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古威
蔡锷全身一震,急匆匆来到府门外,只见为首的一人全身金黄色龙袍,虽然年轻,但顾盼之间气度威严,随便往那里一站便如渊渟岳峙一般,蔡锷马上猜到这位就是帝国皇帝陛下,在皇上身后是最高统帅部长官冯相华,海军部总督刘步蟾,参谋长林建章,陆军部参谋长徐世昌,装备处处长吴佩孚等等帝国军事高官一大帮人。
“臣蔡锷,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蔡锷和手下的将领一起跪倒山呼万岁。
“都起来吧。”关绪清一边打量着这座庄严气派的总督府,一边大踏步跨进了府门。他一边向里面走一边问道:“目前的战况如何?”显然这句话是对蔡锷说的。
蔡锷上前几步跟在皇上身后,低声说道:“启禀皇上,为了避免流血伤亡,昨天臣命令空军对新加坡市区主要叛军工事进行了轰炸,今日对城内发放了十万张传单,由此叛军不战自乱,目前绝大部分叛军都被向我军投降,正在进行重新编制,但在市区内还有一小部分叛军负隅顽抗,都已被我军消灭掉了,新加坡全城已被我军占领,这都是仰仗了皇上的洪福。”
“不战而屈人之兵,好!”关绪清没再说话,一直来到总督府内的会客厅里坐定,蔡锷偷眼看看皇上的表情,既看不出恼怒也看不出高兴,实在令人琢磨不透,但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没底儿。
坐定之后,关绪清环顾了一下在场众人问道:“冯玉祥呢?他怎么没来接驾?”
蔡锷心下一颤,神色间越发显得慌乱,这句话该怎么回答,袁世凯跑了,冯玉祥去抓他,在这样的场合要是这么回答,一定会引起龙颜震怒的,因此支吾了半天也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关绪清盯着蔡锷看了半晌,又问道:“逆首袁世凯呢?”
蔡锷一看再也不能不说了,当下跪倒说道:“臣有罪,攻占新加坡之时,袁世凯趁乱逃跑,冯玉祥带着所部人马正在追击,目前情况不明,请皇上治臣不察之罪。”
“哦?袁世凯跑了?”关绪清脸上的肌肉颤抖了几下,他站起身来慢慢走到蔡锷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蔡锷全身就像电击了一般猛地一颤,只听皇上淡淡的说道:“朕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袁世凯,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懂吗?”
“喳。”蔡锷满头大汗,悚然称是。
再说袁世凯等人坐着汽车一路飞奔,好在他们逃出来的时机比较恰当,朝廷的军队大部分都是从北向南扩散,马六甲几乎还没有什么人前来驻防,袁世凯的车子竟走的是荒僻小道,因此躲过了许多盘查,对于袁世凯来说,这是他有生之年最惊心动魄的一次逃亡之旅!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大人,快到了。”陆宗舆兴奋的说道。
袁世凯的表情逐渐扭曲起来,眼前的希望越来越近,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将来东山再起的光景,一想到这儿,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
忽然,车子在通过一条之后来了一个急转弯,只听“砰”的一声,车子剧烈的震颤了几下,司机猛地向左一打方向盘,同时狠狠的踩下了急刹车,吱——“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陆宗舆疯狂的对司机吼叫起来。
司机回过头来,脸上满是大汗,苦着脸说道:“恐怕是咱们的车速过快,车胎爆炸了。”
啊!袁世凯、袁克定、袁克文、陆宗舆、梁士诒、段芝贵耸然变色!
怎么办?!
梁士诒劝道:“大人,好在离渡口已经不远了,咱们干脆下车朝那边步行吧。”
袁世凯点点头,“也好,这样也可以捡小路走,不会惹人注意。”
几个人下了车,开始朝着西面的渡口出边走边跑,一头扎进了一片热带丛林,衣服被树枝子扯得稀烂,那样子甭提有多狼狈了。
就这样大约奔波了二十多分钟,终于走到了这片丛林的边缘,仔细观望一下,渡口已经遥遥在望了。
“大人,我们快到了!我们快到了!”众人都惊呼起来。
袁世凯忽然停下脚步,仰面大笑起来,“哈哈……想不到天无绝人之路,我袁某人从此将会逃过此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十年之后,必要东山再起!”他回过身来盯着新加坡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心道,蔡锷,冯玉祥,早晚有一天,我老袁还会回来和你们一决雌雄。
几个人举步刚要往前走,只听左侧不远处有人朗声叫道:“袁世凯,焕章在此等候多时了!”
啊?袁世凯循声望去,只见从一棵参天大树背后闪出一个魁伟的身影来,紧接着,四下里沙沙一阵响动,从四面八方忽然涌出了无数的军兵,都荷枪实弹向这边走来,袁世凯心中升起一股子凉气,顿生一个念头:完了!
但袁世凯诡计多端,最大的长处就是能够做到处变不惊,在这个节骨眼上,脑子里飞速的转动着念头,盘算着脱身之计,眼下跑是跑不了了,强攻不行只好智取。定睛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振威军总司令,冯玉祥。
袁世凯故作镇定,嘿嘿一阵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焕章啊,怎么,你专程赶到此地劫杀我不成?”
“你想错了,我可不敢轻易杀你,只不过要请你根本回总督府一趟,我们要把你亲手交给皇上,听凭皇上的处置。”冯玉祥义正词严的说道。
“好啊,把我交给皇上,你冯焕章就可以升官发财了。”袁世凯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唉,我袁世凯能栽到你冯焕章的手里,我也是心甘情愿了,谁让咱们有旧呢。”
ps:大吼一声,要鲜花了!!
风云再起:第二次世界大战 第五百一十四章 凌迟
冯玉祥双眉一竖道:“袁世凯,少要在这里套旧情,人情是人情,国法是国法,你犯下滔天罪行,天理难容,识相的就赶快跟我走。”
袁世凯忽然变了颜色,好像发疯了一般,踱着脚大骂起来:“冯玉祥,原先我当是个人物,事到如今,我才知道原来你竟然也是个人面兽心之辈,算我袁某人瞎了眼,当初就不该饶你!你忘了吗,当初你只不过是个营官,想当年我到天津视察军务,你的营里军务废弛,士兵到底滋事,论军法当把你斩了,可是我看在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亲自向陆军部写了保荐信,才保住你的性命,事后,我还提拔你做了三营统领,五营统领,七营统领,你从此在官场上顺风顺水,才得以有今日的地位。这些年来我何时向你提过这些往事。这些难道你都忘了不成!没想到如今我袁世凯有难,你竟然恩将仇报,要把你的恩人绳之于法,我算是看透了,你冯玉祥就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伪君子!”
袁世凯滔滔不绝,把冯玉祥骂的面红耳赤。冯玉祥额角上开始冒汗了,他这个人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关键时刻最容易举棋不定,何况袁世凯说的确实是实情,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想找机会报恩,但总是苦于没有机会,来时自己反复叮嘱自己,擒拿袁世凯是国事,决不能英雄气短,要是袁世凯现在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兴许冯玉祥不会瞻前顾后,可是偏偏他竟然敢张开唾骂,这一骂不要紧,倒是令冯玉祥乱了方寸。
“哼,你不就是想升官发财吗,来吧,把我抓起来你就能达到目的了,但是从此以后会有多少人在背后戳你冯玉祥的脊梁骨,都会说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袁世凯并不罢休,骂得更起劲儿了。
冯玉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反复权衡,最后长叹一声,对袁世凯说:“袁世凯,你对我有恩,我冯玉祥一直记在心里,算我欠你一条性命,今日就还给你,你……你走吧,我放你一条生路,回头我以项上人头向皇上请罪。”
袁世凯心中一喜,对着冯玉祥一抱拳:“焕章,你饶过我这一次,袁某此生此世都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说着话,袁世凯向手下使了个眼色,转身就向渡口处跑去。
就在这关键时刻,只听“啪”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呼啸着钉进袁世凯的大腿,袁世凯吃痛不过,翻身栽倒在地,回头指着冯玉祥咬牙说道:“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冯玉祥也是一愣,怒道:“谁开得枪?”
“我!”开枪的正是振威军参谋长李宗仁,他收起手枪,来到冯玉祥身边说道:“司令,我一向敬重你,但是在此关键时刻,我不能不说一句,你好糊涂啊。”
冯玉祥脸色铁青:“我怎么糊涂了?我总不能亲手把我的恩人送进牢笼吧。”
李宗仁摇摇头道:“这已经不是你个人的事情了,你以为你呈一时匹夫之勇,甘愿为袁世凯丢了性命就可以了吗,你要真这么做,你就是帝国的罪人,袁世凯并未池中之物,以他的城府和能力,他年必定能东山再起,到那时就是帝国最大的隐患,你这么做对得起皇上吗,对得起帝国百姓吗!”
李宗仁当头棒喝,冯玉祥不由得面红耳赤,怔怔的想了半天,对李宗仁一抱拳:“德邻,你说得太对了,都怪我一时糊涂,险些铸成大错,来人,把逆首袁世凯等人押回总督府!”
一帮士兵闯上去,像拖死狗似的把袁世凯拖到车里,袁世凯并不甘心,破口大骂:“冯玉祥,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新加坡总督府。
冯玉祥跪在皇上面前,痛陈了追击袁世凯的经过,此时面对皇上,他内心除了悔恨就是自责,并一力要求皇上降罪。关绪清静静的听冯玉祥说完,这才沉声道:“焕章,你先起来说话。”
冯玉祥这才站起来。
“此次剿袁之战,你与蔡锷一样都建立了奇功,但是你在关键时刻举棋不定,险些酿成大祸,朕还是要治罪的,要是以后的将领都像你一样,那还成什么体统。这样吧,这一次功过相抵,朕就不再追究了,朕也不再给你封赏了,但是你要记住,为大将者就要当机立断,正邪分明才行,懂吗?”
“臣明白了,谢皇上圣恩。”
关绪清摆了摆手对在场的人说:“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喳。”在场众人都纷纷退下,但是蔡锷亲命卫兵在门外随时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无论如何要保护好皇上的安全。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关绪清和袁世凯两个人,袁世凯早已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一直都没有勇气抬起头来。
关绪清在屋子里踱了一会儿,忽然叫了一声:“慰亭……”
袁世凯身子一震,抬头看着皇上。
“朕最后再叫你一声慰亭,朕之所以不远千里来到新加坡,就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要举兵反对朕,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任朝鲜道,得李鸿章推荐面见朕,从那时起,朕就非常赏识你,短短的十年间,你由一个小小的朝鲜道摇身一变,成了封疆大吏,朕以为这些人待你不薄,为什么你我君臣会闹到今天这般地步?”关绪清站在袁世凯面前严肃的问道。
“罪臣……罪臣……”也不知是惭愧还是害怕,袁世凯支吾着半晌也答不上来,最后莫名其妙的说了句:“罪臣也不知道。”
关绪清点点头:“朕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其实说白了无非就是野心。其实,自从朕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看得出来你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而且野心巨大,只不过你会学着深藏不露,一旦有了机会你便要拼命向上爬。朕再问你一句话,你说人为什么会有野心?”
此时的袁世凯出来哆嗦和颤抖之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关绪清自己说道:“因为人有欲望,人总是想要得到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但是真正得到了又会如何呢?这一点你想过没有。即使你这次的阴谋得逞了,你掌握了帝国的最高权力,便如德国的兴登堡一样,又能如何呢?说不定若干年之后,就会有人将其取代,如此周而复始,一治一乱,一乱一治,这便是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