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宇宙
“来者何人?站住!”
爪黄飞电的蹄声敲醒了大宋沉睡的哨兵,完颜闍母猜得一点也没错,大宋军营里守夜巡逻的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黄河河面以及河西的城墙,至于东面的沙漠,只要来的不是千军万马,又有什么打紧?
所以各个将领布置在自己军营东面的哨兵本来就少,而且还都是睡觉的。
西夏都请来辽国的枢密使来调和了,这场仗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只等汴梁城传来皇帝的旨意,允许大家班师回朝,就可以论功行赏,过上一段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但是这匹骏马却是干什么的?偷营劫寨?偷营劫寨不可能是单人匹马啊,让他停下他还不停,嘿,这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了,弟兄们,给我拦住他!
惊醒的哨兵和那些穿戴着盔甲睡觉且被惊醒的士兵们蜂拥而上,必须拿住这捣乱的家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完颜闍母当然不会停下马来解释什么,不管谁上前拦截,只在马上就是一记劈空掌拍出,他这劈空掌比起耶律大石来还差了不少火候,但是对付十个八个大宋军卒就再简单不过了。
刹那间大宋士兵稀里哗啦倒下了一片,各个哭爹喊娘,召唤同伴来帮忙。
完颜闍母没有下死手,他不想杀掉一个大宋的士兵,这不是他有什么仁慈之心,而是他在给自己留后路,万一冲不过去被大宋的武将给拦住了,他没杀大宋士兵就还不至于与大宋军队结成死仇。
除此之外,双方的语言不通也是个问题,大宋士兵怎会有说女真话的?几十万大军里面一个都没有,那时候就不兴学外语。而完颜闍母却也不会说汉语,所以冲营者与拦截者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上的沟通和交流。只有拦截和清除。
太监通常都起的比较早,童大帅身为太监,当然也养成了这一良好的习惯,闻鸡起舞,练一练他的先天至阳诀。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享受这种早期的愉悦怎么能行?所以他每天早晨练完功夫之后都会召集众将点卯,不论有没有战事发生。
我这当元帅的都起这么早,你们这些当将领的如何可以睡懒觉?
所以在完颜闍母冲营之前,童大帅已经在帅帐里召开了每日例行的军事会议。
今天早晨童大帅就表现的很不高兴,“种师道的西军怎么还没来到?这都多少天了?难道说横山真的那么难打?”
合着童大帅根本不知道西夏的三十万大军去打延州城了,还在按照他的五路伐夏计划说事。
按照计划,其他四路大军分头推进,在拿下各自的军事目标之后同时进攻兴庆府,在贺兰山下完成合围,而现在却只有四路大军完成了计划,并且完成的异常轻松,这就令童大帅对种师道不满起来。
别人都这么轻易的获得了胜利,为何你一代名将种师道反而拖了后腿?
别管童大帅是自言自语还是问计于诸将,总得有人接一下话茬才算上路,不然童大帅岂不是很尴尬?
因此展人龙就说道:“禀大帅,末将曾听人说起,说横山的步跋子是西夏三军之中最强的部分,或许种经略攻坚不利也是有可能的。”
童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咱家岂会不知横山难打,正因为考虑到横山难打,才把横山交给了最强的种师道去打,可是现在看来,种师道枉称最强,还不如你们四路将帅,莫非他恃宠而骄,倚老卖老,想让本帅到他的延州会师不成?”
这话已经是非常严厉的指责了,虽然是在背后,可以想见,若是日后童贯把他今天的话说给皇帝听,种师道被撸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没有人敢接这个话说下去,顺着童贯去指摘种师道不行,因为没人有这种资格;而反过来帮种师道说话更不行,那是妥妥的找死。
就连童大帅比较赏识的展人龙都不再说话了。带着青铜面具的白胜始终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而平时最喜欢给童大帅拍马屁的韦贤达又不在场。
童大帅闭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传我军令,再派一批探马去横山延州一带打探,看看种师道进展到什么地步了,若是他真的在故意拖延军机,哪怕他资格再老,咱家也要办了他!”
话音未落,却听见帐门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一个充满了惊惶的声音响起:“报!”
童贯就是一皱眉,和平时期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尖声喝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就不能稳当点?”
只见一个军校匆匆忙忙奔了进来,单膝点地禀道:“启禀大帅,东面有人偷营劫寨!”
“什么?是哪里的军队?有多少人马?”童贯刚训斥完军校,自己却沉不住气了。
只因为他始终有一个不祥的预感,因为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顺利了,堪称兵不血刃,己方大军除了水土不服生病死的,几乎没有什么死伤就已经打到兴庆府了,这是打仗么?这简直就是旅游!
所以他始终担心西夏人给他玩什么阴谋诡计,比如说先把主力藏起来,等到宋军骄矜、放松了警惕之后再发出致命一击。
因为他这四路大军固然没有什么伤亡,但是杀伤的敌人也是不多,只在那一场野外遭遇战中杀伤了三四万人,但是很显然,傻子都知道西夏不可能只有三四万军队。
童贯不是傻子,他不能不这么想,所以在辽国南院枢密使耶律莫哥和耶律骨欲前来调和的时候,他很痛快地答应了对方的条件,这叫见好就收。
谁跟西夏有仇?反正我童贯没有,圆满完成官家交给的任务,回去就是大功一件,升官加爵指日可待,何必一定要把西夏逼急了拼命?狗急了还跳墙呢。
却不料那军校回道:“是两个人,而且还不是一路的,一个逃,一个追”
“混账!”童贯顿时大怒,你特么消遣我玩呢?大清早的告诉我只有两个人来偷营劫寨?“来人,把他推出去斩了!”
军中无戏言,这军校的禀报不是戏言又是什么?
那军校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磕头,大呼冤枉。
童贯见其不像是有意耍弄,就黑着脸问道:“你冤在何处?”
那军校道:“来人武功极高,各营值守的将士上前拦阻,都被这两人给打伤了,已经被伤了几百个了,依然拦不住他们,眼下也快冲到中军帐了。”
“岂有此理!”童贯一拍帅案,霍然而起,“众将官!”
“在!”
“随本帅一起出去,看看是什么人有如此之高的武功,莫非是那西夏的什么神僧松巴么?”
他这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中军帐东一片嘈杂,喊打喊杀声此起彼伏。
“杀了他!哎呀!”
“快拦住这个人,啊!这人好强的掌力!”
“杀杀不了啊,弟兄们快闪开,咱们拦不住他。”
童贯听见这些呼声,面色也是一变,他倒不怕来人能把他六十万大军的军营给挑了,他只是从这些将士的惨叫声听出,来人必是以雷霆手段摧垮了这些拦阻,由此可见来人武功之高。
难道是周侗?或者是方腊?
他带着这个疑问率众出门,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靠谱,周侗肯定不会干这事,方腊也不至于疯狂到如此地步吧?
他刚刚走出帅帐,就看见一匹通体雪白四只黄色蹄子的骏马冲了过来,来人并不是冲击他的帅帐,而是试图从帅帐的侧翼冲过去,这意图一看便知。
但是来人的武功的确很高,人在马上,双掌连拍,上前拦阻的军士根本承受不住他一掌拍击,纷纷倒地滚向一旁。
不是没人想到贴着地面滚过去砍马脚,但是滚在地面上的人也逃不过他的劈空掌,而且这人似乎对想要砍马脚的士兵下手格外沉重,一掌凌空拍下去,这些士兵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
能以劈空掌力在丈许远近拍断敌人的关节甚至骨骼,这份功力委实令人惊叹。
这都快赶上咱家的内力了,这人是谁?
想到这里他就沉声问了一句:“来者何人,为何要强闯我大宋军营?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他这声断喝运上了他的独门内功,声音尖锐而又刺耳,声传远近数里,那人听了之后阴鸷的面容陡然露出惊异之色,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却没有回答,打马就从中军帐的旁边冲了过去。
完颜闍母当然听不懂童贯说的是什么,他想的是,大宋果然有高手存在,这人的内力竟然比我还高,必须远离他,而若是这人与耶律大石联手,我这条命是彻底保不住了。
童贯见状不禁大怒,正考虑是不是派出展人龙等人先扛一阵时,却见后面又冲过来一个人,这人却是步将,蓬头垢面,一张脸上黑漆漆的混合着血污和泥土,衣衫褴褛得已经不足以蔽体,如同一个乞讨了多年却从未洗过澡的叫花子一样。
这叫花子在千百名大宋将士之中穿插闪躲,灵活自如,但同样是因为他的迂回闪躲,导致他始终跟不上前面的那匹神骏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