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魔性沧月
张绪吃痛,看了看手,自己倒是被破碎的砾石划破了手指。
“啊?”
“你怎么还不死啊!”
张绪发了疯狂砸炎奴的脑袋。
“死啊!死啊!死啊!”
“嘭嘭嘭!”石头在炎奴头上碎裂,散落无数石粉砂砾。
可是没有用,炎奴的身体就好像铜墙铁壁一样,任由石头如何猛烈地轰砸,都丝毫无损。
他依旧扭动着想要拍起来,一双眼睛赤红着盯着张绪,表情并没有多么凶恶,但那种直勾勾的专注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你……”张绪瞳孔震颤,一种极端地恐惧涌上心头。
眼看杀不死,他转身爬行逃跑。
“来人啊!快来人杀了他!”
张绪仓皇无助地在地上爬着,可周围不是尸体就是爆炸的痕迹,没有一个人。
他已经要崩溃了,眼角含泪,声音扭曲。
这并非他脆弱,而是憋屈的,炎奴太过于不讲道理,真气硬是用不完,流了好几升血也不死!
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助和心酸涌上来,竟是哭了。
“吗的!吗……对了!马!”
“我的马呢!快来踩死他!”
张绪想起自己的战马曾重创炎奴,此刻犹如找到救命的稻草。
然而那匹马早就被炎奴打伤逃走了,他喊了半天也没见踪影。
“马呢!马呢!救一下啊!”
张绪一边爬,一边回头,待他爬出十丈远时,炎奴就已经运功粗浅治疗了一番腿部筋肉,喘着粗气,缓缓站起,肠子复归原位。
尽管双手还是无法行动,下垂在身体两侧,但炎奴却脚底真气一震,蛮横地向前一跃!
他以身体带动锁链,逼近距离的同时……上身后仰,腰部弯曲!
不顾这样加剧了腰腹惨痛的伤势,而把自己后仰成了一张大弓!
高昂着头颅,横空而来拖着两条锁链,犹如凤鸟之姿。
“这是什么疯子……”
张绪十分绝望地看着近乎瘫痪的炎奴凌空跃来,以身为弓,折断腰椎,抡圆了自己,外加真气灌注,终于带动了双臂乃至锁链,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
手中锁链,破空呼啸,夹杂风雷之音!以石破天惊之势劈下!
张绪知道自己要死了,目眦欲裂地咆哮:“贱民!安敢杀我!”
他临死之际,只听到破风箱般的声音。
“此一时,彼一时也!”
第23章 牢山水女
法器爆炸之时,一股法力波动传荡到地下四十丈。
“嗯?”地下的一处密室洞窟中,盘坐修炼的‘马教头’脸色一变,愕然抬头。
“有修士斗法?不对,只有一个人的法力波动。”
“我让张绪回去取宝,他竟请来了一名修士?”
“麻烦,还想说闭关呢……罢了,赶紧换上玉衣开溜了,咯咯咯嘻嘻……”
霎时间,无数水流钻出‘马教头’的左眼,汇聚成一具六尺高的水人儿,再看‘马教头’壮硕的尸体倒在地上已然干瘪。
水人儿没有脚,下身如涌泉翻腾,在地上流淌。
也没有脸,面目如一汪清池,波光粼粼。
自然系妖物的身体,被天道点化的那一刻就具有活性,此正是沈乐陵的本体。
她所在的位置,乃是堡主密室下方,隐藏的第二个密室!
两座密室之间,隔着一条地下河,水质如黄浆,流淌在地下极深之处,正是所谓的‘黄泉水’,为天地间最常见的极阴寒之物,易伤元神,修行者的神识不宜触碰。
所以她第一次来时,没有发现河水下面还有个密室。
昨夜沈乐陵气冲冲地离开,固然是被炎奴气到,但也是为了检查一个疑点。
炎奴所说的那口泉眼……沈乐陵作为水灵之体,怎会不知道?
只不过她发现时,那里埋得只有‘黄泉水’。
本以为是自然形成,便没有多想。
可炎奴说,十年前还是清泉,是堡主埋了……这就奇怪了,闲得没事毁掉一处清泉作甚?
再加上堡主密室下方,也有黄泉水。
沈乐陵当即意识到,还有第二个密室,那条黄泉水是堡主大动土木,故意引过来掩盖某物的,继而毁了原本的清泉。
果不其然,她从西南桑林开始往下,一路顺着找,就找到了这第二个密室。
第二个密室中,终于有好东西了,好几瓶只有修士才能炼制的丹药,以及一套极为上等的珠襦玉匣,或称‘金缕玉衣’。
先汉皇室的专用丧葬殓服,整根金丝连缀起四千块大小不等的玉片,全部是极品白玉,温润晶莹。玉衣更是工艺精巧,拼合得天衣无缝,也不知道张绪是盗了谁的墓挖来的。
此物对凡人来说,其实没什么用,无非是让尸体保存极为持久。至于以求重生,那都是虚妄。
很多东西,在凡人手中和在修士手中,根本是两个概念。譬如朱砂、云母、赤石脂,这都是炼丹的好材料,但对凡人而言是剧毒。
吾之蜜糖,彼之砒霜。
玉衣可保精气不会外泄,再加此物极度阴寒,反倒是养鬼、养僵尸的好东西……当然对妖怪也有裨益,穿戴此物吸取日月精华,事半功倍,还能抵御许多辟邪之物!
“这张绪也算是个懂玄学的,还专门把玉衣埋到‘黄泉水’下养了数年,品级更上一层楼。”
“总算没白来一趟,正好成为我的义骸!嘻嘻嘻……”
娟娟水流,钻入玉衣之中,那玉衣立刻充实起来,恍如活物般行走。
起初僵硬,重如铠甲。可随着她多走两步,转上两圈,玉衣萦绕水汽,竟然长出水嫩的肌肤,精致的五官,乃至美轮美奂的玉色华服。
她水灵之体,对变化之术加持巨大,世间万容万貌,她都能变得栩栩如生,且很难被逼出原形。
若有金缕玉衣搭配,更是事半功倍。
“怎么没动静了?”
隔着黄泉水,沈乐陵不好神识探查地面上的情况。她实在好奇,那短暂急促,一瞬爆发的法力波动,到底是在干嘛。
“好熟悉的感觉,呃……不会是法器爆炸吧?”
沈乐陵想起来,他把张绪忽悠走了,除了趁机下密室,也是为了华县张家的法器。
法器这东西,又不是法宝,她拿到手就能用,已经想好了如何骗取。
但如果上面的波动是法器爆炸,那岂不是说……张绪带回来的法器没了?
“上去看看!”沈乐陵挥一挥衣袖,洒出一粒豆子,落到土墙边上。
她口中念念有词,周围浮现出一粒粒水汽凝珠,如雨般浇灌豆子。
待吸收了全部的水汽,豆子立即发芽,以迅猛之势生长,化为长长的藤蔓,又粗又壮,钻入头顶的土。
泥土不停地被撑开,约莫半刻钟,一条地道就被藤蔓挖出。
地道两尺宽,周围撑土的藤蔓一圈又一圈,覆满了墙壁,沈乐陵体型娇小,腾身一转,犹如在空气中游动的小鱼儿,顺着地道便向上飞去。
沈乐陵悄悄摸摸地回到地面,神识横扫,当场愣住。
“啊?”
不怪她大吃一惊,只见茶山堡内,狼藉一片,堡主张绪,韩、胡二教头,皆已被人打死!
其麾下豢养的武者,损伤大半,幸存的也已丧了胆,躲藏在各处建筑中,向外偷看,被她神识扫到。
“发生什么事了?”
沈乐陵走到张绪的尸体旁,看了看场中被炸出来的大坑,一阵茫然。
她才离开多久?茶山堡就闹翻了天?她恍惚间有一种洞中一日,地上一年的感觉。
这时,她发现了一条血迹,顺着血迹搜寻,看到了拴着锁链浑身浴血的炎奴!
炎奴双手不能动,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向堡外蹭着,以至于拖出了这样一条血路。
这样的坚定,让沈乐陵想起来昨晚,炎奴说他一定能逃出去。
“这小子,一个人挑翻了茶山堡?”
“你……你管这叫逃出去?”
沈乐陵心神俱震,没想到这才半天不见,炎奴就杀疯了?
什么情况,他怎么做到的?
张、韩、胡仨人,怎么说也是二流高手,武艺精湛,功力深厚,竟然被个半死不活的人打死了?
“好吧,这两人是炸死的,这么说来是张绪太大意了,带来的法器于战斗中被损毁,发生了爆炸,以至于阴沟翻船?”
“那其他人呢?”
虽说茶山堡不算什么,整个琅琊郡,这样的豪族坞堡有两三百个,但这么多武者被一个没学过武,只练了一天《泰皇白玉经》的少年荡平,也未免太离谱了!
就算炎奴有真气底子,转化之后功力算是三流,他也不懂用啊。
而且炎奴还受了伤,锁在刑场,这种局面,沈乐陵都不知道茶山堡这群人是怎么输的,讲道理,这么多人耗也耗死炎奴了吧!
“嘶,这伤势也太恐怖了!”
“腰完全断裂了吗?看来是要残废了……”
沈乐陵查看炎奴,见其伤势惨重到了极点,心脏虽然还有微弱跳动,但已然是濒死之际,生机几乎断绝,就这还在往外爬?这是什么意志?
“泉水……”
忽然,沈乐陵听到微不可闻的声音,那是炎奴在默默提醒着自己,泉水还没去挖。
“……”沈乐陵懵了:“笨蛋,你别爬了啊!”
“嘁!我晚上来一步,你就死了!”
虽然觉得炎奴残废,没什么用了,但沈乐陵也不多废话,还是吐出几颗丹药,用她的本命源泉活水化开,直接融入炎奴的脏腑器官之中,以极快的速度浸润全身。
炎奴本是坚定地往外爬,结果被这救治弄得浑身酥软,紧接着感觉一股神念催促着他‘笨蛋,快睡快睡’,搞他晕晕乎乎,当即昏昏睡去。
沈乐陵见他终于停止折腾,点点头,同时指尖并如剑,在镣铐上一抹,叮当作响,就解开了炎奴沉重的枷锁。
她在那不断作法,治疗炎奴,只见腾地一下,不远处张绪尸体的怀中,有符纸燃烧,点了锦绣华服,以至于火越来越大。
沈乐陵知道这是‘祝由符纸’受妖气助燃的缘故,也不多管,又张开手掌放出无数水流,如一条条触手般缠绕炎奴,将其卷到自己怀中。
“嘿嘿嘿,就算残废你也归我了,还是跟姐走吧!”
她带着炎奴找了匹战马,飞身骑上去。
绣口一吐,飞出一颗灵珠,如枣般大,晶莹剔透,水汽缭绕。
沈乐陵在场中转了几圈,便把死人散发的元气精魄悉数吸收。
虽然没有活人效果好,但也差强人意。
只见她跨马沿着炎奴杀来的轨迹,一路收获,灵珠萦绕的水汽更为浓郁了一些。
光天化日下,沈乐陵完全是肆无忌惮!
然而整个茶山堡,已经没有高手了,剩下的不入流武者,都纷纷躲在屋内不敢出来,只偷偷观望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女人。
这么明目张胆地到处骑马纵横,洪叔当然也看到了,见到马上还有炎奴,急忙追了过来,畏畏缩缩地喊:“敢问贵人是谁?”
“嗯?”沈乐陵认识洪叔,见他发问,咯咯一笑。
忽然飘飘而起,一身水合袍紧束丝绦,隐隐有朦胧之气,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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