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永恒之火
“妾身路金氏,见过大人。”
文斯言点点头,道:“你们为何状告神弓派刘义天?”
那路金氏道:“妾身的亡夫路南穹,为神剑门掌门,平日乐善好施,仗义疏财,在北区城有口皆碑。不过,亡夫毕竟是武林人士,平日里总会结仇。若遇仇敌,亡夫总会尽力回旋,绝不会先出手。偏偏就是夫君心软,埋下了今日祸根……”
路金氏一指刘义天,厉声道:“此人,霹雳弓刘义天,本与亡夫是结义兄弟,当年神剑门与神弓派之争,神剑门胜出。当时神剑门上下一致要赶尽杀绝,但家父也就是上一任掌门和亡夫竭力反对,两人说,门派斗争,互有损伤,本是正常,但绝不能赶尽杀绝。谁知道,当年最维护刘义天的人,却被刘义天亲手杀死!”
刘义天只是笑了笑,一言不发。
文斯言道:“朝廷有明文规定,帮派之争,若有伤亡,朝廷不予干涉。”
路金氏道:“文大人所言甚是。若只是帮派之争,死再多人,我们路家也不会指责。但,刘义天丧心病狂,指挥神弓派人,杀死毒死在神剑门的老弱病残。这还不罢休,昨夜,多个神剑门家人惨遭杀害,每家人的墙壁上,都用血涂着,杀人者,神弓派人!”
“难以置信,触目惊心啊。刘义天,你如何说?”文斯言望向刘义天。
刘义天指了指沙哑的嗓子,又指了指李清闲。
李清闲一拱手,道:“启禀文县令,刘掌门遭遇路南穹偷袭,导致嗓子时好时不好,因此由我代为作答。”
文斯言面无表情,衙役们心里直突突。
别人不清楚,但他们早就听说,这个李客卿认识守河军的军官,梅班头可是文斯言面前的红人,结果被守河军一刀砍了脑袋,文县令一个屁都没敢放。
“若敢欺瞒本官,严惩不贷!”文斯言道。
李清闲指了指刘义天断掉的左臂和被包住的右手,道:“大人明鉴,他都伤成这样了,实在装不出来。”
“你说说神弓派为何残杀老弱妇孺?”文斯言问。
李清闲转头问道:“敢问路金氏,你为何不住在神剑门?”
“神剑门乃门派驻地,家眷不在其中居住。”
“那我问你……”
文县令一拍惊堂木。
啪!
“威武……”
文斯言道:“李惊秋,本官问你话,你当直接回答。”
李清闲无奈道:“既然县令大人让我直接回答,那我就直接回答了。神剑门是门派驻地,里面都是门派众人,路金氏都说家眷不在其中居住,哪来什么老弱病残?更何况,当时的情况,各大门派都看到了,我们先宣布拜山,按照规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等,都要从侧门后门离开。事实的确如此,有些人离开后,被青山帮暂时看管。那么,那些不离开的老弱病残,很可能是他们编造出来的,根本没有这些人。”
文斯言道:“原告,你们可有证据?”
路金氏大声道:“启禀大人,有!那些人的尸体,就在临街的院子里,还请大人允许送过来。”
“丁班头,你带人去将那些老弱病残的尸体带过来。”
“是。”
第471章 聪明县令审糊涂案
丁班头带人向大门外走去,见许多人围在那里,还有一些身穿长袍的读书人。
分开人群,丁班头离开。
不多时,丁班头带人推着几辆手推车运抵衙门。
一具具焦黑的尸体摆在手推车上,神剑门家眷低声咒骂。
门外的人越聚越多,许多人义愤填膺,怒视神弓派众人。
几个书生低声议论。
“你们说,这些人是否为神弓派谋害?”
“难说。神剑门的名声,你我皆知,反观神弓派,没什么恶名。”
“没有恶名,是因为他们当年不强,现在强大了,自然会作恶。武修莽夫们,往往都如此……”
路金氏道:“县令老爷,您看看,那就是被神弓派杀死的老幼病残,有七十岁的老人,还有几岁的孩子,他们简直是畜生!”
门外的众人更加群情激愤。
神弓派众人看到这一幕,脸色不自然,因为当时的确又是火符又是毒雾的,没有考虑周全。
李清闲仔细观察这些人的尸身。
有些人全身焦黑,还有些人身体没黑但中毒浮肿,的确像是死在拜山之中。
但很快,李清闲便发现一些异常,而后开始暗暗观命望气,推演这些人生前的身份。
过了许久,等众人骂够了,县令文斯言望向李清闲,大声道:“你们神弓派烧杀无辜,毒害老幼,证据确凿,李惊秋,你有什么话要说!”
文斯言中气十足,体内文气勃发,声传数百丈。
李清闲却绕着十四具尸体,一边走,一边将法力聚于喉咙,道:“奇怪,真奇怪,我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奇怪的尸体。”
“这里是公堂,有话直说!”文斯言道。
李清闲一边继续转圈,一边道:“你们仔细看看这些尸体,他们都有一些共同特征。比如,凡是被毒死的人,衣衫破损严重,在死亡前,身上满是伤口,似是遭遇拷打。除此之外,所有死人,无论是被烧死还是毒死,脚腕或手腕位置,都有清晰的痕迹。毒死之人腕处是清晰的压痕,而烧死之人,腕处的伤口更细,像是缺了点什么。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聪明人,这些人生前到底是什么人、面临什么情况,才会留下这种痕迹。莫非,这些人戴着手镯被烧了?”
李清闲站定,望向门外。
“脚镣!”
“刑具!”
“这些人是被关押起来的!”
“这不是神剑门的人,是被神剑门抓起来押在地牢的人,所以才被拜山波及。”
神弓派和外面的许多人纷纷喊出猜想,众人恍然大悟。
李清闲突然转身一指路金氏,骂道:“好你个贼妇人,竟然在公堂上弄虚作假,将神剑门残害的人栽赃给我们神弓派,欺骗县令,诬告我等,无视国法!请文县令明正典刑,严审此人!”
路金氏哭诉道:“启禀县令大老爷,这个人胡说八道。单凭这些什么腕处痕迹,岂能断定这些人的身份?我请求仵作查验。”
文斯言道:“不错,不能偏听一面之词,来人,请仵作当场查验。”
不多时,县衙的两个仵作前来,两人检查一遍。
其中年长的仵作向县令一拱手,道:“启禀大老爷,这些人被烧毒严重,尸体又经过翻弄,难以断定身份。”
“臭不可闻!什么混账仵作。”外面一个书生怒骂。
“不要脸,睁眼说瞎话!”
“简直跟神剑门穿一条裤子!”神弓派众人纷纷责骂。
文斯言一拍惊堂木,道:“这些人身份不明,但死于拜山却是事实,神弓派,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清闲叹了口气,道:“我原本想给神剑门家眷留一个面子,毕竟神弓派已经胜利,没必要穷追猛打,可没料到,神剑门竟然勾结仵作,步步撕咬。既然如此,那我便实话实说了,我的命术师朋友,已经知晓每一个死人的身份。”
“胡说八道!”路金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望着李清闲。
文斯言见多识广,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命术师,心下疑惑,道:“你如何证明?”
李清闲指着最靠左的那具尸体,道:“张老三,面朝黄土背朝天,每天早出晚归种地,住在长乐四街。只因为在地里挖出一座古墓,里面有一些值钱的东西,被神剑门的一个管事知道了,那管事便自称古墓是自家的。张老三哪里肯同意,被抓进神剑门的地牢,活活打断双腿。”
“身边三个人,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孩子,男的叫陈安,女的叫黄翠莲,孩子叫陈阿宝。陈安一家世代经营陈家老号饭庄,卤菜卤肉一绝。路南穹的二儿子吃了一次后,觉得不错,便派人讨要配方。这配方可是陈家赖以生存的本事,凭什么白白送人?陈家不答应,那路老二火了,砸了店铺抓了人。我说……”
李清闲说着望向大门外的众人道:“你们谁吃过陈家老号的东西?听没听说过这件事?”
“吃过!”
“怪不得陈家老号关了两个月了,原来是神剑门干的!”
“这件事是真的,就是路老二干的!”
神剑门亲眷哑口无言。
随后,李清闲一一指出每个人的名字,包括他们的身份、住址、家人和为什么被神剑门关押。
最后,李清闲道:“还请文县令现在派人,按照我的地址,寻找街坊亲人查证。神剑门私设地牢,并害死这些人,罄竹难书,若任由这路金氏污蔑,我神弓派上下连同青山帮,上京请愿,请皇上彻查此事!”
文县令盯着李清闲看了好一会儿,道:“来人,前去李惊秋所言之地寻访查证,并带相关人等前来。”
不到半个时辰,陈安的亲戚前来,仔细看了一眼,便抹着泪道:“这人必陈安,他因从小在家做工,左手小拇指挫断后便不再长,这手与他一模一样。况且三人的身形都很相似,也都是被神剑门抓走,这件事,街坊邻居都知道,请县令大人明鉴。”
接着又来两家人认领尸体,所言所说与李清闲一般无二。
不等第四家人来,文斯言便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将路金氏押入大牢,择日审理!”
第472章 灭门惨案接连不断
吸取三房的经验,路金氏一言不发,跟着衙役低头离开。
神剑门其余人一脸迷茫,怎么告着告着,神弓派毫发无损,自己人少了两个?
门外有人讥笑道:“知道的以为神剑门是原告,不知道的,还以为来自首的。”
众人哄堂大笑。
李清闲道:“文县令,想必您也看出来了。这神剑门家眷不念我神弓派宽宏大量,先是无视朝廷法度自封夫人,后是私设地牢栽赃陷害,偏偏神剑门已经灭门,这些人没了依靠,却依然枉顾国法,可见这些人嚣张到了何等程度。在此,为了打击掉以神剑门为首的邪恶势力,我神弓派,正式为启远城百姓伸冤,凡是当年神剑门犯下的罪行,追究到底,严惩不贷!所有罚金,须得由神剑门家眷支付!神剑门一案没有审理完成,神剑门家眷一日不得离开启远城!谁人要告神剑门?”
“我,状告神剑门强夺我家田地,有状书在此!”
“我,状告神剑门凌辱我女儿,并生生逼死!”
“我,状告神剑门打杂烧毁我家店铺,打死我娘子!”
“我……”
众人惊讶看到,一个又一个人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入县衙,高举状书。
文斯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烦躁。
怪不得神弓派故意磨磨蹭蹭,原来早就暗中派人搜集神剑门证据。
神剑门乃北区城第一帮派,所犯罪行难以计数,现在又被灭门,上告的苦主只会多不会少。
文斯言一拍惊堂木,道:“此案牵扯甚大,容本官一一查访,再做决定。退堂!”
文斯言转身离开,神剑门家眷众人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
神弓派众人纷纷向神剑门家眷吐口水。
“神弓派好样的!神剑门活该灭门!”
“对,谁不知道神剑门是什么东西?谁帮神剑门,谁就是王八蛋!”
神弓派众人谢过,回返王家屯。
当天下午,启远城各地茶庄的说书先生,便将此事编成评书,四处宣扬。
不到一天的时间,神剑门诬告不成反被告发的事便人尽皆知。
神剑门屹立北区城几十年,树敌极多,于是墙倒众人推,数不清的人开始踩神剑门、捧神弓派。
启远县后衙。
“大先生,文某已经尽力,但怎奈那李惊秋伶牙俐齿,似是官宦之家出身,再加上神剑门属实愚蠢。另外,那李惊秋身后,必然有一位强大的命术师在,不然不可能算得如此准。”
“那斜眼狗头果真不一般。可惜我未在城中,否则绝不会有此纰漏。”
“那接下来,我们当如何?”
“我已经安排好,接下来,你在启明文会上,配合我即可。”
冬天的夜格外长。
对吴老汉来说,冬天难熬,但也可以晚睡半个时辰。
“汪汪……”
吴老汉迷迷糊糊醒来,听清狗叫远比平时尖锐,吃了一惊,急忙在床边摸起柴刀,披上衣服,提上鞋,偷偷趴在门缝里向外看。
什么都没有,自家的大黑正冲着西边邻居家汪汪直叫。
“大早上的,叫什么叫?回窝去!”吴老汉拉开门大喊。
大黑缩回脑袋,呜咽几声,又继续冲邻居家叫。
吴老汉连喊几次,大黑始终叫个不停,时而呜咽几声。
吴老汉又喊了几声,见大黑不停,便挥舞柴刀,把大黑吓回狗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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