与周轻函立时出现在桃花山南面十几里外的一座山岭之上。
“此怪最后一缕气机就落在这片山岭之上。”周轻函望着眼前葱郁的山岭说道。
方鉴立在一块大石上,目光往前方远眺,只见在葱葱郁郁的山岭之下,仅有一条通往仇安县的小路。
而再往前看,就是仇安县境内。
有趣的是,这片山岭几乎全部与仇安县接壤,而那只山魈的气机就是在这片山岭中消失的。
“往那边走走。”方鉴指着仇安县方向说道。
周轻函闻言一愣,随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身形一闪,瞬间朝着仇安县与阳夏县交界处赶去。
当两人身形停在两县交界处的那一刻,周轻函神情立刻凝重地道:“就在这里,那气机就在这里,非常浓郁!在仇安县境内!”
说到最后,周轻函面色已经无比严肃,同时他右手往腰间一个小布袋上一拍,一道灵光闪过,一柄长剑立刻从布袋中飞入周轻函的手中。
方鉴目光一闪,看着周轻函腰间的布袋,想必那就是储物袋了吧。
周轻函严阵以待,方鉴也不敢大意,只见金光一闪,一块金砖立刻出现在方鉴手中。
不过方鉴心念一动,命泰皇一气砖收摄自己的威势,所以周轻函此时还并未注意到方鉴手中的金砖。
“土地神,小心,那尸怪就在这附近。”周轻函周身灵光闪烁,那是他用法力凝聚的护体灵光。
方鉴点了点头,然后迈开一步,直接跨入了仇安县境内。
方鉴迈入仇安县境内后,立刻感觉到一道与自己相同的神意,但这道神意却显得畏畏缩缩,十分怯懦。
于是方鉴运转法力,淡声说道:“道友可否出来一见?”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一道青烟陡然在方鉴面前腾起,随后一个头戴高冠,身穿与方鉴同样的仙官袍服,个子矮小,气势微弱的小老头出现在方鉴与周轻函的面前,此人便是仇安县土地神了。
只见仇安县土地神用一双小眼睛盯着方鉴与周轻函看了看,随后拱手问道:“道友为何越境?”
方鉴将泰皇一气砖收回,然后拱手道:“有一只山魈杀了阳夏县境内的村民,现已确定逃到了仇安县,不知道友可曾注意到?”
仇安县土地神闻言瞳孔一缩,心头猛地一颤,但很快便摇头道:“没有,本神未曾发现。”
方鉴仔细盯着他看了一眼,而仇安县土地神也用一双细小的眼睛直视着方鉴道:“道友越境执法,于理不合。”
方鉴点头道:“是,本神只是来查探一番,如今既已知晓此怪下落,当回去禀报城隍大人知晓。”
仇安县土地神听方鉴说要报知城隍,不知为何突然一惊,急忙开口道:“不可。”
“嗯?”方鉴目光一凛,立刻朝仇安县土地神看去。
而仇安县土地神的目光却已朝左侧数丈外的一座小土丘看去,周轻函也同时顺着仇安县土地神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好,土地神,快回来。”周轻函大声喊道。
方鉴从谏如流,脚下一蹬身体飞快地退回了阳夏县境内。
……
在阳夏县县衙后院,阴突山王居住的小院中,正在饮茶的阴突山王突然眉头一皱,然后悚然起身。
他目光转向周围的随从与丫鬟,开口说道:“你等立刻返回仇安县。”
随从与丫鬟们闻言,当即恭声应道:“遵命。”然后直接离开了小院。
闻听消息的县令苟德安急忙寻了过来,见到阴突山王便问道:“山王,发生了何事?”
阴突山王看着苟德安道:“那土地神寻到了山魈所在,且已察觉到了仇安县之事,还要上报城隍。”
“什么?!”苟德安大惊,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说道:“不可啊,绝不能让他上报城隍。”
阴突山王朝苟德安道:“你立刻带人前去青瓶山拆了土地庙,削他一半神力,我现在要立刻赶往那边捉拿其人。”
“好,我马上就去办。”苟德安闻言,当即应了下来。
随后阴突山王手掐法诀纵身一跃,身形立刻化作一股青烟朝着南边飞去。
苟德安看着阴突山王离去,当即命人叫来师爷。
“师爷,你立刻张榜,招募百姓拆除青瓶山土地庙,只要愿意出工的百姓,每人发一两银子工钱。”苟德安说道。
师爷闻言一惊,道:“现在就拆?”
“对,现在就拆。”苟德安道:“榜文就说土地神已无灵愿,故而拆旧庙,迎新神。”
“是,小的明白了。”师爷二话不说,抱拳领命。
随后,一张布告飞快从衙门发出,然后张贴在阳夏县城内与城门处。
整个阳夏县的百姓沸腾了,当他们看到榜文后,立刻愤怒地撕掉了榜文,来到县衙外申诉。
“土地神近两年来保佑我阳夏县风调雨顺,百姓康健,如何说没有灵愿?”一名白发的老人站在县衙外高声说道。
“就是,三个月前我才梦到土地神显灵,为我指了一条做生意的明路,为什么要拆土地庙?”
“土地庙岂是说拆就拆的?!”
“我儿子当初得了天花,是土地神赐福才保下一条命的,谁敢说土地神没有灵愿?”
“谁敢拆土地庙?!我们誓死不从!”
“对,誓死不从!”
百姓们愤怒地高喊着,从古至今,民间风气永远是最为淳朴的,老百姓大多都是感恩图报的。
方鉴这三年来不断用香火愿力为百姓赐福,此刻终于是该得到回报的时候了。
看着百姓们激烈反对,师爷吓傻了,连忙回去禀告苟德安。
苟德安一听,当即怒道:“都是刁民,给我押起来!”
随后,二十多名捕快、衙役持刀举杖,从衙门里一涌而出,将带头的几个百姓抓进了县衙中。
剩下的百姓更加愤怒,也一拥而上想要救人。
师爷见此情形,也发了狠,直接喝道:“刁民冲击县衙,此举形同叛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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