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破金
老乔乐了。
笑骂道:“你他妈的……”
然后转回头看着屠家哥俩,用手指着我说道:“你们这帮玩意儿这辈子都赶不上小哑巴一根儿脚指头。”
我赶紧把姜汤端了起来,递过去说道:“趁热,要不该没效果了。”
老乔揪揪着鼻子:“堵我嘴啊。”
“别不知道好赖啊。”
老乔又笑了,点着头说道:“行行行,整个勐能,我就拿你没招。”
他端起碗来把带着热气却一点都不烫嘴的姜汤一饮而尽,就连里面的姜片都没浪费,直接给嚼了。
这东西有多少药效真不好说,但是大清早带着一股热气下肚,顿时能让人精神不少。
老乔的身子又能伸展开了,和刚才窝在老板椅里的他判若两人,但肩膀上的毯子却始终没往下摘:“那个……”
“鲁强。”说话的还是我。
“你们问过了么?”
我继续回话:“没敢深问,怕你来了以后人没扛住,你想问话的时候,没有嘴答。”
“这叫什么话?”老乔扭头不理解的看着我。
我解释道:“你都给老鹞鹰他们吓完完的了,昨天得到了鲁强到位的消息以后,我把所有人的手机给收了,直奔729,他们都以为这是您老对他们的又一次测试,个顶个的要给鲁强弄死,证明自己清白。”
“那就问啊。”老乔看着我脸上充满了疑问。
我笑着说道:“不是怕粘包么。”
“这要给打死了,您那儿嘴一歪歪,再说出点什么不好听来……”我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话都说的含糊不清道:“杀人灭口什么的……谁受得了啊。”
“你放屁你!”
老乔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一脸怒火:“昨儿晚上我烧了一宿,今天早上一睁眼四个大夫在我床边守着,我哪有工夫和你们扯王八犊子?”
老乔转过头,突然反应了过来:“你们怕什么?”他猛一拍桌子:“心里有鬼啊!”
啪!
这声巨响传出时,老姚那哥几个差点没蹦起来。
满桂嘴角上翘,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许总,您得给我们说说啊,昨天晚上所有人可都没敢离开你的视线……”
“行啦。”
我听见满桂的声音后,往门外一指:“去,都外边等会。”
人刚让我撵出去,我也正想和老乔说说这件事,主要是我他妈也害怕,弄得都快神经衰弱了的时候……
老乔却将两只脚搭在了桌面上!
“哎!”
我把门关上以后看见这一幕都快气迷糊了,直接伸手指了过去:“你都病这样了,怎么还演戏呢?”
嘶。
老乔吸着鼻涕:“我不吓唬他们,你能好摆弄么?”
“就那个叫老鹞鹰的,你知不知道咱俩从酒店离开以后,他干了什么?”
“人家做东在勐能又请了一顿!”
“你还和傻小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呢吧?”
“你就不想想,都是年轻人,人家凭什么服你啊?”
“对于他们来说,你那点能耐,不也就能在729耍出来么?我要是不点头,你在勐能是个啥?”
我看着老乔:“所以,你才去我家吃饭?”
老乔故作高深的不回答了。
可我却必须要问:“为什么是我?”
老乔缓缓张开了嘴,他用一个长到近乎令人没有耐心听完的普通故事,诉说除了整个缅甸的风起云涌,用最干脆、同样也最无力的话语,说出了什么叫振聋发聩。
“你啊……”
“嫩啊。”
第175章 你怎么又被抓着了?
不是什么英雄史诗,全是小肚鸡肠。
老乔说自己刚开始干这一行的时候,损透了。
那时候老乔不在佤邦,在大其力。
我对这个地名不太熟悉,脸上有点发懵,老乔说道:“糯康啊,这小子没成事儿的时候,唯一合法身份就是大其力的一个民兵队长。”
别人我不太知道,糯康这个名字可太熟了,对于国内这些人来说,糯康几乎和坤沙一样,是毒枭的代名词。
当然了,老乔活跃那时候还没有糯康,他还是个穿兜裆布的孩子。
老乔当时就开始倒腾毒品了,可他损啊,从来都不自己运货,每次都利用那些有车人家的出门时间,把货放人家车上。老乔说,那时候环境就那样,谁要是往远处送点什么东西,就会等着有车的人出门时候一起送过来,让人家顺道给捎过去。
头几次都挺顺利的,可最后一回,老乔在那司机该回来的时间没等到人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他的反应十分正确,前脚刚离开,后脚整个村寨都让坤沙给灭了。
这时候老乔还给我讲了个有意思的事,那就是糯康最早也是坤沙的手下,后来坤沙被灭才自己挑了大梁,甚至还绑架过大包总家的亲戚,从大包总那儿都弄走了几百万美子。
那是个生冷不忌的货。
后来老乔开始了随波逐流,去过木姐、到过老街,过着豪侠一般的人生。
我问他当年他怎么活,也就是生活来源。
老乔撇嘴一笑,顺着腰间把枪掏了出来,放在桌面上指着回应了一句:“你把这玩意儿顶谁腰上还不得弄出几天的饭钱来?”
“碰上不给的,你就给他放倒自己拿呗。”
他还说糯康是个生冷不忌的货呢……我斜着眼皮挑了他一眼。
老乔在那年月,从不觉着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地方是属于自己的,也不需要哪属于自己,他的年纪对于四海为家这种事欣然接受,直到遇到了大包总。
怎么说呢……
老乔用一句话就形容了与大包总的相遇,他说‘大包总没错过’。
老乔是让大包总打服的。
他和大包总相遇是在八十年代,那正是老乔意气风发的年代。
他够狠,所以身边人都怕他;
他也够仗义,所以很快聚集了四五十号兄弟。
可他们干的买卖,却侵犯了当时很多人的利益,于是,惨遭围剿。
只是,老乔没服。
在围剿中逃脱以后,和大包总隔着山骂街,他说要扒了大包总的皮,大包总却说要灭了他全家。
俩人沿着山脉骂了几乎一路,给大包总气的用枪在山里胡乱扫射。
结果,三天之后,老乔被大包总在自己家门口,生擒了。
他抄人家去了。
被擒后的老乔怒视着身后的所有人,大包总却说:“没有任何人出卖你,我能抓住你,就三点原因。”
“第一,我是兵,你是匪,你绝对不会和我正面对抗,只能找我弱点;”
“第二,你咽不下被围剿这口气,又不能拿我怎么办,冲我家人下手是最经济实惠的选择;”
“第三,我出身自昆马新寨的头人家庭,你来自草棚小户却始终流落江湖,这也注定了在你心里就没有正大光明,所以,我觉着你一定会对我的家里人下手。”
老乔说,大包总不像是那种目光凌厉的天才,身上带着一股傲气;他宛如一个没有过任何突出成绩,但,始终一步一个脚印在增强的沉稳中年,从里到外透着那么一股子干练。
我听明白了,老乔想说的是大包总不是霍去病,刚出道就一鸣惊人;更像是曾国藩,喜欢稳扎稳打,扎硬寨打呆仗。
大包总没放他,给他关起来了,可那年月的缅甸乱透了,老乔愣是从警察局里跑了,戴着手铐子从二楼窗户跳下,趁夜扎进了河里。
打那儿开始,他跟大包总杠上了,只要听见大包总的消息,无论是大包总要去哪、又或者大包总手底下人正在干些什么,他总得找机会去添点麻烦。
老乔说到这儿,看着我:“听出我们俩的差别了么?”
那还能听不出来么?
人家大包总把老乔当成了人生当中的一件事而已,他都拿人家当毕生的目标了。
我点了点头。
老乔意兴阑珊的说道:“我就这么在大包总面前越混越小了,从和大包总唱对台戏的擂台上,混到了和人家手底下人唱对台戏,还自以为这他妈叫报复……”
“我跟你说,你别不信出身决定命运这句话,大包总的头人家庭出身,注定了他的目光永远在高处。”
这时候,老乔其实已经服了,只是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但我要是揭露出来,不就折了他的面子么?
于是我问道:“那你是怎么服的?”
“大包总去我家了。”
由于政治路线的原因,大包总要参与一些有曝光量的计划,这让他的脚步踏进了老乔的家乡。
大包总当年还不是佤邦之王,还归政府领导,他是69年率领游击队投奔政府军旗下,稳扎稳打了二十年趴到顶峰后,才开始占据佤邦为王的,二十年,那一年大包总才四十岁。
老乔没理会我内心中的计算,继续说着。
他说大包总在明知道自己家人就在那个区域当中,却仿佛根本没有老乔这么回事一样,很平静的从每一个村寨里走过。
大包总没有利用手里的权力去为难哪怕老乔的任何一个亲属,用最平常的心思,给山林里的老乔吓出了一裤兜子冷汗。
当天晚上,老乔琢磨了一宿,始终在想这事要是轮到自己身上,怕是那个小破村寨都已经被平了上百回了!
对人家,他是自愧不如。
第二天一早,老乔出现在了大包总部队驻扎之处的军营外,把枪都交给了士兵,重新戴上手铐被人再次带到了大包总面前。
这一回,是他自己主动去的,他觉着人家给自己家人留了一线生机,那这段恩怨总需要有个交代。
多虎?
大包总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又让我的人抓着了?”
很明显,在他的眼睛里根本没有老乔。
第176章 异香!
人不光有高矮胖瘦,还有大小。
就像是俄罗斯套娃一样,当你总是瞧着身边人比你高不了多少的时候,最好蹦起来往前边看一眼,去看看前边还有多少人,有多少巨人也站在那排着队。
我见着阿大、大老板,像是见到了高人,可见着了老乔,却如同见着了高山;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恐怕老乔碰见了大包总时,也有同感。
老乔服了,不管是为了格局还是心胸,反正他服大包总了。大包总自然也没动他,给他改了个汉姓,姓乔。
从此,江湖上那个凶神恶煞的ne(是拼音,不是英语)鬼消失了,大包总的军营里多了一个心狠手辣的老乔。
大包总把老乔扔到军营里一扔就是四年,甚至后来总听说手底下有个特别能打仗的人‘姓乔’,他还和别人开玩笑呢:“当初,我收服过一个悍匪,还是我给改的汉姓,姓的也是乔,你说这多巧。”
老乔说,当时大包总手底下那群人眼神都变了,问道:“您不知道乔团副是谁啊?”
大包总:“我知道啊。”
“他就是你给改姓的老乔!”
老乔说起这段的时候,乐坏了,估计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大包总当时震惊的画面,这一次他终于凭借自己的本事,在大包总印象中立足了,还一站就站了这么多年。
打那儿开始,老乔就成了大包总手里绝对的主力,无论是和坤沙打,还是后来大包总在佤邦独立后和政府军打,老乔都是奋勇当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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