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浆油条热干面
话中之意。
直指太子!
听到这里。
老态龙钟的严良神情明显一变,他斜着眼睛瞥了眼自己的儿子。
这一幕。
陈三石收入眼帘。
看来……
严茂兴还真的是背着他老子参与皇储之争。
“父皇!”
秦王跪在地上,往前攀爬数步:“父皇,今日那刺客谋害父皇不成以后,明显是冲着儿臣和八弟来的,儿臣险些……险些就再也没办法孝顺父皇了!”
“是啊陛下!”
严茂兴补充道:“臣观李恭出手,本意似乎并非陛下,而是秦王和齐王,是什么人,非要杀死秦王和齐王呢?”
秦王、齐王一死。
除去镇南王之外,就再也不可能有人争夺皇储之位。
谁受益最大,自然就是谁。
一时间。
群臣纷纷把目光投向跪在地上保持沉默的太子,纷纷议论起来。
“太子爷~”
龙椅之上,隆庆皇帝闭着眼睛,刻意加重最后的“爷”字:“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咳咳咳……”
太子先前受到战斗余波的冲击,孱弱的身子变得更加虚弱,咳嗽半晌后,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儿臣无话可说!虎贲军是儿臣负责的,出了纰漏,自然是儿臣的责任!”
“陛下,事有古怪啊!”
兵部尚书高渤帮腔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陛下明察秋毫,想必一定不会被这种低劣的手段蒙蔽双眼!”
“栽赃陷害?”
严茂兴瞪着眼睛:“高大人倒是说说,在座的各位,还有谁能控制得住李恭,让他老老实实卖命,谁有这个能力!”
“严大人!”
高渤反问道:“你不如明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陛下,臣有本启奏!”
严茂兴从怀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奏章:“这些,都是高渤高大人这些年来和大盛各地官员的来往通信,在信中,高大人各种许诺官爵,拉拢人心,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七品知县,脉络之广,简、简直触目惊心,其中甚至还包括不少军政要员!
“就在东境开战之后,高大人就修书给孟去疾将军,说只要他点个头,将来就给他封国公。
“那可是国公!
“高大人一个兵部尚书,他有什么资格去给一名封疆大吏封国公?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代替陛下行天子之事?!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陛下!”
言谈之中。
句句不提太子,句句又都是太子。
“陛下……”
先前被咬一口,正处于愤怒状态的孟去疾附和道:“严大人所言不假,臣不久前确实收到过一封信,但是臣绝对没有理睬!”
“高大人。”
隆庆皇帝先是喊人,停顿数个呼吸后,才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要不要看看,给朕也封个什么官儿当当?”
“陛下,臣、臣绝无此言啊!”
高渤连忙解释道:“臣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出这种话来,严大人这是疯了,他想用这种栽赃陷害的方式,来掩盖他贪赃枉法的事实!
“去年,他们工部光是修战船,就花费上千万两银子,结果最后就造出来四艘船,给的借口,是出海的时候沉了!
“这一沉就是十艘,这不是骗傻子的话吗?
“还有前年修贺州运河,也是他们负责的,结果修好不到半年,就被一场洪水冲垮!
“还有南方的丝绢案……
“如此种种!
“臣敢打赌!严大人家中的银子,只怕是比我大盛朝的国库都要多!”
“你放屁!”
严茂兴丝毫不顾斯文,在朝堂之上破口大骂:“你说的这些,每一条损耗都写的都清清楚楚,对得上帐!”
“是啊,对得上。”
高渤冷哼道:“查粮仓就起火,查土地就死人,怎么可能会对不上?”
“高大人,你休要血口喷人,顾左右而言他!”
严茂兴意识到话题偏移,急忙说道:“今日我等再议论是谁行刺谋逆!”
“父皇!”
八皇子齐王开口:“儿臣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如今父皇和一众文武大臣都在紫薇山,负责卫戍的兵力主要有三,孟将军的镇东军,虎贲军,和金吾卫!在这种情况下,高大人拉拢孟将军的镇东军,意欲何为啊!真要是让高大人成功的话,他一声令下,岂、岂不是十万大军就能包围紫薇山!”
“朕听明白了。”
隆庆皇帝睁开双目,他身子微微前倾:“你们是不是想说,朕的儿子想杀朕?”
此话出口的瞬间。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养心殿,一下子安静的落针可闻。
这话。
一群的大臣可不敢说。
“父皇。”
这时,齐王开口道:“其实,这件事情也未必跟大哥有直接的关系,儿臣和四哥,都相信大哥绝对没有谋逆的心思!”
“对对对。”
秦王附和道:“严大人,你也不要太过激进,太子殿下以仁孝治天下,他是断然不可能做出如此悖逆天理之事的!只是……”
他顿了下,“但大哥手底下管着的人太多太杂,就算太子殿下没这个心思,他手底下的人未必没有这个意思!”
“四哥说的好!”
齐王跟他一唱一和:“这些人居心叵测,自己想在朝廷上更进一步,就瞒着太子殿下胡作非为!”
“说的就是你,高渤!”
严茂兴丝毫不拐弯抹角:“高大人不仅仅想当内阁首辅,他甚至曾经在酒醉过后,放话想要让我大盛朝恢复相制,他想当宰相!
“只是想不到……
“他狼子野心到此种地步,竟然连这种手段都用出来了!
“这不仅仅是谋逆,也是在陷太子殿下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真该千刀万剐,最后再五马分尸!”
隆庆皇帝听着喋喋不休的状告,手里慢慢地翻阅着弹劾兵部尚书高渤的折子,最后统统往前一抛,洒落得满地都是。
“陛下!”
“陛下息怒啊!”
群臣重新叩首,额头紧紧贴在地面,只听得耳边传来不怒自威的悠长雄浑的声音。
“紫薇封禅,本来是我大盛朝百年来的头等喜事,怎么就被你们搞成这副样子。”
“一会儿是朕的儿子要杀朕,一会儿又是朕的爱卿要杀朕,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多人要杀朕?还是说,朕真的就这么不堪?”
“陛下息怒啊,臣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严茂兴解释道:“臣等只是想铲除奸佞,还我大盛朝廷一个朗朗乾坤呐!”
“陛下。”
高渤不甘示弱地说道:“究竟谁是奸佞,只需要去家中一查便知……”
两人虽然还在争论。
但是随着皇帝的发话,声音愈来愈小,不敢再大声喧哗。
“诸位大人,不要再吵了。”
掌印太监黄鸿开口,语气中带着警告的意味:“今日之事究竟如何,陛下自有圣断,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严茂兴,高渤立即闭嘴。
只见一袭道袍的隆庆皇帝,缓缓从龙椅上站起,恰巧一阵清风刮进殿内,吹得长袍鼓荡,胡须飘飘,他没有急着给出结果,而是念诵起诗词:“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云在青天水在瓶!
“你们这些人,有些是水有些是云。
“奸佞?”
他挥动拂尘,目光在百官身上一一扫过,继续说道:
“哪里来的奸佞?
“在朕眼里,你们没有奸佞,都是忠臣,无非是所做的事情不同罢了,在朝堂之上争来争去,像个什么样子?
“朕的儿子要杀朕,朕打死也不信。
“高渤要杀朕,朕也不信。”
“陛下,明鉴!”
高渤五体投体。
“不过你们有一点说的是对的。”
隆庆皇帝看着不断咳嗽的太子:“太子殿下监国多年,累坏了身子,朕听说现在每天喝的药比吃得粮食都要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从今日起,监国的担子,太子就先放一放吧。
“太子爷,你意下如何?”
“全凭父皇吩咐!”
太子没有半句反驳。
一场朝堂争锋。
到此,基本上落锤定音。
表面上看
皇帝没有直接给此次刺杀嫌疑最大的太子定罪,但还是拿掉其监国的位子,对于秦王、齐王来说,算是大功告成。
安静看戏的陈三石,注意到到一个问题。
太子和其他几位王爷的矛盾不是一日两日,有两位王爷甚至遭遇永久圈禁,秦王和齐王也一直低着头做人,好几年都躲在封地不敢回京。
直到最近两年。
也就是云州十日之后。
秦王和齐王的势力,一夜之间变得壮大起来,能够在朝堂之上说得上话,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能够有这个能力的,怕是只有老皇帝了。
四十年前,隆庆修道,只在内阁开小会,几乎不上朝。
四十年后,隆庆出关。
可是太子的党羽已然遍布朝堂,上至朝廷大员,下至县城的芝麻官。
就比如当初的向庭春,就相当于是太子一脉最末端的底层。
太子的控制力,已然来到此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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