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客无心随白鸥
他们被困在一片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因为本身力量相对弱小而黑暗太过庞大,久而久之,致使黑暗将他们吸纳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北境有一条源自北海的长河,唤作幽潮之水。
而幽潮之水的尽头,名叫阴影之末,是一片不见天日的世界,如同天险一般与外界完全隔绝。
那支魔族便生活在这里。
空中的乌云层层堆叠,终年不散,让幽潮之水的尽头光线十分昏暗,这般景象不同于死国,不同于火宅佛狱,更不同于魔罗道。
“与世隔绝,虽然失去了自由,却也隔离了外界的战祸与动荡。”
踏潮水而来的身影,为这片昏暗的环境带来了艳丽的色彩,清冷的声线带有几分感叹。
这一族似乎与日盲族有些相像,不过日盲族是因为病症只能在黑夜中视物,与这一支魔族的生命形式同样有所差别。
立身于天险之前,蔺重阳通过上面的痕迹,可以看到其中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
自由两字,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一种奢望。
他没有选择直接动手,而是脚步一迈,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
阴影之末外的世界究竟如何?没有人知道。
至少,生活在这里的魔族并不知晓,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在无尽的岁月中,只能看到那条流入这里的幽潮之水,无声的流淌向他方。
为了离开这里,他们对那道的屏障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收效甚微之下改变了计划。
举全族之力,合于一人之身。
肩负着这份力量的人便是全族的希望,众人就算拼上性命也会将其送出,然后,让肩负着这份希望人去寻找办法,拯救剩余的族人。
恨潮生。
这个名字诞生以来,便背负着全族向希望,也背负着帮助族人脱困的使命。
阴影之末没有日与夜之分,除了那无声的幽潮之水外,便唯有不断成长的身体,以及体内逐渐增长的力量提醒着他,计划实施的日子越来越近。
水潺无声,长流不尽,不急不缓,流淌于寂静深暗的天地当中。
少年立于江岸之上,将手中长刀归于鞘中,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宣告着此番修行的结束。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乍见!
幽潮之水生变。
一道晖光,顺着长河出现在这片深暗的天地。
与之同现的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至少在少年的认知中是如此,刺目的光芒,让他不得不抬手将眼睛遮挡,却又因为好奇,指间留有一丝缝隙。
隐约间,他看到一道身影自晖光中走出,为这片天地带来了截然不同的颜色。
少年用手擦了擦眼睛,看着踏水而来的青年:
“你是谁?”
略显稚嫩的声音带有几分戒备与向往,终归还是少年人,容易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出言同时,他的右手偷偷向身后探去,轻轻握上了刀柄。
此情此景,倒是让蔺重阳想起当年,他在渎生暗地见到殢无伤之时的情形。
“我?能让你族离开这里的人。”
清冷的声线平淡而从容,却让少年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随着对方脚步再次踏出,恨潮生心中的戒备握上剑柄手,开始轻微颤抖。
非是激动,而是——
恐惧。
是人体之本能对未知的恐惧。
“呼~”
少年紧盯着那道身影,同时通过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声音带有几分颤抖:
“你真的能带我的族人离开这里?”
唯有举全族之力,才有冲破牢笼将他送去外界的可能,对方却可以轻易到来,这让少年产生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而他得到的答案是——
“我能进来,自然有能力出去。”
蔺重阳看着他,继续说道:“不过,阴影之末外面的世界,不一定有你们想象的那般美好。”
“外面很危险吗?”少年追问。
“至少以你族如今的状态,很难活下去。”
踏上此地,蔺重阳便对生活在这里的魔族有了进一步认知,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可以说是这一族脱困仅有的希望。
而且,只是希望罢了。
就算将来能修成太初先天,也不足以支持破开此地的天然屏障,只能寻找另外的方法。
恨潮生沉默了片刻,而后说道:“我可以带你去见族长。”
如果无需族人牺牲也能达成目标,在少年看来完全没有问题,族内众志成城,也让他对人心险恶没有一个相对清晰的认知。
“他们看不到我,也感受不到我的存在,不然这么大的动静总会有人注意到。”蔺重阳将投向远方的目光收回。
少年心中不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就当我兴趣使然,前来此地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吧。”
“你要离开了吗?”
自始至终,蔺重阳都未曾上岸,只是立身于靠近岸边的江面之上,要不要解放这一族,现在的他还没有想好。
“刀法不是那么练的,这个,应该适合你。”
随着话语落下,眼前的身影已经消失,一本没有名字的薄册凭空而现,停在少年面前。
那一抹昙花一现的赤色晖光,注定要成为他今生难忘的记忆,他的人生,也会因为这似真似幻的遭遇,而走上另外一条道路。
……
空间泛起涟漪,自其中踏出的身影,并未继续在此地停留,而是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天际。
这一支魔族还是太过弱小。
现在出来,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第933章 马头琴与空谷残声
经历过磷菌之祸后,王朝的运转效率反而又增加了不少,剑谪仙虽然没有久留,却也帮忙攻克了一些技术上的难关。
作为与道皇论交之人,在某些方面他可比虎胤瞬火造诣更高,比如进一步点化王朝龙气。
随着戒严结束,众人手边的事情迅速减少,平日中的闲暇时光重新变得多了起来,尤其是像奕德熙天这般,超然于王朝之外的大型势力。
垂柳迎风飒飒,如茵碧草之上偶见落花,点缀其间,溪水潺潺,流过典雅庭院。
院中,三道不同的身影坐在桌前。
“我先前与弟妹说,你此举有些欠考量,她还帮你说话,现在你我面对面,说说吧,你心里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慕灵风将茶杯推至蔺重阳面前,话语中难免带有一些担忧,以师弟的性格不可能这般莽撞才对。
彼时自幽潮之水回返,蔺重阳并未再前往天策王城,亦未前去文诣经纬看望后辈,而是直接来到了奕德熙天。
果不其然,遇到了当下这个问题。
一字并肩王可不是简单的身份,常言道,瞒者瞒不识,师弟此举等于是亲自帮天策王朝站台。
站在慕灵风的立场,比起反对,她心中更多的还是疑惑,疑惑蔺重阳为什么会这样做。
“瞒者瞒不识,我本来就没想着要瞒过他们。”
端起茶杯的蔺重阳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出了一个全新的问题:“师姐你说,习惯了自己掌权之人,会甘心屈居人下吗?”
但凡三教所属,都有着自己的辖区与势力,并且大多数时间内只对自己所处的体制负责。
越往高层走这样的情况越明显。
听到问题后,慕灵风不假思索道:“嗯?结盟可以,臣服自是免谈。”
也就是在此时,她理解了师弟此举之深意。
“连师姐都是这般想法,更遑论其他人。”蔺重阳轻笑道:“能猜到我身份之人,自然能够明白我这么做的用意,选择权重新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在给后辈让路之后,前人该何去何从,退隐只是其中一种选择,而他提供了另一条路。
不过,这条路还需要进行完善。
把路摆在他们面前,是让他们能够有事做,而不是让他们换个地方继续内斗。
“若是有人借此生事呢?”慕灵风关心道。
“熟悉我的人,自然不会行此不智之举,众人有着共同的理想与目标,至少,在大方向上没有利益冲突,那些有小心思的人,站立的高度导致他们接触不到这个层次的信息。”
说完,蔺重阳轻抿了一口茶,大方向上,他这边已经拿了出来,细节方面自有问奈何去完善。
“他就是闲不下来。”一旁的霁无瑕笑道:“师姐你可别被他给绕进去。”
慕灵风笑着摇了摇头,揶揄道:“哈,我怎么记得,无瑕你先前不是这么说的。”
既然师弟不是心血来潮做出的决定,那她这边也就放心了,至于那个提议,其实,站在她的角度也不是不能考虑。
不过就算要考虑,也得等她自昊正五道卸任。
“我先前有说什么吗?”霁无瑕端起茶杯:“既然师姐这么说,那就当有说过吧。”
她这副模样,可谓是向某人学了个十成十。
“你们小两口之后准备怎么安排?”慕灵风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停留。
先前之时,霁无瑕赶来帮忙,给她这边省下了不少麻烦,她对弟妹的能力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在慕灵风说完后,霁无瑕将目光投向一旁正在饮茶的身影,她自己此行其实没什么安排,而且她觉得她家这位应该同样没有安排。
迎上妻子投来的视线,蔺重阳给出的回答,只能说一句不出所料:
“暂时没什么想法。”
不过,从他话语中可以明显听出,他并不打算回去德风古道,哪怕他出来时还没把事情忙完。
慕灵风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也就是慕辞在尽心尽力帮你,不然你还想满世界乱跑?跟师尊当年一样直接睡在粹心殿还差不多。”
就算到了现在,她看到师弟时依旧会感慨,这样的性格能成家简直是儒门一大奇迹。
“这段时间,便劳烦师姐收留我夫妻二人了。”
对于师姐的调侃,蔺大主事避而不谈,转而说道。
“王城那边没有给你安置府邸吗?”
“住不惯。”
“我记得你也不是认床的人吧。”
“这边比较清净。”
看着话语间不断周旋的姐弟两人,端着茶杯的霁无瑕笑了笑,并未加入战局。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到他幼稚的一面。
……
明月高悬,彼岸,一个与世无争的国度,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热闹非凡。
悠扬琴音交叠,篝火周遭的众人载歌载舞。
焰火的光辉倒映在少年的脸上,他趴在一只白色獒狼背上,看着不远处那道手持弓弦,拉奏七律马头琴的白发身影,感叹道:
“很难想象,萧二哥的进步这么大。”
“呜呜——”现在的他,可不是空谷残声了。
天霜獒发出浅浅的唔鸣,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鸦九撇了撇嘴:“那是众人帮他取的称号,以萧二哥的性格必然会当作纪念留下来。”
这件事,要从先前他们四人结伴闯完刀域,打通剑城,本打算先去南域,但肖流光在途中接到友人的一封飞信,于是他们便一起来了启示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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