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围
命人搬了椅子坐下,李世民看着平静的池水,“听闻近来,你与骊山走得很近。”
“偶有走动,偶尔争论。”
“嗯,朕知道了。”
长孙无忌又看了眼陛下的神色,躬身行礼,“臣告退。”
只要陛下没了要营造大明宫的心思,长孙无忌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
太上皇过世骊山的所有工事都停了三天,三天之后继续动工。
骊山,张心安看着家里的银钱一车车地搬出去,委屈道:“不要搬了,再搬都搬完了。”
张清清踹了一脚弟弟,“你就这点出息。”
“姐,你为何踹我?”
张清清抬起脚又踹,“别在这里丢你姐的脸,这么些银钱就让你委屈成这样,往后怎么维持家业。”
“我们家的家业也不能这么花。”
“你还敢顶嘴!”
“啊!”张心安捂着头快步跑远,生怕再被姐姐打。
徐慧看着这一幕不住摇头,低声道:“你们姐弟俩还真是……”
“弟弟是弟弟,我是我。”张清清双手叉腰,“看弟弟这傻乎乎的样子,连这点账都不明白。”
徐慧低声道:“其实这些付出都是能够赚回来了,老师都盘算很多遍了,目前为止五年内都能收回成本。”
“嗯,徐慧姨姨教我。”
“好呀。”
徐慧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开始教她如何明白成本与预算规划上的概念。
自从李渊过世了,张清清与张心安在学习更用心了,姐弟两相差两岁。
弟弟六岁。
姐姐八岁了。
这两个孩子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这也得益于学习的方式不同,不论是李治还是东阳他们,这些孩子的学习能力很强,离开之后,不论是去国子监学习典籍,又或者是数术。
其学习能力都比寻常孩子强上不少,因思维方式的不同,骊山的孩子更注重在思考问题中的条件,从而形成更高效的逻辑思维能力。
如其他孩子觉得风就是风,而骊山的孩子会思考风与气压之间的关系。
看似一种不起眼的差别,但若放在平时的学习上,这种思维方式的不同,可以与寻常孩子拉开很大的差距。
县侯与公主殿下已经不再收弟子了。
家里得已清闲,张阳闲来无事便会开拓新家。
李玥帮着打扫满地的木屑。
将一处山麓铺平之后,张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要在这里装一个风车,用来测算风向与风力。”
李玥看着设计图纸又道:“还要在这里建设一个熊窝,家里的熊总不能一直窝在柴房中。”
“熊窝要大,而且要多设几个。”
熊大卷着舌头打了一个哈欠,身后其余一众熊,它们卧在阳光底下,也开始打哈欠。
阳光照耀下的骊山熠熠生辉。
玻璃床垫的窗户有时候可以当镜子用,小武路过窗户的时候,总是停下脚步,多看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王婶很喜欢现在的家里,也很珍惜这段安静的时光。
县侯不再因为生产发脾气了,骊山的生产进入了正轨,也不需要县侯再去指点,工匠们都会自己将事情办好。
公主殿下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整个家都清闲了下来。
不多时,徐慧带着姐弟两回来了。
张阳手里拿着一把长管的燧发枪,一枪打出,子弹没有打中树桩。
小清清坐在秋千上看着正在用燧发枪的爹爹。
李玥喝着茶与小慧,小武一起吃着点心。
张阳又一次装上了铜制的子弹,朝着远处的树桩再一次开枪。
清脆又响亮的枪声在山林间回荡,骊山的万物好像对这种动静已见怪不怪了。
一只兔子在远处吃着草,听到枪声炸响它也不逃。
枪管还冒着白烟,张阳看着树桩上的嵌入的子弹,用镊子将它取了出来,这是一颗圆形的铜子弹。
也不是没有试过用圆锥形的子弹,目前还是没有驯服子弹的运动轨迹。
圆形的子弹在运动过程中,能更平稳一些也是眼下不可争议的事实。
张阳考虑过放弃膛线,但因此牺牲的就是子弹的外形与稳定性。
一百步开外这子弹就打不中人,比之强弓差一些,比之寻常的弓箭倒是好了很多。
毕竟强弓对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而燧发枪只要瞄准并且开枪就可以了。
“恭贺爹爹,我们家又有了一样能够暗杀的利器。”
“终究还是工艺不够好。”张阳将子弹装入腰间的袋子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形同鸡肋。”
李玥轻笑道:“这么多年了,还是造不好。”
张阳叹道:“是我先前想得太简单,要造这个东西远比火炮要难得多。”
小慧剥好的核桃放在眼前的小盘子上,再将核桃仁给小三秋吃。
老师的小儿子最近越来越活泼了,每一天都在长大,每一次他开口叫姨姨的时候,总是令人开心。
张阳将燧发枪放在一旁,拆下了一个个的零件,装入一个盒子中,关上了锁扣便不再理会。
一家人喝着茶水,看着家里的几头熊打闹在一起。
王婶快步跑来,“县侯,吐蕃的书信。”
张阳拿过书信,吐蕃人还是喜欢将文字写在皮革上,松赞干布的唐人文字写得很不错,信中所言都是他在吐蕃的近况,如今禄东赞依旧掌握着吐蕃的大权,大唐的官兵管理吐蕃的各项赋税。
信中也说明了现在吐蕃的窘境,禄东赞派来了使者,希望可以将部分工坊也拿到吐蕃去做,如此一来吐蕃人也能够得到放牧以外的收入。
松赞干布带着自己的孙儿在雪山下造了一间屋子,还养了不少牦牛,他说有一头母牛怀了,往后会生出更多的牛,这样一来也足够养活自己和孙儿。
张阳来到藏书阁,“松赞干布说他离开长安城之时太过匆忙,现在很懊悔没有带一些书去吐蕃,给他清闲的生活解一些枯燥。”
李玥顺着梯子往上爬,从上方取了几卷书,“这都是我们骊山自己的书卷,可以给他送去。”
张阳也挑了几卷,是骊山近年来的生产总结,“这松赞干布就是想看我们骊山的书籍,他在长安城也经常看书,但涉猎骊山书籍少有,不过都是他想看我家的书的借口罢了。”
“就算是借口,夫君也愿意成全他。”
“如果这些书卷能够影响更多的吐蕃人,我乐意。”
张阳将这些书放入一个包袱中,再给松赞干布写了一封回信,除了告慰,讲述近来关中的变化,还交代可以将部分的手工作坊交给吐蕃,但在生产意见上需要有吐蕃自己的特色。
地区的商品要有独特性,一味追求与关中一样,无法形成足够的竞争力,也会导致产值降低,从而积重难返。
在选择方向上希望赞普可以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可以派吐蕃的年轻人来关中学习作坊的经营,这对吐蕃来说受益无穷。
做完这些,张阳无奈笑了笑,“自己对燧发枪的工艺还一筹莫展,却又担心人家这么多。”
就这样,用清闲的时光度过了整个春季。
到了夏季,许多麻烦的事便接踵而来。
张阳面前放着一份份的奏章这都是朝中带来的,尚书左丞的工作该清闲的时候清闲,忙碌的时候也很忙碌。
距离相位只有一步之遥,除了中书令长孙无忌,房相与侍中郑公。
此三人不算,朝中仅有的中丞与左丞的地位是最高的。
岑文本这些天一直都在忙着修订律法兼修国史。
这些闲杂事就到了自己的头上,张阳无奈叫上了媳妇与两位弟子一起来加班。
许敬宗拟定了突厥与西域的归附之策,并且命突厥小可汗退位,并且废除突厥原本的二十八级制,实行大唐州府郡县制,阿史那氏不再以突厥汗廷血脉延续,封突厥各阿史那部族首领为领军之将,只掌兵事,不再享用赋税与民役。
由各部阿史那后人可统领各部兵马,朝中给予俸禄,并由大唐官吏派往突厥施行教化,保留突厥原本习俗。
西域各地行州府制,不再有小国割据,各地兵力皆由朝中兵部布置,并且登册造案。
在兵马管控上,朝中拿出严苛的态度,但凡兵马皆要朝中登册造案,私募皆以谋逆论处。
西域各地有职责清剿乱兵劫匪,若再有民报劫匪出没,当地县与官部族为首责。
推行这些的还是一个叫安延偃的人,此人帮着许敬宗摆平了许多西域贵族。
西域以安西都护府为中心,划分西州,伊州,庭州,以天山为界,安西都护府以西不设州郡,设怛逻斯,碎叶城,疏勒,于阗四镇取代原本的安西四镇旧地。
至此,许敬宗的对大唐边陲各地的规划有了一个还算是完整的框架。
许敬宗还特来奏章询问左丞的意见。
其实离开礼部之后,这些事情交给他们自己决断就好,该做的事也都在做了,如果许敬宗再来问询意见,显得骊山多事了。
草草写了几句对礼部的回复,张阳又拿起另外一份奏章,这一次奏章潼关的县丞送来的。
起初,因为黄河水位下降,在潼关的北面出现另一处河滩,而这两年黄河的水位虽有起伏,但那处河滩长久暴露,形成了一条路。
骊山买了河滩,已被人们走成新的官道了。
地方县丞希望能够将这条路暂作官道,等骊山准备接手之后再将这条路让出来。
本来骊山就打算将这条路当作货物的集散地,这条路自然是越繁华越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头三河马凑了过来,张阳推开它的马头,生怕它将奏章给嚼吧嚼吧吃了。
再一次推开它的马头,张阳对女儿道:“拿点菜来,给它吃。”
等女儿将胡瓜递上,这三河马这才嚼着胡瓜跟着女儿走了。
眼前还有一堆奏章,已经日近黄昏了,晚上还要接着加班。
夜深了,才将这些奏章给处理好。
夫妻俩洗着脚,李玥近来有些苦恼,父皇得了这么多的金子,也没说也要付骊山多少银钱,“上一次的一百门火炮朝中一直没有给钱。”
张阳低声道:“你父皇多半不肯付了。”
“不行。”李玥正色道:“夫君写个奏章劝谏父皇将银钱结了,这一次一百门不付钱,下一次拖欠就会更多,这个头不能开,以后会有许多麻烦。”
家里有这么一个女主人就很踏实,就算是自己的娘家也要明算账。
张阳洗漱完,临睡前又写了一份奏章。
等婶婶将这些奏章命人送出去,第二天,朝中又送来了不少奏章。
“这文本兄到底活没活着,怎么什么事都往骊山送。”张阳气馁拿起一份奏章看着。
李玥将早饭放在桌上。
只好一边吃着饭食,一边看着奏章,琐碎的事不少,比如说兵部需要笔墨和几件官服,或者说户部向吏部要人手,吏部一直不给,请中书省主持。
还有一个刘德威的奏章,想要将狄仁杰当个文散,帮助刑部处理一些文书。
只是狄仁杰几次三番拒绝,刘德威实在是没办法,写了奏章请朝中定夺。
有了朝中的命令,这个小子想拒绝也没用了。
正好有齐州立功的表现,不算正式的文吏,做个记录小厮还是可以的。
这都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这种事情还要我一个尚书左丞批复?
尚书左丞不应该是处理几十年难遇一次的社稷大事吗?
“嗯?狄仁杰?”
张阳刚放下这份奏章,这才回过神连忙重新拿起来,写好回复。
狄仁杰这个小子要是能去刑部就太好了,便给了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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