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围
张公瑾抚须道:“你在朝堂老夫自然是放心,你有手段有魄力,也敢做敢当,若说大安这个孩子进入朝堂,以他的这份纯真忠厚,说不定也会另有一番前程。”
话语顿了顿,张公瑾思量着,“且看吧,容老夫多活几年。”
张阳笑道:“您老可千万要多活几年。”
夫妻俩帮师母和老师收拾完家里这才回家。
科举考试的题目还是不能透露给大安,大安确实是个纯真善良的孩子,他没有世俗人那么多心思。
老师的这个小儿子从小就在庇佑中长大。
在东宫也是为了保护大安。
这也让大安的短处非常明显,他不善于与人交谈,也不善于与人争辩。
这两年他的变化很大,可自始至终他都保留着心中那一片净土。
当年天下战乱不止,老师是李世民手中的谋士,为李世民出谋划策,甚至谋嫡位,鼓励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
从一个父亲的上半生就可以看到他的儿子。
或许是老师上半辈子阴谋诡计之事用多了,这才想着给大安一个天真,让真正的内心能够安宁一些。
见夫君还神情凝重,李玥小声道:“夫君在想什么?”
牵着媳妇的手,张阳的脚步很慢,“大安,可能是老师心里也想要的一份安宁。”
细雪不断地落下,飘在夫妻身上。
还能听到村子里孩子们的欢笑声。
张阳从库房中拿了两桶东西,这些都是先前攒下来用来做炮仗的原料,只要稍稍改建一下,就可以做成烟花。
回到自己的住处,张阳便开始准备起来。
见李玥提着油灯走来,张阳连忙吹灭灯火,“做这个的时候不用靠近明火。”
屋内点着烛火,烛光便可以照到屋外,张阳借着这些光耐心做着烟花。
夜逐渐深了,风也停了但是雪越来越大。
李玥坐在屋中看着书,再看看坐在屋檐下的夫君,好在这些雪落不到夫君身上。
心中很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年,李玥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好,力气也大了不少。
十八个竹筒都装填好火药之后,张阳把它们都藏在一个箱子中,“这些都还只是半成品,想要让它们成为真正的烟花,我还要多加一些东西。”
李玥一手撑着自己的右脸,另一只手还拿着书卷,“为什么是十八个?”
张阳洗着手又洗了洗脸,“因为你过了除夕就十八岁了,媳妇恭喜你,现在你在我心里正式成年了。”
避开夫君的目光,李玥脸颊通红捂着嘴轻声笑着,心中的幸福让她鼻子发酸,悄悄抹了抹眼泪。
张阳提着酒壶,“我们应该喝酒庆祝,我们平安过了今年,往后还有很多很多年。”
“嗯,值得庆贺,每年都要庆贺。”
第三百六十九章 骊山的烟花
夫妻相对而坐,张阳倒下酒水,“来年我们的新家就可以动工了。”
夫妻俩碰杯喝下一口酒水。
小熊爬到房梁的柱子上,正坐着发愣。
每每有风吹过的时候,就有一些雪花从门口吹入,炉子的火光也随着摇晃。
“外交院虽说已经落成,算上现在夫君是礼部尚书,其实在夫君的心里一直对朝政是有排斥的。”
俩人相知相处这么多年,互相都很了解彼此。
“你父皇多疑又自负,我怕我做官哪一天被你父皇给砍了。”张阳再是喝下一口酒水。
“夫君早晚有离开朝堂的一天。”
看着媳妇的眼神,张阳稍稍低下头,“嗯,早晚有一天我要离开朝堂,这一天比任何人都要早,当然了在此之前我也希望大唐富强,至少让你父皇不要傻呵呵向恶势力委曲求全。”
轻声笑了笑,李玥再与夫君碰杯,“不只是今年要庆贺,以后的每年都要庆贺。”
“那是自然。”
夫妻俩再是一饮而尽,说着将来的规划,说着以后的日子安排,畅想着骊山新家建成后的模样。
俩人都喝得醉了。
张阳支撑着昏沉的脑袋,再看媳妇的神色。
她的酒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看向屋外的大雪,婶婶正领着小武而来,见到老师她快步走来。
李玥细心地给小武扫去外衣上的雪花,“今天怎么来老师家了,不陪着父母吗?”
小武咧嘴笑着,小嘴还缺着牙,“想老师了,爹娘又吵架了。”
李玥牵着小武的手,带着她洗漱,“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歇息吧。”
媳妇和小武走入房间,张阳走到屋外吹了吹风,这种冷风可以给自己提神。
除夕前夜,村子里摆了宴席,骊山村大摆宴席庆贺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李世民的耳中。
如今太极殿前很是热闹,许久不见的宗室中人正说着话。
李泰没什么精神,正希望这今天可以早些过去,这种宴席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李承乾走上前讲道:“听说今年他们夫妻要在骊山过除夕。”
李泰点头,“早已知晓了。”
“听闻你和张阳最近的买卖越做越大。”
“这些事情父皇也知晓,皇兄不必管得这么宽。”
“孤觉得你也该多照应一下括地志编撰之事,不能耽误了正事。”
“正事?”李泰站起身讲道:“现在骊山的生意能够驰援朝中,我以为那便是正事。”
听着青雀反驳自己的话语,李承乾语气重了几分,“父皇时常说起你的才学,孤只是希望你不用荒废了。”
后方的宫女和太监安静地站着听着兄弟两人的谈话,也不敢吱声,宫里宫外都知道太子和魏王的关系不好。
李泰先是一声叹息,“太子殿下知道为何张阳不来东宫走动了吗?”
李承乾狐疑道:“孤以为,他已经是礼部尚书,朝中之事若涉及东宫难免被他人说道。”
“皇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姐夫并不在意他人议论,不论是为人处世还是行事作风,姐夫都有他的规矩,一旦东宫之中有了其他势力中人踏足,姐夫便会立刻抽身而出。”
再看李承乾的神情,李泰又道:“皇兄自以为事事都做得周到,为人宽厚与人豁达,皇兄不知道的是张阳一直以来都在旁敲侧击提醒皇兄,要与一些人群保持距离,这些人包括世家,包括门阀大族,或者长孙冲之流,皇兄是储君,一言一行都应当时刻注意。”
“自以为待人和善便会受到他人赞誉,熟不知他人也有利用之心,良师诤友难得,一再叮咛一再提醒。”
李泰继续讲着,“与其来说道弟弟,不如皇兄反思反思自己的言行。”
李承乾的神情冷静,但负背的双手已经握拳,只是说了一两句话,青雀便有许多话语反驳。
这些举动一旁的老太监都看在眼里,少年心性多多少少带着意气与冲动。
李泰的话语在继续,“皇兄既已戴冠成年,父皇和母后也都在为皇兄准备亲事,还望皇兄以后多多思虑,多多思量为人处世。”
李承乾沉声道:“孤自然不会辜负张阳那些教导。”
“皇兄能这么说我便明白了,以前不知世家之恶,不知中原顽疾所在,与姐夫做生意能开阔眼界也能知道这些症结荼毒之深。”
李泰深吸一口继续道:“再便是皇兄所言的括地志,括地志一书的编制自然会继续,不但会继续我还打算再编撰一册书。”
“再编撰一册书?”李承乾越发地意外,这两年青雀的变化确实很大,与张阳混迹在一起,青雀的见地与对诸多事情的理解也在发生着改变。
李泰拱手道:“自古以来中原典籍不乏对关外风貌的描写,这些描写大多参考诸多典籍,也有对关外人只言片语的中的了解,却没有一个更好的阐述。”
又是看向眼前等待着宴会开始的宗室勋贵,李泰朗声道:“我要编撰一册书,这册书会比之前人典籍更有价值,姐夫也提过其中要点,将来此书若是编撰而成,起名为贞观地理。”
一番话说完,李泰又向李承乾行礼,便转身离开了。
“贞观地理……”李承乾苦涩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张阳都给青雀教了些什么?”
随着年龄的增长,李泰越发地锋芒毕露,他从小便颇有才智,加之如今有张阳的指点,李承乾想象着将来的青雀会成为样子。
作为皇兄作为太子,李承乾感觉心头总有一块石头压着。
就像是李泰说的,颜师古是颜之推的后代,他从来都是眼高于顶,这等人留在东宫当真不对?
他只是东宫的客卿,张阳也从来没有说过颜师古的不是。
仔细一想,李承乾又明白了。
慎子有言,凡立功,所以弃私也。
不与颜师古争斗,张阳走得从容,不计较他人品行,也可以活得坦荡。
站在原地许久,李承乾心中已有了考量。
今天是除夕,整个骊山充满了过节的气氛,周边的郡县也是很好奇,自从这里成了公主的封地,每一年的除夕骊山都会摆流水宴,办得特别地隆重,甚至还给了周边的村子分鸡蛋和一些肉食。
骊山确实很富裕,这种富裕早就让周边村县眼红。
如此大手笔的为这次除夕,公主殿下花了很多银钱。
好似公主每度过一年都像是很辛苦一般,到了除夕会大肆的庆祝。
周边村县对骊山的议论也是越来越多。
天色慢慢到了黄昏,张阳和李玥正在为了今晚的烟花做准备。
在骊山的北坡,这里平日里没有走动,张阳背着竹篓,从背后的竹篓中拿出一个竹筒烟花埋入一个坑中。
李玥挥动着小锄头,挖出一个个小坑。
张阳看了看四下,“小武呢?”
杨婶解释道:“小郡主带着小熊先回村子里了,王婶照看着。”
等把一排坑洞全部挖好,李玥帮着把烟花埋入其中。
把引线一根根拉出来的,等到了天色入夜之中,便可以点燃让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冷,李玥整了整夫君的衣襟,“衣服做得有些宽大了,等回家之后再好好修一修。”
“先用饭吧。”
俩人重新回到骊山的山顶,这里的瓦砾已经被清理出去,留下那些残垣断壁和地基述说着曾经这里是一座行宫。
山风吹过的时候,松林一片沙沙作响。
李玥看着山腰处的一片树林,树木长得并不高,这些树木在冬天积雪的时候也很漂亮。
这些积雪会把骊山装点成一座雪山。
“吐蕃的雪山也和骊山一样吗?”
张阳吃着包子摇头:“吐蕃的雪山是终年不化的,那片雪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也是我们与西方的阻隔。”
李玥点头,“原来是这样。”
“所以拿下吐蕃中原来说意义是非常重要的,不论是吐蕃的雪山,还是西域的天山山脉,那都是绝好的天然屏障,也是地界线的划分。”张阳吃完手中的包子,又喝下一口茶水惆怅道:“只要我还是礼部尚书,外交院掌管诸国邦交事宜,那片雪山说什么都要拿下。”
李玥重重点头,“夫君有此展望是好的,可也要注意朝堂言论,不论是御史台还是中书省,对外交院的种种议论都非常多。”
看似李玥时常在家里也不喜欢出门,也从来不与宗室的其他女眷走动。
其他的女眷关注的可能是长安城的物价,或者谁家娶了一个妖孽般的小妾。
也只有自家媳妇喜欢关心一些朝政大事。
这些朝堂的事情都是两位婶婶打听而来告知媳妇的。
很多时候朝堂上有什么动静,媳妇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妇道人家打听国家大事传出去总是不好,可自家媳妇不同,谁还没有一个兴趣爱好呢。
解除了酒水的限制,李玥在炉子上温着酒水,这两天她好似要喝个痛快。
“偶尔喝酒也有活血的作用,可也要少喝。”
听着夫君的叮嘱,李玥帮着他的胳膊,俏目流转地满是幸福和满足,“知道了,我会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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