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雪紫冰辰
整个教室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像是严厉的班主任忽然到了教室里面似的。
作为一个老教师,江长军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种微妙变化,但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只能认为是苇庆凡刚刚连续的热情鼓掌让不少同学注意到了他。
“老师好,同学们好,我叫苇庆凡,芦苇的苇,不是韦小宝的韦。”
苇庆凡脸上带着笑容,还有些腼腆的模样,不大好意思的介绍道,“我们这个‘苇’姓属于极稀少姓氏,别说百家姓,千家姓都没有。”
“据说这个‘苇’姓是源自宋朝名臣赵鼎臣,他有个号叫‘苇溪翁’,于是后人就以‘苇’为姓。这个赵鼎臣也是诗人,跟苏轼、王安石的关系都不错,他有首《念奴娇》词写得挺好的,当然跟苏轼的没法子,其中有两句‘要识当时,惟是有明月,曾陪珠履’,我还蛮喜欢的。”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说法,我们家的族谱最早只到明朝,究竟姓氏起源于谁我也不清楚,如果同学们以后有从事这方面研究的,考据出来了,可以通知我一声,我请你吃饭。”
他说完这番莫名其妙的介绍,也不管台下同学的反应,自顾走了下来。
苇庆凡从讲台上走下来的时候,目光随意掠过,被他看到的其中一个男生却像是被吓到一样,一个激灵,然后“啪啪啪”的用力鼓起掌来。
“哗哗哗”
整个教室里面很快跟着响起掌声,而且似乎比之前都要热烈持久不少。
苇庆凡有点无语,走回自己座位坐下。
在回来的过程中,他注意到黎妙语悄悄地打量了自己一眼。
他刚刚那番没有自我的自我介绍在不同的人看来意味截然不同,不少同学觉得无聊,也有同学不明觉厉,而在一些喜欢读书的人看来,则是真的有点厉害了。
这年头互联网远未普及,网上的内容也有限,不是谁都能把自己姓氏起源说出来,更遑论还随口摘用诗词。
黎妙语喜欢读书,且喜欢古诗词,但从没听过一个叫“赵鼎臣”的诗人,联想到那天在图书馆的偶遇闲聊,她不认为这是苇庆凡因为姓氏而有所了解的个例。
她更倾向于这个男生有着远超同龄人,包括自己的阅读量……
可是,他成绩怎么会这么差?
通过刚刚苇庆凡与曹泽的对话,她基本了解到他似乎以前不爱学习,这个暑假才悔改,决定要努力学习。
但阅读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积累起来的……
难道是以前只爱看闲书,忽略了学习?
经过短暂思考,她认为这可能就是答案,并且无意识的在脑海中勾勒出来了一个很爱读书,尤其喜欢古文古诗词,因此而忽略耽误了学习成绩的形象。
然后再联系到这个男生刚刚跟人打架时的干脆暴力姿态,又让她觉得有点违和。
这种感觉跟她第一次知道历史上真实的孔夫子身高一米八多,武力高强的时候差不多。
江长军对苇庆凡的印象倒是再次好了起来,唯一可惜的是成绩太差了。
并且他特意看了一下苇庆凡的语文成绩,一百五十分的试卷,居然才考了92分,将将及格。
这让他不禁有点怀疑这个苇庆凡刚刚的介绍是不是打好的腹稿。
这毕竟只是个学生而已,他也没有花费太多的心思去琢磨,在念完了班上所有学生名单之后,又道:“下午两点半到教室来自习,发书,明天会进行摸底考试,大家准备一下。”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教室里面立即有不少人唉声叹气起来。
江长军只当没听见,又看向黎妙语,道:“黎妙语,你先来做班长。”
黎妙语已经习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江长军又想了一下,道:“还有没交学费的同学,记得把学费交一下,交了学费的同学下午把条子带过来,记得写上自己的名字……没其他事了,可以走了。”
他刚说完,教室里面立即被桌椅撞击、摩擦地板的声音充满,不少学生立即争先恐后的涌出教室。
“几点啦?”谢瑶歪着身子凑到黎妙语身边问,低头去看她腕上的手表。
刚刚在走廊遇见时,苇庆凡就注意到黎妙语更换了手表,没戴那款浪琴,而是一块黑色电子表,不过仍比他手上的这块要精致好看不少。
当然,这未必就是经济实力上的差距了,说不定是审美上的。
他暗暗吐槽着过去的自己,拿出钱包,将一张崭新的五十块钞票拿出来。
旁边的曹泽正准备催他走呢,见状很奇怪的看他一眼,说道:“我也刚拿了钱,不用你借给我。”
苇庆凡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他,这家伙不论多大年龄,在自作多情这方面从未让人失望过。
苇庆凡没理曹泽,在他瞪大眼睛、看神经病似的目光注视下,用这张崭新的五十块钞票边缘触碰了一下黎妙语的肩膀。
第22章 【022】格局小了
“才十一点啊?”
谢瑶看清时间,小声咕哝了一句,正要问黎妙语要不要现在离开,就看到了苇庆凡的动作。
她也吃惊的睁大眼睛,疑惑而又为此震动的样子,不明白苇庆凡发什么神经。
黎妙语转过头,看到苇庆凡递来的钱,目光与他对视了一下,然后伸手接住了钱,并低头拿出自己的钱包,将它装了进去。
“什么情况?”谢瑶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也是我想说的……旁边的曹泽心里发出同样的疑问。
苇庆凡笑着解释道:“前段时间去图书馆借书,要办借书证,我身上钱不够,就找黎妙语借了五十块钱。”
他有意识的把借钱说成了自己的主动行为,因为黎妙语与自己不同班,如果说她主动借钱给自己,可能就会产生一个“黎妙语怎么会认识苇庆凡”的后续疑问。
这有一定概率会产生不必要的流言,极低的概率来自于对她的恶意。
换了个说法之后,苇庆凡认识黎妙语则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有人恶意去说他故意去借钱,为了搭讪,同样也是很正常的行为。
而经过了今天与王凯之间的友好互动之后,苇庆凡相信班上同学会对自己表现出敌意的人并不多。
至于找个没人的机会还钱,这个选项一开始就被他排除了,如果连这种互动都要偷偷摸摸的进行,以后还怎么进行其他交流?
黎妙语回头看了苇庆凡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收起钱包,又把书包背在了自己身上,看起来是准备离开了。
苇庆凡也站起身,问谢瑶:“你现在走吗?”
谢瑶看了眼黎妙语,道:“走吧,反正在教室也没什么事情。”
“那走呗。”
苇庆凡同样跟着站了起来,好像大家约好了一起放学似的。
曹泽反应慢了半拍,吃惊,不安,又有些小小兴奋的样子,也跟着站起来。
旁边过道里还有些同学,不过见苇庆凡站起来,他身旁的男生立即很自觉的让开了位置,没有往前挤。
“谢谢。”
苇庆凡朝对方露出了笑容,记起来这就是刚刚打架时往同桌怀里躲的那个男生,名字似乎叫做林兆海。
林兆海明显有点怕他,挤出个笑脸,没有接话。
苇庆凡来到过道上,没记着往前挪,等黎妙语与谢瑶都走出来,才跟在谢瑶后面往前走。
出了教室,不再拥挤,谢瑶和黎妙语并肩走在前面,苇庆凡和曹泽跟在后面。
互相之间没什么话题,谢瑶偶尔跟黎妙语说几句话,曹泽则基本都是用眼神跟苇庆凡交流。
走出教学楼,苇庆凡忽然往前走了两步,来到黎妙语身边,与她并肩而行,转过头问:“黎妙语,你上学期期末考试总分多少啊?”
黎妙语看他一眼,答道:“925。”
高一共有九门课,语数外都是一百五的试卷,总分1050,考到925,意味着只扣了125分。
曹泽没苇庆凡这么大的胆子,苇庆凡跟了过来,他也没敢直接走过来跟黎妙语并肩而行,走在他旁边靠后位置悄悄的缩短距离,闻言不禁咋舌。
“这么高?”
苇庆凡帮着曹泽把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当然。”
旁边的谢瑶接话道,“妙语原来在我们班就是班里第一啊,最高的时候年级排到过前十,现在在我们班不也是第一吗?”
她口中的第一个“我们班”指的是原本的高一班级,后一个才是指如今的高二班级。
“厉害。”
苇庆凡笑着夸了一句,然后又问:“你有整理出的笔记吗?”
黎妙语清澈纯净的眸子望着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能不能借给我看一下?”
苇庆凡提出来自己真正的意图,随后解释道:“我高一没怎么学,暑假里面复习了一下,但是资料太少,就对照着课本、暑假作业复习的,老师讲的我也没听过,所以担心有错漏的地方,想看一下你的笔记。”
他问有没有笔记的时候,黎妙语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已经考虑过,因而等他说完,没有多少迟疑地点了下头,轻声问:“所有吗?”
苇庆凡一点都没客气的意思,直接点头,“嗯,如果有上学期的,麻烦也拿给我看看。”
黎妙语点头道:“我下午拿给你。”
俩人的交流自然且干脆,旁边的谢瑶和曹泽完全插不上话。
实际上,俩人如今脑海里面仍一片混乱迷惑,完全被问号充满,不明白以前应该不认识的两个人为什么忽然关系这么好了。
虽然借笔记是学习上的互动,但笔记也不是谁都愿意借,谁都好意思开口的啊!
苇庆凡以前那么沉默内向,总不能忽然一下子就脸皮厚起来了吧?
黎妙语看起来那么高傲冷漠,总不可能内心其实很乐观热情的吧?
当我们认识你俩这么久是白认识的吗?
苇庆凡目的达到,没再继续找黎妙语攀谈,随后很快发现了谢瑶和曹泽都眼神古怪的看着自己和黎妙语,于是回望过去。
谢瑶奇怪的又打量他一眼,自然不会直接说出心中想法,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了,跟王凯打架,还把他打成那样?”
苇庆凡笑道:“你认识他?”
“能不认识吗?”
谢瑶撇撇嘴,“经常往我们班跑,不止妙语烦他,我们也烦。”
苇庆凡笑道:“如果你们班男生跟他打一架,说不定今天我就不用打了。”
这话很容易被误会,谢瑶睁大了眼睛,黎妙语也转头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惯了的。”
苇庆凡解释道,“如果你们班有人打了他一顿,他说不定就不敢再继续纠缠黎妙语了,今天也就不会找我换座位。”
“也有道理。”
谢瑶点点头,“不过也没多少人敢跟王凯打架啊……你不怕他报复你吗?”
“我跟曹泽说话的时候你没听见吗?”
苇庆凡笑了笑,“所以我才要更努力的学习。”
谢瑶道:“就算你成绩真好了,老师偏向你,他在学校外面堵你,老师也没办法啊?”
“学校不给处分就没事。”
苇庆凡语气随意,但给人一种强烈的自信感,“堵我倒不怕,打不过我可以跑,放心吧,我跑得贼快。”
他末尾的“贼快”加了重音,听起来有点搞笑,谢瑶“噗嗤”笑起来,道:“你怎么把跑说得跟一个人能把他们全部打趴下来似的,这么骄傲?”
黎妙语清澈纯净的眸子里似乎也有笑意,但并不明显,很快被掩住了。
苇庆凡笑道:“不管用什么方式,在不损害尊严的情况下免受伤害就行,而且打架毕竟不是好事,能不打就不打比较好。”
谢瑶道:“那你刚刚在教室还跟他打架?”
苇庆凡笑道:“这叫孔夫子拔剑,以理服人。”
??
谢瑶和曹泽都没听懂,一头雾水,只有黎妙语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忍俊不禁,于是微微低头,抿住嘴唇,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历史上的孔子身高九尺,武艺高强,力大无比,《吕氏春秋》记载他可以举起城门,还是都城那种大城市的城门,你可以类比为关羽张飞那种猛将,非常擅长用物理手段说服别人,子路很可能就是被他暴打一顿,然后才肯跟着孔子学习的。”
“真的假的?”
谢瑶和曹泽都是一副“你在扯淡吧?”的表情。
“春秋战国可都是乱世,一个能周游列国的人,身体能弱到哪里去?而且儒家士子最开始基本都是文武双全,只不过孔夫子文化水平更高,武力相对而言就不值一提了。
“就像鲁迅,我们提起来就知道他是文学家、思想家,其实人家还是革命家、教育家、书法家、美术家,他是中国第一个提出要加强国民美术教育,提高审美的人,北大校徽是他设计的,现在还在用。”
苇庆凡随口闲扯,不过也没多说,很快略过了这个话题,免得成了炫耀。
黎妙语和谢瑶坐公交车,四人在学校门外分开后,曹泽一直表情古怪的盯着苇庆凡看。
苇庆凡只好回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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