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溪南
穿好鞋,大孩哥对兴良说:“收收,没看来人了啊?”
兴良往门这边看了一眼,不太情愿的把手里的东西团了团,塞到炕柜底下。
这边庆革大爷就拉着老爸的手,大娘拽着老妈,一起进了屋,庆革大爷说:“大孩,兴良,看还认识不?”
兴良瞅了瞅老爸,摇了摇头,大孩说:“是,我三叔吧?”他要大一些,记得住人。
老爸就高兴,说:“哎呀,这么多年了大孩还能记着我。”
庆革大爷把老爸拉到炕边坐下,说:“他那时候也记人了,这都多大了,我孙子都一岁了。你两给你三叔拜年哪。”大孩脸就红了,给老爸老妈拜年,兴良也跟着问了声好。
老爸惊讶的说:“满仓都有孩子啦?住哪?”
大娘说:“就西屋,这会出去了,媳妇一个人在屋呢,我去叫。”急火火的出去,老妈拽了一下没拽住。
几分钟,大娘拉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怀里抱着个睡的正香的孩子。那时候农村人结婚早,一般在二十左右就结了。
满仓媳妇看上去有点胆小,怯生生的叫了声:“三叔,三婶。”冲张兴明几个笑了一下,就不吱声了。
老妈站起来过去,就着她的手看孩子,小黑胖子,头发长的又黑又密。
在东北这种情况男的不好靠近,庆革大爷说:“给你三婶抱抱,让三叔看看。”小媳妇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孩子递给了老妈,老爸这才站起来过去看了看,夸了几句。
孩子是睡的,老妈也没多抱,老爸看过,小弟又凑上去看了看,就把孩子还给了在一边满脸耽心的满仓媳妇。
老爸说:“你看这事弄的,满仓结婚你也没说给俺们去封信,这事咋能不来呢。这要是俺们不回来,连你抱孙子都不知道呢,哥你这事办的不太好。”
庆革大爷说:“没想那么多。都亲哥们,讲究那么些嘎哈,隔这么老远,你们上班又忙。”
老爸回头冲张兴明说:“拿点钱。”老爸两辈子的习惯,身上从来没有钱,哈哈。
张兴明去炕梢拿过自己的背包,从背包里拿了一叠钱来递给老爸。
来之前他就有这个准备,二大爷家,四叔家,五叔家,六叔那里,还有舅舅家,孩子都要给钱,就准备了几千块钱在身上,五百一叠的放着。
老爸接过钱说:“再拿点。”张兴明又递出一叠,老爸把五百块钱放到满仓儿子的包包上,说:“结婚叔也不知道,生小孩也不知道,这又大过年的,一块给你们补上,别嫌少,哪个堡的?”
满仓媳妇脸通红通红的,看了一眼庆革大爷,见大爷没出声,才对老爸说:“谢谢三叔,我娘家是蜂蜜砬子的。”
老爸笑着说:“行,好好过日子,满仓也是个好孩子,以后到市里就去家里玩。”满仓媳妇答应了一声。
老爸又把手里的钱拿出两百,递给大孩和兴良,说:“来,三叔给压岁钱,拿去买东西吃。”大孩和兴良眼巴巴的看着庆革大爷,大爷说:“三叔给就拿着呗,亲叔叔客气啥。”
大伙笑起来,大孩和兴良兴奋的接过钱,给老爸鞠躬:“谢谢三叔,谢谢三婶。”
老爸对满仓媳妇说:“老大媳妇,抱孩子怪累的,你回屋歇着吧,一会等满仓回来再过来。”大娘在一边说:“那行,小华你就抱孩子回屋去吧。”小媳妇应了一声,回自己屋去了。
庆革大爷说:“现在挺好呗?还在选厂上班啊?”
第452章 走亲戚(2)
老爸说:“早不在那了,我调市里来了,在工会,家也搬市里了,就在永风那块,等你们啥前去市里一定去家里坐坐,这回隔的近了,有事就吱声。”
庆革大爷说:“那能行,这回可近多了,行,等我年后去市里去你家看看。”
边上大孩说:“爸,三叔这给的也太多了,俺们俩一人一百呢,还是给你吧,俺俩一人留五块钱就行。”把钱递过来。
庆革大爷看向老爸:“咋给这么多呢?收回去收回去,老挎,去看看满仓媳妇呢,那得更多吧?”
张兴明准备的全是新钱,不显厚。
老爸拦住大娘说:“干啥?我钱埋汰啊?我给孩子的,这是嘎哈玩艺。”
庆革大爷说:“不是那意思,老三你也不容易,就那点工资,桂欣又不上班,都挺不容易的,咱亲哥们,用不着的事。”
老爸说:“行啦,别争啦,俺家现在条件好,也不指着我那点,工资都让我直接买国库卷了。俺家这些年一直做买卖呢,挣的不少,等你以后去就知道啦,钱给孩子就让孩子拿着,买书包文具,买衣服,这都大了上学了,兜里得有点钱。”
庆革大爷点点头,拍了拍老爸的肩膀,对大孩说:“那行了,你三叔给的你们就自己留着吧。”
大孩说:“谢谢三叔。那也太多了,算了,妈,你帮俺俩收着吧,别给弄丢了。”把钱递给大娘,大娘接过去揣进兜里。
庆革大爷就高兴起来,点了根烟说:“哎呀,这你们过好啦,真好啊。你怎么进工会去了呢?一线工资比工会高吧?”
老爸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这不是,给了个小干部嘛,副主席,也没啥事,天天闲着。”
庆革大爷惊讶了一下,说:“哎呀,这是成领导了啊,哪个厂工会啊?”
老爸说:“公司,在公司工会。”
庆革大爷重重的拍了一把老爸,说:“能行。啥级别?得副处吧?”
老爸脸色微红,说:“正处,跟着混呗。”
庆革大爷说:“了不得了不得,这咱家也出来大领导了,正处啊,咱镇长才是正科,你这和县长一个级别啊,了不得。咱俩得喝一盅,高兴高兴。”
老爸说:“别,我可喝不过你,咱们哥们就你能喝,再说我这刚来,第一个进你家门,堡里还没去呢,二哥那,老四,老六,我这都得去看看,完了再去四道河看看老五,这么些年了,挨家看看。”
庆革大爷叹了口气,说:“桂欣不生气啦?”
老妈说:“算啦,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老的也走了,怎么也是亲哥们,折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庆革大爷点了点头,说:“庆芝找个好媳妇啊,桂欣你能这么想啊,我真是替我这些哥们谢谢你。那时候小啊,再说我大爷,唉,算了,人走了咱就不说了,行,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去堡里看看吧。”压低了声音说:“老二媳妇可能是要不行了,和我大娘一个病,肝腹水,怕是过不了今年了。”
张兴明的爷爷行大,庆革大爷的爸爸行四,是亲哥们。
老爸惊讶的看了一眼老妈,老妈想了想,叹了口气,说:“走吧,去看看,不行接市里住院吧,这在家挺着肯定不行。”
那个年代,城里大部分的医院条件都不如现在的社区诊所,农村根本就没有,赤脚医生也没有了,村里人看病得拖着病身子起早赶火车去县里,大病就得去市里。而且,农民手里也没啥钱,住院也住不起,只能拿点药回家挺着,凭天,天让活就活着,天不让就只能等死。
从庆革大爷家出来,一家人上了车,和庆革大爷挥手告别,庆革大爷一家人就站在院子口看着车走远。
大孩说:“我三叔家这看着是真阔了,这车都没见过,估计得老鼻子钱了。”
庆革大爷说:“行了,这下是真行了,这算是俺们兄弟里最出头的了,唉,现在农村比不得城里喽。”
大娘说:“进屋进屋,怪冷的站这看啥,我面还没和完呢。大孩劈点柴火去,兴良,大孩都把钱交了,你打算留兜里花啊?”
兴良捂着裤兜说:“我留十块钱,行不?”
大娘说:“你哥才留五块。”
庆革大爷拍了拍身上,转身往屋里走,说:“要留留吧,大过年的。”大娘就不吱声了,大爷在家里那是纯一家之主,农村和城里不一样,大多数家庭都是男的说的算。
这边三台车往堡里走,顺着河边往前又开了有三百来米,张兴明说:“停吧。爸,我四叔家。”
老爸低头往外看了看,说:“就这家啊?盖的砖房啊这是,老四看样日子过的不错啊。”
张兴明撇了撇嘴没吱声,大伙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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