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怜之使徒
第1413章 复苏
随着仪式的进行，强烈的气流，从静室当中涌起，笼罩在赤红的光晕之下，破碎的布片从空中飘落，仪式中心，一个血色大茧逐渐凝结而成。
进行到了这一步，仪式已经无法停止，任何异变，都会干扰仪式的效果，见状，罗德停下了处理窥视之感的脚步。
光芒不断流转，良久之后，茧从中破裂开来，一具完整的人类躯体，出现在了罗德眼前，她的皮肤犹如婴儿般柔软白皙，身上覆着一层暗色的汁液，空中残留着一阵草药的苦味。
与此同时，仪式引发的异象缓缓平歇，仪式中心的躯体像失去所有力量般瘫倒在地，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见状，罗琳赶忙上前，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张宽大的羊毛毯，盖在眼前之人身上，眼中露出一阵担心。
“我……现在在哪……”她发出了痛苦的轻哼，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不过能明显听出属于女性的轻柔，这也让罗琳心中稍感慰藉。
“我能感受到，你的思绪十分混乱，意识模糊不清。看起来，你还没有从仪式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窥视之眼的存在，让罗德能够感受到眼前之人的状态，他走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之人，眼中不含任何感情。
“理清自己的思绪，然后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你现在究竟是谁？”
“我是谁？这是什么问题……”她似乎有些疑惑。
突然，她的面庞抽搐起来，五官皱在一起，露出痛苦的神情，但还是断断续续说道：“很多事情，我现在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的灵魂正在分崩离析，要不了多久，便会真正死去……”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罗德：“艾隆呢？他现在在哪里？我最后有一些话，想要和他说……”
直视着仪式后出现的人类，罗德从她的脸庞之上，看出了属于薇塔的妩媚，也看出了属于艾隆的坚毅。
她的面容，极好的融入了曾经二人的特征，而根据她的回答，真正控制着这具躯体的，是曾经属于薇塔的意识。
确认了眼前之人的身份，罗琳顿时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不满地瞪了罗德一眼，就是罗德一直在说失败了该怎么办，才害得她如此担心。
除此之外，望着眼前的薇塔，罗琳心中莫名浮现出了一阵哀伤，她轻轻叹了一声，却听得罗德的话语传来。
“想不到，仪式竟然真的奏效了。我是该感慨，这是多么神奇的仪式，还是该称赞，属于艾隆的坚定意志？”
仪式虽然已经成功，但罗德似乎并不开心，他缓缓俯身，面色阴沉地说道：“仪式完成了，你灵魂中的隐患已经全部解除，不仅如此，你还得到了属于人类的身体，脱离了精神印记的控制。”
罗德伸手，准备扼住眼前之人的咽喉，但看着她眉宇间，与艾隆极为神似的地方，最终停下了自己的举动，只是沉声道：
“但是，因为你，我失去了一名重要手下，讽刺的是，即便是转世重生，也无法救回他的性命。现在，我给你几个选择……”
罗德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罗琳用力推开，高额的基础属性，让罗德只是稍微退了一步。
“够了，哥哥，仪式已经完成了，再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让我来跟她解释。”罗琳目光坚定地望着罗德，将薇塔挡在身后。
“她是一名英雄。”罗德缓缓说道，“我能感受到，她的意志虽然混乱，但心中蕴含的意志，远超曾经的二人，换句话说，她的英雄特长比之前更强。”
面对罗德的注视，罗琳丝毫不惧，而是反驳道：“你忘了之前答应过艾隆什么吗？你说过，不会让她卷入战争当中。”
听罗琳提起艾隆，罗德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曾经的罗德，对誓言根本不屑一顾，摒弃那些他不曾感受过的一切，也不会在意自己说过什么，但在亲身感受到，属于艾隆的意志后，罗德心中有所触动。
直到最后一刻，艾隆都始终铭记自身的誓言，除此之外，更是用自己的牺牲，换回了在罗德预计中，必然会死去的薇塔。
罗德在心中问自己，若是自己处在这种境地，需要借助仪式的力量，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才能救回罗琳，自己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答案是不会，罗德也许会使用这种仪式，但绝不会像艾隆那样牺牲自己，而是会选择靠着仪式，继承罗琳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隆做到了罗德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罗德脸色一暗，最终发出一声叹息，说道：“好吧……你将发生的一切，完整地告诉她。城主的位置空了出来，如何她愿意的话，就让她接手吧，相信继承了艾隆意志的她，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
说完，罗德不再理会场中的二人，而是独自来到静室一角，向着空无一物的角落探出左手。
伴随着一阵滑腻柔软的触感，罗德的左手被几道触须给缠住，一个人头大小的眼球，被罗德握在了手中。
“带我去见你的主人。”望着从房间内揪出的魔眼，罗德缓缓说道。
可惜的是，面对罗德的话语，他手中的巨大眼球除了瞳孔收的更紧外，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罗德无奈，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戳了戳它。
眼球表面比罗德想的更为柔软，轻轻一按便能按下去好大一片，手一松便立即鼓起，让人不由得好奇，魔眼这种妖术生物是如何制造而成，也难怪伊诺塔会想要吃了它。
“笃、笃。”
正当罗德打算继续尝试时，锁紧的静室外，一阵敲门声传了过来，大致猜到了门外之人的身份，罗德一手握着魔眼，一手将静室的房门开启。
门外，穿着一身不显眼灰衣的玛格丽特，正用空洞的眼窝严肃地望着罗德，不知已在此等候多久。
第1414章 玛格丽特的渴望
“你来的正好。”从静室中走出，见到门外等候的灰衣老妇，罗德面色一沉，言语间带着几分不喜，“也省的我继续找你。”
“哦？”感受到罗德身上不善的气息，玛格丽特却不以为意，“不知我做错了什么，竟让你如此愤怒？”
罗德冷笑一声，同时伸手，将缠绕在自己手中的魔眼递给她看：“关于这个，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玛格丽特伸手，想要将魔眼接过，罗德却先一步将手收回，同时将手捏的更紧，丝毫没有将魔眼释放的意思。
在罗德的巨力之下，眼球不断转动，当中带着明显的惊慌，后方的触手不断摆动，想要脱离罗德的掌控，可惜的是，它并不具有任何反击的能力，更别说伤到此时的罗德。
“等等！你先把手松开。”注意到罗德的举动后，玛格丽特终于开始着急，言语中充满了对魔眼的担忧。
见罗德根本不为所动，玛格丽特跺了跺脚，沉声说道：“好吧，好吧。我感受到了妖术仪式的气息，所以派出我的孩子一探究竟。”
罗德微微松了松手，追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找我？我又不是不让你参观仪式。”
见状，玛格丽特急忙解释道：“等我发现的时候，仪式已经开始了，为了不干扰仪式的引导者，甚至破坏整个仪式，我只能让我的孩子在暗中观察。”
“不对。”罗德敏锐察觉到了异常，将手中的魔眼握的更紧，“在仪式开始之前，我便感知到魔眼的窥视，你可不是在仪式中途才发现的。”
听到罗德的话语，玛格丽特却摇了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妖术仪式与法术仪式最大的不同，便在于它的整体性，从准备材料开始，整个妖术仪式便已启动，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都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罗德沉默，不作回答。
在他的印象中，妖术师的地下世界里，确实有这样的说法，这也是属于妖术师的习惯，但在法师中并不常见。
得知这一切后，罗德松手，将手中的魔眼抛向玛格丽特，同时说道：“你可以走了，下一批眼球，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给你。”
说完，罗德便准备就此离去。
“别急着走嘛。”
魔眼缓缓在空中隐去身形，就在这时，罗德却被玛格丽特叫住，她的声音尖细，即便努力压低了音量，依然有种不协调之感。
玛格丽特低声说道：“我感受到了，那种古老仪式中所蕴含的力量，它并不是普通的融合仪式，我从未见过这种仪式。我想知道，那位女孩，是如何学会这种妖术仪式的，如果能将这种仪式教我就更好了，它对我的研究很有帮助。”
听完，罗德只是撇了撇嘴：“你知不知道盗贼公会和魔法行会的说法，情报和知识，需要用等价的事物来交换。你能拿出什么？”
不同于曾经的艾隆，又或是先知麦西珈，玛格丽特并未选择向罗德效忠，而是选择以合作的身份，留在萨欧城当中。
为此，罗德也表明了自身的态度，想要学会这种妖术仪式，需要玛格丽特拿出等价的事物来换。
“等价的事物，我想想……”玛格丽特思索了一会，说道，“我看你对魔药十分感兴趣，我这有一种魔药的配方，可以让喝下魔药的人永远失明，你觉得怎么样？告诉我有关仪式的详细信息，它就是你的。”
“……”罗德嘴角抽动一番，“不怎么样，我需要功效强大的魔药。除非你能拿出十种类似失明的魔药配方，我才会将仪式的消息告诉你。”
“好吧，看来一般的东西你看不上。”玛格丽特有些恼怒地说道，“那有关魔眼的制造方式，以及你尝试过的‘静默之眼仪式’，你觉得怎么样？我用这些，换取那种妖术仪式。”
罗德想了想，静默之眼仪式，指的应该是远距离看到敌人动向的仪式，需要魔药的配合，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仪式有着极高的价值。
从玛格丽特的态度中，罗德看出了她对于【融合仪式】的渴望。
按理说，以她制造魔眼的妖术水平，应该早已学会妖术师学徒都会的【融合仪式】，不可能表现出如此态度，甚至不惜以自身的研究来换取。也就是说，她真正渴望的，其实是那本仪式书中，经过强大妖术师调整的【融合仪式】。
强大的妖术师，会根据自身的研究，对基本仪式做出种种调整，直到仪式的效果令自己满意。
发现了这一点后，原本极为珍贵的魔眼制造方法，外加窥视敌人动向的仪式，此时也无法让罗德满足。
望着正搓着手，心中焦急的玛格丽特，罗德摇了摇头，说道：“那种特殊的融合仪式，是一位名叫萨莎的妖术师留下的。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名字在妖术师当中的含义，普通的知识，可换不来这种仪式。”
“萨莎……原来是他研究出的仪式……”听到这个名字后，玛格丽特心中一惊，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就连罗德，也没想到能起到这么好的效果。
许久之后，玛格丽特将头微微低下，身躯也慢慢平静下来，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这种仪式，真的是他留下的话，我现有的一切，都不足以向你换取……”
听着老妇的话语，罗德隐隐将眉头皱起，他只知道萨莎在吟游诗人中，有着极其崇高的地位，留下了许多珍贵典籍，现在看来，萨莎在妖术师世界中，反而更加有名，玛格丽特只是听到这个名字，便感到由衷的敬畏。
“不过，我还有一项尚未完成的研究……我花了毕生的精力在这项研究上，只要完成，一定能超过他留下的仪式……”
说到最后，玛格丽特似乎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空荡的眼窝直勾勾地对着罗德。
“我决定了，我要用我正在进行，尚未达到最终阶段的妖术仪式‘永恒魔眼’，来换取这种仪式。”
第1415章 永恒魔眼
从玛格丽特口中，得知了她用来换取仪式的条件后，罗德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
即便在前世的游戏中，罗德从未听说过有关“永恒魔眼”的消息，但也能感受这种研究的不凡之处。
“什么是永恒魔眼？”罗德面色不变，询问道。
“永恒魔眼，是我一直以来的研究，指利用各种仪式，制造出最终形态的魔眼，一旦完成，世间的一切，都逃不过永恒魔眼的注视。”
提到永恒魔眼，玛格丽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狂热，她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还记‘静默之眼仪式’吗？它能够帮助你看到远处的敌人。而永恒魔眼的效果，则是让敌人永远处在你的监视之下。你还可以窥视你想看到的一切，世上发生的任何事，都会被它看在眼中。”
听到玛格丽特的这番话语，罗德的面色凝重起来，他已经意识到永恒魔眼的恐怖之处，一旦这种生物被制造出来，恐怕将成为敌人的噩梦。
罗德露出意动的神色，但还是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制造出永恒魔眼？”
听罗德这么问，玛格丽特却冷静了下来，发出一声叹息：“研究的进展极其缓慢，恐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虽说解决了眼球的数量问题，但以我现有的仪式知识，不足以制造出这样的生物。”
说着，玛格丽特搓了搓手：“所以，我需要那种特殊的融合仪式。如果那种仪式，真的是萨莎留下的话，许多困扰着我的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罗德扬了扬眉，说道：“所以交易就是，我提前将刚才的仪式教给你，而你则将最终制造出的‘永恒魔眼’交给我使用，是这样吗？”
玛格丽特补充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教你炼制让人失明的魔药。”
“我不需要那种魔药。”见玛格丽特再次提起那种魔药，罗德嘴角抽动了下，“我同意将仪式教给你，而你，最好不要令我失望。”
说着，罗德似乎想到了什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件尘封许久的宝物。
“你认识这个吗？”罗德将宝物抛给了一旁的玛格丽特。
“这是……”玛格丽特将宝物握在手中，她的身后，数个魔眼探了出来，有些好奇地望着这件宝物。
于此同时，玛格丽特手中的宝物，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那本是一个闭合的棕色圆球，它的中间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越张越大，露出了后方拳头大小的眼球，眼球望着玛格丽特不断颤动，一时间显得极为激动。
“它也是我的孩子。”握着手中的这件宝物，玛格丽特露出了惊喜的神情，“许多年前，我将它作为奖励，送给了一位支持我研究的精灵，想不到它竟然在你的手中。”
罗德沉默不语，他交给玛格丽特的宝物，是他曾经从宫廷法师艾德那里得到的【远视挂件】。
【远视挂件】能够令使用者锁定敌人，同时看到敌人周围的一切，除此之外，它的表面也有一个较大的眼球。
以生物躯体部位直接制成的宝物，往往都和妖术师脱不了关系，此时，听玛格丽特提起有关永恒魔眼的事项后，罗德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曾经的这件宝物。
向玛格丽特进行询问后得知，她果然是这件宝物的制造者，这也解开了罗德心中不小的疑惑。
望着远视挂件前方的眼球，玛格丽特轻声道：“我感觉到，现在的你还不完美，浑身都充满了缺陷，不用担心，我会让你闪耀起来。”
随着玛格丽特的这份话语，远视挂件前方的眼球轻轻颤抖一番，在玛格丽特的轻抚之下，眼球的瞳孔涣散，眼睑重新闭合起来。
说完，玛格丽特重新望向身旁的罗德，解释道：“很多年前，我制造出了它，当时的我，技巧还并不娴熟，现在看来，它的身上充满了缺陷。给我一点时间，我能赋予它全新的力量，令它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出现在你的面前。”
听到玛格丽特主动提出这一点，罗德点了点头：“很好。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想要举行那种特殊的融合仪式，需要一本特定的仪式书作为核心，换了其他任何事物，都无法取得相同的功效，我现在就去取来。”
罗德转身，留下玛格丽特独自处理手中的【远视挂件】，而他则重新进入了静室之内。
静室内部，残留的苦涩药味并未消散，时刻提醒着罗德，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怎样的仪式。
房间一角，低沉的抽泣声不断传来，罗德循声望去，见到了房间内不断垂泪的薇塔，以及一旁不断安慰着她的罗琳。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薇塔一边哽咽着，一边不解地向罗琳说着，“一定有办法，能够解除仪式的效果，将他带回来……”
罗琳摇了摇头，没有说任何的话语，只是伸手在她的背后拍了拍，眼中同样露出悲伤的神情。
罗德皱眉，快步上前，来到了罗琳身旁，说道：“把仪式书交给我，我需要用到这种仪式。”
叹了一声，罗琳没有多说什么，抬手将仪式书递给罗德。
罗德接过，正待离去，突然，他的衣袍却被人抓住，仔细一看，抓住罗德衣袍的，正是一旁重获新生的薇塔。
“罗德大人，求求你将艾隆救回，我宁愿不要现在的一切，只要他能够回到我身边……”薇塔跪坐在地面，向着罗德恳求道。
然而，面对薇塔的请求，罗德却摇了摇头：“仪式完成后，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重新唤醒他的意识，你只能面对这个现实。”
“可是……我宁愿最后沉寂的是我，也不愿他做出这样的选择。”薇塔将罗德的衣袍握得更紧，就像是握住了最后的希望一样，怎么也不愿松开。
罗德没有强硬地将衣袍抽出，而是俯下身形，同时望着薇塔的眼睛：“艾隆从未真正死去，他与你融为了一体，带着他的意志，好好活下去，然后为我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