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永恒之火
今日清晨,诏狱司中,一个狱卒与葛朝擦身而过,葛朝手中多了一张纸,在无人的地方打开看。
阻挠新命术师。
葛朝一口吞下纸条,从容前行。
李清闲先反复观看第二幅图,记住那位人的声音,并记住这人的眉眼,发现此人右手无名指背上,长着一颗灰黑色的小痣。
再反复观看第三幅图,记住那个狱卒的相貌。
正看着,就听葛朝道:“李大师,这么久了,该有结果了吧?”
李清闲停止观命望气,低头沉思。
“我想想,如果我是周叔,是韩安博,是高官,如何做,才能让这件事收益最大化?”
李清闲这些天接触形形色色的官员,学到很多,尤其韦庸张口说瞎话、绿帽山压顶面不改色,印象太深刻。
“当场揭发的话,掌卫使等人一开始高兴,但过后怕是会跳脚骂我蠢,司正殿内数百人,谁也不清楚有没有葛朝的上线或下线,若是当场揭露,最多只能抓一个葛朝而已,必然会惊动那个命令葛朝的大人。”
“所以,葛朝只是小鱼,至少抓到那位大人,甚至摸清什么冥主,才能让我收益最大化。这种大事一旦查清,朝廷肯定会重赏,甚至可能会给我一件气运法器。有了朝廷力保,那幕后黑手绝对不敢再下杀手,反而会因为怕跟那个冥主什么沾染关系,暂时放过我。”
李清闲心思急转,一条新的保命金光大道就在眼前。
不能打草惊蛇!
李清闲按照量命宗所学,推演葛朝的八字。
不一会儿,李清闲抬起头,道:“葛大人,如果我推演不错,你在七岁前,锦衣玉食,七岁之后,父亲受难,家道中落。”
“确实如此。不过,这算不得什么,我的事情,一些同僚也知道。”葛朝道。
何磊忍不住道:“李清闲从来就没见过你,也是这几天才去过诏狱司,他怎么可能提前打听你的事。”
众官轻轻点头。
李清闲又道:“根据你的八字,你婚姻有缺,二十岁前后情伤,其后再遇情伤,结婚很迟。”
葛朝笑道:“我十八岁大婚,与我家夫人相敬如宾,诏狱司的几位同僚都可以作证,并未再婚,也并未有所谓情伤。”
“这……”李清闲面露迟疑之色,“那你与你父亲关系不合呢?”
葛朝叹息道:“看来,你命术还未入门。我父亲是曾经入狱,被夺了官,但父亲对我极好,我也极为敬重父亲。父亲之后从商,一家人吃饱穿暖,我们之间并未有不合。诸位可以查证,问问街坊邻居。”
“这……”李清闲低着头,面露难色。
韦庸一看,满面红光。
叶寒一看,双眼闪光。
韦庸动了动嘴唇,终究合上,没有开口。
叶寒则望向宋厌雪,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怂王深深看了葛朝一眼,又望向李清闲,道:“命术根本大律,大家略知一二,你小小年纪,又刚刚晋升,就能准确推出他七岁家道中落,已然难得。不过,后两件事你推的不准。这样,算你们打平。散堂。”
怂王面色阴沉。
抬椅高高抬起,所有官员起身。
空气仿若凝固,小官吏大气不敢出。
待怂王离开好一会儿,司正殿依旧鸦雀无声,许多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李清闲。
之前高高捧起,最后却雷声大雨点小,怕是大受打击。
众官起身,陆续离开司正殿。
前往猎妖司的队伍中,司正宋厌雪走在最前。
其余官员低声议论,有的认为李清闲徒有虚名,有的认为只是年轻要看以后。
有人问起叶寒,叶寒看了一眼宋厌雪的背影,叹了口气,道:“之前我与李清闲略有交情,此人过去还算忠厚,只是入品后,便有些自傲,不再与我来往。我不怀疑他会命术,但这次所谓炼命器,真真假假,难以定论。”
“连叶寒都这么说了,这件事怕是大有门道。”
“难道他们也知道巡街房要被裁撤,所以造一个假命术师?”
宋厌雪一言不发。
不远处,前往神都司的队伍。
众人纷纷安慰。
“清闲,你还小,有些挫折实属正常。”
“你能算出他七岁之事,已经非常了得。你才多大?若是都让你算准了,到了我们这年纪,你岂不成了妖孽?”
“不错,哪怕是天命宗的年轻天才,也不会比你强太多。”
“你这实力,在普通命术门派当个嫡传绰绰有余。”
众人好言安慰,李清闲却一直低头。
临近春风居,官员们散去。
“跟我进来。”周春风道。
李清闲低着头进入春风居。
许多人回头看了一眼,更笃定周春风不会放弃李清闲。
进了屋子,上一秒还垂头丧气的李清闲,下一刻懒洋洋坐到椅子上。
周春风坐下一看,笑道:“行,你还知道装样子。我还不知道你?就算捅了天大的窟窿,也不会在意。装一装难受也好,这样别人会少笑你两句。”
李清闲舒舒服服靠着椅背,悠哉悠哉道:“周叔,这个葛朝,有大问题。”
第72章 开始布网
周春风道:“当然有问题,必然是他人派来……等等,你话里有话。”
他盯着李清闲,双眸似有风吹云散,骤然明亮。
李清闲笑道:“周叔,你带我去一趟怂王那里,这件事,你解决不了。”
周春风霍然起身,道:“他在诏狱司任职,你的意思是……”
李清闲用力点头。
周春风右手持光滑似玉的牛骨扇,一边轻轻拍打左手,一边在房间来回踱步。
过了许久,抬头道:“走,我带你去见掌卫使,但对外要说我替你求情。”
一中一少相视一笑,带着周恨离开。
三人一路前行,绕林穿门,不一会儿便抵达一处宽门大院。
门口侍卫见是周春风,也不通报,直接带领进入。
院子内道路宽敞,里面的每一道房门都比寻常房屋宽四五倍。
到了正房外,三人停下,侍卫进入禀报。
李清闲向里望去。
肉山一样的怂王坐在最里面,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比寻常饭桌大两倍的大圆桌。
圆桌之上,饭菜摆得满满登登,好像节日大席。
圆桌两侧,排列两队侍女,一队捧着菜,一队捧着饭与酒饮,流水线一样放在怂王身侧。
怂王胸前铺着厚厚的三层蓝色围裙,他吃饭不用筷子,用手抓起,塞进嘴里。
怂王一口吞下整个酱红色冰糖肘子,像普通人抽出鸡腿骨那样,把猪肘骨从嘴中抽出来,大口咀嚼吞咽,而后轮流舔干净五根手指上的酱汁。
“今天的冰糖肘子不错,第二顿早中餐加三个……不,夏天我胃口不好,加俩。”
李清闲无奈,早中餐还算能理解,可第二顿早中餐算怎么回事?
原来怂王一天吃十顿是真的,之前一直以为是别人瞎编开玩笑。
李清闲喉咙滚动,咽了一口口水。
怂王抬头,向两人勾了勾刚舔过的手,抓起一条清蒸大黄鱼,送入嘴中,然后轻轻一拽鱼尾,鱼头鱼骨干干净净出来。
鱼头上的月牙肉、鱼唇、鱼眼等能吃的地方,一点不剩。
周春风低声道:“吃完饭再说。”
李清闲跟着进去,站在饭桌边,静静看着怂王大吃大嚼,感受口腔唾液流淌、腹部胃液翻腾。
眼看怂王吃完最后一盘子的肉皮冻,侍女们把盘子和骨刺垃圾收走,李清闲松了口气。
“给他们准备一份水果。”怂王望向左侧,李清闲也看过去。
四个抬椅大汉,抬着一张一模一样的大桌面,摆放在之前的桌子上。
桌面之上,一半花花绿绿的水果,另一半花花绿绿的糕点。
一盆又一盆。
李清闲沉默许久,表示理解,饭后来点小甜点怎么了?
不一会儿,四大脸盆水果端上来,摆在一旁的方桌上。
李清闲一点不客气,坐在桌边,慢慢吃起马奶葡萄。
李清闲刚吃完第一串葡萄,怂王的满桌水果甜点一扫而空。
怂王擦干净手,放下毛巾,右手一挥,所有人离去。
四个抬轿的七品官分列大门与侧门。
“什么事?”怂王笑眯眯道。
周春风道:“李清闲在司正殿说了假话。”
“哦?”
周春风看向李清闲。
李清闲道:“我的推命术本来算不出什么,但得您气运相助,意外超常发挥。不仅算出这葛朝是潜伏在诏狱司的内奸,还算出,就在三个月前,此人和一个疑似朝廷大员接头,那人脚下穿着老旧官靴,右手无名指上,长着一颗痣。那人还说是什么冥主的人。另外,还有个狱卒为葛朝通风报信。这两人若是靠近,我的命术可能感知到。”
怂王与周春风齐齐转头,望向对方。
“继续。”怂王眯起眼。
“那人让葛朝潜伏在诏狱司,说是等待大事。对了,那人还给了葛朝三万两银子,一半自用,一半用于大事。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我忍辱负重,在司正殿上假装算错。”
怂王望着门外晴空,右手两指轻轻敲击扶手。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
怂王望向周春风。
周春风道:“掌卫使大人,李清闲我是了解的,虽然在小事上稀里糊涂,但大事绝不糊涂。更何况,这葛朝一直不声不响,这次突然反对,显然是不想看到夜卫出现命术师。冥主那边有多恨朝廷的命术师,您是知道的。否则,没办法解释一个七品为什么偏偏站出来反对他。”
李清闲道:“此人同时拥有灰雀伏巢、微鳞潜草与避役隐三种命星,外加离群害马。那离群害马命星,乃是命术师种下,并非正常得来。”
“离群害马?你能推算到这颗命星是何时所种吗?”怂王问。
李清闲仔细回忆,并使用推演术推演,道:“大概是十三年前。”
怂王与周春风相视一眼,轻轻点头。
怂王盯着李清闲道:“很好!明天安排你认一下狱卒,至于那个高官,我们锁定目标后找你确认。你为夜卫、为朝廷不惜自污,数日后,必恢复你名声。”
“谢掌卫使大人!”李清闲道。
“你的命术天赋很特别。”怂王漫不经心道。
李清闲早就想好托词,略带少许傲气,挺胸抬头道:“不瞒掌卫使和周叔,我有灵眼见龙,偶尔能看到一些普通命术师看不到的地方。”
“见龙命术师,历史上不过三人,都是名震天下的大命术师,怪不得……”怂王点点头,“回去吧,端一盆水果走。”
李清闲笑道:“谢掌卫使大人赏赐。”
李清闲端着一盆水果,跟在周春风后面。
一路上,凡夜卫官员看到那红色水波纹脸盆,个个停下静立,满面羡慕。
到了春风居,周春风见李清闲跟来,一边进屋一边道:“你不是要修炼么?”
上一篇:终末的绅士
下一篇: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