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都说少宰是文曲星下凡,最后一科状元,道家顶上的人物,如今看来果然不是虚言。
他话刚说完,底下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把杨霖自己都吓了一跳。
处理了自己的部将,本来心情有些低沉,根本没说啥狠话,怎么反响这么热烈?
杨霖自己都搞不明白,背着手离开点将台,心怀忐忑的准备正式出征。
沿途的吐蕃部落,他已经了若指掌,本来不出意外的话,至少会有几十个蕃人部落来投。
王黼来了一场惊世骇俗的表演,让吐蕃人又都观望起来,宋人羸弱至此,何不入侵大理的想法,在吐蕃领主之间不乏市场。
简单的动员之后,杨霖派出几千人的斥候,分成几百个小队,前往地广人稀的吐蕃探路。
大军一路沿着怒江前进,因为却少了很多的裨将,干脆组成大军,摆一字长蛇阵,顺着河道向前。
沿途白骨累累,腐烂的尸体,都是昔日的袍泽。
众人一边行军,一边收敛骸骨,就地埋葬,或者有信物认出了是昔日兄弟的,将骨骸收起来带在身上,准备把他们带回故乡。
怒江的水势,比起上一次出征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水流湍急,河道宽阔,不小心掉下去,很难活命。两边的路途,狭窄难行,树木丛生。
再临旧地,军中一片哀叹,上一次的惨败历历在目,杨霖并没有更换行军道路。
上次王府选择这里,是个巨大的错误,让盐井之地的吐蕃人为了保住这块盐井,而选择和宋人拼命。
但是这一次,宋军必须选择走这里,把上次击败自己的吐蕃人打败、撕碎、彻底征服,才可以扭转宋人羸弱的形象。
说到底,征服吐蕃,靠的就是他们百年内战,人心向着内附大宋,结束这残酷的纷争。
必须摆出足够强的姿态,才能让这些人放心的归顺,而却归顺之后服服帖帖,不要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这一点,北线的宋军贯彻的十分彻底,韩世忠王禀等人,从积石山下杀出,所到之处几乎是望风而降。
吐蕃领主贵族、僧人豪强,无不派出人马,到处搜寻韩世忠的大军踪迹,提前送上金银财货,免得到时候投降不被待见。
北线精兵强将,战马如云,十万秦陇汉军,又有羌兵、克烈兵、回鹘兵还有数十蕃部十万人马听候使唤。
韩世忠春风得意,一路南下,高歌猛进摧枯拉朽。更加过分的是,北线的吐蕃各部,相比较南线来说,都是些细末枝叶。
要知道,吐蕃王朝,是从逻些城,辐射周围的各个城池,才是吐蕃的中心,最强的部落和寺庙,全都集中在这里。
若不是吐蕃太大,南北之间相隔又远,这南线大军的存在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就在这种一片唉声的行军中,杨霖率领的缺兵少将的南线宋军,终于又到了吐蕃僧尼部领土。
奔腾的怒江水,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在空旷的高原上空回荡。
杨霖环顾四周之后,摆了摆手,示意亲兵传令下去停止行军,在此地安营扎寨。
一场恶战,行将爆发。
第三百零七章 南北烽烟各自稠
宋军兵马驻扎在怒江西岸,以王者之姿重回僧尼部,并不因上次的失败而畏缩。
这一战就是立威来了,必须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碾压曾经把宋军打败的僧尼部,才算是得胜。
上一次春寒料峭,这番随着暖意浮现,雪融冰消,则就开始了道路翻浆的时节。
大军后续的人马通行起来,比起原来被冻硬了的道路要艰难十倍不止,潮湿的路面也不适合骑兵冲锋。
“大宋禁军多是步卒,道路泥泞,对我们倒是利好消息。”大帐内杨霖笑着说道。
刘仲武显然也是十分欣喜,扬眉道:“若是主力会战的话,这不是一般的利好,简直是天助我军。”
此战关系到整个吐蕃的归顺内附,打赢了不知道少打多少仗,所以一定要赢得漂亮,越漂亮越好。
斥候已经派出,散布在各处打探着敌人的动静,僧尼部毕竟无法和宋军规模相比,只要他们集合出击,自己这里都能提前得到情报,不至于跟上一次一样,被人一冲而散。
杨霖哈哈大笑,点头道:“各位好生休息,打下了僧尼部,为沿途的白骨报仇。”
众人摩拳擦掌,起身告退,等到最后一个武将出去,杨霖脸上的笑意倏尔凝固,长叹一声。
吐蕃延误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个时候北边的战事应该已经决出胜负了吧,距离女真人名震天下用不了多少时间了。
大辽这个庞然大物,一旦倒下便如同鲸落海底一般,不知道多少势力因之崛起。
女真自不必说,还有西边的蒙古诸部,尤其是善战的鞑靼人,喀喀尔部。
这个关键的时候,大宋却被四分五裂的吐蕃羁绊在此,杨霖很怕战事拖得太久,贻误了自己的大事。
第二天一早,三名斥候站在河边,洗了把脸,润了润皲裂的嘴唇,然后便取下水囊汲起水来。
这里的江水碧水悠悠,清冽甘甜,然而河畔却是黄沙漫漫,一望无垠。正是朝阳升起的时候,远处起伏的沙山,在朝霞的映照下幻化出火红的颜色,就像燃烧着的火焰。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三个人机警地伏地,只见无数的骑兵奔驰而过,全都是蕃兵。
不久之后斥候们放出报信的讯号烟花,一层层传递,到了宋军大营。
怒江西岸,大营绵延十里,军威肃杀,哀兵重回战阵,也有必胜之心。
中军大帐,一队甲胄鲜明的持枪武士巡弋于外,万岁营的亲军侍卫则如众星捧月一般,将整个大帐团团围住。
掀开大帐,杨霖左边是刘仲武,右边是张叔夜,身后跟着陆谦吕望。
“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杨霖轻笑一声,道:“准备了这么久,连我都期待此战了,诸位请上马!”
“中军步卒摆阵,挡住敌人的冲锋。方七佛,你率乌蛮骑兵,从左翼围上。西边地势较高,张叔夜你率兵为左翼殿后,顺便抢占山顶,准备居高临下,随时围歼增援的蕃兵。”
“我的斥候,已经探到,僧尼部蕃贼此番请了两路援兵,正好一起灭掉,让蕃人知道我大宋的兵威。”
“其余诸将,随我在中军迎敌,随时待命。”
众将轰然应喏,潮水般退出大营,各自翻身上马,带了亲兵侍卫驰回本阵,片刻功夫,急促的号角声便纷纷响起。
宋军阵前,蕃兵还未到,已经列阵以待。大宋兵将队列整齐,旌旗鲜明,鼓角声鸣,马嘶不断。
远远看去,人喊马嘶,气壮如山,旗幡蔽曰,刀光锋寒,谁敢相信这是一战被人打回羊宜咩城的军队。
终于,地平线上翻出一支黑压压的大军,吐蕃僧尼部落的首领尚可屹,手持着两把尖刀,兴高采烈地冲了过来。
他实在想不到,为什么宋人不吸取教训,几乎是一样的地点,一样的兵马,又来给自己送一次横财?
他身后的骑兵,跟着首领疾冲过去,那骑兵看似乱哄哄一冲而上,可是每三名骑士之间,都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相互照应,每三匹马,就是一个锲形,而所有的锲形,又汇合成了一个巨大的锲形。
这便是锲形冲阵,两军交锋,蕃兵没有任何试探,没有通过侧翼冲锋、袭扰、牵制等措施打乱对方阵形,竟然就想直接凿穿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