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罗罗
刘咏尧呵呵一笑,拍了下手:“那明天就要看你们轰炸航空团的了,嗯,到时候可要看准了炸,让那些小日本看看咱们的厉害。”
李文华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六百马力的星2发动机还没有完成测试,要不然这一战可就真的是咱们第一轰炸航空团的天下了。”
“嗯。”刘咏尧应了一声:“如果咱们的F-1装上了六百马力的发动机,速度和航程可都能上一个台阶了,小日本的那些老掉牙的甲四型战斗机估计连天都不敢上了。”
“甲四型?呵呵,上一次世界大战时候的东西,这些日本人居然还在用,看起来他们对航空兵的重视程度远远比不上海军。”此时两个人也已经走进了候车大厅前,李文华沉沉一笑,又道:“只怕日本人在这一战中吃了咱们飞机的苦头,回去也要砸锅卖铁大办航空兵啊!如果咱们不抓紧一些,下一次恐怕就不会赢得这样轻松了。”
“下一次?听你的话,好像咱们这一次已经赢定了一样。”刘咏尧话虽如此,不过一张娃娃脸上也是一副赢定了日本的表情。
李文华哈哈一笑:“那还用说吗?现代战争的胜负可是取决于制空权的。日本人的甲四型比你们团的F-1落后了差不多十年,呵呵,这个不是送死来的吗?没有了制空权,他们的炮兵阵地还不是我们航空轰炸团的俯冲轰炸机的活靶子?小日本没了炮兵还能拿什么来啃济南的城防?”
……
山东,临淄县县城。
低矮的破旧的临淄县县衙,这个时候已经升起了高高飘扬的旭日旗帜。
小小的县城,只有几条街道,这个时候在上面行进的只有大队大队的日军官兵,骡马挽拽着各种口径的山炮、榴弹炮,隆隆地驶过街头,在地上压出了浅浅的两道沟。从军官到士兵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土黄色的行军队伍从城东一直延伸到城西,仿佛是没有尽头。
整个临淄县城几乎是在睡梦中落入日军之手的。这天一大早,当人们打开房门准备新一天的劳作的时候儿,看到的就是这惊人的一幕。更让这些升斗小民目瞪口呆的是,在街道两侧居然还有一些穿着土黄色军服的直鲁联军士兵,垂头丧气地在维持着秩序。只要看见谁家的大门开了,就会跑过去大声吆喝着让他们关上房门老老实实呆在家里面,哪儿也别去,什么也别说……
武藤信义伯爵大将,一身戎装笔挺,站在城外胶济铁路临淄站的屋顶上。举着望远镜向西方眺望,跟在他身边的是一群喜气洋洋的日军将佐。还有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中国中将军官,正是直鲁联军总司令张宗昌。
这一回,日本人可以如此顺利的逼近济南,说起来都是拜他所赐!他和日本人的勾结早在东北之时就开始了,不过那也算不得是什么“汉奸”,眼下的奉军除了郭松龄不怎么“亲日”,其他人大多都是以“亲日派”自居的。当然,到底是虚以委蛇还是真心投靠,这个不到关键时刻是谁也方便不出来的。即便是眼下的张宗昌也是振振有词说什么“中日两国并未宣战,日兵远来只为护侨,并非侵略……而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家乡父老免遭战火涂炭,绝非是贪图个人荣华。”
由于张宗昌的叛国投敌,使得自胶州到潍县境内的铁路全都完好无损,日本三个师团的主力轻轻松松乘着火车从青岛出发,只一夜就到达了潍县,好像是在国内旅行一般。日军是在三月二十八日到达潍县,当天夜里便在张宗昌所部毕庶澄和褚玉璞两个旅的配合之下,没有耗费一枪一弹就夺取了胶济线上的另一个重镇临淄县。
这时一个参谋接到最新的战报,大声向武藤信义报告:“阁下,先头部队已经的支那军队发生接触,在邹平一线,支那骑兵在稍加抵抗之后,已经向济南方向收缩后退了,据查是支那所谓抗日同盟军的张之江部骑兵……现在先头部队已经占领邹平县城,正在向章丘方向挺进。”
这个时空的武藤信义因为托了罗耀国的福,打了一场历史上本来没有的第二次日俄战争,捞到了个伯爵。这一回又赶上了“山东事件”,元帅的军衔似乎已经在向他招手了。他冷冷一笑,说不出来的自傲:“支那军队不堪一击,传令,加速前进,派遣军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克济南,为被支那暴徒杀害的国民复仇……然后我们还要和南支的国民党军一决胜负!看看谁才是东亚大陆上的霸者!”
……
民国十七年三月二十九日下午,“邹平遭遇战”的消息传到了济南城内的万竹园。终于确认日军距离济南城已不足七十公里的冯玉祥,立即下令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部署济南城防事宜。
在一声嘹亮的“冯总司令官到”的吼声过后。仍旧是一身朴素士兵军服的魁梧巨汉面带着几分微笑,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临时改造成了会议室的万竹堂。万竹党内这会儿也是将星璀璨,包括冯玉祥的国民联军,中共的红军,皖系军队的将领们这会儿都肃立相迎。连段祺瑞、卢永祥这种资历的宿将现在也把腰板挺得笔直,一脸儿肃穆的在向冯玉祥行注目礼。
看了一眼身穿各色军服的将领们一眼,冯玉祥原本有些阴郁的脸上也放出了光,他微微一笑,冲众人点了点头:“冯某人承蒙大家伙儿抬举,做了这个总司令,真是深感惶恐,唯有带领大家,为国家为民族打好这一仗!好了,大家都请坐吧。伯瑞(鹿钟麟),你先来介绍一下敌我双方的基本情况。”
鹿钟麟走到一幅巨大的军用地图前,拿起指挥棒,虚指了下地图,语气略微有些凝重:“眼下济南城内的兵力情况如下:我们国民联军有第一路军的五个师和一个炮兵旅,一共有八万大军,配属75mm山炮、野炮三十六门。山东督军属所辖之中央陆军有三个师,另有督署卫队一个旅,总共四万人,配属75mm山炮三十六门。中国共产党所属之中国工农红军一个军团,三万余人,拥有75mm、70mm口径山炮、步兵炮一百三十四门!国民党所领导的国民革命军一个航空支队,总兵力约一千五百人,飞机八十八架。各派总兵力之和超过十五万,火炮二百零四门,飞机八十八架。日军的总兵力根据国民党方面所提供的情报,合计为三个步兵师团,一个航空联队,总兵力在八万左右,各种火炮三百余门,飞机八十架。我军比之日军拥有绝对的数量优势,火力稍处劣势,而空中则势均力敌。综合各方面来看,此战中敌我力量之比处于旗鼓相当的状态,而我军依托坚固城防,因此是有战胜日军的把握。”
听完鹿钟麟的介绍,万竹堂内的诸公可就盘算开了。兵力十五万对八万,火力二百零四门大炮对三百多门大炮,飞机数量也差不多。而且济南又是有险可守,看起来情况不是那么糟糕嘛!没准还真能打败这些不知道死活的小日本……
冯玉祥脸上的阴郁也一扫而光,嗯了一声,也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面,用手指了指济南城东笑道:“这一次日军进攻的重点必然是济南东城,因为他们就是自东而来的,后勤补给全靠胶济线维持。而济南城南则是泰山余脉,交通不便,日军的重武器和弹药都不好运输。因此,咱们这一站的关键就是东城,预计最激烈的战斗也将在那里发生!”
“……小弟的想法是将整个济南城防划分为东西两个守备区,以济南内城东侧城墙为分界线。城东守备区东起茂陵山、砚池山,北至华山,西至济南内城,由我们国民联军负责守备,我冯玉祥将负责指挥。济南城的其余部分为城西守备区,由卢子嘉将军指挥中央陆军第四、第七、第八师负责防守。中共红军第二军团则充当战役总预备队。此外全部炮兵也将由中共红二军团炮兵师负责统一指挥。航空兵……则由邓择生将军负责,随时支援前敌作战,并且防御日军空袭。各位觉得意下如何?”
这个部署方案是冯玉祥和周恩来、贺龙反复磋商后才定下的,基本上就是堵枪眼的差事就由冯玉祥的国民联军扛下来,他们扛不住了中共的红军再顶上去。段祺瑞和卢永祥的老爷兵就负责南城、西城、北城、商埠这些次要的地段,以免他们事到临头扛不下来,坏了全局。
看到会场内的众将都没有异议,一个个面带着几分敬佩在那儿频频点头,冯玉祥的脸上也笑成了一团春风。似乎已经看到了民族英雄的光环,和山东一省的地盘都在向他招手呢!
……
就在冯玉祥和共产党人忙着抗日救中国的同时,罗耀国则在徐州花园饭店里面请客吃饭。
请得两个人都是国民党的“老朋友”臧致平和王永泉。他们原来都是驻防在福建的皖系军阀,和国民党的关系一直非常密切。民国十三年福建训政开始之时,他们两人的军队都被许崇智给“礼送出境”后,去投靠了同为北洋皖系的卢永祥,后来又跟着卢永祥来到山东。这段时间两个人又被段祺瑞打发了阻挡国民党军进入山东……不过看他们俩和罗耀国在酒席上热络劲儿,只怕是要背叛革命了!
“致平、永泉两位将军,刚刚收到情报,日本人已经攻打到了章丘,距离济南可只有五十公里啦。估计明天就能打响了。而且……日军在前几日又动员了两个师团,分别是大阪第四师团和姬路第十师团,今天他们已经到达青岛了,现在正在下船登岸呢!”罗耀国轻轻转动手中的酒杯,笑吟吟地告诉两人最新的战报。
“又来两个师团!”臧致平深吸一口气,脸色微变看着罗耀国:“那芝老知道这事情了吗?”
罗耀国轻轻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我正打算让人拍电报去通知,你们两位正好就到了。还是咱们的事情要紧,日本人还远着呢。”
“什么!那赶紧通知芝老啊……实在不行,该转移还是……”另一边的王永泉顿时就急得一身冷汗,差一点还说漏了嘴。
罗耀国瞥了身旁的两位有点年老昏聩的皖系宿将一眼,心道:“这些人在另一个历史上,民国十三年的第二次直奉大战后就该到点下台了。在这里又混了三年多,该捞也捞饱了,差不多就下野算了吧,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两位老将军,济南的事情我们罗长官自然会去解决的,就不劳二位操心了。我们今儿请二位来徐州,就是想和二位聊一下……你们退隐山林的事宜。”
说话的是陪坐在酒席上的李宗仁,他这会儿阴沉着脸儿,手里捏着个小酒杯,隐隐做出个要砸的姿势。让人不免联想起什么摔杯为号,这什么刀斧手之类的。
“不……不是说收编吗?”臧致平倒吸了口凉气,抖着声问了一句。
“有区别吗?”罗耀国咂了口酒笑道:“我看两位也是年纪一大把了,家里面怕是早就有了重孙子了吧?何必再出来打打杀杀呢?这个机会应该多让一些给年轻人。我看不如这样吧,我做主,给你们每人五十万法币,你们拿了钱去上海租界里买几条弄堂收租,每年怎么样都该有个几万块收入,不比当个破师长强?”
这个……怎么有点“杯酒释兵权”的意思呢?两个老军阀对视了一眼,苦笑了几声,都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第0419章 济南保卫战(二)
公元一九二八年三月三十日,上午七点半。
章丘县城外。一条望不到边的黄色长龙在滚滚向前,步兵、骑兵、辎重兵、八匹大骡马拉着的山炮野炮、用卡车托拽的重炮,还有被强征来的穿着老棉袄的民夫赶着驮子大车,一路向西。在队伍的中间还夹杂着一面面迎风飘扬的旭日旗帜。这支大军就是代号为“勇”的日本仙台第二师团,是日本帝国公认的第一精锐擅战的师团,也是这一次侵略中国的急先锋!或许是知道现在的中国已经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了,所以第二师团眼下可是齐装满员,足足有两万七八千人。这两万七八千大军的行军除了“嚯!嚯!嚯……”的踏步声,居然就没有其它的杂音了,果然是精锐啊!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肃杀之气,弥漫在整个行军队伍的周围。
突然一种异常的声音,破坏了这种肃杀的气息,这是一种“嗡嗡嗡”的轰鸣,隐约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几十架双翼小飞机慢悠悠地从西面飞了过来,那是国民革命军陆军航空兵的轻型俯冲轰炸机!不过那两万多个精锐的日本鬼子好像不是这么认为的。
“那是大日本帝国的无敌战鹰!”不知道是哪个脑筋不是特别灵光的日本军官喊了那么一嗓子。
“万岁!万岁!万岁!”精锐们纷纷停下脚步,冲着正在头顶上面盘旋组成轰炸队形的飞机欢呼起来了!呃,通常日本精锐步兵总是脑子不太灵光的……要是海军反应肯定快很多。
大概是被日本军国主义悍不畏死的精神给吓着了,天上的那些小飞机们又多盘旋了几圈。稍稍犹豫了那么一会儿,终于确认下面的这些穿着土黄色军装,看上去也有点土头土脑的家伙真的是穿说中的大日本皇军以后。
那些国民党飞行员戴着的耳机里终于出现了机群领队李文华的声音:“同学们,呃,是同志们,现在开始丢炸弹了,跟着我按照顺序一个个来。”
然后下面的那些正在欢呼的日本鬼子就看到了一架双翼小飞机突然大头冲下,以七十度或者是六十度的角度栽了下来!好像是……坏掉了?这个太荒唐了,大日本帝国生产的飞机怎么可能坏掉呢?就在大家都以为飞机马上就要栽到行军队伍中酿成人家惨剧的时候儿,这架飞机又突然拉了起来,不过就是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在了下面的炮兵队列里面,然后就是……轰隆隆!一团火光冲天而起,一门大正四年式150mm野战榴弹炮连同十几个不走运的炮兵一起被掀上了天。
这架飞机……到底是什么地干活?就在两万多个日本鬼子都半张着嘴思考这个有点复杂的问题的同时。天上的那些小飞机就一架接着一架开始俯冲、拉起,顺便再扔下一个黑乎乎的炸弹,炸碎点什么武器或者是人!等到最后一架飞机丢完炸弹,摇摇翅膀飞走之后……“空袭!空袭!快隐蔽!”的呐喊声才在日本陆军第一精锐——仙台第二师团的行军队列里面此起彼伏地响起,整个行军纵队顿时乱作一团了。
呃,要说明一下。出现这种混乱的局面绝对不是说这些日本鬼子兵不精锐,事实上换成国民党最牛叉的第十八师来挨炸肯定也是差不多的慌乱。要知道,现在可是一九二八年!轰炸这种事情还是个很时髦的,特别是这种精确得有点离谱俯冲轰炸。过去在实战中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扔得这么准的炸弹!这些日本人可真是头一批有幸目睹俯冲轰炸的人类。代价嘛……就是半个师团野炮兵联队。
一个国民党的航空轰炸大队,四十架A-1轻型俯冲轰炸机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面,向一群惊得目瞪口呆的日本炮兵扔下来四十个重一百公斤的炸弹,炸掉了二十多门各种口径的大炮,引爆了十几辆装满炮弹的各种车辆,炸死炸伤了三四百个闪得不够快的日本人,而自己……无一伤亡!实际上配属给日本第二师团的十二门高射炮还没有来得及架起来,轰炸就已经结束了。
……
济南,万竹园。
满座都是冯玉祥一系的高级将领,包括了国民联军第一路军的五个师长;第一师师长鹿钟麟;第二师师长刘郁芬;第三师师长李鸣钟;第四师师长宋哲元;第五师师长张之江。十五个旅长;第一旅旅长韩复榘;第二旅旅长过之纲;第三旅旅长孙良诚;第四旅旅长张维玺;第五旅旅长石友三;第六旅旅长石敬亭;第七旅旅长佟麟阁;第八旅旅长陈毓耀;第九旅旅长葛金章;第十旅旅长刘玉山;卫队旅旅长冯治安;警备第一旅旅长刘汝明;警备第二旅旅长门致中;骑兵第一旅旅长王镇淮;炮兵旅旅长孙连仲。
每个人都满脸肃穆一言不发,所有的目光全都投向了端坐在会议桌横头中间的冯玉祥。这目光里面有敬佩、有崇拜、有犹豫、有怀疑、有惧怕,还有微微的反感!冯玉祥只是静静坐在那里,迎着这些目光,满脸怒容,似乎是向在座的所有人宣示着他的绝对权威。
这五个师长十五个旅长所代表的就是冯玉祥嫡系的国民联军第一军的全部实力了。事实上这里的二十个人就是二十个小军阀!不管冯玉祥是怎么自称的,也不管中共是怎么为他的集团定性的。事实上,冯玉祥也是一个军阀,他的集团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军阀集团。就是那种大军阀哄着小军阀的集团。只是……冯玉祥在这个集团里面一直比较强势,对那些小军阀也少有好脸色。而那些小军阀们,看到冯玉祥多多少少也有几分恐惧,这种对冯玉祥的恐惧其实就是国民联军战斗力的来源——因为害怕冯玉祥多过害怕敌人,所以才要努力奋战,以免被这个不好说话的老大责罚!
屋子里静悄悄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连窗外洒进来的明媚春光也变得有些阴暗了。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所有的人都在冯玉祥锐利得好像刺刀一般的目光面前垂下自己的头颅以后。
才听见冯玉祥轻轻哼了一声:“瑞伯。”这声音阴沉得令人战栗。
“卑职在。”鹿钟麟哪儿敢有丝毫怠慢,忙不迭站立起来,向冯玉祥恭恭敬敬行了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