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什么狗屁不通的祥瑞,她也敢坦然受之,老百姓只怕事情不玄,不出奇,不夸张,根本不会去思考揭穿。稍加挑动,汹涌如潮,合理疏导,势不可挡。
朝廷宣教到位,他们会化身最好的工具,往大里吹嘘,传的神乎其神,传的煞有其事。
要是真有几个敢站出来指摘的,反倒会成为众矢之的。
尤其是在这个没有影像的时代,大场面全靠那本就带着浓郁夸张气息的诗词传颂,所以上层搞起这种事来更是肆无忌惮。
有资格跟着高柄等人,在城外迎接的,几乎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
再次一些,就是五品以上,三品以下的,可以登上宣德楼,居高临下观瞧此番盛事。
那些没资格上宣德楼的士大夫,也不肯闲着,呼朋唤友,带着下人,占据了从南薰门到宣德楼这条大道上沿街地势高处,或酒楼或亭台,置一席酒,温几茶酒,高谈雍熙北伐,寇老西如何打出澶渊之盟约,童贯灭西夏,幽云大战,说古论今,以史下酒。
在这一天,临街高处一个好的位置,已经卖出了几十贯的大价钱!就这样,还是一位难求。
西域商道和茶马古道的开启,让汴梁涌进了不亚于当初长安的胡商,此时也都杂凑在人堆里面对着这般景象指指点点。
有那些新到大宋来的胡商,对着如此景象,只是目眩神驰,随着人流被挤来挤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声金鼓响,让人群在爆发前沉寂了片刻,远处慢慢过来一队骑兵,看盔甲分明是京营新军,共有四万人在外作战,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折损。
全师而还的景象,让百姓们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尤其是他们为首的几个,举着破破烂烂的交趾李朝军旗。
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百姓们,只见为首的小将,将军旗仍在汴梁的护城河外,一把火点着。
不停地有后续的骑兵,将手里的敌军旌旗扔进火堆,反应过来的百姓们直接陷入了疯狂。
这是何等的威风霸道,不由得让这些寂寞了许久的百姓,面红耳赤热血澎湃,仿佛亲身经历过这场实际意义上的灭国之战。
杨霖也被吓了一跳,远远地望见前面的景象,心中一阵唏嘘。
靖康浩劫之后,这一切都烟消云散,在铁蹄下,化为北上五国城沿途耻辱的尘沙。从此这个星球上,再见东京这般的风华,只怕是唯有千年以后,借助科技爆炸,才又营建出这等大城,这等的风采或者人的笔墨间,将这极盛的景象,累世传颂。
“这是谁安排的,好俊的手笔。”杨霖啧啧称奇道。
陆谦笑道:“属下听人说了,是高殿帅所为。”
“衙内除了没有真本事,其他的样样不弱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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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章 金樽共饮贺岁酒 月夜独尝酒家香
区区四万大军入城,本来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完成,生生走到了傍晚时分。
当然这些将士没有丝毫的怨言,谁不想风光这么一把,别说饿一天肚子了,就是饿三天也值得。
杨霖显然不需要这样的过场,他和高柄宋江等人汇合之后,便匆匆从近路进了城。
就算是善于搞大场面的杨霖,也被这汴梁的热情吓了一跳。说到底,还是民间有钱了,朝廷的新政已经度过了最难的瓶颈期。
在最缺钱的时候,是袖楼出手,解了燃眉之急。让这此南征,可以耗费最少的钱粮,不占用本就入不敷出的朝廷财政。
第一年过去之后,收入将会有一个爆炸式的增长,杨霖精心打通的东安西北纵横的商路,将会覆盖整个帝国。
而整修过后的河渠,精简的官吏,稳定的局势和合理的赋税,以及今年隆冬的大雪,也会让来年耕地有好的收成。
宋江低声道:“少宰,各地官员上表,请赐王爵,总共三万余份。”
“怎么这么多?”杨霖不解地问道:“本官新政,不是裁撤精简官吏人数了么?”
高柄抢着道:“少宰,江南总督宇虚中,下令各县士子择优写,一并上呈。各省争相模仿,所以这三万份并非都是官员,还有杨门士子的章。”
杨霖心中暗暗咋舌,这就是所谓的上行下效啊,中枢的一个举动,往往能在举国掀起狂潮。
你的思想一旦跟仕途挂钩,就没有转不过来的陈旧观念。杨霖把控了取士之道以后,士林关于他的风评,那可真是一天一个样,都快捧成孔子第二了。
“少宰,下一步怎么办?”高柄一肚子主意,但是眼前杨霖回京了,便不好再自作主张。
他问的殷切,手掌来回搓动,显然是已经迫不及待。恨不得马上给杨霖披上龙袍,自己好更进一步。
杨霖看了他一眼,扶着高柄的肩膀,道:“下一步,先吃点东西,我着实饿的不轻。”
宋江笑道:“那就去我府上,小七前段时间,托人送来不少飞龙。”
杨霖摇了摇头,在身后找出了刘清水,道:“去清水家怎么样,给我接风洗尘。”
刘清水挤了半天,没有挤过高柄,老老实实跟在身后,一听这话先是一愣:“恁的要去我那?”
“我一想起刘府的美酒,就馋的直流口水,我和伯父乃是忘年之交,来时从南方给伯父带来了些清酒,正好我们两个酒家去比较一番南北差异。”
刘清水得意洋洋,道:“那好吧,我这就吩咐人前去准备,各位还请赏光。”
刘清水带着这一群杨党铁杆心腹,从拥挤的人群走出,前去饮宴。
整个汴梁,还沉浸在对英雄归来的欢腾中,四万将士挨个入城,接受东京的追捧和欢呼。
刘府内,花厅。
十余张长桌,被临时拼成缺一边的口字形,杨霖被人推着来到上首位置,和刘清水他爹老刘同坐。
杨霖执杯起身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如今恰逢岁末,我等又能欢聚,夫复何求。来,共饮此杯!”
众人轰然应合,举杯共饮。
杨霖派人叫来了袖楼王运,在席上加了一张桌子,把他感动的直抹眼泪。
商会这一年,从发行纸钞银票开始,到开凿运河筹款,筹集运送粮食到战场,活跃在大宋的各个大事当中。
宋本来就是对商人颇为开明友好的朝代,但是真的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在杨霖当政之后。
杨霖笑着说道:“王会长,今年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明年我准备在全国各府,开办校舍,类似书院,却不是只读诗书。百姓子弟,只要花点小钱,皆可入校谋得一技之长。这件大事,难免还要王会长来操持。”
王运对杨霖十分钦服,这个少宰安排下来的事,不管是什么,都不会让替他做事的人吃亏。
商会承接这么大的工程,不说赚多少,肯定是不赔的。到时候袖楼的名声,远非现在能比,忙不迭站起身来,拍着胸膛保证。
蔡京的居养制度,实际上是最早的比较健全的国家福利,杨霖打算在蔡京的基础上,在拔高一个台阶。
交趾和西域商路的打通,足以支撑朝廷做这些惠民之举,总比留在手里挥霍浪费来的强。
就像后世的西班牙和葡萄牙,率先开始航海,攫取了无数的财富,最后变成了贵族们奢侈的生活品,可谓是傻吊两只。
入夜之后,汴梁已经开始燃放烟花,爆竹声响连成一片。整个汴梁,不知道有多少的富户,城中家家户户院中都挂着灯笼。
众人放怀畅饮,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一派热闹非凡。
宣和二年,在刀光剑影,主客相搏的厮杀中开始。却在繁花似锦,烟花绚烂中,迎来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