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在中间则是重骑兵的对决,血肉铁器的碰撞,从一开始就如同两座山的撞击。
战阵的中心,熟悉的人马剧烈碰撞之声再度响起。这是一种人马重重相撞骨肉摧折之声,浑身盔甲和马身上的披挂,金属碰撞之声,破甲裂肉之声糅合在一起的可怖声响。
接着就是甲士惨叫之声,战马嘶鸣之声,更加上顿时就浓重起来的血腥气息,让人直欲作呕。
大宋重骑冲锋而来,仗着惯性,将前排的女真兵撞得人仰马翻。
兵刃破甲入肉之声接连响起,女真迎面冲来的第一排甲士,几乎被一扫而空。
但是女真骑兵的战力,这个时候也完全显现出来,稍加调整,就排了一个宽正面的标准骑战对冲阵型。
如此悍勇的敌手,没有让女真鞑子惊溃,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对于这些重甲骑兵来说,骑射杀伤力可以忽略不计,直接无法伤到他们分毫。
未有血肉的碰撞和砍杀,才是分出胜负的唯一途径,两侧的步卒和轻骑,根本不敢靠近。
一招之后,双方各自调转马头,再次冲杀。两支对冲骑军撞上,声势更甚,卷动巨大烟尘。黄蒙蒙的烟雾中,这次两军对撞之声,比此前还要惨烈十倍不止。
韩世忠的双眼,来回巡视,面沉似水,这一仗已经超过了多少将领的见识,他们从未想过在这疆场上,将士们发挥到如此实力,竟然还有人能够与之相匹。
天地激荡,风云变色,饶是见惯了血雨腥风的幽燕大地,应该也不曾有过几次这般惨烈的大战。
双方从正午时分交战,杀到了天色昏暗,远处轰隆的马蹄声响起。
“韩帅,是蓟州援兵!”
“东侧有平卢兵马前来支援!”
宋军士气大振,尤其是掠阵的将领,无不摩拳擦掌,准备一鼓作气,收拾掉这伙孤军深入的鞑子。
远处的宗翰再也忍不住,骂道:“龙山援军怎么还没到!”
他哪里知道,如今的龙山,早就打成了一片火海。
解元下令,在洪家寨死守,不断有兵马从长城支援到。
北边的女真后续部队,望着陡峭的崖壁,寸步难行。
而他最宠爱的儿子设也马,被蚂蚁吃光了脑子,留下了一个空空的脑壳。
四面八方,不断有宋兵杀来,韩世忠仰天大笑,“贼鞑子三次犯边,今日便是清算的时候,左翼包抄,右翼堵住山谷退路,擂响战鼓,誓杀宗翰!”
“行唐兵马到了!”
“密云的弟兄们来支援啦!”
“那边是遵化的旗号。”
这边金鼓齐鸣,女真那边渐渐不支,厮杀了一天早就到了疲惫不堪的时候,大宋生力军的加入,让女真人彻底落于下风。
宗翰目呲欲裂,看向东边,确定没有援兵赶到,咬着牙道:“蒲察乌烈留下断后,大军退到龙山!”
这声命令一下,就已经是宣告了此战的失利,几个女真将领嚎叫着不服,“宗翰,你要逃么?俺们女真跟着皇帝反辽,从没有逃过,不能从俺开始。”
“宗翰,你去逃命吧,俺和蒲察乌烈留下。”
宗翰脸色涨红,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七八个将领,不愿意撤兵。
他们手下的谋克,也是女真的精锐,宗翰仓促间不愿浪费时间,率领亲军丢下辎重东逃。
第六百五十四章 狼烟遍地
横扫大辽,所向睥睨的女真军汉,岂能没有一丝傲气。
尤其是如今的这一代女真,战绩是自己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少有贪生怕死的主。
完颜宗翰下令后撤,是承认自己的失败,向南蛮子汉人认输。几个不服气的女真将领,带着麾下兵马,悍然抗令。
这些人毫无悬念地被韩世忠全歼,遍地尸首,诉说着这场罕见的激战。若是耶律大石在此,一定会庆幸自己忍住了,没有东进。
宋金双方的实力,在此战暴露无遗,刚刚开幕的这场大战,谁赢了就是今后几十年内,当之无愧的举世最强战力。
如今的幽燕,大势已定,绝非什么偶然的人或事能够逆转的。
大势之下,个体若是强行逆势而为,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留下的女真鞑子,不可谓不悍勇凶蛮,最终也不过是幽燕大地上沃土的肥料。
整个幽燕如同燎原一般,到处都是战火,女真鞑子喜欢拉开战线,到处捕捉生口的做法,让他们散落在各地。
宗翰的主力,逃到了景州,就被平卢一带的宋军拦住。
双方一阵激战,打得宗翰又少了一千兵马,堂堂的大金先锋,勃极烈完颜宗翰,回顾身边只有区区万余人马。
一股苍凉不忿的心境,充斥着整个女真行伍,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气,准备质问援兵何在。
自己拼死相搏,自己未必就输给了那些宋人,为什么敌人的援兵不断赶到的时候,自己人却半个也未见到。
宗翰望着景州城下的宋军,心中突然更加不安起来,这股难言的情绪,让他整个人暴躁不已。
很快,韩世忠的人追了上来,景州城被围。
这时候,终于有人从北门冲了进来,来到城楼之上,浑身是血的鞑子跪地,大声道:“宗翰勃极烈,龙山丢了!设也马死了!高庆裔也死了!”
短短的三句话,让宗翰浑身一颤,双眼几欲喷火,他往前伸手,将一个壮硕的女真汉子揪了起来,唾沫横飞地问道:“龙山那么险要的地方,我留下了几万兵马,是怎么丢的?”
“宋宋人摸到了山下,用炸药炸死了许多人,大部分的谋克,都在外搜刮粮草和生口。宋人偷袭得手,再加上洪家寨内关押的生口造反,他们两面夹攻,夺了洪家寨。寨子一丢,宋军援兵就从长城来了。”
宗翰双眼一黑,他现在明白了,这完全就是一个圈套。
宋人设好了圈套,等着他来钻,为的就是吃掉自己率领的女真先锋。
如今被围在景州,等待的援军彻底成了泡影,怪就怪太自大了
宗翰长舒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准备布置守城,期望后续大军到了之后,将自己解救出去。
似乎也只有这一条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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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港前,漂泊了一个月的杨霖,终于顺利到达。
大战当前,选择海路,是对麾下将领的绝对信任。
船只停泊靠岸之后,一张甲板竖了下来,杨霖在一群亲卫的簇拥下,走下船来。
前来迎接的是天津卫的县令刘志远,他整了整绿色的官袍,扶了扶帽子,大大方方甩袖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