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叛乱已经平息,西南的血腥和杀戮,才刚刚开始。
这次的目的是改土归流,战争的完结,并不代表和平的到来,接下来的日子丝毫不会轻松。
方七佛知道自己的使命,是把这广袤山地上苟活了千年的奴隶,变为大宋的百姓。
邓武纵马赶来,在马上抱拳,道“方帅,昨夜田祐恭的长子田汝端想要逃走,已被捉了回来。”
前方赶来的刘承志,也抱拳道“田家其余人等,都被擒住,现关押在田府。”
方七佛叹了口气,道“田家蛊惑当地百姓,作乱谋逆,屠杀州县,罪无可赦,诛其族!”
“三天之后,设台祭奠战死的弟兄,并被屠杀的阳州百姓。聚集思州居民,前来观看田氏伏诛。”
方七佛的命令,很快在思州传播,所有的人都不敢置信。
往日里高高在上,路过时候跪的不及时,或者敢抬头看他们一眼,就会被剜去眼珠的田家人,竟然也有被灭族的时候。
这几百年来,只看到他们灭别人一族了,何曾见过他们被人按在地上斩首。
土司治下,就是这样,人生下来已经分了三六九等。
普通人就是再有才干,也只是田家的奴隶,田氏出身就算是再低劣,那也是主人。
长相俊美的女子,被他们看上了,不管是嫁做人妇的,还是年幼的,都难逃毒手。
他们的车轿路过,所有人必须跪在两侧,若是挡路轻则一顿鞭子,碰到车内的人心情不好,就是当场打死,也没有人敢看一眼。
烈日当空,思州的空地上,人头攒动。
很快,田氏三百余口,被押赴刑场。
百姓们爆发出一阵惊呼,很多人膝盖已经发软,甚至有人还是跪了下去。
这些田家人,人人不复从前的神采,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双腿打颤,有的人干脆就是被拖拽着前进。
负责行刑的刽子手,全都是赤着半边胳膊,怀里抱着一柄大刀。
田家男女老少,三百余口,十人一批,轮流被押到断头台前,撅着屁股伸长脖子。
田汝端倨傲的神情,已经不复存在,凉薄的脸上,挂满了惊恐。
一串恶心的鼻涕,垂在头下,眼泪滚滚而落。
一声锣响,田祐恭、田汝端等十个嫡派子孙,人头落地。
人群中又是一声惊叹,汇聚成巨大的声响,在思州回响。
接下来,是第二批第三十批次。
围观的人,已经看得麻木,突然不知道是谁挑的头,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人们声嘶力竭地怒吼着,高举双手,互相拥抱。
这一刻,很多人都觉得浑身轻松了,一直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没有了
昭德坊,书斋。
杨霖对于远在西方的征战丝毫不知,而且也没有什么兴趣。
他的情报系统虽然十分强大,但是碍于如今的交通条件,在遥远的西陆并没有布置情报番子。
虽然耶律大石心心念念东方战场,杨霖却对西方不甚在意,那里如今就是一片蛮荒之地。
如今气温逐渐回暖,大战一触即发,书斋内的墙壁上,也挂满了兵马山川地势图。
这个时间段,在后世的历史上,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
因为赵宋的无能,丧失了中原,继而逐渐丢失了江南,以致整个神州大地沦为腥膻。
直到三百年后,洪武帝驱逐鞑虏,光复中华,汉人才终于夺回了自己祖先的埋骨之地。
这整整三百年中,无数富丽堂皇的宫殿,被蛮夷人占据;
数以亿计的汉家儿女,成为蛮人的奴隶;
胡风南渡、刀刃加颈、屈辱之至。
现在有一战逆转乾坤的机会,实在是容不得半点闪失。
如今的汴梁,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书房的两侧窗户全部敞开。
杨霖身穿一袭汗衫,堂内还有高柄、张叔夜和白时中。
杨霖揉了揉眼睛,顺手拿起一根长条,突然想起这个是用来增加情趣,抽打娇滴滴的美人的,不禁有些心虚。
他看了一眼,在场的没有异样的眼神,不禁心中稍定。
看到杨霖继续说话,装作若无其事的高柄才长舒了一口气,暗道好险没被少宰看出我看出来了
指着沙盘上的一个高岭,杨霖凝声道“此乃松子岭,韩世忠所部,现驻扎在此。”接着往西一指,道“这是马盂山,宗泽所部在此。”
“姚平仲在这个地方,辽人称之为兴化。王禀、吴玠还在白屿河固守,这便是我军如今的局势。”
张叔夜接过话头,道“而金兵主力在黄龙府修整,外围是他们的皇帝刚刚册封的西路兵马大元帅完颜娄室在设防。”
杨霖听到这里,忍不住骂道“他娘的,又是这个完颜娄室,决战之时,此人便是第一块难啃的骨头。”
高柄也点头道“没错,我等大计,几次三番都是坏在此人手里,想杀阿骨打,必须先歼灭娄室。”
大宋的姚平仲,金国的完颜娄室,是两个让敌对一方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的大将。
若是没有他们两个,战争的局势如今大不一样。
当初阿骨打围攻云内,娄室把守桑干河,让支援云内的韩世忠、王禀、宗泽所部寸步难进,姚平仲不得不孤军奋战,让宋军错失了收复云内重创女真的大好机会。
而耶律大石西逃,还十分缺德地打开了城门,让女真破城而入。大同城内,是姚平仲坚持不退,巷战到援兵赶到,不然云内已经被女真占据。
张叔夜笑道“从沙盘上,清晰可见,我们三面合围了女真,唯有东方是大海。完颜娄室再强,大势之下,也难免被碾为齑粉。
前线猛将如云,精兵如雨,实则已经是汉家武备巅峰。如今战局,就缺一个坐镇中军,全盘指挥的主帅。”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望向杨霖,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杨霖挠了挠额头,感到有些头疼,自己真是天生劳碌命。
偏偏这事不能交给别人做,说不得要硬着头皮,再去一趟关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