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围
比寻常的马匹奔走慢一些,但这速度已是很可以了。
又端坐了片刻,火车的速度放慢了,渐渐地速度越来越慢,再回神一看,已是到了骊山。
李泰和李孝恭已起身下了车。
房玄龄稍稍之后站起身,扶着一旁的杆子,有些艰难,“辅机,扶一下。”
长孙无忌也支撑着颤颤巍巍的双腿,拉过手,“老夫也站不稳。”
最后还是李泰让侍卫将两位扶了下了来。
走下火车才知道,骊山在这里也在修建,李泰解释道:“骊山要在这里建设一个车站。”
双腿无力的感觉渐渐消退,长孙无忌这才能站稳,回头又看了一眼火车,这个怪物好像不吃人。
已有不少骊山村民正在往火车中装货,一块块巨大的预制板被送到火车上。
建造火车用了近三年的论证与反复试验。
铁路路线的建设从去年一直到秋季。
再从刘兰到长安城准备攻打骊山的秋季,至今过了寒冬,到了贞观十五年的二月,骊山终于造出了真正意义上的铁路与火车。
按说骊山本就有基础,但还是用了数年之久。
“这就是骊山带给大唐的祥瑞,骊山造物都要经过数年才能完工,但每一样都是足以造福社稷的!”
李泰骄傲地说着。
这两年,李泰与阎立本,还有骊山众多工匠,又是忙碌又觉得充实,当火车正式竣工的那天,有一种大功告成的成就感,数年心血终得回报。
这种巨大的成就感,第一次感受到时还是蒸汽机第一次问世。
骊山现在有六台蒸汽机,也是仅有的六台,车间还会接着铸造。
李泰又道:“因火车的载重有限,我们要来回运好几趟。”
长孙无忌摆手道:“送老夫回去就好。”
房玄龄连忙道:“老夫也回去了。”
李泰也不再多说什么,等这些货物都装好了,火车再一次行驶。
重新来到贞观院,房玄龄与长孙无忌脚步蹒跚走下火车,没走三两步便当场吐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火车内的味道不好闻,还是别的缘故。
李泰拍着两位长辈的后背,让他们舒坦一些,“原来真有晕车这么一说。”
长孙无忌还在不住咳嗽着,吐得很狼狈。
房玄龄狐疑道:“晕车?”
李泰安慰道:“房相与舅舅一直以来养尊处优,又缺少锻炼,当然也有人先天是晕车的,若能再多锻炼,也不是不能克服,要习惯铁路可能要受点苦。”
看两位长辈神色上多有疑惑,李泰笑道:“因为我们以后还要接着造火车与铁路,那会是一条很长路,未来的五年规划中,不仅仅要连通长安城,还要贯穿长安城十二县。”
房玄龄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老了,第一次觉得自己跟不上他人的想法。
骊山每一次沉寂都是数年,但每一次拿出成果,迈出的脚步便让朝中跟不上。
从大局上来看,很多时候骊山岿然不动的,但骊山每迈出一步都是这么的惊世骇俗。
李孝恭从腰间的布袋中拿出一袋南瓜子,放入房玄龄与长孙无忌的手中,“这是我们的骊山的南瓜子,我们将各县所种南瓜的南瓜子都收集了起来,现在这吃食我们独一份。”
长孙无忌学着他的模样磕着南瓜子,“有点苦涩,也不知有何好吃的。”
李孝恭嘴里不停吃着,“多吃几颗。”
“是吗?”长孙无忌又将南瓜子的壳磕开,一边吃着点头道:“嗯,确实不错,但在人前这么吃东西,不合礼数。”
赵国公这么说着话,津津有味磕着。
南瓜子确实带着一些苦味,但也正是这苦味才恰到好处,放胡椒与糖,或者盐去炒都不合适。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匆匆离开。
李泰与这两人所言的是骊山五年规划,其实这些规划都是初步的,真正的意图是想让关中连通函谷关,可以直到中原各地,这才是铁路与火车的真正意图。
现在终于明白了姐夫为何要买下潼关的那片河滩,黄河水位开始下降,那片河滩已成了一条新路,这条路是独属于骊山的。
潼关也会成为关中与函谷关外的枢纽,果然是姐夫的眼光独道呀。
姐夫能将许多看似不相关的事串联起来,从而将它们组合起来,成为一个整体,而这个整体往往会发挥巨大的用处。
当初骊山送给朝中一套旧样式的蒸汽机,可那时候朝堂众人虽对蒸汽机有过议论,但终究是没有放在心上。
无论是父皇还是朝中众臣,他们都觉得蒸汽机可以用很多人力替代,没必要为了一台不知所谓的怪物来作出改变。
现在骊山用铁路与火车告诉他们,知识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光是这火车,其中涵盖了骊山的所有学识。
这两年,骊山许多工匠将这些知识融会贯通,收获颇丰。
就像姐夫说过的,骊山会一直站在技术制造的最上游,无穷的想象力与创造力,会让大唐大放异彩。
骊山上,小清清看着火车来来去去,一趟又一趟,她拿着望远镜瞧着,也能看到正在修建的车站旁,那里人影绰绰。
“爹,我也想去坐火车。”
张阳看着山西送来的消息,对消息有些忧心,低声叹道:“杨婶。”
杨婶两鬓又多了不少的白发,她慈眉笑道:“县侯有何安排?”
“带清清去坐火车,记得回来吃饭。”
“谢谢爹。”她欣喜地将手中的望远镜都丢给了弟弟。
张心安因一道百以内的加法题做错了,此刻正在被罚写作业,很羡慕地望了眼姐姐的背影。
第九百一十五章 尚书左丞一天的工作
张阳仔细看着山西送来的疫病消息,骊山能够得到消息还是因为红烧肉帮的人手。
势力与人手虽说没有这么大了,如今只是保留了一些骨干,但这种事情不可能瞒得住骊山。
看完一卷,又拿起另外一卷,这是对山西疫病的讲述,从接触期来看,潜伏期有三到五天。
伴随着高热,咳嗽还有一些类似痢疾的症状。
所谓天行毒气,夹热腹痛下痢,这是痢疾的病因与病状。
这种病多发在夏秋季。
现在隆冬时节刚过,从病患的观察上来看,其症状又不像是痢疾。
张阳将这些整理好,问向一旁的王婶,“婶婶,孙神医那边有定论了吗?”
“若有定论孙神医会送药方来。”
是呀,不只是山西一地在专研,骊山的医生团队也在根据这个病症进行着专研与验证。
伤寒病一直都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伤寒会导致肠胃不适,但与痢疾的症状是不同的,也不能当作痢疾来治疗。
首先是伤寒导致的高热,之后是腹泻,发热,恶心,呕吐,腹泻像是肠胃型感冒。
写下了自己的判断,还要交给孙神医来断定。
如果只是肠胃型感冒,用治疗痢疾的药反而会出问题,但在庞杂的药经论述中,古人在这方面的解释很笼统。
具体施行要看各医者自己的经验。
继续动笔,写着这些后续的治理方案,隔离患者并且隔离如厕场所,可以用生石灰来进行消毒。
想到这里又是千头万绪,还有很多的地方需要注意,尤其是在卫生方面,光是一个骊山就这么难了,更不要说长安各县。
生活垃圾,废水倾倒以及如厕场所的卫生,以及各类吃食与饮用水情况。
张阳揉着眉心放松着眼睛,“应该让所有人都喝开水的。”
写下了对这次疫病的治理方案,让婶婶送去给孙神医。
或许对更早以前的人来说,对抗疫病最好的方式就是一把火烧了,但废弃的村子再也没有人住。
这种一了百了的方式固然有效,但损失的是一个县的人口,或者一县的土地。
至少在能够救治的情况下,尽可能留住一地之民。
对骊山的医者的卫生习惯还是很放心的,但地方上的人如果施行不好,也会成为疫病外散的隐患。
李玥拿着一卷书信而来,“清清呢?”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叹道:“她去找她魏王舅舅坐火车玩去了。”
“娘,孩儿也想去。”
张心安刚委屈地说完,又被母亲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张阳拿过她手中的书信,“嗯?征西军的消息?”
征西军已很久没有送来消息了。
消息是西征将军梁建方送来的,西征军现在分成三路,张士贵一队,阿史那伏念一队,梁建方带着主力兵马。
这是他在波斯的第五个年头了,这些年一直以来都在治理波斯,让波斯重新繁荣起来才能成为大唐西进的大后方,这也是朝中的建议。
现在的波斯实际控制人还是梁建方,三路兵马驻军波斯,让大食人不敢轻易冒犯。
大食的领军人还是穆斯阿布,他将绝大部分的兵马都安排在巴比伦。
还有高卢人在北方虎视眈眈。
像是风水轮流转,当初的波斯无路可退,现在轮到大食人只能困守古巴比伦城。
穆斯阿布的后方已没有退路了,除非他能够北上,要是高卢人依旧不堪一击的话,他倒是会有一条生路。
梁建方决定在这年的夏天与大食人进行决战,准备一鼓作气拿下大食人最后的堡垒。
书信中还说到了一个题外话,穆斯阿布痛恨关于大唐的一切,自丝绸古道重新打通,商路上来往的商人会带去西方很多有关大唐的书籍。
其中就有大唐的文章与诗篇。
穆斯阿布焚烧了一切关于大唐有关的书籍,并且将那些私藏大唐书籍的人全部处死。
就这样,他处死了上千人。
如果这是战争自是无话可说,但这样无端将人处死,人心终究会离散的。
中原人相信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他给自己找了一条死路,那些无辜的人的亲人被他处死了,他们的亲人会寻他复仇的。
吐蕃的小可汗贡日贡赞已与尼婆罗毁了婚约。
倒是一件令人诧异的事。
虽不知道这位吐蕃的小赞普毁约的理由是什么,可以见得当这位小赞普得知陛下不允许吐蕃再有异心,他便不敢去触碰天可汗的高压线。
只要大唐一句话,便可以让这位小赞普老老实实不敢造次。
尼婆罗愿意将一个公主贬为庶人交给贡日贡赞,但这样的婚约一味地强求也无用,因两地无法联姻,天可汗连这位小赞普的最后一丝要起伏的念想都给掐灭了。
对天可汗来说吐蕃雪山南麓的土地是唐人打下来的,那就应该是唐人的。
现在的吐蕃还没有勇气与大唐之间产生嫌隙。
天竺是个老天赏饭吃的地方,他们的稻米可以做到一年两熟,如果一年的气候足够好,一天三熟都可以是常态。
王玄策在天竺杀了不少人,但种地不一定只需要男人。
写完之后,有些犹豫,以梁建方那性格,多半会让所有的天竺人都去种地。
既然现在可以稳定波斯,就让天竺多种粮食,如若战事有了变动,西征路上还有天竺这个粮食中转站。
再交代许敬宗安排,在天竺境内扶持一个傀儡天竺王,这件事对他来说,不难。
三十岁的生活有点半退休的味道,骊山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没有了这么多负担。
自己这个尚书省左丞就是这么清闲,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处理完这些书信,揣着手坐着,身边的儿子还在做着题,目光时不时望着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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