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骗到缅北的那些年 第337章

作者:破金

  身穿白色西装出现在办公楼里的我,迅速成为了一道风景线,在这儿工作的大姑娘小媳妇全都目不转睛的在看,直到我进入电梯,回到了办公室,在办公室外等待着的半布拉还愣么呵的看了得有半分钟。

  最终,忍不住的问了一句:“爷,您今天……俊啊!”

  “滚犊子。”

  我他妈让半布拉这半大老头子给夸不好意思了,只能用张嘴骂街演示自己的尴尬。

  半布拉完全不当回事:“哦,我明白了,这叫老来俏,不用问啊,一会儿准是得见三夫人,爷,什么时候的事,谁家姑娘?能和咱二夫人比不?”

  “你有事没事?”我横了他一眼。

  半布拉坏笑着根本不说正题:“都是老爷们,这怎么还保密呢?”

  我作势要打,半布拉才顺着我的身影在门缝里钻进了办公室:“有事,有正事。”

  “东边正式给咱们下函了,调研组四天之后出发,我已经在最好的酒店内留了房,还跟安妮交流过了……就是……”

  我见半布拉为难,终于说了一句:“哪卡住了?”

  “娱乐项目啊。”半布拉用食指扣着下巴说道:“好不容易从东边过来,不得撒撒欢么?可安妮死活不让安排,非说这次的事,是十分正式的活动,不能动歪心思。”

  “我就琢磨,能不能因为这么点事,最后怪咱们招待不周,把口岸搞黄了?”

  我思索了一下:“听安妮的。”

  “啊!”半布拉惊讶的看向了我。

  “这回的事的确非常正式,不管咱们怎么邀请,人家也不带往套里钻的。”

  “那我这……”

  我摆了摆手:“听我说完。”

  “你去给酒店所有服务员的装束都换一下,别总整紫了巴几那个颜色,像老太太似的,都换成黑白相间的,就电影里那种,女仆装。”

  “另外,让面瘫从夜秀紧急调一批人过来,身高不能低于一米七,条得顺溜盘儿得亮,最重要是干净。”

  “让这批人都去同一楼层,等人到了,就说这是酒店新引进的服务,其余什么都别说,另外,多嘴点一句就行,就说他们所住的楼层,监控坏了,然后你找人把所有监控都拆掉,记住,把拆卸痕迹留着。”

  “去办吧。”

  半布拉听完直接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第549章 底线

  “许先生,是个人才啊。”

  当我在邦康市政府小食堂内听见这句称赞的时候,距离去迎接从东边前往邦康的调研组已经过去了一上午,而这整整一上午我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位领导似乎对我印象并不怎么好。

  早上08:00邦康市政府所有官员就开始在口岸桥边等待着了,而那台负责过来调研的奥迪A6,硬是拖到了上午09:35才缓缓在对面口岸现身。

  行,天朝上邦视察藩属小国,即便是让你们国君在城门前等一会儿也没毛病……

  可接下来这台奥迪A6开过口岸,抵达了邦康那一秒,由车上走下一位头发花白,身穿黑色夹克衫的男人时,他头一句话竟然说的是:“许先生,久等啦。”

  玩呢?

  不是前两天才给我扔到了红色通缉令上嘛?现在就直言不讳啦?

  我小心翼翼伺候着,回了一句:“周,周爱国。”

  这是我昨天晚上特意想出来的假名,结果,人家解读这个名字连一分钟都没用上,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轻而易举的说道:“周而复始,好名字。”

  我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国内混不出来了,这就像是足球圈里的那句‘每一个被梅西过掉的球员,都曾经是当地的天才’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在老家混出头?那是地狱开局!

  而那位领导直接点明我是谁的态度却有些盛气凌人,这不是明显在说‘你只要听话,是谁都无所谓;可你要是不听话,那你是谁都不好使’么?

  接下来,迎接队伍将奥迪车护送到了邦康市政府门前,由半布拉引领着,引入会议室后,双方正式开始了会谈。

  会议上没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双方堆砌华丽的辞藻再夹杂各种听不懂的数据,在这一项上,于老师和安妮是绝对主力,俩人轮番上阵,各种带有英文缩写的数字组合频繁从嘴里冒出,我和听天书一样在旁边坐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敢回头问一句半布拉:“他们说什么玩意儿呢?”

  “GDP,是指生产总值,中位水平是指全民生产总值当中去掉最好的再去掉最坏的,选取出的中段数据……”

  我好像听懂了,但仅仅是像。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那些官员有点瞧不起我。

  当会议结束时,半布拉主动上前说了一句:“还请各位留步,我们已经略备薄酒,想尽尽地主之谊。”

  这近乎于舔的行为当然没有迎来嘲讽,可对方的客气还是让我闹了一个半红脸。

  “心意领了,可我们回去还得开个会,消化一下今天的会议内容。”

  当我听见这一句的时候,整场会议才算是进入了我所熟悉的节奏。

  此刻,我第一次在调研组面前开口说道:“是这样的,之前园区的事情,的确给国内造成了太多伤害,我们邦康市政府也想借着这次机会,向所有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

  “当然,我们不奢求原谅,只希望能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明白了么?

  吃这顿饭的目的不是宴请,而是道歉,我愿意将自己的脸放在尘埃里,来换取一次会晤,用最低姿态。

  这怎么拒绝?

  人家主动将人员遣返、案件呈交,你说‘原谅不了?’那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还是我都如此低三下四了,你来一句‘我们没办法替受害者接受这份歉意?’?更何况我已经说了,我们不奢求原谅。

  那位头发花白的官员终于用正眼看我了,然后,点了点头。

  我在他脸上第一次看见了友善的笑。

  这才是和上位者接触的应有礼节,是在人家的勉为其难中,不得不屈尊,是在你的再三请示下,拿出近乎强求的态度。

  我们一起去了食堂,对,就是食堂。

  可站在食堂门口等待迎接的人,却不是我的人,而是西亚人。

  西亚人迎面开口说了一句:“老许,我来这儿蹭顿饭,你不能撵我吧?”

  这才是我让这位调研组官员夸奖之处!

  在他们来之前,我一直在考虑,假如我是调研组官员,这次行程,最难的难点是什么……最终,我将答案定格在了‘交流’上。

  他们怕说错话被记录下来,根本没办法张嘴,我就算是给多少许诺都白扯,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就得在双方之间竖一道安全墙,让人家可以畅所欲言的同时,又不必承担风险。

  所以我给西亚人叫来了。

  原本今天是没他的,他对外的身份是军火商,怎么可能参加这种会议?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他要是不来,人家怎么开口呢?

  官员看见西亚人那一秒,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嘴角微笑的弧度彻底咧开,回头看着我说出了那句:“许先生,是个人才啊。”

  从不受待见到被瞧不起,再到改变对方的看法,然后破冰,我用了两步。

  可为了学会这两步,我在监狱里蹲了十年,又在东南亚舍生忘死的生活了两年。

  边疆派人来这儿,能不派一个熟悉情况的人来么?

  那整个边疆,还有人比西亚人的领导更熟悉这儿的情况么?

  其实道理就是如此简单,但能看懂和能熟练运用,是段位的差距。

  “领导请。”

  我什么都没说,伸手向引了一步,在此之后,仿佛所有环节都顺畅了起来。

  我将这一车来的四个人,先安排到了同一桌,随后,给西亚人一个眼神,在半布拉陪着那几位官员的时候,眼看着西亚人拿起了手机,发了一个短信后,那位领导查看了短信,起身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各位,我去个厕所。”

  紧接着,我起身:“领导,我带您去。”

  就这么着,我,西亚人,还有那位领导从屋里走了出来,直接转入了食堂包厢,这儿的桌面则早就备好了极为精致的几个小菜,我们仨,则在相互看了一眼后,各怀心思的用笑容掩饰着,纷纷落坐。

  真正的会议,此时才刚刚开始。

  “许啊,临来之前,我去见了一下你的母亲和孩子……”

  这绝对不是威胁,而是在告诉我她们的近况。

  “也和当地政府打过招呼了,要竭尽所能,解决她们的一切困境。”

  “可我们这次去,老太太却说,家里没有什么困境,也不用帮助。”

  这位领导尴尬的笑了笑。

  我能想起当时我妈的神色,老太太应该是吓着了,以为政府上门是我在东南亚东窗事发,说她这会儿都打算收拾行李要带芳姨和孩子回东北躲灾我都信。

  领导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顺着桌面推到了我面前:“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一句话说完,我有一种憋不住的感觉的,因为自打老太太安全离开后,我从不和她们联系,就连那边告诉我近况我都不回复。

  这不是我冷血,是……我不敢,我生怕有人在平时的只字片语中推断出什么来,然后拎起屠刀去找那孤儿寡母。

  家人,是我在东南亚最后的底线,毕竟……我连国籍都丢了。

第550章 很多事都能可以聊嘛

  “妈!”

  我在视频电话中看见了老太太,如我所料,老太太正一手尿不湿一手奶粉的往行李箱里装着,累得气喘吁吁。

  “小兔崽子,打电话干啥啊?”

  “我这儿正忙着……等会?”

  老太太反应过来了:“你在那边又惹什么麻烦了?知不知道今天上午,政府的人都找到家门口了?”

  “你要气死我啊!”

  “就不能让我们过几天消停日子么!”她原来一直都住在边境小城,住在这个一眼就能看见自己儿子的地方!

  头发花白的领导往摄像头前凑了凑,带着笑意说道:“老太太,你是真的误会了,这次许锐锋不光没闯祸,还帮了我不少忙。我们去呢,也是真心实意的慰问,可您老人家甩过房门就关上了,我这儿……”他尴尬的笑着。

  老太太愣在镜头前没说话,她一个农村妇女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场面。

  我开口说道:“妈,你不用怕,那是在国内,没人会伤害你们。”

  我眼睁睁看着老太太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拎着尿不湿坐在了床边。

  “妈,谁啊?我怎么听见他的声了?”

  芳姨的声音出现了,等老太太将手机扔在床上,芳姨抱着孩子捡起了手机。

  她没用手机对着自己,而是始终对着孩子,小胖小和我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小脸儿圆嘟嘟的,从里到外透着那么股子没心没肺,还在往外伸出小舌头吐泡泡玩。

  我凝视着屏幕中的孩子,感受着那隔着网络都能体验到的血脉至亲露出笑脸,当婴儿的笑容出现在镜头前那一刻,我就像是心中的无数伤口都被治愈了一样,浑身上下充满了舒适感。

  “阿……爸!”

  我听着孩子在胡言乱语中喊出近似于‘爸’的音节,整个人触电似的愣住了,哪怕我清晰的知道这只是孩子一个无意识的行为。

  “再叫一声……”

  “宝儿啊,再叫一声?”

  在我们那儿,甭管孩子有没有名儿,名儿叫个啥,叫‘宝儿’一准没错。

  “你想的美!”

  啪!

  就在此时,芳姨愤怒的挂掉了电话。

  下一秒我拿着手机扭头看向了那位领导,领导则把手指向了手机说道:“打回去啊。”

  我慢慢摇了摇头,芳姨的意思,我懂。

  “谢谢您。”

  领导看了西亚人一眼,伸手在我肩头拍了两下。

  西亚人趁势说道:“领导怎么可能在意这一个电话的事呢?”

  “不过有些事,你是不是得和人家说清楚啊?”他也指了指电话:“起码得有始有终吧?不能跟你们佤邦和东掸邦似的,打仗打一半扔那儿了啊。”

  这已经不是话里有话了,这是明着点我。

  我知道,昨天我邀请完西亚人,他肯定会和上级领导沟通,来商定一下今天需要由他阐述的内容,这不已经说出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