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煌贵胄
娄智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有理会许鼎臣铁青的脸色,笑道:“许大人,若是不修建这铁路,百姓们冬季里面干什么去?”
许鼎臣道:“自然是平整土地,也好生休养生息,等待来年耕种。”
娄智岚道:“那依许大人所说,百姓们不修铁路,等于是闲在家中无事可为了?那修建铁路还有工钱可拿,岂不比闲在家中要强?”
许鼎臣一副我读过书你唬不了我的模样,讥笑道:“若是拿百姓的尸骨去修这么一条路,许某心中难安!”
见许鼎臣始终就在百姓身上纠缠不休,娄智岚笑道:“尸骨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是那都是建奴的,你许大人操的什么心?建奴又不给你许大人发俸禄!”
彼其娘之!本官好歹是读过书的,一步步的从乡试到殿试,多少年了才混到了这山西巡抚的位置上面,你个瓜怂还想糊弄本官?
是,山西这破地方离京城是远了些,可是这不代表本官是傻子!
铁路那破玩意修到现在都多长时间了,连兖州还没到呢,死了的建奴都够从京师排到南直隶去了。
再说了,山西又不是没有那些想钱想疯了的挂皮跑到辽东去抓建奴换银子,本官好歹也是知道一些的,现在整个大明缺建奴都快疯了,连昆仑奴这种往常没人要的东西都能卖个好价钱了。
这种情况下你跟本官说拿建奴的尸骨去修路?你当本官是瓜皮?
再说了,就算是建奴这玩意足够了,什么昆仑奴白奴一类的你们也买的足够,不用拿大明百姓的尸骨去填,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呢。
钢铁!
铁路铁路,没有铁还算个屁的铁路?
就大明现在这么点儿钢铁的产量,够你们这么烧的?真他娘的有两个破钱烧的慌,败家都没见过这么败的!
然而娄智岚根本就不在乎许鼎臣的表情,反而笑道:“建奴不够,自然由昆仑奴和白奴来凑,许大人不必担心。
再者说了,咱们可以先挑好修的路段让大明的百姓做工拿些工钱,总比整个冬天都待在家里无所事事要强的多吧?”
许鼎臣想了想,觉得要是按娄智岚所说的办法也行,只要不是祸害死大明百姓,自己的表现在来年京察时就不会太难看。
但是许鼎臣觉得这事儿其实还是扯蛋,没有铁,你修个屁的铁路?
许鼎臣说出了心中的担忧之后,娄智岚笑道:“你许大人家中若是有些亲戚懂得冶铁甚么的,尽可以让他们去开些钢铁厂,只要合格了,工部会进行收购。”
许鼎臣心中一动,开口问道:“朝廷有意放开盐铁官营的口子?”
笑了笑,娄智岚道:“不是朝廷,是陛下。而且也不是放开盐铁官营的口子,而是冶铁的口子,盐的事儿,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消息,估计是不可能放开了。”
话题聊到这时候,已经不复刚开始时的气氛了,许鼎臣也不再提什么上书喷崇祯皇帝的事儿了,更不提什么铁路修不修的问题了,而是吩咐下人去准备酒菜。
酒过三巡之后,许鼎臣才道:“本官不在京中,消息倒是滞后的多,还望二位能够多多解惑,本官感激不尽。”
指了指孙晋,娄智岚笑道:“这位是工科给事中,这事儿啊,您得问孙大人,区区铁道部的侍郎,对于这事儿可是插不上话。”
撇了撇嘴,孙晋笑道:“还不是因为铁料不够用了。指着工部和交作监,下辈子也别想弄够修建铁路的钢铁出来,更不要提那车头更是全是用的上好钢铁了。
陛下最近跟内阁还有工部已经研究了许久了,就准备挑个合适的时候放开冶铁的口子,随民间去冶铁,工部再按价赎买就是了。”
又劝了一杯酒之后,许鼎臣才问道:“那铁矿石呢?再者,有些闲钱却又不懂冶铁的想要为君分忧,又当如何?”
孙晋笑道:“这个可就不清楚了,最终的结果还没有出来,现在谁也说不好。
不过南北两京的国公府和侯府们,都已经行动了起来,都想掺合进来分一杯羹。”
暗自盘算了一番之后,许鼎臣才笑道:“那倒是要多多劳烦许大人和娄大人了。本官久在山西,这等消息可没有二位灵通,到时候还需要二位多多帮衬才是?”
孙晋笑道:“许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身为同僚,自当互相帮助才是,孙某但凡是在京中得了什么消息,必然让人送给许大人一份。”
别说是许鼎臣了,现在整个大明上上下下的目光,都开始盯上了允许民间冶铁的这事儿。
铁器啊,这玩意向来就是官营的,民间自己敢碰这东西的,基本上九成都是打算造反的,剩下的一成也是有着通天的路子能够将这些玩意出手。
这玩意不像是盐,盐这种东西,私盐泛滥的情况很正常,可是冶铁就不一样了。
这玩意是能打制成刀剑来砍人的!
从古至今,冶铁和打制铁器就被牢牢的抓在官府的手里,基本上是谁碰谁死。
再加上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搞出来的匠户制度,想要像故宋时一般出现民间的铁匠铺子,那是很难的事儿。
虽然说这些年已经开始慢慢的松了些,可是官面上,私人铁匠和私人冶铁还都是违反大明律的。
如今崇祯皇帝有意放开这个口子,这可就是代表着皇帝要把白花花的银子跟大家伙儿分上那么一分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军事管制
分银子好啊,千里做官只为财,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开放冶铁的口子,这可是好事儿。
自从宣德皇帝以后,大明朝对于冶铁的管制其实说不上多严格,甚至对于铁器的打制也说不上严格。
但是毕竟名不正,没有正式放开,名不正则言不顺,白花花的银子揣到兜里面也是心惊胆颤。
至于说当官的不能经商什么的,大家伙儿谁还没有个亲朋故旧啥的,谁家九族里边的人少了?
有了这个先提条件之后,许鼎臣表示对于铁路的修建工作一定要大力支持,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民间百姓们又有工钱可拿,定然会踊跃参与其中。
至于说需要的钢铁什么的,那些都是小事情,自己堂兄的二大爷家的三弟的四儿子的七舅姥爷,家里就有会冶铁的,保证质量过关,绝不耽误工期。
许鼎臣等人在盘算着怎么合理合法的往自己兜里面揣些银子,登莱巡抚陈应元则是关疼的想要把头发给薅光。
十月份了啊,眼看着该下雪的时候没下雪,反而十分痛快的来了一声雨雹。
彼其娘之,谁听说过大冬天的下雹子的?不过下了,还他娘的下那么大,小点儿的跟那鸽子蛋一般大小,大点儿的都快有鸡蛋大了。
光下这玩意也就算了,可是那雨再下那么大是几个意思?登州城里水都快到膝盖了,城外的房屋被毁了多少连统计都没办法统计。
老子这个登莱巡抚命不好啊,天启七年前之前的巡抚们,小日子那叫一个滋润,天启七年后一个不慎就是丢官罢职回家养老的命!
甚至于,丢官罢职都算是好事儿,总比脑袋掉了再牵连一家老小要强的多。
手中的茶已经完全凉了,可是自己想要听到的消息却还没有传过来,陈应元的心中越发的焦燥起来,问道:“派去的人还没有回来么?”
陈福苦笑道:“老爷,这登莱卫指挥使现在肯定也是一堆的麻烦事儿,您这么着急也没有用哇。”
陈应元干脆砰的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吩咐道:“备轿,本官自去寻他!”
然而还没等陈应元推开大门,外面就传来的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一声马儿的长嘶,接着就是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巡抚大人可在府中?”
陈应元也顾不得拿捏什么架子了,干脆的拉开门道:“本官在此,可算是把李将军盼来了!”
登莱卫指挥使李文锦也不客气,而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五军都督府大印的纸,对着陈应元道:“奉军令,登州从现在开始实施军管,一应粮食等物资,全部实行配给制度。
请巡抚大人出示安民告示并派出人手,告诉百姓们暂时先待在家中或者邻居家里等待救援。
另外,请大人务必要告诉下面的人,这个时候,一旦发现偷盗、抢劫、贪腐等行为,直接军法处罢,不需要经过官府衙门和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