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骗到缅北的那些年 第26章

作者:破金

  “借人。”

  阿大真没瞒着。

  “我想跟你借你们家那个成功学大师。”

  14、15年,正是这玩意儿最火爆的时候,各位大师层出不穷,其中最著名的‘听懂掌声’曾经给无数人带去了欢笑,也骗走了多少人的财富。

  要我说,那帮玩意儿才是真真正正的诈骗,一堂课13998,还动不动就能凑满满一个大会场,也不知道那些挣了点钱的老板是脑子有包还是让什么玩意儿附体了,竟然上这群明显小学都没毕业的人的课。

  那钱都让他们给挣嗨了。

  这回我又听见‘成功学大师’的名字由阿大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立即就把在国内的记忆给衔接上了,没想到这地方也有这种人物。

  “老林,这个月,我给那小子干了。”

  “我用我们盘口最基本的股转盘,干了他的‘刷单盘’,可他妈都没等我站起来嘚瑟呢……”

  阿大不说了,有些无奈的吧嗒着雪茄。

  老林笑着说道:“小事,都是小事。”

  “打算用多长时间啊?”

  阿大回应道:“俩月,行不?”

  “我只要再干新来那小子两回,让他以后都在大老板面前张不开嘴就行。”

  这个带来新盘口的人,应该是督导联系过来的,不然阿大不会这么激动。

  他和督导不对付,自然要把督导带过来的人给灭了威风,否则以后在园区还能立住了么?

  这是东南亚啊,你就算是和老板关系再好,拿不出业绩来不也张不开嘴说话么。

  “行,这个忙我帮了。”

  林老板答应的比我们所有人想象中都痛快,我却一眼看出了这种人的狠,人家是明白什么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

  “条件呢?”

  接下来不等阿大感恩戴德,老林用三个字给他弄愣了。

  “条件?”

  老林很自然的靠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道:“你的销冠死了,要把我销冠借走,一没有抵押、二没有合同,还不得谈点条件么?否则传出去了好说不好听,知道的是因为咱们哥们感情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欺负我呢,是吧。”

  这种人永远是用替你考虑的方式,以最温柔的态度下最狠的刀。

  “你想要什么条件?”

  老林眨了眨眼,看向了我和老猪。

  “都是自己兄弟,你说就行了。”阿大随口打消了老林的疑虑。

  “你们家是咱们勐能第一个有新盘的,之前我还纳闷,你们729怎么就突然放上烟花了,原来是这新盘闹得。”

  “阿大,你看这么着行不行,那个成功学大师你也别说借,我也别说给;也别说俩月、也别说半年。一会儿从这屋走,你就把人带走,什么时候觉着不好使了,再给我送回来就行。”

  “不过……”他抻着长音说道:“你是不是把那个新盘拷贝一个,也教教我啊?”

  “你们吃肉,我喝点汤还不成么。”

  阿大后悔了。

  我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这话要是我不在屋里,他没准会给出另外一个答案。

  “那指定不行。”阿大望着我说道。

  这意思还不明白么?

  我主动开口:“大哥,我想上个厕所,您看……”

  阿大看向了林老板,林老板伸手在茶几底下掏出对讲机喊道:“有喘气儿的没有,进屋一个。”

  片刻后,一个胳膊上都绣满了纹身的胖子走了进来,老林一指我:“带这个哥们去趟厕所。”

  当我顺手把房门关上,被人家带着走到了路口,我喊了那胖子一声:“唉,哥们。”

  我用夹烟的手往屋里一比划:“屋里谈事呢,我不太适合听,躲出来待会儿。”说这话递了根烟过去。

  那胖子明显很明白事,接过烟点燃后说道:“也是,他们那些老板说的事,有时候我也听不懂。”

  “家哪的?”

  “内蒙。”

  “哦,我东北的。”

  我满嘴大碴子味说自己是内蒙的,这小子更过分,一嘴唐山口音告诉我是东北的,我们俩老中医谁也不揭穿谁,就站在楼道口胡说八道着。

  信口雌黄这个词可能就是为了我俩设计的,尤其是那胖子因为长期抽烟嚼槟榔弄了满口的大黄牙。

  此时,和我们隔着整整一条路的另外一个胡同口,一排穿着高跟儿鞋、精致吊带长裙的女人走了过去,一个个抹着小红嘴瓣,妆画的和小鬼而似的,我就瞄了一眼便转过了身。

  心里琢磨着这帮人不是美女荷官就是准备打视频、开直播的,那胖子偏偏在这时候和我说了一句话:“哥们,你们那儿都弄啥的?”

  他真不是套话,就是觉着俩大老爷们对着站这儿太尴尬了,随口聊聊。

  我这儿要是对付一句‘啊,就弄点盘口’,都不用说什么盘,这事也就过去了,可就在这一秒,我扭回头的一瞬间,看见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那张脸别说化妆了,就是烧碎了骨头我都能认识她灰!

  楠楠!

  她绝对是楠楠!!

  当时我身上这股火直往脑瓜门子上撞,连那胖子都没搭理,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撇,冲着那群女孩走了过去。

  那胖子也发现了不对,但碍于我是客人的身份也只能问一嘴:“你上哪啊?”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人群,一把就拽住了那个女人的头发,抡圆了拳头——吭!

  一炮就给楠楠削躺下了。

  我已经丧失理智了,胖子过来一拍我肩膀,我挥手拽住他的头发,往墙上用力磕了过去,耳边清晰的听到‘空’一声后,他怎么倒下的我都没看,转回头,抬起脚就往楠楠脑袋上踩。

  我真有心一脚直接把她脑瓜子踩稀碎!

  只是我这儿脚还没落地,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电流声响‘嗞、嗞、嗞’。

  我用了全身力气的脚立马放了下去,一个跟头栽倒躺地上就开始哆嗦。

  我也是,没细看这帮人手里拎的啥,可这节骨眼谁有工夫看他们?

  我倒下后就听见身上的电流声‘噼啪’作响,刚眨了一下眼镜,整个人便抽了过去。

第42章 八百个心眼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已经被吊在了园区2号楼下的篮球架上。

  大太阳就在头顶,晒的整个人都脱了水,连嗓子干的都粘黏了一样,一阵阵干呕。

  最难受的是一股风吹过时,我以为自己应该能得到些许凉爽,结果,裤裆里的粘性就像是什么东西嘎吧住了一样,粘的肉皮都疼。

  “你他妈没见过娘们啊!”

  “啊!”

  阿大站在篮筐地下,身边是阿勇和老猪,俩人就这么瞅着我谁也不敢说话。

  “到外边发什么疯你!”

  “就你这个逼样的,以后我能带你出去么?”

  “我告诉你,从跟今天开始,你给我滚回去当狗推,听见没有!”

  “我X你妈的!”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终于在阿大转身那一刻,吐出来一句:“我看见楠楠了。”

  阿大没听太清,转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看见楠楠了,我X你妈的!”

  阿大愣了,扭头看着阿勇问道:“谁是楠楠?”

  阿勇转过了头,用手指头隔空一指我,迅速放下说道:“就给他整来那个女的。”

  “那女的是咱们园区的么?”

  阿勇:“那不老林那儿的么,老林怕人来了以后炸庙儿,把他卖给了咱们,咱把人接回来的。”

  “噢。”

  阿大总算听明白了,脸上的表情竟然有所缓和,冲老猪说道:“弄下来。”

  我都不知道让人挂在篮球架上挂了多久,弄下来的时候,手腕都黑了。

  落地那一秒,根本站不住的我,一头栽倒在地上。

  此时,阿大过来蹲在我身边说道:“小子,你听好了啊。”

  “这儿呢,是东南亚,在这儿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小子要有能耐,你给老林的园区灭了,那算你牛逼;你要是没这个能耐,趁早把一切都压在心底,等什么时候有能耐了什么时候再说,听懂了么?”

  我脑子里回忆出了抓住楠楠头发时,她看到我的眼神。

  她脸上没有任何惊喜,只有怕;她目光中更没有任何期待,有的只是闪避。

  “水。”

  我不断重复着这个字。

  “给他水。”

  说完,阿大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骂道:“别他妈再给我添乱了!”

  当天,我是被阿勇和老猪架回去的,回去时直接被扔进了水房,这俩货给水龙头套着胶皮管子往我身上浇水才算是弄干净。

  据后来我听说,当天我被赤条条带回屋的时候,如同丢了魂一样。

  他们说我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宿没挪窝,饭送到嘴边不知道吃,水倒是还知道往下咽。

  这一切,我一点都不知道,好像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似的,但楠楠那张脸却始终不间断的在脑子里回荡。

  一次又一次回荡。

  是时候该变变了。

  脑子里一旦出现了这个想法,仿佛之前堵塞的问题都想通了。

  我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力气才从床上爬起来,身上被电过的痕迹、被抽打过的痕迹都没能入眼,扶着墙费劲巴力走进厕所,只是在镜子里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这张脸。

  我发现我眼睛里没有光了。

  一张脸灰涛涛的像是一个死人。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我真的死了。

  就像医院那些人会把‘脑死亡’的人定义为‘生理死亡’一样。

  “我艹~”

  推开门走进来的老猪瞅见我在厕所,跟看见了奇迹似的惊讶着:“你起来啦?”

  我随口问了他一句:“我躺了多久。”

  “一天一宿吧。”

  “那我在篮球架上挂了多久?”

  “一宿。”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宿一天,可这段时间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弹指一挥间。

  “阿大……是让我回去当狗推了么?”我在恍惚间好像有这么个印象。

  老猪过来扶着我的胳膊,给我架到了床边,直到我坐下才松开手。阿勇说得对,他是个实惠人。

  “大哥那人啊,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说了,你在人家的地盘上直接动手,能把你活着要出来就不错了,骂你两句怎么了?”

  放屁!

  老子根本就不应该来这儿!

  我在心底疯狂的怒吼着,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