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我在德风古道那些年 第347章

作者:海客无心随白鸥

  平复心中之悸动,他小心翼翼的出言试探道:

  “尊驾之立场,乃是儒门?”

  “吾之立场,只在苍生。”

  就在蔺重阳开口的瞬间,蝶知命心道不妙,当即准备自我封闭六识,然而对方之话语,与心念剑意相共鸣,直击他之内心:

  “虽身寄凌云,然吾之心,自始至终皆与苍生平齐,吾,亦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彼此间无有高低之分。”

  “尊驾当真是一位,危险而可怕的人物。”

第634章 背叛,又见背叛

  “尊驾当真是一位,危险而可怕的人物。”

  蝶知命的心在悸动,在颤栗。

  一道刺骨的凉意瞬间爬上他之天灵,而后迅速遍布全身,眼前所见之人,远比他观察与想象到的更危险,更可怕。

  站在他的立场,自己虽因这人间背叛母族,却也仅此而已,他还是他,其他方面并未改变……

  面前之人,若将其所言与其行动结合,他甚至不敢继续往下想。

  “有吗?”

  蔺重阳语气平淡,好像方才道出的信息,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随着话语落下,结界内顿时陷入沉寂,片刻之后,蝶知命似是认命了一般,谈起了另外的话题:

  “人与世界的关系,尊驾如何看待?”

  对方这辆战车,他十成十是下不去了,知道的越多往往越危险。

  他不想死,也打不过对方,那就只能加入了。

  既然是自己做出的选择,自当为选择所带来的后果负责,逃避同样解决不了问题。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针对蝶知命的论题,蔺重阳思考之后,对其进行了拓展:

  “当人来到这个世界,无非是改变世界,被世界同化,以及毁灭世界三种可能。”

  “不知尊驾又是哪种人?”

  “想要改变世界,同时还要防止自己被世界同化的人。”

  “改变世界,知易行难,非一人一日可成。”

  “创造远比毁灭来得要更加困难,此事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时的改变,亦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蝶知命叹道:“后继者并不一定会沿着尊驾的道路前行。”

  “正如方才所言,人有生老病死,宇宙有成住坏空,就连真神,斩掉亦成粪土。

  吾能看顾他们数百年,数千年,但终有吾看顾不到的时候,虽然,吾很不喜欢那句话,但也只能相信后人的智慧与觉悟。”

  出言之人,平静而从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气质,让人不由对其心生信服:

  “道不尽,前仆后继争何休;燃薪火,仁德传承永固定。”

  他就像是一部古史,立身红尘之中,贯穿古今未来。

  蝶知命有些愕然:“呃,尊驾斩过?”

  所谓「神」这个概念,在他们母族那边其实是不存在的,就连他自己,也是在来到苦境之后,才了解到一些。

  有些事情,若是没有亲眼目睹,任凭他人说得天花乱坠,也很难让人相信。

  就像在前来评剑会前,蝶知命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竟有如此强者,再加上先前留名之人,他对三位同志的侵略大业,可谓是丝毫不看好。

  而且,观对方之语气,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该说一句……

  不愧是能背叛自己出身的狠人吗?

  “不可说,不可说。”蔺重阳摇了摇头,没有多言,而是再次更换了话题:

  “汝先前曾言,言语限制了人之意识,那汝可曾想过,冥冥之中,或许有一手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吾等命运。”

  “尊驾此言,当真细思极恐,还是少思为妙。”

  蝶知命闻言,身躯一震,心中之震惊更甚,果断选择切掉这个话题。

  再这么聊下去,他害怕自己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不该有的怀疑:

  “尊驾对宇外之事不感兴趣?”

  “汝若愿意说,吾自然乐意听;汝若不愿,吾亦不强求,左右不过一些信息。”

  “那便先从尊驾错认的天始地终谈起吧。”

  ……

  论剑海,随着评剑会的延长,这里反而变得越发热闹,一些原本没有前来参加的剑者,在蔺重阳讲道期间,便开始陆陆续续的赶来。

  甚至,在历时一旬的讲道结束后,成功留名的剑者,已经开始研究那剑界。

  至于说什么剑谱,排名,都是虚的,真正有一定造诣的剑者,只是将其当做一个与其他剑者交流的平台,并不会在意所谓的虚名。

  以后这样的情况应当会有所改变,毕竟,蔺重阳并不准备参加下一次,这第一届评剑会,基调已经定下。

  论剑海的大名,也真正打响,正式成为剑界炙手可热的势力。

  在这个热闹非凡的环境下,论剑海广场之外的一角,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

  对坐的两人,虽然容貌已与当年不同,气氛却与昔年稜山之顶同样。

  青衣女子看着对面的青年,按下心中的激动,出言询问道:

  “云骞,你当真放弃极单锋了吗?”

  自稜山一别,已经过去数十年,在此期间,两人没有通过哪怕一封书信。

  “是又如何?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而你注定要被那极单锋禁锢一生,映鸿雪,我可非是来与你叙旧的。”

  对面,一袭白色儒衫的映云骞闻言后,神情瞬间变得不耐烦,话语之中更是多了几分嘲讽,也不知道是针对谁的:

  “迂腐的人,不知所谓的剑,不怪他一把年纪却没有多少成就”

  充满讽刺的语气,一如当初,全无对父亲的尊重,映鸿雪不悦道:

  “不准你这样说父亲!”

  她没有想到,姐弟两在数十年后的见面,又是以与离别时同样的方式开场,这么多年,弟弟似乎依旧没有明白他们的苦心。

  “呵,我早在数十年前,便破出你们映家大门了,他如今可管不了我,你同样管不了我。”

  映云骞的话语,一如当年之复刻,又一次让身为姐姐的映鸿雪气急:

  “你!”

  少女秀眉一凛,却又无可奈何,弟弟当年所发之毒誓,尚且环绕在她之耳畔。

  “省省吧,与其浪费时间,去纠结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你不如想想如何精进自身,以你映家之底蕴,怕是难以站上与我分庭抗礼的位置。”

  再次出言,却是角色互换,映云骞语重心长的话语之中,夹杂着莫名意味:

  “昔年稜山的那句剑之顶峰,如今恐成笑话,不过也无所谓了,很快,极单锋便会先一步成为笑话。”

  他答应与对方见面,不是为了叙旧,但有些话说出口后,映云骞觉得身上前所未有的轻松,就连念头,都通达了不少。

  真要说的话,在他被蔺重阳带回德风古道的那一日,与映鸿雪之间的胜负,便已经判下,天赋固然重要,努力同样重要,但如果没有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所谓的努力,也不过是白费工夫罢了。

第635章 一点小小的儒门震撼

  映云骞在德风古道所接受的教育,只比夏承凛少了夏戡玄的启蒙,以及蔺重阳的言传身教,其他方面,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差别。

  毕竟,他如今尚年少,还有大量的时间能投入学习中。

  对于弟弟的表现,映鸿雪从生气,变成不解:

  “云骞,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坐在她面前的弟弟,突然间变得陌生起来。

  “呵,你问我?这不是理所当然吗?”映云骞抬起右手,弹了弹左肩上根本不存在灰尘,语气非常之随意:

  “不止是极单锋,所谓刀剑殊途同归,单锋主宰未来,都会变成笑话。”

  话甫落,只见映鸿雪左手拍在桌面,险些拍案而起:

  “那是父亲的心血!”

  一如当年,映朝阳在映鸿雪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极单锋亦是同样。

  映云骞对此自然无所谓,有些话,他说出来又不是给对面的映鸿雪听,太初先天的五感,只能说懂得都懂:

  “所谓的隐流单锋,所谓的左派右派魔派,不过是学兄初出江湖之时,与他人交手,留在战场的几道剑痕,被他们解读之下的产物。

  学兄之出身,可是根正苗红的儒门中人,父母皆是德风古道昊法修堂首堂剑者,他又怎么会去练刀法?

  刀剑殊途同归,单锋剑,你不觉得可笑吗?”

  此时——

  啪嚓!

  茶盏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自不远处传来。

  听到动静,映云骞嘴角泛起一抹弧度,神情颇为不屑,不用猜他都知道,必然是那老头在这一点小小的儒门震撼之下,气急败坏了。

  可惜,雷声大雨点小,后续的动作必然不会出现。

  映鸿雪坚定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否认父亲的心血。”

  “还有,学兄初出江湖时,才刚到先天之境。”

  出言同时,只见映云骞稍微侧身,抬手指向广场中央的剑碑,笑的非常畅快:

  “咱们还是现实一些,喏,主事留的剑痕还在那里摆着。

  主宰未来?哈哈哈。

  学兄身为单锋创者,本意只是不想伤人,所以才会选择给剑开单锋,以超然的心性,让剑器得以契合自身剑道。

  所谓刀剑殊途同归,单锋主宰未来,你不觉得荒谬吗?”

  映鸿雪闻言,当即愣在了座位上,她并不比映云骞年长几岁,再加上待在映朝阳身边学习,缺少必要的见识与历练,此时难免会陷入失神。

  谁让映云骞的话语,一句比一句重量级,直接将他们家传的极单锋,以及江湖上的单锋流派,给一脚踩在了地上。

  当她回神之时,对面已经不见弟弟的身影,一方木匣被人摆在了她面前,此时,只闻平淡的话语自茶摊之外传来:

  “其中内容,乃是学兄送我的手札,记载了最原始的单锋剑意。

  若是想站在能够与我分庭抗礼的位置,你尚且需要更努力才有希望。

  须知,武学再高高不过天,资质再厚亦厚不过地。

  莫要让那环境,局限了你之眼界,想赢我,单靠老头那不知所谓的极单锋,不行。

  最好是直接把兵器换掉,我看枪就挺好,换条路来走,说不定赢面还大一些。”

  映鸿雪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道身影一手负背,一手指天。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似乎在提醒着她,早些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这一刻,有种难言的情绪,在映鸿雪心间迅速弥漫,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是怎样的感受。

  “云骞!”

  呼唤自背后传来,映云骞随意的摆了摆手,并未回头。

  啪嚓!

  茶盏碎裂的声音,再次自身后传来,却是清脆而悦耳,青年脸上泛起灿烂的笑容,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