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煌贵胄
但是这种时候不好好损这些家伙几句,心里不痛快。
面对着姜梵的疑问,赵研东的脸色涨的通红,怒道:“武王伐纣,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
我等虽然不比先贤,建奴更不比武王,可是我等好歹心中也有忠义之心,也知廉耻,宁死也不降建奴!”
赵研东的这番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
被姜梵一激,这番话说的是痛快了,可是实际上,这几句话也把自己这些人置入了险地——如果姜梵读书,再歪曲一下自己的意思,那么其心可诛这四个字可就成真的了。
把自己三人比为伯夷、叔齐,那么谁是纣?谁是武王?
虽然从实际上面来说,建奴算得上是臣子,对大明兴兵实际上跟武王伐纣没什么区别,可是关键在于名!
武王是什么名声?建奴是什么名声?倒是那昏君,跟纣王相比也强不到哪儿去,可能还不如纣王?
不过姜梵的反应让赵研东等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笑的鼻子不见鼻子眼不见眼的姜梵现在心情好的很。
忠义之士啊,这三个家伙哪怕是犯了事儿被扔到辽东,都想着如何重归大明,宁肯饿死也不降建奴,一见斥候小旗部立即就现身相见,把整个寨子都拱手送上,这样儿的不是忠贞之士,那什么样儿的才是?
现在再看这三个读书人,姜梵顿时就觉得这三人高大上起来——瞧身上那破衣服,虽然补丁摞补丁的,可是浆洗的干净不是?
虽然瘦的跟弱鸡一般,可是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腹有诗书气自华?
你瞧这三个读书人,往那儿一站,就妥妥的一副宗师气度,了不起,了不起的很呐!
心情大好的姜梵干脆选择了把这三个家伙,还有身后的那些百姓都带回了大营,然后把这些“辽东义士”的事儿禀报给了上官。
一层层的上报,赵研东等人的“义行”就被报到了崇祯皇帝的跟前——毕竟抓人往辽东扔是锦衣卫干的,户部知道,礼部也知道,唯独五军都督府这种转职为专门操刀子砍人的部门不知道。
所以张惟贤觉得这事儿要好好表彰一下,最好让这三个穷酸能得到皇帝的接见,这样儿对大军在辽东以后的行动也有些好处——就算是当窑姐,也得想着立块牌坊不是?
崇祯皇帝在接到了张惟贤的消息时,整个人也是懵逼的。
当初喷自己嗜杀无度的渣渣们不是扔到辽东了吗?这些货虽然没什么消息,可是不应该已经凉了?
很好奇的崇祯皇帝选择了诏见这几个书生。
虽然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家伙在大明的时候也总是喷自己,而且还是单纯的为了喷而喷,跟后世的水军没什么区别。
可是这些家伙在这时候的选择无疑给他们加了很多的印象分,最起码这小命是稳如狗了。
然而等崇祯皇帝见到了赵研东等三人的时候,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进了大帐的赵研东三人,先整理衣冠,然后趋步、舞蹈、山呼万岁,一整套的陛见礼仪被这三个混账东西做的一丝不苟。
然后崇祯皇帝就皱眉道:“汝等欲学子路?”
赵研东自然知道崇祯皇帝指的是什么——自己三人这番自以为聪明的作态惹的那位爷不开心了。
然而清楚归清楚,该喷皇帝的照样儿得喷:“启奏陛下,学生不敢。只是学生未免君前失仪,故而如此。”
一句话就把崇祯皇帝剩下的话给噎了回去。
崇祯皇帝原本指的是子路被杀之前还整理衣冠,留下‘君子死而冠不免’的典故,赵研东则是干脆的指出了一个事实上的问题:君前失仪同样是大罪。
宽宏大量的崇祯皇帝显然不打算计较这点儿小事儿,而是颇感兴趣的问道:“朕记得,来辽东的一共是近十人,其他人呢?”
赵研东躬身拱手道:“启奏陛下,许湘晖、马锦荣等人意欲降奴,我等三人不从,故而分道扬镳。
其后我等本欲打算落草,无奈手无缚鸡之力,倒是多亏了沈阳城里的杨七七杨老爷多番相助,这才收拢了一些与建奴有血海深仇的百姓,苟活至今。”
崇祯皇帝很好奇——如果说许湘晖等人成功的降了建奴,别管最后能到了什么位置,黄玉轩那边都会有消息传回来。
然而诡异的就是许湘晖和马锦荣那些人自从被扔出海州卫以后就神奇的消失了,再也没有一点儿的消息传来。
当然,赵研东这三个渣渣们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估计是杨七七根本就没把这几个渣渣当回事儿,只是顺手而为之。
笑了笑之后,崇祯皇帝才问道:“尔等于大明之时指责朕嗜杀无度,如今来了辽东,感想如何?”
原本崇祯皇帝以为赵研东这三个渣渣怎么着也得说一声陛下杀的好杀的妙,结果赵研东整理了一番衣冠之后,躬身道:“陛下登基至今,多少人头落地?
汉唐重用武夫,自然是武功赫赫,然则汉唐之亡,岂非因武夫掌权之故?
陛下不重圣人文章教化,偏重奇技淫巧与武夫,以至于朝堂之上,武夫当道,铁路之下,白骨夜哭,陛下如何视而不见?”
崇祯皇帝被气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冷笑着问道:“朕就是视而不见,如何?”
赵研东梗着脖子道:“陛下如此不纳谏言,岂是明君之所为?”
崇祯皇帝冷笑道:“那按你所说,朕岂不是大大的昏君?”
赵研东已经再次跪到了地上,礼仪上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声音却是无比坚定的道:“学生不敢!”
第五百零一章 深度火力不足综合症发作(2/5)
崇祯皇帝已经不太掩饰自己的喜怒了。
穿越之初,自己一个小白,想要防止大臣们对于自己想法的推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那些小鲜肉们的唯一演技——面瘫。
但是当厂卫雄起,京营和新军雄起,再加上手里的银子越来越多,崇祯皇帝慢慢的就不再玩面瘫那一套了。
有了底气之后的崇祯皇帝根本就不介意自己的想法被大臣们看出来——朕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谁有意见?
反正有意见也得忍着!
所以面对着赵研东所说的这些狗屁不通的理论,崇祯皇帝干脆反问道:“朕来问你,铁路之下,可有我大明百姓的尸骨?白骨夜哭?你可听到了大明百姓在哭?”
赵研东拜道:“不曾。然则陛下杀戮过重亦是事实。”
点点头,崇祯皇帝笑道:“没错啊。朕所杀的那些人,捆起来挨个杀掉,里面肯定有那么一个两个冤枉的。可是隔一个杀一个,却又不知有多少漏网的?
赵研东,你来告诉朕,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被朕杀了的混账东西里面,哪个贪的少了?哪个害民害的少了?”
赵研东却又接着道:“纵然如此,婴儿何辜?”
崇祯皇帝被这句婴儿何辜给问的心里一哆嗦,然而立即又反问道:“百姓家婴儿何辜?”
崇祯皇帝不是心理变态,自己前世和穿越过来之后都有孩子,所以对于婴儿,崇祯皇帝心里其实有着不忍之心。
然而大明律就是大明律,自己再怎么玩法外施恩,也不过是把这些婴儿交给锦衣卫抚养长大,成为新的锦衣卫,不合格的也会被处置掉。
沉默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这个问题,留待以后再说吧。
尔等在辽东落草也不曾降了建奴,这份气节倒是不错,以往之事,朕也不愿与尔等再计较。
不过,今日你等说朕是昏君之事,却不可能这般轻易的放过,朕倒是要让尔等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昏君!”
孙甲与陈讳的心里已经骂了赵研东无数次——作死也不带你这样儿的!当着皇帝的面喷皇帝,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