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客无心随白鸥
剑族对剑本就灵敏,剑上天赋超绝,再甫以此地剑泉,不说修为精进迅速,打一个不错的基础还是没问题的。
可惜,在这苦境江湖,经验真的非常重要,天山锋脉的制度,在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结局。
要知道,当年长日锟铻自我放逐之前,便给他们狠狠上了一课。
结果也只是被列为禁忌,那制度的弊端,依旧没有多少人在意。
最终,昔年与鬼族一战,直接导致了衰落。
就算到了如今,也没人有重建的打算,这处能够称之为底蕴的存在,在无数岁月过后,或许会被黄沙掩埋,或许会有其他际遇。
蔺重阳放眼过去未来,却没有多言:“观其特性,对疗复剑伤,甚至修行剑法,皆有着不小的效用。”
“可要先饮一杯?”凌绝顶化出容器,收纳泉水的同时,出言道。
“我不好酒,还是罢了。”说着,蔺重阳回首望向后方的姑苏还剑:“不过,我想带走一些。”
答复则是:“随意,反正此地也无人打理。”
就这样,蔺重阳化出一只白色酒囊,自剑锋处接了一些泉水。
而后,只见姑苏还剑说道:“说起来,那边的朋友,相逢即是缘,要过几招吗?”
“我?”蔺重阳将酒囊收起:“与我交手,只会断掉你之前路,不若喊一声前辈,保你今生无忧。”
过了心中那一关后,如今的蔺重阳,可要比过往之时随性多了。
“怎么看都是我更年长吧?”姑苏还剑拍了拍手中的黄沙十二骨,有些不服气。
然后,他又看了眼凌绝顶……
好像确实,在场的三人之中,就他显老。
“你年少之时,我便在西武林猎杀鬼族,喊一声前辈,你又不会吃亏。”
如今鬼狱平定,对于昔年卫护苍生之人,今日既有缘见到,蔺重阳是想借着姑苏还剑这条线,将他们保下。
想来以对方那狂来说剑,怨去吹箫的性格,也不会选择加入儒门,他索性也没提,就像当年对忆秋年两人一般。
有些人生来便不适合被拘束,那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一下,反倒是姑苏还剑来了兴致:“这么说来,你也与鬼族有仇?那大家就是朋友了。”
话里话外,就差没说:只要你杀鬼族,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只要还在这江湖之中,恩怨情仇四字,注定避之不过,对于蔺重阳之目的,一旁的凌绝顶心下了然,便没有出言。
“仇吗?曾经有过,后来一并了结了。”
除了没把伏字羲剉骨扬灰,蔺重阳与阎罗鬼狱的仇怨,在昔年便清算完毕。
不过因为隔着封印,没什么动静,所以关于鬼狱的变局,只有很少的人知晓。
显然,姑苏还剑并不在此列:“开玩笑,鬼狱都被封印多少年了,你去哪里了结?”
“封印布下,不就是让人破的,直接杀进去便是。”
而受到的回答,更让他有些不敢置信,但又必须重视:
“不应该啊,封印被破,他该有感应才对……”
姑苏还剑口中的“他”,乃是他之至交,同列剑族三大锋芒之一的章仇无期。
“鬼狱外的封印一共有三层,最内层是尊佛前辈所封之七净无垢印;第二层为瘦马关山·章仇无期,以自身剑胎所布之六戒神封;这两道封印层层相扣,使鬼族困守难出。
最外层则是昔年斩龙之后,玄尊前辈借鬼族至宝万魗荒岩所布,其之作用也最简单,便是用以隔绝鬼族之鬼魄回归鬼狱,不过因为有媒介,所以也最容易破去。
而且,整套封印阴阳失衡,互相磨灭也是早晚之事,不过……”
虽然蔺重阳还没说完,但姑苏还剑只觉得越听越离谱,照对方这么说,怎么感觉鬼狱明天就要入侵苦境了。
经过慎重考虑,他还是选择,出言打断:“这么了解,你不会真把封印破了吧?”
毕竟,站在他的角度,此事事关重大。
“封印还在,不过与从前有些不同,我在千年之前也确实前往过鬼狱,对昔年的仇怨进行了清算。”
出言同时,蔺重阳化出一个信封,交给姑苏还剑:
“作为昔年一战的当事人,有些事情,需要你亲自去了解与见证,两族之仇,我并无立场劝人放下。
这是我之名帖,你可以亲自去看看,然后再决将来的道路。”
……
没有两族之仇压在身上,章仇无期在将来便也不会被暗算,姑苏还剑等人也不用时刻惦记着那被封印的阎罗鬼狱。
他们的未来会如何,蔺重阳并不知晓,但想来也不会差。
在与姑苏还剑告别之后,他便随凌绝顶前往最后一站,那铸剑之所在。
第436章 剑利还是人强
两人来时脚程便不快,返回之时自然也不会太快,毕竟,两人都不缺时间。
“我还以为,你会劝他放下。”途中,凌绝顶轻叹道。
自从认识对方之后,他那套观剑识人,便时常失灵,哪怕直观了解过蔺重阳之剑意,凌绝顶依旧不敢说自己了解他。
纯粹是因为,两人所处位置不同,就算对同一句话,都会有不同的看法,更何况的同一件事。
对此,蔺重阳自是能够理解的,就算凌绝顶再如何彻知妙理,善于言谈,但只要是人,那就会存在缺点。
过去的凌绝顶与贺绍鸿,未来的半驼废与叶小钗,皆是以遗憾而终,便能说明太多。
“知晓一切后,他有选择是否放下的权利,我无意插手,也没资格,没立场插手。
将自己的一厢情愿强加于他人身上,本身便不太合适,哪怕我能以另一层身份暂时说服对方。
但时间一长,终究会迎来反弹,还不如最初时便将事情说明。”
蔺重阳将事情说得很透彻,甚至,话语之中还有几分意味深长。
“若是知晓一切后,他依旧选择复仇,你又会如何做?”
因为信息的不对等,加上对蔺重阳那不完全的印象,凌绝顶并没有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意有所指。
“既然做出了选择,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我已尽了人事,他如何决定与我无关。
况且,观其先前言行,并非是被仇恨冲昏头脑之人,在此前提下,在看到鬼狱变化之后,他只会选择放下。”
对于最终的结果,蔺重阳并不怀疑,也无需怀疑。
看他如此胸有成竹,以凌绝顶的阅历,倒也能猜到一些事情:
“看来,阎罗鬼狱的变化不会小。”
考虑到先前所见之杀业,再结合其身份,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凌绝顶最多能想到,阎罗鬼狱改朝换代了。
毕竟,哪怕是那数千年后的未来,苦境也没人像蔺重阳这样,直接针对思想教育下手,最多也就以各种手段就行洗脑,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
“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种族生来便想着战争与入侵,在大多数时候,还是因为在生存上遇到了问题,亦或者上位者野心勃勃,意图争霸。
普通人寿命短暂,娶妻生子,一生不过百载。
他们所思所想也很简单,就是活着,更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
两人自空中掠过,能清晰的看到,下方有两人自城镇内遁出,行至百余里外,便开始交手。
而那座距离战场百余里的城镇,经由阵法加固的城墙,将交战余波隔绝,其中百姓对战况恍若无感,仍旧能安居乐业。
先天人交手,动辄山河改道,对沿途的百姓影响极大。
若是换在久远之前,德风古道方面还未牵头做基层体制改革的那会,那两人很大可能,会直接在原地打起来,对周围的百姓而言,无异于是天降横祸。
就算避过百姓生活的地方,交战余波还是会造成不小的动荡,百姓同样会受到影响。
如现在这般,安全且有秩序,在久远之前,是难以想象的。
江湖之上,似方才那样的交战,一日之中不下百例,既然不会伤及无辜,两人便没有插手。
两人继续赶路,只闻蔺重阳接着说道:
“站在我的立场上,对于入侵者,全杀了或许有几个无辜,但杀一半放一半,绝对会有不少漏网之鱼。
比如阎罗鬼狱,以他们当年对苦境百姓的所作所为,我就算行那灭绝之事,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最终我还是放弃了,我斩断了鬼族的过往,重写了鬼族的历史,为野蛮落后的他们,留下了中原的文明。
经过千载的时光更迭,到了如今,鬼族与人族在思想上,其实已经没有区别。”
蔺重阳的话语,让凌绝顶有些不寒而栗,若是如对方所言,一个种族连脊梁都被打断,连过往都被抹除,并开始接受全新的文明。
那经过数代传承之后,他们便会忘却家园被攻破的耻辱,忘却曾经的反抗与牺牲,过着安逸而幸福的生活的同时,逐渐将侵略视为野蛮行为。
曾经的种族,早已被换了内核,名存实亡。
可悲,可叹,还是可笑?
不同的人,自然也会有不同的看法,凌绝顶是苦境之人,只要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在苦境,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因为是鬼狱先入侵的苦境,并且毫无底线的杀害苦境百姓,那他们不管落得怎样的结局,皆是咎由自取。
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善恶之分,更多的还是立场之别。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不外如是。
鬼族不仅没有灭族,还摆脱了旧日的野蛮,对他们而言,这已经的不错的结局。
“你有大愿,自会有重担加身,这是你必须要经历的。”
到了此刻,凌绝顶终于能说,自己对身边之人有了足够的了解:
“如何平衡,如何取舍,或许需要你用一生去体悟。”
具体要如何铸剑,也是在此刻,才终于被他确定下来。
至此,两人便未继续出言,专心赶路。
……
叮叮叮……
铛铛铛……
剑庐内,剑炉旁,铸锤击打之声连绵不绝,炉内火焰恒常不变,颇为神异。
铸造台上,只见凌绝顶定心凝神,以铸锤反复击打着一支黑色的“烧火棍”,每一锤落下,皆饱蕴自身心血真元。
虽然是前所未见的铸材,但凌绝顶对自己的铸术,依旧有着相当的自信。
与寻常铸匠不同,他铸剑对材料的要求,反而在其次,真正要消耗的,乃是他之真元,心力以及命元。
可以说,他所铸之剑,皆是他之骨肉。
他也希望,自己所铸之剑,能够帮助持有它的人在身,心,技,道各方面,成为一流的人物。
时隔两千余年再次正式开炉,凌绝顶此回要做的,乃为再铸一支绝品,予以他心中最不像剑者的剑者。
随着一锤又一锤落下,一股特殊的剑意,自那形似烧火棍的剑胚之内扩散而出。
而在剑庐之外,静立的蔺重阳,正在思考凌绝顶开始铸剑之前,留给他的问题:
「用剑者战无不胜,是剑利,还是人强?」
第437章 志圣配天
「用剑者战无不胜,是剑利,还是人强?」
与好友江南春信不同,凌绝顶铸剑,需要极其专注,最好不要有其他人打扰。
于是……
在他开始铸剑之前,便给蔺重阳留了这么一个问题,用以打发时间。
若非担心影响到对方状态,他高低得用万壑松风奏上一曲,就算同样是用以打发时间,亦有高下之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蔺重阳也明白了,凌绝顶这人固执的很。
他希望自己的传人,能够走上自己希望他走上的那条道路,而忽视了对方的心理,甚至天真的以为对方有一天能明白他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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