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煌贵胄
肩膀上被插了一支羽箭,阮庆平再不复刚才的嚣张,被几个亲兵抬着便匆匆忙忙的跑路了。
用手试着拽了拽肩膀上的羽箭,却发现卢象升此人当真是阴险至极,箭头两端都是长着倒刺,不拽还好,一拽之下,直接扯着肉钻心的疼。
但是不处置又不行……箭头已经将另一侧的肉都穿透了一点儿,开了血槽的箭头自带放血效果,再不拔了箭头止血,只怕光是流血都能流死了。
涂了大堆的金创药又强行用布捂住了伤口,算是勉强止住了血,强撑着回到升龙之后,阮庆平便吩咐亲兵去寻找大夫。
阮庆平的亲兵也算是给力,连着在城中找来十几个大夫,最后都惊动了阮子文帮忙找了几个大夫过来。
但是对面着阮庆平的箭伤,所有人都感觉棘手——想要拽出来,势必会拽出血肉,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势,然而放任不管的话,就等于看着阮庆平去死。
这下子,不光是阮庆平,包括阮子文在内的许多人,都开始怀念起城中的那个刚刚来到安南不久的汉人大夫了。
只是随着城中汉人的撤出,这个汉人大夫也一起撤进了升龙卫里面,再想要寻他治病,哪里还能指望得上?
阮庆平倒也是个狠茬子,毕竟是打算在战场上搏个出身的,命人准备了一块白帕之后,便对旁边的一个大夫道:“前断箭尾,从另一面穿过来!”
说完之后,便死死的咬住了帕子,勉强侧起身子,等着大夫拔箭。
然而旁边的大夫却迟疑了:“将军所说的法子,老朽倒也考虑过,只是看这箭头入肉的宽度,多半是属于宽刃箭,一旦强行从后面穿过来,只怕会让伤势更严重?”
阮庆平没有吱声,只是死死的咬住了帕子,又摆了摆另一只手,示意大夫拔箭。
阮子文见状,便开口道:“只管替他拔了罢,哪怕是废掉一只胳膊,也总比现在这样儿等死要强的多。”
大夫心里也明白只有这一个法子了,便接过了剪刀,将箭尾剪断,又顺势向前一拍,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力,只听得一声闷哼之后,箭头便直接连着箭杆,带着大量的鲜血从阮庆平肩膀的另一面露了出来。
伸出手握住箭头后面的箭杆,用力一拽,剩余的箭杆便脱离了阮庆平的身体,大夫又赶忙敷上了一堆的金创药,这才起身去洗手。
等到亲兵扶着阮庆平慢慢躺好,阮子文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开口问道:“怎么弄成了这般样子?”
已经痛得满头冷汗的阮庆平咬牙道:“明军早有准备,整个卫所的城头上已经布置了好多的火炮,看起来跟他们舰队的火炮是一样的。
至于明国的那个总督,更是有如关云长复生,离着远远的便在城头上射了卑职一箭,被这支箭带着从马上摔下来之后,卑职便没有命人攻城,而是先行撤了回来。”
阮子文叹了一声后,才开口道:“你做的对,保住大军不失就已经是大军一件了,至于你擅自退兵的事情,老夫替你担下了。
只不过你要记住,事情可一不可再,哪怕是你是老夫的族侄,老夫也不可能一直保你,一切还要看你自己。”
阮庆平咬牙道:“是,多谢族叔教诲,卑职记下了。”
阮子文又接着道:“先略微的养上一两天,然后便带兵去将升龙卫给围起来,也不需要你攻打升龙卫了,只要困住他们便是大功一件,你可明白了?”
阮庆平道:“是,卑职记下了,明日便带兵围了升龙卫,定然不让那些明军踏出升龙卫半步!”
阮子文这才点了点头,带着一众随从前往“安南王宫”而去。
等见到了黎旭之后,阮子文便将大致的情况向黎旭说了一遍,然后便躬身道:“事情便是这般,还请王上示下?”
黎胜笑道:“没什么好示下的,你处置的很对。现在只要明军不从卫所里面出来,便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局面了。
既然现在明军没有出来的打算,而阮庆平明天又会带兵去围困,那留给咱们操作的空间便大了无数分。”
命人找来了胡书杰后,黎旭便直接问道:“檄文都发出去了?”
胡书杰躬身道:“启奏王上,檄文已经发出,想必各地的百姓都会景从义师,安南全境可复。”
黎旭点了点头后,开口道:“这一次找二位爱卿过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要与二位爱卿商议。”
见胡书杰与阮子文都是一副躬身听从吩咐的模样,黎旭心中对二人的态度自然是大为满意,笑道:“说起来,便是这国库空虚一事。
如今我安南初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然则国库之中却是空空如野,所有财物已经被那些明国的狗官运走。
倘若是未立国之前,依靠二位爱卿和众多义士们的支援,倒也勉强能支应一阵子,然则现在已经立国,便不可再这般胡来了,不知二位爱卿有何看法?”
胡书杰低头瞄了阮子文一眼,便躬身道:“王上,此前入城之时,大将军曾经纵兵劫掠,便是现在朝廷想要收取赋税,民间也是无力支应。”
阮子文躬身道:“启奏王上,大军入城,纵兵大掠原本便是应有之意。一则是为了刺激军心,二则便是为了充实库房。
微臣已经命人把将士们劫掠来的银两分做了两部分,一部分充入国库,另一部分分发给将士们以为军饷,想必充入国库的那部分到下午便可以运到了。”
黎旭这才笑道:“好,本王有二位爱卿,何愁大事不成?只是纵兵大掠也只有这一次,以后该当如何?还需要丞相拿出个主意。”
胡书杰躬身道:“是,王上放心,微臣一定与诸位同僚尽快制定赋税等事。”
……
安南人反叛的消息,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已经传到了南京军府,接着又向京城的五军都督府传去。
徐弘基望了望正在沙盘之上比比划划的张之极与沐天波二人,感觉有些头疼。
这两个家伙现在已经疯了,各种缺德带冒烟的主意不断从两人的口中冒出来,其狠辣程度,让徐弘基这个自认为已经见识过无数风浪的狠人都为之胆寒。
又是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张之极才率先从沙盘边上直起了腰来,一边捶打着后腰一边开口笑道:“如此看来,那些安南人也折腾不出来什么新花样儿了,只要咱们快速推进到镇南府,再一路向前推进便可以了。”
沐天波也直起了身子,一边捶腰一边笑道:“不错,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了,不管是哪一支舰队能抽出身来,安南全境便可以在半个月内平复。”
徐弘基闻言,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纸之后开口道:“舰队之事不用担心,五军都督府已经发文过来,将会调动东海舰队配合作战还有嗯,劳工的转运之事。”
哪怕是跟张之极和沐天波两人讨论了近月余的时间,眼看着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徐弘基依然没有适应劳工这个称呼——明明就是卖猪仔……
沐天波却没有理会徐弘基的别扭,而是大笑道:“若如此,只怕用不了三个月了。”
PS:第二更8000字送上,通宵码字,现在才码完去睡觉,下午起来继续,各位早安。另外,今天献祭基友左逼王作品:《撞鬼就超神》
第七百二十六章 暹罗的反应(第三更)
整个安南都显得有些诡异,所有的明军和大明百姓都龟缩到了卫所里面,连带着那些死心塌地要给大明当狗的安南人也进入了明军的卫所。
这样儿一来,整个安南的街面上就恢复了以往,甚至于比崇祯皇帝来安南之前更为神奇的状况——除了安南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安南人难得的陷入了狂欢之中,甚至于在一刹那间产生了某种错觉,认为大明也不过如此。
狗胆包天了安南人在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便将目光盯向了铁路。
就像是之前阮子文和胡书杰在起事之前商议过的那般,安南面临的第一威胁就是卫所,第二威胁就是铁路,因为大明本土的士卒可以直接通过铁路到达安南。
第一威胁的卫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集体龟缩回卫所之后就不再出来,哪怕是被安南人的大军围困也毫不在意,只要安南人不主动攻击卫所,卫所里面的人就该干什么的还干什么,颇有些八风吹不动,我自歌舞升平的意味。
在连续几次作死性的进攻都被卫所按在地上狠揍之后,安南人也学的乖了。
反正从一开始就是打着反狗官不反皇帝的旗号,只要这些士卒老老实实的待在卫所里面不出来,安南人就自己闹腾自己的,权当没有看到卫所的士卒们。
至于第二威胁的铁路,安南人很快就开始了拆除行动,甚至于各个卫所都没有管他们如何拆除——铁路原本就没修建多少,就算是让安南叛军全部破坏掉也基本上没什么影响。
更搞笑的则是安南人自己,想要拆铁路居然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就算是强行拆毁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些铁轨的用处最大化,更多的还是融做了刀剑和铁锅一类的东西。
令人伤心的是,那些融出来的刀剑和铁锅,质量实在是堪忧,往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报废——大明制造刀剑用的钢铁,跟铁轨用的钢铁根本就不是一个炉子里面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