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围
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李世民沉声道:“朕以为当初约好的赋税不合理。”
闻言,张阳的面色也沉了下来,“陛下莫不是想反悔?”
“是你设计朕,你没有与朕说清楚河西走廊会如此富裕。”
“我怎么可能知道河西走廊富裕!”张阳一拍桌案,“既然陛下想要反悔也可以先把往年建设河西走廊的一共用度十三万贯银钱全部还上,从此河西走廊的事情我们骊山不插手。”
这小子竟然敢当着朕的面拍桌?李世民鼻孔出气,额头青筋直跳,“你明知道朕拿不出这么多银钱。”
“那就按照约定分钱。”
“你混账!”
“自家人也要明算账!”
太上皇的院子已经不小了,是整个骊山村数一数二的大院子,而在墙角李泰与李孝恭一人一小凳子坐着,他们面前的矮脚桌案上,放着两只鸡。
这两只斗鸡命运多舛,本来是李元昌用来讨好太上皇的,平日里让这两只鸡斗一斗还能解解闷。
可是它们一到骊山,就被太上皇宰了。
在这个物质匮乏,娱乐活动更匮乏的大唐。
鸡就是用来吃的,并没有太多的观赏用途。
所以此刻成了盘中餐。
李孝恭与李泰可以一人吃一只,撕咬着鸡肉目光瞧着不远处正在与陛下谈话的张阳。
场面很是精彩,陛下的面色忽然变红又忽然有些发青,至于那张阳咬牙切齿,又是一拍桌案。
俩人看得津津有味,吃得更津津有味。
李泰嘴里嚼着鸡肉,就是这种鸡的鸡肉很柴,需要在嘴里嚼很久。
李孝恭吃得欢实,看得这场面也是心情不错。
要说这人情世故,河间郡王李孝恭待张阳如自家子侄一般照顾,更是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保护骊山,成了现在李世民放在骊山的眼睛。
而李泰与张阳是姐夫与小舅子的关系更像是过命的交情的兄弟。
人生总有这么几个损友,面对这种情况,李泰宁可吃着这发柴发干又难嚼的鸡肉,也不愿意帮姐夫说一句话。
要是这君臣两人打起来,更是一个大问题,帮谁呢?
帮姐夫就得罪了父皇,帮父皇就得罪了姐夫。
李泰还在纠结着,见李孝恭用胳膊撞了撞自己,“王叔,做甚?”
“鸡爪子给你吃,某家不好这口。”
“谢王叔。”李泰接过鸡爪子又啃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低声讨论,这君臣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只见陛下掀翻了桌案,“骊山都这么有钱了,你还与朕计较这些?”
张阳站起身朗声道:“陛下,只交情不谈钱,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你!”气得面色发青的,双眼带着血丝的陛下在哆嗦,是气得哆嗦。
“朕让你多读圣贤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你……”
“只建设道德,不着力民生发展,不看人间死活的圣人都是混账!”
第六百三十八章 从最基础的铸造工艺开始
要说这君臣之间的恩怨,这都几年了,以前不觉得现在看来好像又不觉得过分了。
俩人争执不下,最后陛下挥袖离开了。
今年新年的第一天过得并不好,直到皇后让人准备好了饭食,李世民这才回来。
这顿饭食吃得尴尬,李泰和李孝恭已经吃了整只鸡,俩人根本就再也吃不下别的。
直到送走了父皇,看父皇与母后的车驾离开了骊山,李泰神情麻木地问道:“王叔,姐夫和父皇以后该如何是好。”
李孝恭回头看了眼张阳,这小子在田地里忙活,一遍遍地翻着土,“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李泰叹道:“但凡父皇与姐夫各退一步,也不会让这新年闹成这般。”
“嗯。”
李孝恭打了一个饱嗝。
宫里,李治站在甘露殿外,此刻父皇正在殿内撒气打砸着殿内的东西。
“皇姐,父皇是不是又和姐夫吵架了。”李治小声问道。
“跟着母后回来的宫女说是与姐夫吵架了,就在骊山当着皇爷爷的面。”李丽质也是发愁,姐夫和父皇这样的关系多半还要许多年。
真要说弟弟妹妹为何会这么依仗姐夫,还是因为姐夫与别人不同,与宗室或者外戚很多人都不同。
他们有的是为了讨好父皇,有的是想要讨好母后,又或者为了谋求一些自己的利益。
姐夫是真心将弟弟妹妹们如家人般照顾。
又或者是说,姐夫是真的认弟弟妹妹们是家人,也不会去讨好父皇,相反地他就差和父皇翻脸了。
甚至会为了弟弟妹妹们和父皇争吵。
李治还是不懂事的模样,弟弟妹妹都还小,想到皇家的亲情凉薄,但姐夫会帮着弟弟妹妹又觉得有所依靠,这样也挺好的。
看清河与东阳她们也来了,李丽质低声道:“我们去东宫看望皇兄。”
“嗯。”李治重重点头。
李丽质身为弟弟妹妹们的皇姐,看了眼人数没少,大家一起去东宫。
而此时东宫中,李承乾正在看着岑文本的奏章,这是来年支教开办的章程,朝中依旧缺少银钱,支教事业需要继续开展,还需要银钱来支撑,扩大夫子人数,每个夫子都是每年给钱的。
再扩充五百个夫子,分派偏远各县,各项用度所需银钱还要两千贯。
虽说官学与支教开办的事东宫不能插手了,也不好多去过问,可每每有个章程,岑文本还是会让人将奏章送来。
“殿下,长乐公主与晋王殿下来了。”东宫属官低声道。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奏章,“自太极殿除夕朝贺后,这新年孤久居东宫,确实没见他们了。”
李丽质带着弟弟妹妹走入殿内带头行礼,“皇兄。”
弟弟妹妹也齐身行礼,“皇兄!”
“嗯。”李承乾笑道:“丽质,平日里很少见你来东宫走动。”
“正值新年,等过了正月十五弟弟妹妹们都要去骊山进学,这便来见过皇兄。”
孩子们每月都要去骊山进学,而进学的学识倒也有所建树,李承乾令人呈上了果干肉铺等零嘴,笑道:“孤听闻你们听国子监的夫子讲课时常有顶撞。”
李治吃着肉铺回道:“皇兄,弟弟就是以为夫子讲的不一定都对。”
“是吗?”李承乾尴尬一笑,也不知道他们在骊山上都跟着张阳在学什么。
张阳确实有许多本领,而且还是寻常人未曾了解过的。
先是交给阎立本一个叫做时钟的事物,现在唯有父皇的甘露殿摆着一个时钟柜子。
看似一些说不清的知识,事后又觉得很有用
之前还有军中的人进言,想要给各个卫府的兵马都备上指南针。
不论是当初征漠北的李绩大将军,还是后来去西域的裴行俭,他们都对这个事物赞不绝口,殊不知在外征战,将士们手中有了指南针,对行军有极大的帮助。
李承乾听着李丽质讲述着现在她们在骊山所学的本领,多是以数术为主,还说了声音与光学的原理。
“如此说来,我们先看到雷光之后听到雷声,是因为光比声音来的快。”
李治点头道:“对,可是我们将这些学识告知国子监的夫子后,夫子们都说这是歪理邪说。”
李承乾尴尬一笑,“那些夫子们都是饱读诗书之辈,你们也当敬重才是。”
这些都是骊山的新学识,话说骊山要开山立派一直都是这样,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修建山门。
或许这还只是张阳一时的笑谈,李承乾心里这么想着。
李世民终究还是将该属于骊山的那份赋税给送了过去。
皇帝是有脾气的,在银钱上还是动了心眼。
张阳看着一车车送来的铜钱,感慨,“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睡卧房了。”
李玥手里拿着账册迟疑道:“虽说父皇讨价还价,但还是将属于骊山的那份按照约定送来了。”
“是呀,是送来了。”张阳感慨道:“可是你父皇还是耍了一些手段,他将银饼全部换作了铜钱。”
李泰与上官仪带着一群村民正坐在一起挑拣着铜钱,其中长了铜锈的坏铜也有不少,要将好的铜钱与坏的铜钱分开来存放。
夫妻俩走回骊山,张阳又道:“今晚我睡地上。”
李玥犯难道:“地上太凉了。”
“那倒没事,我最近上火,就当祛火。”张阳拿起自己的大杯子喝下一口茶水。
“这不是越加上火了吗?”
李玥苦涩笑着,夫君近日确实又上火了,尤其是与父皇吵架之后。
如夫君所言父皇会讨价还价,但父皇也终究是将属于骊山的银钱该给的都给了。
父皇就算是与夫君再不和,也会按照约定办事。
就是父皇与夫君之间的关系以后该如何缓和……
夜里,今天终于可以不睡在书房,不再受那头熊的鼾声折磨了。
入冬之后,这头熊成天就知道睡觉,睡觉也就算了还打鼾,扰得睡不好。
李玥抱着女儿心情很不错,母女两人刚刚洗完,一边擦拭着自己的长发,看着桌案上原本放着的铜镜此刻已经不见了。
再一看,夫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卧房的床边铺好了被褥,就铺在地上。
他拿着自己的铜镜,张嘴看着口腔内的情况。
李玥看了看四下,这才想起来家里好像只有这么一面铜镜。
张阳看了好一会儿,“最近总是被那头熊吵得睡不好,上火太严重了,这口腔溃疡的老毛病又犯了。”
“要不要让孙神医看看。”
李玥知道夫君有这个老毛病,总是上火就犯。
看夫君还霸占着自己的铜镜,她欲言又止,只好先坐下来梳着自己的长发。
张阳放下铜镜,气馁道:“好好睡一觉,多吃点蔬菜就行了。”
小清清迈着小短腿从床榻爬下,捡起铜镜如捡到了宝贝一样抱着。
怀孕已是第六个月的李玥盘算着日子,“过些天弟弟妹妹们就该来骊山进学了。”
她说着话便坐下来书写着往后需要准备的教程,这已经养成习惯了,每每给弟弟妹妹教课,都要准备好接下来几天的课程。
一边思量着,李玥又道:“现在教她们几何会不会太早了。”
现在东阳她们的数术水平还在加减乘除与对比相关的水平上。
张阳舒服地躺下来,“可以从简单的三角正方形开始。”
“嗯,那就这样准备。”
李玥重重点头,一边写着往后的教材,油灯的灯火晃动,窗外的风声很大,写完一篇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了。
她搁下笔,放松着手腕起身拉好窗帘,从纤细的手指上拿下布套,因为长时间书写,每每写着手指的关节处就很不好受。
再看放在笔筒中的炭笔,这是夫君自己做的,说是用炭笔书写能够舒缓一些。
李玥拿起炭笔仔细看着,夫君是将炭削细后将其夹入圆木中,如此一来便可以握着书写。
这好像对夫君来说换一种笔来书写是轻而易举的。
想到这里李玥又无声抿嘴笑着,其实一直以来夫君写毛笔字并不好看,但用炭笔来书写的字就很工整,或许别人就从来没有发现过。
整理好眼前的桌案,李玥站起身回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陪着女儿玩积木的夫君已经睡着了,而女儿也趴在父亲的身上,睡得正香。
小心翼翼抱起女儿,再看夫君的睡脸,这些天确实也没好好睡,在书房总是睡不好,这才会入睡这么快。
低头看着许久,给女儿盖好被褥,自己吹灭了油灯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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