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今天不上班 第489章

作者:魔性沧月

  “将军切不可沽名学霸王。”

  刘琨一脸正色,整理盔甲道:“我北上之时,初到晋阳,眼见并州府寺焚毁,僵尸蔽地,其有存者,饥羸无复人色,荆棘成林,豺狼满道。”

  “那一刻我就曾发誓要挽救危局,驱逐胡蛮,绝不南渡。”

  “霸王自刎,我不为也,将军当百战死,生在北地,死在北地。”

  “我今日便领教一下拓跋亚克的厉害,为百姓渡江争取片刻。”

  说罢,他下令仅剩的数千军士,跟随妙寒护送百姓渡江,自己则要迎向追兵。

  “将军!我等皆慕将军而投军,将军若不渡江,我等也死不渡江!”

  数千军士听闻,个个义愤。

  刘琨眼神一厉:“尔等要违抗军令?”

  “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吗?百姓但凡有一人未渡,尔等便得严守江北。”

  “喏!”军士们极不甘心,只得从命,皆面露戚色。

  最终在刘琨严明的军纪下,军队皆严守在江北,结成军阵。

  刘琨则单骑回转,冲向追兵。

  他同样散发出惊天的气势,头顶上如有龙虎交汇,卷动风云。

  从气势上来看,他竟然和拓跋亚克,分庭抗礼!

  “船呢!渡口为何没有船?”

  军士搜遍沿岸,竟然没有发现渡船,唯见江上漂浮着少许残破焦黑的木板。

  一名老者苦涩道:“朝廷有令,江北不可留舟船,以防胡蛮渡江。”

  “是以先前已有官兵来到,将沿江所有船只都带走或烧毁,连片板都不得留,私藏者夷三族。”

  “该死!”刘琨的副将怒火中烧。

  朝廷令他们献城换取玉玺,导致他们颠沛流离南下。

  结果一路没有接应不说,竟然连船都没留。

  他们望向江南,那里有黑压压一片军士,以及战船,可是却隔岸观火,纹丝不动,真是让人好生寒心。

  “无碍,我早有准备!”

  妙寒十分沉着,很快有数十名逆天修士,从天而降,挥手间降下数千艘大船。

  她早在北上去找刘琨时,就发现了江岸无船,提前让人做了准备。

  “多谢仙子。”众军士都松了口气,连忙招呼百姓上船,涌上妙寒弄来的数千艘渡舟,横渡大江。

  妙寒摆摆手,忧虑地看向天上:“不必谢,尔等都是忠义之士,当有天助……天不助,我助!”

  天上的修士们降下,都哭丧着脸。

  妙寒问道:“怎么就剩你们几个?元符呢?”

  逆天修士们无奈道:“元符真人被封印了……那拓跋亚克只一挥,就将其封进剑鞘之中。”

  “还有许多同道皆被揪出来,没有一个藏得住,全被擒拿。”

  “我等能逃回来,都可能是那亚克故意放过的。”

  妙寒神情肃然,她召唤了上千名修士,个个都是得道境,还有帝器,竟然无声无息就剩下不到五十了。

  “全被封印?是知道有地府吗?”

  真要是拓跋亚克把人宰了,倒也无碍,结果全都被封印,那暂时真的就是减员了。

  如今大量的刑天战士都部署在镇星、岁星等地,预防随时降临的群仙。

  暂时手头上,她就这么多人可以用了,而且就算召唤过来,也是白给,人数对亚克没有意义。

  “去,把公羽的亡灵招来,让他用钉头七箭!”妙寒毫不犹豫,想要直接下杀手锏。

  修士抿嘴道:“这……那公羽罪孽深重,前不久大帝去了趟地宫,下令要给他加刑,如今公羽已被打入了深渊,无限承受万箭穿心,烈火焚神之苦。”

  妙寒扶额,进了深渊,不完成任务,是绝对出不来的。

  这时,一支敌军杀到江北岸边,与护送百姓的晋军发生碰撞。

  “陛下有令,莫要放走了玉玺!”

  “杀!”

  这支敌军,是拓跋氏的兵,主要成分竟然是晋人。

  妙寒玉脸含煞,拔出剑来,白光起,敌人瞬间尸横遍野。

  他们绕过了刘琨,追杀而来。

  想想也是,刘琨单枪匹马,哪里拦得住敌军?他是去拦住亚克的。

  不过只要亚克没有亲至,就没有谁可以越过妙寒,冲杀百姓。

  “拓跋亚克怎么会从徐州方向杀过来?”妙寒轻松拦截了追兵,同时询问派去打探的修士。

  有逆天修士连忙说道:“他是从青州一路杀过来的!”

  “我们刚才发现,他追杀的那支残兵败将中,有一部分是青州的兵,好像桓池清、黄半云也在其中。”

  妙寒大惊:“什么!”

  他们之前搞定苟稀,拿下了青州,留下桓池清治理,黄半云统兵。

  暗中还有许多强大修士护卫,打造势力,作为日后人皇的班底。

  没想到,桓池清竟然被赶到了这里,连徐州都是拓跋氏的人,这么说,青州全境沦陷了?

  拓跋氏竟然以雷霆万钧之势拿下了青州,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是了……有亚克在,我们之前留守的黄半云等人,根本就拦不住。”

  “不行,得去救下半云他们。”

  妙寒剑炁森森,盘算手头上的力量,心说必须跟亚克碰一碰了。

  刘琨要战死,她没有拦,反正还有地府。但现在发现,亚克竟然不下杀手,把人封印,而追杀的残兵败将里,还有桓池清与黄半云。

  这她就不得不出手了,瞬间从帝之宝库里,取出一片纯白色的流质。

  此乃虚灵武装,是张辟疆手里那套,炎奴已经共生,将其复制了几份放在道藏里。

  不过大家都不会用,就算是张辟疆,也是和他父亲研究了很久,才勉强能操控一点。

  这和精神力强大与否没有关系,而是需要极为精巧和特殊的驾驭方式。

  妙寒对此很感兴趣,跟张辟疆学了一手,倒是勉强能操纵其覆盖全身,连同微观物质都包裹。

  这就够了,因为炎奴的共生物,会继承抗性。

  她不求能战胜亚克,只求能拖延片刻。

  “轰!”

  就在这时,远方两股武道气势,已经碰撞,发生激烈的异象。

  滚滚云龙团相搏,好似龙虎相争。

  可这种僵持只持续刹那,很快亚克就将刘琨的气势摧毁。

  血色的剑气闪耀而过,苍天都好像被劈开了,万里层云像两旁分道。

  刘琨的势若龙虎之异象,肉眼可见地凋零,好似秋天的落叶般支离破碎。

  他的武道意志在消散,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种春生秋杀草木零落,生命将尽壮志未酬的悲凉。

  “将军!”

  那些上了船,正在渡江的百姓,纷纷哭泣,悲声震动大江。

  将士们也朝着刘琨的方向单膝跪地,悲戚不已。

  大家都意识到,刘琨被胡蛮杀死了。

  刘琨虽为文士出身,读诗书,通晓古今,但也自幼习武,有任侠气,知道国家时局动荡,不缺文官,便和挚友一听到鸡鸣就起来苦练武学,乃是文武双全。

  初到太原时,并州可谓一片糜烂,百姓都无依无靠。

  其如顶梁柱般,撑起了一片天,收拢四方的百姓与残兵,在各种势力的夹缝里,孤军战斗着。

  如今护送百姓南下,他好似完成了使命,决意死在江北。

  从晋武帝时入朝为官,再到胡蛮入侵时,受命于危难之间,再到如今效忠于江南朝廷,共经历三代帝王。

  如此国之柱石,在北方孤军奋战,所效忠的朝廷不敢越雷池一步,隔着江就这么看着他去死。

  饶是妙寒知晓他能入地府,此刻也不禁愤慨,为其感到不值。

  “一代风骚客,三朝社稷臣。”

  “忠贞怀汉室,慷慨泣胡尘。”

  “日落燕山暮,天寒易水春。”

  “悲歌不尽意,愧杀渡江人!”

  妙寒呢喃着,眼神一厉,红衣血剑,飞向拓跋亚克。

  此时亚克,娇小的身影挺立在一匹战马上。

  刘琨则已经倒下,此刻心口被一道血色的剑芒洞穿。

  剑芒凝而不散,从亚克的剑鞘透出,横贯十丈长!

  “你杀修士如屠鸡犬,为何还与我过了三招?”刘琨奄奄一息道。

  亚克丝毫没有战胜敌人的感觉,看着染血的疆场反而很迷茫。

  听到这话,脸藏在兜帽的阴影里说道:“你是纯粹的武者,我也只用武者的力量。”

  “你若全力,到底有多强?”刘琨弥留道。

  亚克收回了剑芒,说道:“可以眨眼间杀死这颗星球上所有生灵。”

  “……”众人麻木而震撼。

  “这也太强了。”

  然而亚克却低沉道:“不,是他太强了。”

  他?在场只有黄半云与桓池清知道,这指的是炎奴。

  是啊,是炎奴太强了。

  黄半云才意识到,炎奴已经强到这种地步。

  拥有杀死世上所有人的力量,是一种什么体验?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说这句话时,亚克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在害怕。

  不是害怕炎奴,而是在害怕自己。

  ‘我可以一眨眼就杀死所有人’,这种事情本身,令亚克惶恐。

  这时他身后的王浚,骑着马喝问地上的刘琨:“大将军,我的大将军,快玉玺交出来吧!我可以饶你一命。”

  刘琨嗤笑:“乱臣贼子,叛国奸徒,杀了我吧,拿我的人头去邀功吧。”

  王浚心里有一丝羞愧,他是琅琊王氏的人,可谓享尽皇恩。

  如今自己投奔拓跋氏,率军残杀晋人,实在说不过去。

  可是做也做了,自己只是遵循天命,又有何错?

  “不要冥顽不灵,刘琨,我杀光你的人,也要找到玉玺。”王浚查到这块玉玺的消息后,就告知了拓跋残,拓跋残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拿到玉玺,乃至配备了亚克。

  刘琨已然是弥留,根本不理会,生机肉眼可见的褪去。

  王浚见状,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挥剑将刘琨枭首。

  “竖子尔敢!”桓池清满脸怒火,纵马冲来,一剑刺向他。

  “铛!”

  亚克隔空一道威势震荡,桓池清吐血坠马,翻滚在地数十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