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叹伶仃
这年头不兴跪礼,可在一些重大场合,跪礼依旧是最能表达胸中感情的礼节。
看着眼前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黑压压的跪倒一片,确实能让人心中膨胀,但作为一个穿越者,秦风却没有这个觉悟。
顾不上旁边的罗元一行,秦风大步上前,一把就拉起了跪在最前面的几个老头。
旁边的罗元伸手向前一指,一群人绕过跪倒在地上的庄户,大步向外走去。
一名礼部的小吏看到这一幕,以为这是秦风精心安排给他们看的情节,顿时撇了撇嘴,有些不屑道:“这位秦先生也太...”
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是说秦风作,没有任何实权的散官也值得这么大张旗鼓?
罗元斜睨了那小吏一眼,根本没有开口。今天他帮秦风的已经够多了,一两句闲话而已,他若是再开口喝斥,难免会传出他和秦风勾结的传言来,这对他和秦风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身后一个经常随杨阿五来秦家庄的内侍却不愿忍,开口就嘲讽道:“你知道什么?人家秦先生对自家庄户那是真的好,根本就无需命人作假,你没看见那几个老人家已经热泪盈眶了,这也是能装出来的?”
小吏再次朝那看去,果然看到几个老头热泪纵横,其余人也没有一点不满的样子,就连那些最调皮的孩子都一脸肃穆地跪在地上。
“为什么?”礼部那个官员有些不明所以,他家也有庄子,也有庄户,他自问也不是刻薄的,可却为什么没有受到这等拥戴?
“为什么?”那个内侍笑了一声,看着秦风渐渐模糊的身影道:“对庄户好,这无需说,其他的,大概就是秦先生把他们当人吧。就连咱们这些刑余之人,秦先生眼中也没丝毫的蔑视,旁人的感觉咱家不知道。但几次随公主殿下来秦家庄,这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把咱当奴婢。”
勾结内侍?
礼部官员脑海中刚刚浮现出这个词汇就被他压了回去,如果秦风勾结的是罗元这等皇帝身边的太监,那还可以理解。可这没有丝毫地位的内侍,根本没有一点勾结的必要。
仪仗队渐渐远去,秦风却有些郁闷,他大声吆喝道:“大家都回去吧,咱又没封公、封侯的,就是散官,说出去也就是好听一些罢了。”
回到后院,秦风就看到自家婆娘正意气风发地指挥着丫鬟们把刚刚拿到手的赏赐给封存起来。
“那赤金和锦缎也封起来?”
说到赤金,秦风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杨坚这皇帝也当的太小气了,散官也就罢了,好歹真金白银来点硬货,结果又弄来一堆铜条。
而且在秦风看来,铜这东西真没藏着的必要,拿到工部让人打造成铜钱,花了也就是了,放着除了积灰以外,还有什么作用?
刘婉婷闻言就笑道:“夫君,咱们家如今又不缺钱,什么时候有用什么时候再拿出来便是,可不能大手大脚。”
得,你掌家,你说了算。
不过仔细想想,秦家庄如今好像确实也没什么要大笔用钱的地方,秦风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给庄户们发点东西,让大伙也跟着沾沾喜气。”
交代了一句,秦风就往后院跑去,如今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安抚一下自怨自艾的婉儿,否则这个小丫头还不知道会想些什么。
在院子里转了一大圈,最后秦风才在后花园里找到了拉着大黑自言自语的婉儿。
“大黑,你说少爷什么时候就会觉得我长大了呢?”
婉儿捧着大黑那张已经略显狰狞的面孔,可那张平日里足以把成年汉子吓退的狗脸此时却只有无奈,配合着它时不时的呜咽,怎么看怎么可怜。
在看见秦风的那一刻,大黑就如同找到了救星,一下从婉儿的怀中蹿了出来,躲在秦风的身后小心地打量着婉儿。
“好啊大黑,连你也嫌弃我...”
后面的话,婉儿没有说下去,因为秦风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
伸手拍了大黑一巴掌,让它自己去玩,秦风这才看着脸蛋通红,垂下脑袋的婉儿。
“少爷,我...”
“你呀。”
秦风一把搂住婉儿的肩膀,也不说什么,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最后还是婉儿这个小丫头忍不住了,先开口道:“少爷,我只是有些羡慕,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这年头等级森严,正就是正,侧就是侧,更何况婉儿就是一个通房丫鬟,关于这点,她已经看得很清楚,也早有觉悟。
秦风笑了笑,不在意道:“无非就是一个称呼罢了,你家少爷还是你家少爷,少夫人也还是原来的模样,你说呢?”
婉儿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却不是因为秦风的劝解,而是她明白,自家少爷还是在意自己的,这就够了。
不过秦风的话却不太对,如果在家的话,刘婉婷确实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出去可就不一样了。
最起码的,在称呼上旁人就不敢乱叫,熟悉的人无需多说,怎么叫是你们自己的事,可若是不熟悉的,上来必须叫一声夫人,否则...这事就算闹到独孤皇后那里,刘婉婷也绝对不会吃亏。
婉儿情绪来得快,去得也不慢,刚才还愁容满面,可转瞬间就雨过天晴,拉着大黑继续昨天找野兔的工作去了。
宣旨的仪仗刚走,魏徵、李长雅和苏夔三个家伙就跳了出来,齐齐向秦风道贺。
不过三个人的情绪都算不上热烈,魏徵和李长雅是为秦风打抱不平,苏夔则始终是个淡淡的性子。
“恩师,陛下是不是...”
“就是啊,没有子玉兄出使南陈,一招离间计使得萧摩诃归心,哪有荆襄五郡归附我朝。陛下也太抠门了一些,就算不够封公,这份封个侯爵也绝对够了才是。”
“闭嘴!”
看着愤愤不平的魏徵和李长雅,秦风喝斥了一句,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而且说实话,他其实也有点搞不懂杨坚的意思。
“或许陛下只是想压一压子玉兄而已。”
少言寡语的苏夔开口,让其余两人都有些诧异。
李长雅一把揽住苏夔的肩膀,挤眉弄眼道:“伯尼,你爹是不是漏了消息出来?快说说,让我们心里也好有点底。”
苏夔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李长雅,他不喜欢与人这么亲热,可这小子却没有一点惹人厌的觉悟,对苏夔挑了挑眉毛,那意思好像在说:快些啊,大家都等着呢。
对比了一下双方的体型,苏夔有些无奈地放弃了暴揍这个家伙一顿的想法,开口道:“这话不是我父亲说的,只是我的猜测。”
“子玉兄的年纪太小了。”
秦风确实不大,别看苏夔称呼他为兄,但那是因为不好称呼为老师而已,可他这句话却有点莫名其妙。
李长雅急道:“没了?年纪小怎么了,难道陛下还能有功不赏啊,那个甘罗可是十二岁就拜相了的,子玉兄十倍于甘罗,不说拜相,给个六部侍郎不过分吧?”
苏夔鄙视地看了李长雅一眼,没好气道:“你还真敢说,不到二十岁的六部侍郎,等到子玉兄四五十岁的时候当什么?”
功高盖主!
在场几个人脑海中都闪过这么一个词,而且他们都清楚,这不是苏夔无端的猜测,而是真有可能。
越是稳定的王朝,越不可能出现甘罗那样的人物,官场上自然有它的规矩,有的时候,少年得志并非什么好事,反而容易招来灾祸,捧杀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你的意思是...陛下准备把子玉兄留给太子?”李长雅一脸不敢置信道:“可是子玉兄和晋王亲近,这...”
苏夔摇摇头道:“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我也说不好,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陛下一定是准备磨一磨子玉兄,所以无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