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山山
朱松才不在乎现场的众人是怎么想的,他俯身扶起了韩泽清,道:
“晚膳之后才与韩大人分别,本想让韩大人回府好好休息一下的,却不曾想出了这档子事,还劳动韩大人亲自前来,本王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殿下客气了!”韩泽清站起身来,道:“殿下前来嘉兴,您的安全本就应该由下官负责,若是您在嘉兴出了什么意外,下官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哈哈哈,韩大人还真是幽默!”朱松被韩泽清的话逗笑了。
“殿下,接下来如何?”韩泽清等朱松笑够了,扭头瞥了耿文忠他们几眼,轻声问道。
“嗯!”朱松应了一声,扭头看向了耿文忠,“耿大人,耿将军,很威风吗!本王记性很好,你方才说,本王意欲谋刺朝廷命官是吧?”
“殿,殿下千岁……下官,下官方才都是信口胡说,您,您千万别见怪!”耿文忠都快哭了,老天爷啊,谁来救救我啊!
“哦,信口胡言啊!”朱松语气淡漠,说到这里却是话风一转,道:“既然耿将军对我大明律法记得如此清晰,那本王倒是要请教请教耿大人,不知道,有乱党勾结朝廷命官,意图谋刺亲王,按照我大明律法,该当何罪啊?”
乱,乱党,还,还勾结?
要不要这么狠毒啊,连乱党都蹦出来了,这不是要亲命了吗?
摆明了是要往死里整他啊!
听到朱松这话,原本瘫软在地上,正不断喘着粗气的耿瑄,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得力气,直接翻身起来,跪在朱松面前,‘哐哐哐’地磕起了头,同时口中也说道:
“殿下,不……千岁,是小的有眼无珠,就请您放过小的吧,小的这就向两位小姐赔礼道歉……”
现在的韩王不比从前了,至少天下的士子甚至是读书人,都知道应天府有一位单以‘乐’艺就足以称之为大家的韩王殿下!
可以说,在如此广袤的大明土地上,韩王朱松因为那绝世三曲,以及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已经有了一大票的痴男、迷妹,这些男女粉丝有的出身名门,有的乃是寒门士子。
若是不能摆平今日之事,被韩王传了出去的话,到时候只需要再加上一点点的运作,这些痴男、迷妹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够把耿氏长兴侯一脉给掐吧死。
第七十二章赔,各种赔
洪武年间的《大明律法》在量刑上大抵是罪轻者更为减轻,罪重者更为加重,前者主要指地主阶级内部的诉讼,后者主要指对谋反、大逆等民变的严厉措施。
特别是朱元璋贯彻其以‘刚猛治国’的既定方针,在洪武三十年《大明律》刊布时,特将其另行制订的《大诰》条目,撮其要略,附载于《律》后,并申令:“今后法司只依《律》与《大诰》议罪。”
而方才朱松所言地‘乱党’一说,恰恰可依《大诰》而定,到时候耿瑄可不仅仅只是自己身死那么简单了,就连耿家都会被连诛九族,稍稍牵连一点的人都会被流放三千里,那可是重罪!
朱松一番话,不仅把耿瑄吓了个半死,就连耿文忠都瘫在了地上。
甭看建文现在很器重耿炳文,还用他来镇守南京城外部门户,可那也是建立在耿家忠心于他建文,忠心于朝廷的大前提下。
像当下这个节骨眼儿上,燕王随时可能打过长江来,到时候若是耿炳文真有心反的话,那又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再加上眼下的朱松早已非吴下阿蒙了,诗会为他积攒了大量的人气以及寒门士子们的支持。
一个能够当着天下士子的面,说出‘以百姓之疾苦为己之苦,以百姓之欢乐为己之欢乐’的亲王,能反了?
与其动了朱松,让天下的寒门士子们寒心,建文帝倒情愿以谋逆、乱党之罪,灭了他耿氏九族。
当然了,当下只是朱松的一面之词,没有啥证据的话,耿瑄顶多落下一个谋刺王爷的罪过,以建文对耿炳文的态度,八成也就是罢了官职,重责几十杖,回家闭门思过罢了。
不过眼下这个局面,不论是耿瑄、耿文忠还是齐柔儿都被吓傻了,哪里还有机会冷静下来去细想。
“王爷,千岁……”耿文忠跪在地上爬向了朱松,哐哐磕着头:“千岁,下官,下官不知道您是韩王千岁,下官知罪,知罪了!”
“殿下,只要您能够放过我,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耿瑄脑门子都磕出血来了。
“呵呵,你这话说得有趣!”朱松笑了起来,道:“本王可是讲道理的人,此事之前本就是你们不对,买卖买卖,人家肯卖,你才能买!单方面强买,那是强盗!”
“是是是,殿下说得极是!”耿瑄额头上冷汗直冒。
“再说你也是在朝为官的,礼部的演礼,你都丢到狗身上去了?”朱松道:“本王好心教育你,你却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竟然还妄动朝廷兵卒,前来谋刺本王,你是真要谋反,啊?”
朱松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节,最后一个啊字,猛地提高了语调。
耿瑄和耿文忠只顾着哐哐磕头,甭说他本就没理,到现在就算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哎,耿家人也是欺软怕硬啊,惹到韩王殿下,不照样怂了?”旁边这位热闹还没看够。
“我看未必吧?当初韩王殿下曾经派人到长兴侯府上提亲,当时侯爷可是乱棍将韩王殿下派去的家仆给打了出来。”另外一个身着华服的胖子,力挺长兴侯。
“此一时彼一时!”一个文弱书生摇头晃脑地说道:“耿炳文吃了败仗,万岁已经不宠信他了,失宠的人还敢去惹韩王殿下,作死吗?”
一群人跟那里议论纷纷,竟然分成了两派,不过力挺耿炳文的一派明显没有另外一派强势。
看来耿家人在嘉兴府嚣张惯了,百姓们对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后厅大门前,几个小家伙又议论了起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朱瞻基冷笑道:“碰到松伯伯,算你们倒霉!”
“松叔父,打,再打他们!”朱徽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打死这家伙才好呢。
“事情闹大了,长兴侯不会去万岁那里告状吧?”解祯期脸上有些忧色。
“期哥,你怕啥?”朱徽煣撇撇嘴,道:“松叔父既然敢这么做,就肯定已经做好了打算,反正松叔父早就和耿家不共戴天了,还怕他个老梆子去皇帝哥哥那里告状?”
“不共戴天?”解祯期哑然。
小丫头宋月儿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朱徽煣,这让朱徽煣顿时来了精神。
“期哥,你不知道吗?”朱徽煣兴致勃勃地说道:“松叔父曾经给我讲过,这世间有三大仇足以不共戴天,‘亡国之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耿炳文啊,就占了其中的‘夺妻之恨’!”
“哦,我好像听说过。”解祯期好像想起了什么,道:“数月之前,松伯伯遣人前往长兴侯府求亲,却被长兴侯给拒之门外,莫不是……”
“不错!”朱徽煣眼睛亮了起来,“竟然敢拒婚,活该他们倒霉!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但是……”宋月儿轻咬着嘴唇,有些不忍地看着额头上血红一片的耿瑄和耿文忠,道:“是不是太惨了点……”
“嗯!”宋茗琳看着两人的惨样也有些于心不忍,轻移莲步来到朱松身前,道:“殿下,要不……就这么算了吧,看这两人也是诚心道歉,是不是……”
到底是女子,宋茗琳心里可没那么狠,眼见着两人额头上满是殷红色的鲜血、一脸的凄苦之色,当然不忍心了。
“谢小姐求情,谢小姐求情!”耿瑄脸上一喜,他没想到这位会为自己求情。
“算了?”看着宋茗琳美眸中有着乞求之色,想了想,道:“既然茗琳小姐开口了,这个面子不能不给。这样吧,锦绣斋里的损失,你必须赔付,并且向两位小姐道歉,你先把这两件事情办了吧!”
“两位小姐,对不起!这次是耿瑄唐突了,今日贵斋所有的损失全都由耿瑄赔付!”
耿瑄点着头,乖得像小猫一样地凑到宋茗琳和宋月儿身前,脸上虽然带着谄媚的笑容,但是那血刺胡啦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胆寒。
“哇!”
小月儿小嘴巴一扁,直接被耿瑄的样子给吓哭了,看到这一幕,朱松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耿瑄尴尬了,笑也不是,哭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