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溪南
“你先说怎么挣吧。”二哥还是不太相信张兴明的话,必竟太小了。
“收废铁。”张兴明看着二哥说:“得找个大点的地方,收废铁,如果本钱够,就光收不卖,等过二年涨价了再卖,这最挣钱,如果本钱少,就得收点卖点一点点凑了,不过这样啊,挣的就少了。”
“收破烂啊,”二哥有点失望:“那破玩艺谁干呢,埋了沽汰的,累死了挣多少?”
张兴明说:“二哥,你别看我小,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和你说这事,如果不是因为我和我哥小我都不找你。再说不是收破烂,是收铁,只收废铁,两年,保准挣大钱。”
“真的假的?”二哥还是不太相信。
“你能弄到本钱不吧?到时我让我妈和你说,咱们两家合伙。”张兴明只好把老妈抬出来。
听见张兴明这么说,二哥到是有点信了,再疼孩子也不会帮着孩子撒这谎啊,就说:“我弄不到多少钱,和我爹要点,大姐二姐都上班了,能要点,估计有个一百多块钱了不得了。”
张兴明想了想,说:“这样二哥,我让我妈拿二百块钱给你,你尽量凑,反正咱们手里钱越多挣的越多,不过你得先想办法找个大点的地方,得有墙,要不然东西放那都没了。”
“行,我去找地方。”二哥想了想,点点头。这时候厂里大集体小集体的单位特别多,找个闲着的空地方只要认识人还不是太难。
晚上张兴明悄悄和老妈商量,拿二百块钱出来做本钱,和二哥合伙收铁卖,前前后后讲了半宿,老妈犹犹豫豫的点头了。
过了三天,二哥晚上回来就进了张兴明家,张兴明正躺在妈妈腿上享受妈妈给掏耳朵。
“小力来啦,坐吧。”妈妈抬头看了眼二哥,接着给张兴明掏耳朵,这可是张兴明记忆里小时候最享受的事情了。
“二明,地方找着了,就建安公司后面,有个挺大的院,现在空着,我哥们的爸是那里面一个头头,说一个月五块钱让咱们用。”二哥坐下向张兴明表功。
“多大院?”那地方张兴明没有记忆,也没去过,一点都不清楚。
“取牛奶那块儿?”老妈到是知道,问二哥。老妈这么一说,张兴明到是想起来了,上一世自己去取过一次奶,从医院旁边的小道过去,往尾矿坝上面走,都转到张兴明家住的楼房挨着的那个山的另一面去了,那地方记忆里到是有不少平房大院子,后来上初中的时候总过那边去玩,印像还是挺深的,不过上一世也没接触过,也不知道那些房子院子都是哪个单位干啥用的。
“能租多久啊?”张兴明随着妈妈的手换了个面掏另一边耳朵,问。
“租?用多长时间哪?没说。”二哥说:“就说一个月五块钱让咱们用。”
“这事得说,咱们可不是用一天两天,最少用二年三年的,得签合同,完了租金也不能给多,最好是按月交。”
“签合同?”二哥有点不明白。这时候的人哪有合同的概念啊。
张兴明一想,这时候私人做买卖的没有,要是个人去和单位签合同,估计也没戏,看来也只能用一天算一天了,想了想问:“是单独的院不?得能锁上的,最好还有个小屋啥的能放东西住人。”
“有,”二哥点点头:“我去看了,是他们以前堆料的院,有二间小房,收拾收拾放东西住人到是没事,就是冬天得冷。”
张兴明点点头:“那没问题,冬天给生个炉子弄点焦子(焦炭)就行了,也不怕熏。”
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二哥第二天就去把院子租了下来,不能签合同,张兴明就叫二哥让那领导给批了个条,写明白这院子给他们用了,至于钱的事肯定不会写,估计那钱也是那小领导自己留着了,这时候建安矿建一类附厂(大、小集体)的工人工资比张兴明老爸他们全民工低不少,也就不到三十,五块钱真的不少了。
于是,张兴明新生的第一个生意算是搭起来了,废铁收购。张兴明家里出了二百块钱,二哥东挪西凑弄了一百七十多块钱,把那院子的房子规拢了一下,拿木头钉了张床,就算开张了。这时候也没什么营业执照一说,再说去了也办不下来,只要小心点没人告就行了,话说79年偷偷摸摸做点小生意的人真不少,国家这时候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第31章 第一笔钱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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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废铁也不用二哥亲自去,这时候市里物资回收公司的站点已经在全市铺开了,有不少南方人走街串巷的收破烂然后拿到物资回收公司去卖,挣点差价,张兴明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些人头上。
二哥本身就在社会上混的不错,打架厉害,围了一帮子人,这下用上了。
让这帮人找到那些收破烂的,告诉他们必须把废铁卖给他们,价钱比物资回收公司一斤多一分钱,至于别的玻璃瓶废纸啥的到是随便他们卖给谁,那东西全靠数量出钱,涨价也慢,没挣头。
张兴明家这里是重工业区,指望着从废旧纸张里弄点古画找个独本那是开玩笑不可能的事,就干脆不弄那玩艺,反正这收废铁也只是挣个时间差,等过两年废铁价一上来就不做了的。
杯溪物资回收总公司当年可是相当的有名气,用当时总公司老总为原形拍的电视剧《破烂王》那叫一个热播,还捧红了刘蓓等几个演员,不过这老总结局不太好,物资回收公司也被继任者整黄了,这是后话了。
张兴明记着在自己家楼房那块再上去一点,有个物资回收公司的大仓库,弄的像堡垒似的,圆弧形的顶,上一世没少在上面跑来跳去,被物资公司的人追的满街跑。
从那个仓库开始公路开始上坡,上去就是叫大庙的地方了,而公路坎下面,就在那边河边上有一户人家就是专业收破烂的,好大的一个院子堆得各种废旧物资像山一样,也靠这个发了财。
张兴明和二哥说了一声,二哥领了几个人去一看,果然,这家已经干上了,姓候,就是本地农民,实在没活路了,收起了破烂,到是找对了门路,这时候已经干的有点大了,自家院子里堆得全是废品,养了三条大狗。
张兴明让二哥和他家商量了一下,让他家把收上来的废铁全都卖给二哥,价钱也是比这边物资公司的多出一分钱,总得让人家挣点不是。
那时候私人没有车运输,老候家收上来东西也就直接转手给了物资公司,这下可以多挣一分钱,乐不得的同意。
张兴明干脆叫他把废铁就直接拉到自己这边租的院子,还省得倒来倒去的麻烦,老候也同意了,双方写个纸,按了手印,就算合作开始。
守着这么多厂矿,废铁收起来很快,没几天院子里就堆成了堆。
等本钱基本用完了,废铁攒的也有个十几吨了,张兴明又叫二哥跑到市里,想把废铁直接卖到物资回收总公司去。
张兴明家这离杯溪市内有三十多公里山路,不过这时候还没通长途车,只能坐火车,跑一趟来回要三个多小时,车票三毛钱。
二哥按着张兴明说的去市里,在南地找到物资回收总公司问了一下,一斤废铁回收价是九分,这边收是三分,加上多给人家的,就是四分,一斤挣个五分钱,还得自己运过去。
这一打听,二哥的心就凉了半截,除了运费,这也没多大挣头啊。回来一说,张兴明呲了呲牙,没想到这时候物资回收公司的价这么低,这本钱小,短时间内也倒不出钱来啊,就有点愁。
这时候已经十一月,下小雪了,两个人就呆在租的院子那间小屋里,院里有东西以后二哥已经住到这来了,他还挺高兴,要知道他家是七口人一铺炕的。
屋里生着焦炉子,烧的火红火红的,穿着棉袄都冒汗,张兴明随手拿个铁片捅着炉子想办法,正想着铁片被烧红了,温度传到手上,烫得他妈呀一声把铁片扔了。
烧红的铁片掉在地上,溅起一澎火星,张兴明眼前一亮,拍了脑袋一下,对二哥说:“二哥,你问没问,物资回收公司的废铁是弄哪去了?他们总不会自己留着吧?他也得卖,还得挣钱,你说呢?”
二哥点点头,说:“那到是,不过他卖哪也不会和咱说啊。”
“不用他说,”张兴明就笑,用脚踢踢地下仍然热着的铁片,说:“咱们辽东省的废铁也就两个大的去处,一个杯钢,一个安钢,回炉重炼,这没个跑。”
二哥也眼睛一亮,说:“是啊,这东西拿别的地方也没用啊。”
张兴明想通了,坐下来说:“二哥,不但是杯钢收去了,价钱还肯定不低,你想啊,这到处都在收废铁,近的不说,远点的,下马塘通远堡,他们那边也得运过来对吧,四分钱收上来,用车运到杯溪来,这运费得多少?
物资回收公司养那么些人,要运输,还得挣钱呢,是不?所以,咱们得找找门路,把废铁卖到杯钢去,不给回收公司。”
于是第二天一早,二哥又跑市里去了,晚上天都黑了才回到家里。
二哥进门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喜气,扒开门帘先冲张兴明飞了个得意的眼神才进屋,脱鞋上了热炕,张兴明就问:“遇到好事了?”
二哥掏掏兜,捏出一根皱巴的烟卷咬在嘴上,划根火柴点着吸了一口,吐了一口烟末才说:“成了,这下挣钱了。
今天和几个哥们去了一钢,我有个哥们大爷在那上班,找到他们头头一说,说咱们有十吨废铁,那头头立马就说卖给他们,三毛钱一斤,他们出车来拉。还说以后再有让咱们还卖他们。”
“你问没问物资公司的铁是不是也是卖给他们了?”张兴明问
二哥点点头,说:“物资公司的废铁都是给杯钢的,一钢收,二钢、连轧也收,基本上都是四毛钱左右,高的熟铁有四毛五,不过都是物资公司自己弄车拉过去的。我哥们的大爷说咱们私人弄的,他们出车,不好太高。”
张兴明点点头,能收就成,不用自己运,一斤挣二毛六,不少了,这样很快就能转出钱来了。
第二天,一钢的车就来了,还带着装卸工(那时候人真实惠啊,装完车装卸工得自己赶火车回市里,当然,单位肯定报销车票的)。
大家伙把十几吨废铁装上车,然后买了包烟到边上建安公司的地磅(称车或大宗货的称,埋在地下,车能直接开上去过称)上一过,烟一递,重量就出来了,十三吨零五百三十四斤。
回到小屋里,二哥那哥们的大爷从随身的黑皮包里啪啪数出四千零六十块钱,往二哥手里一递,拍了拍二哥的肩膀说:“小伙子有主意,好好弄,这可比上班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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