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棍
左玉笑着说道：“贤弟莫慌，我等也并非完全的莽夫，若非料定那刘西瓜不会扩大矛盾，哥哥也不会这么干脆利落地出手。”
“哦？”
宁毅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
李云平静地解释道：“这一次霸刀营因陈凡之事与包道乙起了冲突，虽被厉天闰阻止，但以包道乙的性格肯定咽不下这口气的，今日清晨，我与二弟上街探查了一番，发现霸刀营地盘边缘地界，莫名多出了上千余不似良民的陌生人手……”
宁毅点头道：“应该是包道乙的人。”
叶子勋笑嘻嘻地说道：“包道乙盯上霸刀营了，霸刀营就算再迟钝，也不至于对如此规模的人手调动视而不见，外患在前，那刘西瓜哪敢真的与我们兄弟翻脸。”
宁毅无奈道：“她本来就是吓吓你们，没打算跟你们交恶。”
谁知道这三个莽夫一点亏都吃不得，竟然因几句不痛不痒的警告便悍然出手。
这种不合常理的发展，别说没读过几天书的刘西瓜想不到，连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左玉笑着说道：“这天下之事变幻莫测，天下之人也是千奇百怪，你不过与娘子南下游玩，便碰到了方腊起义，像这样的事情，你都能坦然处之，再遇到我们三兄弟，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二哥所言极是。”
宁毅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不过嘛，三位哥哥确实有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意思。”
叶子勋哈哈大笑：“怎么，贤弟羡慕了？”
宁毅长叹一声：“是有点。”
叶子勋兴致勃勃地问道：“那此次事件过后，要不要与我等兄弟浪迹天涯，纵横天下？”
宁毅认真考虑了一会，还是摇头叹息道：“还是算了，小弟家有娇妻，马上又要添一爱子，实在是做不到像三位哥哥这般潇洒。”
“行了，别逗他了。”
左玉笑着将叶子勋拽开，笑着问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霸刀营的军师，包道乙如此针对，显然已经与霸刀营势不两立……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按计划进行。”宁毅顿了顿，瞥着周围那些目光不善的持刀大汉道，“前提是他们还愿意听我的指挥……”
……
……
事实证明，撇开底下人的些许怨念不谈，刘西瓜对宁毅的信任依旧如初。
无论是那些看左玉三人不顺眼的霸刀营精锐，还是浑身缠着绷带的‘参天刀’杜杀，都相信宁毅有这方面的才干，也愿意听他的指挥。
而对宁毅来说，让霸刀营与包道乙对上，也很符合他当前的利益。
毕竟除了霸刀营军师的身份外，他还有个很少有人知道的身份——密侦司指挥使。
这个身份是当朝右相秦嗣源交给他的，在被皇帝起复之前，秦嗣源就在江宁城隐居，期间因在秦淮河边摆摊下棋，结识了宁毅。
他非常赏识宁毅隐约露出的才学，认为他是个隐世大才，故而几次三番试探宁毅，想要以自己的名义帮助宁毅摆脱赘婿的身份，进而入仕为官。
但每次提出，都被宁毅毫不犹豫地拒绝。
秦嗣源很是惋惜，便退而求其次，请宁毅当他的相府幕僚。
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忘年之交。
此次宁毅在杭州做出许多抵抗，但最终还是被抓回了杭州，秦嗣源听闻后，便派密侦司的人去宁毅帐下听令，营救这位小友之余，顺便看看能不能借宁毅之能，将杭州搅个天翻地覆。
宁毅也非常配合，除了真心实意为霸刀营谋划之外，也怀了一份激化内部矛盾的心思。
如今，陈凡与包道乙在平昌街大打出手，霸刀营鼎力支持，双方已经势同水火。
但杭州毕竟是起义军所占领的地方，而义军不比朝堂，在这里，人情是大于法理的。
想要彻底解决包道乙，就会破坏内部平衡，很多义军高层都会出面劝阻，若是矛盾太过激化，就连圣公本人都有可能亲自出面调解。
为了解决这种可能出现的问题，宁毅做出了两方面的准备。
第一，要让所有人知道，霸刀营与包道乙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绝对无法调和，这样才会让那群从江湖人士晋升为官员的义军高层接受这件事。
第二，干掉包道乙后，城内不能出乱子，他的生意必须要有人能接，势力必须有人补上，手下也必须得有人安抚。
满足这两点，才能真正对包道乙本人出手。
对此，宁毅下达了诸多命令，比如让霸刀营的人时不时去包道乙地盘找茬，再引诱包道乙的人来霸刀营这边找茬，以此激起下面人的火气。
再者就是调查包道乙手下的情况，看看有多少可以分化、拉拢，再调查他负责的各种生意，手上的各种权力，考虑该怎么安排人准备接手……
除此外，宁毅还调动了他在书院的那些学生。
他们的家人都是方腊军中的中层甚至高层，有些亲霸刀营，有些则相对疏离。
宁毅对此做出分类，并且写下书信，找人联系，大致意思就是你家孩子与包道乙有了过节，我们也不要你做太多，只是希望有一天双方翻脸，你能站在我们这边，接收包道乙在某个方面的地盘……
各种小事，一桩桩，一件件，层层迭加，量变就会引起可怕的质变。
左玉三人这几天一直跟在宁毅身边，亲眼看着他如同蜘蛛吐丝般，悄无声息地在杭州城中结出了一张足以笼罩整个包道乙势力的大网。
这般手段，确实也无愧于宁毅日后在江湖上闯出的‘心魔’名号。
叶子勋啧啧称奇道：“要我说，贤弟你就不该取什么‘血手人屠’的名号，倒是‘八爪蜘蛛’应该挺适合你的！”
听到叶子勋的话语，旁边浑身缠着绷带的杜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宁毅瞥了他一眼，忽然笑道：“三哥这是想让小弟挥刀自宫，当个胖子太监啊！”
叶子勋哈哈大笑，但笑到一半，便忽然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问道：“什么胖子太监，贤弟，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还有，哥哥何时要让你挥刀自宫了？”
……还在装！
宁毅撇撇嘴，没有回话。
据他所知，八爪蜘蛛这个称号，来自美剧权游中一位心系百姓的太监瓦里斯，叶子勋这般反应，分明就是知道这个角色。
……我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
宁毅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手中的案牍递给杜杀。
杜杀伸手接过，而后顺手递给旁边的小弟，自己则定定地望着叶子勋。
“轰天雷，你家大哥呢，怎么今天没有看到他？”
“……”叶子勋嘴角一扯，无奈道，“我说老杜啊，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大哥不就是把你一招击败了吗，你何必非要耿耿于怀，每天都来自找没趣呢？”
杜杀神情认真地说道：“华夏武林，高手常见，宗师难寻。”
“杜某祟不才，但于武学之道，还有上进的心思，能与燎原枪这样的宗师切磋，还不会被杀，这种宝贵的经历，换成是任何一位武者，应该都不会错过吧？”
叶子勋左右看了看，笑道：“那为何眼下只有你一人？”
杜杀眼中露出笑意，挺了挺绷带包裹的胸膛：“统领下令，霸刀营不得与三位宗师冲突，但杜某此前败于李宗师之手，这是个人仇怨，不受约束！”
“真麻烦……”
叶子勋叹了口气，取出银丝手套穿戴起来：“来来来，大哥不在，我替他接战。”
看到叶子勋这般做派，杜杀连忙躲到宁毅身后：“我就找李宗师，不跟你打，你出手太阴，栽在你手上至少十天半个月不能动弹，我还要替军师做事，不能倒下……”
叶子勋穿戴手套的动作停了下来，诧异地望着他。
“你还挺精明。”
叶子勋的这个评价，仅仅维持到了中午。
因为下午，杜杀便手持长刀，咬着牙上门，扬言挑战叶子勋。
叶子勋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兴致勃勃地出手，把这个忽然硬气起来的家伙揍得鼻青脸肿，全身筋骨松软，躺在床上许久不能动弹。
第471章 偶遇包道乙
最开始的时候，叶子勋觉得杜杀找上门来，是他那不甘服输的武人心作怪。
但后来把杜杀送到床上后，叶子勋随口问了几句，这才得知，杜杀这股迎难而上的心思，居然是被他的好弟弟宁毅挑起来的。
发现了这一点，叶子勋立刻就明白不对了。
他连忙回到了宁毅的院子，发现院中仅剩下他的丫鬟兼侍妾小婵一人。
“这臭小子故意支开我，不会是想跟朝廷密侦司的人接头吧？”
叶子勋摸着下巴，而后掏出虚空玉牌，当着小婵的面给左玉和李云传了讯息。
这两人最近几天不在宁毅身边，明面上说是要调查方腊的护卫情况，寻找刺杀的机会，实际上是在城中到处闲逛，寻找可能会存在的第二位穿越者。
小婵好奇地望着叶子勋的举动。
“叶公子，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哦，发短信。”
“短……短信？”
小婵面露茫然，旋即猜测道：“您是要在玉佩上刻下讯息，传递给别人吗……为何要这般麻烦？”
叶子勋抬头望了她一眼，嫌弃道：“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小婵顿时脸色涨红：“小婵不是小孩子，换作其他大户人家，小婵说不定都已经为人父母，给姑爷生下好几个孩子了！”
叶子勋打趣道：“你家小姐都还没生呢，你就想生？”
小婵呆了一呆，脸蛋通红，声若蚊蝇道：“那……那肯定要在小姐之后……”
“……真是造孽啊！”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叶子勋叹了口气，像小婵这么大的女孩，在现代世界，顶多就是个高中学生，但在这里，却不得不以未成年之躯成为大户人家的通房丫鬟。
说实话，她也就是摊上了宁毅，否则的话，现在恐怕连打胎都打了好几次了。
毕竟丫鬟怎么能在正妻之前诞下长子呢？
就在这时，院外走进来几道身影。
叶子勋瞥了眼，发现是霸刀营高层的几位主妇，以及刘西瓜麾下七刀之一的‘鸳鸯刀’纪倩儿。
她们今日与小婵约好了一起上街买东西，原本是只有她们几个，但由于最近杭州气氛诡异，这几个女人便带上了几名护卫，以及武艺高强的纪倩儿。
看到小婵身边的叶子勋，纪倩儿顿时将手按在腰间，目光中满是忌惮。
叶子勋倒是毫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地说道：“小婵，你们这是要去逛街？”
小婵点头道：“是啊。”
叶子勋笑道：“巧了，我也有点兴趣，带我一个吧！”
“……”
包括纪倩儿在内的几个女人纷纷面露古怪。
跟在她们身后的男性护卫也是嘴角抽搐，望着叶子勋的目光微微变化。
叶子勋轻咳一声，摆出一副淡然的神情解释道：“四弟不在，叶某有义务保护弟妹的安全，把小婵交给你们，我不放心……”
此言一出，纪倩儿等人就没话说了。
小婵原本是有些抗拒的，但听到弟妹两个字，也就涨红着小脸，晕晕乎乎地答应下来了。
……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甩脱了左玉三人的宁毅，在四季斋与一名学生的父亲见了面，送走人之后，便悄悄走进了最深处的房间。
在那里，杭州城最大的特务头子，密侦司闻人不二正静静地等候着。
刚一见面，他便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宁公子，你那边可是遇到了麻烦？”
“……”宁毅倒了杯茶，笑着说道，“也不算是麻烦吧，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闻人不二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命人传讯，让外面调查过那三兄弟，他们第一次露面，就是在江宁到湖州一带的官道上，此后便一路南下，直奔杭州……”
宁毅一边喝茶，一边随口问道：“那此前呢？”
闻人不二摇了摇头：“毫无音讯……我怀疑，他们三个都是易容高手。”
宁毅不置可否。
闻人不二皱了皱眉：“若非如此，无法解释他们的来历，就算是所谓的隐世高手，在地方官府那边也是有迹可循的，但这三人，就好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般。”
“不仅查无可查，还各个武艺惊人，精于世事。”
“像这样的人才，绝不是固步自封的所谓隐世高手所能培养出来的，除了自身的天纵之资外，他们还必须有名师教导，外加行走天下，败尽群雄，集百家武艺之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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