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常鸽儿
第25章 洪山寨新把子
叔叔沈二的土胚房，大门虚掩盖着。
微弱的灯光从大门缝隙中飘了出来，使得白色的雪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橙色光华。
山娃先沈青一步走了过去，推开了大门喊道：“阿爷，青子哥过来了。”
顿时，屋子里传出一椅子在地上摩擦和起身的动静。
沈青紧跟在山娃很后，一脚跨了进去。
等他走进屋子里面的时候，他发现在这屋里不仅叔叔沈二一个人。
洪山寨中沈家的几个长辈，田家的田啸虎、张家的张宝清等几个村寨中有头有脸的猎户都在。
他们见沈青走了进来齐刷刷的看向了门口，将目光聚焦在了沈青的身上，纷纷起身。
面对这些人，沈青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压力，他顶着这些人的目光，面色不变地走了进去。
沈二此时眼神复杂道：“青子，你过来了？”
“嗯。”沈青上前好奇道：“今天的事儿差不多已经结束了，不知道叔叔喊我过来是要做什么？”
“有些事大家觉得还要再商量商量，先坐吧。”
田啸虎很有眼力劲，拉出一把椅子放在了首席位置。
这一细节落在沈二眼里，令他心中一时间更加五味成杂。
沈青并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首席的位置。
见他落座了，其他人才各自坐下，隐约之间有种以他为首的意味。
偏偏这样没有人觉得不合适。
今天沈青做的种种，他们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凶狠的样子，到现在都还让他们心有余悸。
也正是因为这份凶狠，昨天沈青在村寨里还是一个恭顺的小猎户，今天就已经成了村寨中了不得的人物，压了所有人一头。
油灯上的光豆受到气流的扰动，变得恍惚起来。
周围被油灯打出来的众人影子也随之晃动，左右飘动着。
等房间中众人影子稳定下来，沈二开口说道：“现在青子也来了，我们直接开始说吧。”
他的目光在众人一一扫过后，最后落在沈青脸上道：“今儿主要还是为了洪山寨新把子的事，大家都想问问青子你的意见。”
“洪山寨的新把子？”沈青蹙眉道。
所谓赶山把子，就是一个村里，众猎户的头儿。
这个位置说重要不重要，说不重要却也少不了。
此方世界的山中并不安全，靠山吃饭的赶山人时不时有各种危险。
每个以打猎为生的村寨里面都会选出一个头儿，带他们打猎，增加生还率。
别看陈有光他在洪山寨里鱼肉村民，实际上在他年轻的时候可是个远近闻名的狩猎好手。
给村里人跑出来不少个安全的狩猎区，带着村里人规避过不少的风险。
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看向沈青认真说道：“陈有光原来是洪山寨的赶山把子，现在他死了，这个位置自然就空出来。这村寨里大大小小的矛盾颇多，我们得要个人顶替上去，免得以后出大的纰漏。”
沈青闻言看去。
对于这个人他是有印象的。
是张家的张宝清。
他狩猎的手艺很好，常常为张家人出头，在洪山寨里面也是一个有威望的猎户。
张家一直以来没有被陈有光他们针对，少不了此人的功劳。
沈青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几句话下来，见众人的表现，他大概揣摩出来在场人的想法了。
今天陈家满门被杀，都是因他而起。
过程中显露出来的实力，也着实震惊到了他们，让他们有些忌惮。
否则的话，以他的资历和村寨中的威望，赶山把子的事怎么也不会跟他讨论。
另外，杀完陈家之后，这些人家里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一些好处。
所以他们对自己的看法不仅只有怕，还有一丝“敬”在里面。
大家坐在一张桌子才会这般和气。
张宝清露出亲和的微笑，语气诚恳道：“我觉得，青子你足够强，担得起这个赶山把子的位置。”
“伱们觉得呢？”沈青视线从张宝清移到其他人身上。
“宝清说的有道理，青子我是服气的，我支持你当这个赶山把子。”
“我也支持。”
“……”
其他几人包括田啸虎也都出声支持。
沈青笑笑拒绝道：“我年纪还小，在村寨里并无太大威望，怕是难以服众。”
叔叔沈二对沈青的决定很是诧异，劝道：“年纪不是问题，只要你想，我想大家肯定都支持你。”
“不瞒诸位，我自问有些气力，杀人的话不在话下，但要说处理村中事物着实没什么经验，这个赶山把子要我做我也做不来。”
沈青坐在椅子上轻轻摇了摇头，心思浮动。
他现在一方面要练箭，狩猎，识文断字，另外一方面还打算进城修炼武学。
这些都足够他去折腾了。
他已然没有太多精力分心去做这个“赶山把子”。
并且这个“赶山把子”在他看来，性价比太低。
除了在猎货上有所收益，在村寨里面能长一些威望，其他并无多少切切实实的好处。
与其折腾村里的事，还不如想办法去赚钱，早点去县城里修炼武学，做人上人。
何必眼浅，窝在这个山洼洼里面，被这点蝇头小利牵绊住了脚？
沈青面含笑意，观察了一会儿说道：“不知道大家还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说着，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张宝清的身上。
两世为人的他别的不说，为人处世的敏锐还是有的。
他隐约察觉到，张宝清对这个赶山把子很感兴趣。
既然自己不想要，不如做个顺手人情，换个当下自己正需要的东西。
桌子上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是意外。
沈青的拒绝打乱了他们原本规划中的设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见在座的几人没有人开口，沈青似有深意的看了眼张宝清说道：“我觉得张叔就很合适，不知道大家认为呢？”
果然被沈青这么一提，张宝清平静的脸下浮现出阵阵喜色。
哪怕他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沈青看在了眼里。
沈青知道接下来自己事，也是十有八九稳了。
第26章 做大做强
张宝清在家里的辈分跟沈二他们差不多，生活在一个村里，沈青叫他叔也是合适。
沈青开口之后，其他人将注意力都落在了张宝清的身上，纷纷朝他看去。
一开始众人没觉得，但经过沈青这么一提，觉得还真是有些合适。
张宝清在村子里生活这么多年，打猎从来没失手过，一家老小都是他在养活，狩猎本事是过硬的。
同时，张家七八户也很服他。
在村子里向来与人为善，威望也是够的。
如果沈青不当这个“赶山把子”，让张宝清来做，也是可以服众。
说实话，沈青年轻还是太小了点。
坐“赶山把子”这个位置的确有些太早了。
于是在沈青提出来之后，有猎户便点了点头赞成道：“青子说的不错，我也觉得宝清合适做咱们村寨的‘赶山把子’。”
坐在一旁的叔叔沈二瞥了眼沈青，他不明白沈青为什么要选张宝清，但他知道自家的这个侄儿也有些不一般。
作为自家人没有反驳的道理，保持赞同道：“俺也一样，觉得宝清合适。”
有人接连表态，其余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也都先后赞成沈青的意见，让张宝清当洪山寨新的赶山把子。
张宝清见自己莫名占了个大便宜，一下子春光满面，脸上那些喜色再也掩盖不住了，彻底满溢了出来。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一定好好尽责，不负所托，护咱洪山寨的周全。以后我定不会跟陈有光那般，鱼肉相亲。”
“你鱼肉也没事。哪天你要真变成跟陈有光一样，我也会像今天这般杀了你全家。”沈青随口补上了一句话，让原本一脸高兴的张宝清顿时脸色一僵。
场面一下子变得古怪了起来。
沈青随便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好了，不要这么严肃，我就说玩笑话而已。”
玩笑？
伱这句才是玩笑话吧。
张宝清干笑了两声，缓解了尴尬。
沈青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说道：“现在村寨里面‘赶山把子’的事结束了，我这边正好有件事，需要大家支持一下。”
“不知道青子说的是什么事？”叔叔沈二开口问道。
“山货进城。”沈青开口，严声说道：“开春还有段时日，现在难得的好天气，我们得尽快把村寨里的山货卖到城里面去，免得再起波折。”
“我最近猎了不少东西，打算用陈有光的驽马和板车去城里一趟，车里地方还有不少剩余，‘赶山把子’要不要问问大家伙这次手上的东西卖不卖？”
说着，沈青把问题抛给了张宝清。
张宝清见沈青似笑非笑样子，心中了然。
这是要他投桃报李了。
张宝清故作沉思然后说道：“卖是肯定要卖的，你要按多少价收？”
“城里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暂时跟以前一样吧，我不涨也不降了，要是亏了我自己担着。”
“那应该好说，陈有光他们心黑，说要降那么多，你一分没降，很多家应该都会同意，我晚上挨家挨户问下，早上就给你回复。”
“好，那就有劳张叔了。”
“小事。”
沈青已将陈有光的驽马和板车拿了过来，在座的人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商量完主要的大事后，张宝清等人谢绝了沈二的挽留，各自乘着夜色离开。
等见堂屋里人都走了，婶婶王氏带着两个堂弟和大姐沈芳从偏房里面都走了出来。
婶婶王氏问了一句道：“都走了？”
“走了。”叔叔沈二吩咐道：“婆娘你去把我前不久打到的山羊子取出来烤了，我留青子在这儿吃个饭。”
婶婶王氏显然也听到今天村子里发生的事。
再看向沈青的时候，眼神明显变了，有点畏惧和疏离感。
沈青却没所谓，他咧嘴笑道：“婶婶咋了，不认识我了？”
他抓了抓身上的旧棉衣，说道：“前些日子，婶婶给我做的衣服，我可都穿在身上哩。”
婶婶王氏瞧了眼沈青的衣服，眼神中的那道疏离感又骤然间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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