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破金
我则原地躺下,用手垫着脑袋思考着他们的人生。
他们从出生开始就伴随着凶恶、毒、仇恨与死亡,眼睛里看到的都是成王败寇,是一个又一个毒枭的崛起与陨落,那还能把谁当成英雄?
我闭上了双眼,无法想象在这样的村寨里、家庭中,如果出生的是自己该怎么活,没准,也会和这群人一样,为了多赚每一分钱而不顾法律、道德。
不,从这些人淳朴稚嫩的眼神中,我看得出来,他们好像根本无法理解类似的词语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在思想意识中,这些词儿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他们只想活着。
我睡着了。
……
嘡!嘡!嘡!
铜锣声将我吵醒时,木屋里已经点起了灯,村寨内手电不断摇晃,汽车的轰鸣声就在耳旁。
我是惊醒的,起身后就蹲在了窗边,只看见窗外停满了一台一台的绿色皮卡车,皮卡车前,绿皮兵正拎着铜锣在村子里不断敲打着。
“快!”
他来的恰到好处,进屋时手里还拎着一件民族服饰,见了面冲我说道:“赶紧把衣服还上,快点!”
我着急忙慌的开始换衣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他回答道:“以前,如果毒枭接到了出货量比较大、出货时间比较紧的大单,就会把周围所有村民都雇到寨子里帮着生产,不过这些年这种状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这一次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把我脱下来的衣服塞进了吃饭的桌面下面,紧接着拉着我的手走出了院落。
那一刻,我刚好看见村子里很多人都在铜锣声响后走出了屋子。
“所有人听好,现在需要你们去寨子里工作,工作时间,会一直持续到明天晚上,男人,负责体力性的搬抬工作,女人负责分装、熬制,一天五十美金。”
我听不懂那个绿皮兵说的话,但是我看见村子里的所有人眼睛都亮了,有人甚至举起了时候喊了个句:“算我一个!”
“不是算你一个,是有一个算一个!”
“现在,所有人上车!”
正当我犹豫着看向了不断爬向绿色皮卡的村民,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走了过来,‘啪’一下,将他那巨大的巴掌摁在了我胸口,问道:“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第113章 现在你不是人了
那个绿皮兵说,他没见过我!
也就是说,那个绿皮兵对这个村寨的熟悉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没准就是这个村子里出去的……
而从一路上的逃亡进程来看,抓我的人可不光有从729园区进山的,还有从山里反向搜索出去的,那么,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有个陌生人打园区里跑出来以后进了山。
此时,将我一路送进山里的那小子肯定处于被揭穿的紧张状态,正在发懵,我要是在这时候说错了话就等于自杀……
于是我使用了国际通用语言!
“阿巴!”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我一通连说带比划,把在监狱里见过的那个小哑巴学了个惟妙惟肖,最终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在伸出手来不停摆动。
他长出一口气,直到此刻才敢站到我身旁:“哥刚,他是和我学制作猩猩绒的,是个哑巴。”
哥刚不是名字,而是对军人的尊称,就如同缅甸在名字前面加‘吴’并不是代表姓氏,而是指先生,‘杜’是女子差不多。
很明显,他们认识。
那名绿皮兵走过去很兴奋的说道:“你都开始带徒弟了?”
“看起来,猩猩绒这东西让你的确赚了不少啊。”
他赶紧低头,生怕让人看出不善撒谎后的紧张:“没有,我们家现在还欠着不少烟炮钱。”
那名绿皮兵耸了耸肩说道:“谁又能还得起烟炮钱?我们这些人当兵,不就是为了每个月能免费给家里老人带回去一些么。”
说完,他继续工作着,冲所有人喊道:“上车,所有人上车!”
我和那个小伙子上了同一辆车,一长溜的军绿色皮卡车几乎在一瞬间将村子里的男男女女拉了个精光,调转车头后,奔着山路开了下去。
我甚至在山路上还看见了后方大概两座山的位置冒起来的探照灯,瞧着意思,729园区对我的搜索还没有结束,只是他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而已。
皮卡在摇摇晃晃中扎进了山峦之间的谷底,最终顺着谷底的山路一路向前。
在那儿,我看见了一座巨大的村寨横拦在整个山谷中间,它几乎占据了山谷中最平坦的位置,想要从这儿横穿过去,继续往北进入邦康几乎不可能。
“开门!”
村寨的大门打开了,一辆辆绿色皮卡车鱼贯而入时,整个村寨内已经被灯光照耀的灯火通明。
“下车下车。”
我从车上蹦下来,看见的是漫山遍野的绿皮兵,这让你根本无法分辨这里究竟有多少人,他们很随意的站在村寨里叼着烟闲聊,还会时不时的往我们这边看上一眼,不过看一眼之后就会将头扭开,宛如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准备开工!”
没人分配工作,这些村民个顶个都像是熟练工。
女人们纷纷走向了正架火熬制黑色物体的大锅,靠近后便开始搅拌;
男人则走向了旁边的房屋,一个个扛起编织袋就往出搬。
当我跟着他进入房间那一刻,我看见满屋子的白色袋子,旁边桌面上还放着口罩。我是真想伸手去拿,可看见这儿的人根本没人戴口罩,也只能低头抓起一个袋子扛在了肩头,迈步就跟着大队走了出去。
没人引领,前方的人主动走到了一个草棚子下面,那间草棚子内已经有人在工作了,较晚下车的阿姆,此时正站在草棚子边上脱衣服。
她脱到了一丝不挂才进入草棚子,就在这种情况下,眼看着我们这群人将一个个袋子摆放在了桌面上后,接过了绿皮兵送来的克重称和压膜机。
当整个草棚子里堆满了编织袋,满到了阿姆那些干活的人都没地方下脚,我们这群男人才蹲在棚子边上休息,而接下来,则是那群女人的工作。
她们速度很快,几乎一个小时就将满袋子的小快乐变成了一个个细长条油黄色的包装,这些,都被放到了一旁,最残忍的事,就在此时发生。
一群绿皮兵打一间茅草屋赶出了一群人,我能从这些人口中那几句‘干什么!’、‘我们不是正在谈赔付么!’、‘我家里已经在筹钱了,很快就能还上赌场的钱’的话语,分析出这群人的身份,因为我听懂了他们每一个人所说的每一句话。
哪怕,一些人还带着口音。
随后,绿皮兵抱着一个纸壳箱走到了草棚子里,我们这群穿着民族服饰的人,和那些穿着普通衣物的人泾渭分明分成了两帮。
“先装这些。”
绿皮兵往桌面上倒了一堆‘零度、杜-蕾-斯’一类的东西,阿姆她们随手将其拿起,撕破外包装后,拿起灌酒的漏斗就往里倒白色粉末。
等包装好这一切,每一个小小的圆球外表又多套了三四个,有些手懒的,几乎只多套一层就不愿意再去撑那难以撑开的玩意儿了。
待纸壳箱装满,绿皮兵直接将其抱走,往眼前人面前一放:“来,把这些东西都吞下去,然后入境,入境之后会有人在那边接你们,再把东西拉出来,咱们之间的债务就两清了。”
那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先动,很明显,他们都在电视里看过这种行为。
砰!
绿皮兵可一点都不惯着,抬手冲着天空就扣动了扳机,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快点!”
其中一个男人往前走了一步,尝试着拿起最小的一包往嘴里放,结果刚放进嘴里,就‘哕’一声吐了出来,蹲在地上一通狂呕。
绿皮兵完全不搭理他,冲其他人说道:“你们最好都小心一点,要是在吞咽的过程中弄破了,那可是神仙都救不了你们的。”
“我不吃!”
一个很有刚的男人走出来说道:“我宁愿回去干诈骗!”
他这一张嘴,另外一个也站了出来:“我们好歹也是人啊,你们这么做也太没人性了!”
砰!
他们可能觉着‘法不责众’的说法在这儿依然有效,想要凭借着第一个人的勇气报团取暖,谁知道这个绿皮兵漠视生命一般冲着第二个人直接开了枪,然后冷冷的看着尸体:“现在你不是人了。”
紧接着,他拎着枪,看向了所有人:“我的确是没人性,那,你们吃不吃?”
第114章 假表
我眼睛所关注的位置,是那些穿着民族服饰的人。
他们手脚麻利的一边干着自己的活、一边不为所动,偶尔,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礼堂里欣赏男高音演唱的上等人。
他们亲眼看着这群人满眼震惊,就像是在看一场表演。
最有意思的是,在国内街头那种有完整法律保护的地方,你时常能看到的耀武扬威,在这儿绝对看不到。这个村寨里,绝没有人挺着胸膛冲绿皮兵高喊:“你能把我咋地!”这句话,除非他疯了。
“不是,哥们,你说我们也没说不还钱,你瞅瞅你这是干啥啊……”
砰!
一个女人开始说起了软话,但是那绿皮兵依然毫不留情的抬起枪口,直接扳机。
她直挺挺倒地,其余的人全都没了任何废话,立即走到小快乐前,各自挑选起个头最小的,较好吞咽的。
如果说我在园区里看到的东西叫‘尔虞吾诈’,那在这儿所看到的,只能叫‘残酷’,残酷的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直白的让你无法接受。
而那些人,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开始内乱了起来,甚至有两个人因为抢一个最小包的小快乐还相互骂了起来。
能耐透了。
本事大了去了!
“开工,开工!”
第一批搬出去的东西分装完毕,所有穿着民族服饰的人开始起身奔向第二个茅草屋,我故意晚一步,眼看着那群人上了车,被三辆绿色皮卡夹在中间,才让一个绿皮兵踢了一脚站起身来。
幸好我在装聋哑人。
我还听见他和另外一个绿皮兵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我估计是:“弄个聋哑人是真费劲。”一类的。
那个茅草屋里,装的是另外一种小快乐,全都是晶体块,这些晶体被一个个塑料袋包裹好了以后,放进了编织袋里。这屋里还有一张桌子,桌面上摆放着各种实验器皿。
我对这东西没什么辨识度,也不太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液体都是什么。
我对于这玩意儿的认知,全部来自于国家宣传,和混社会时看过的那些大哥。
对了,我还有一处来源,那就是一部叫《绝命毒师》的美国电视剧,当时我觉着那部电视剧台词少,还不刺激,没看多一会儿就放弃了。
我们扛着那些晶体打茅草屋里走出,重新摆放在凉棚下,阿姆她们赤身裸体再次开始分装,用得依然是克重称和压膜机,可这一回,再没有骡子来运货了。
分装好的货品被我们从凉棚里直接装车,紧接着用防雨布一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拉出了村寨。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运送去了哪里,可我却知道这个地方会源源不断的生产。
那一刻,天亮了。
“吃饭,吃饭!”
一群佤族妇女端着木桶走了过来,还有人端着木质的碗和勺子。
真别说,这儿的伙食比园区强,那些绿皮兵给我们提供了满满一桶咖喱饭和一整桶的酸蜜肉,第三个桶里还有很多用辣椒拌的黄瓜。
我偷着看了一眼那些绿皮兵的伙食,他们吃的竟然和我们这群人一模一样。
我好像知道那群人为什么会来当兵了,起码在这儿亏不着嘴。
我正闷头吃饭,那个小伙凑到了我身边,端着饭碗很慎重的问了一句:“你张嘴说话了?”
我俩旁边没人,他用最低声音说出了那句中文。
我都不敢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刚才有当兵的问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聋哑人,吓我一跳。”
“记住了,一会儿无论如何,打死也不能张嘴,听见没有?”
我再次点头。
吃完饭以后,所有人都获得了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当时凉亭底下睡倒了一片,男男女女就那么随便的躺着,没人管穿不穿衣服的事了。
等再次醒来,我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进入了装满玻璃器皿的屋子,与此同时,那群绿皮兵挑了几个能叫出名字的佤族人走进去帮忙,而我们,该熬罂粟熬罂粟,该卖苦大力继续卖苦大力。
就这么忙忙碌碌的熬到了中午,打那几间屋子里弄出来足够多的货以后,所有人才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各位!”
一个军官打村寨里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捏着两叠美金。
当他把手里的美金拆开,身后的两名绿皮兵紧跟着又抬出了一整桶的白色粉末和一整个编织袋的晶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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