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贾思特杜
脑海中快速思索着。
突然间，西蒙终于捕捉到了事情的关键。
迈克尔·奥维茨不是一个笨蛋，反而非常精明且现实。那么，如果没有足够的动机驱使，只是巴里·莱文森想要发泄情绪，他显然也不会支持对方这么做。
现在的问题是。
这整件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沉默地听着艾米几人议论，西蒙重新反复梳理了一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片刻之后，他终于恍然大悟。
“我大概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轻轻敲了敲桌面，西蒙打断艾米几人的议论，又看向女助理，道：“珍妮，你安排一下明天早上的飞机，顺便联系奥维茨，他应该已经从日本回来了，我明天抵达洛杉矶之后就要见他。”
珍妮弗点了点头表示记下。
另外三人却是一头雾水，表情疑惑地同时看过来。
西蒙道：“艾米，你还记得《雨人》拍摄过程中的那些破事吗？无论是达斯汀·霍夫曼还是汤姆·克鲁斯，以及巴里·莱文森，他们在电影开拍之后都非常不看好这个项目？”
艾米点点头。
因为对《雨人》的看衰，电影拍摄期间，整个剧组都表现出了一种消极而散漫的随意心态。
达斯汀·霍夫曼在电影开拍第二周因为这种原因再加上一些其他不满，甚至对制片人大喊‘你们去找杰克·尼克尔森吧，我不想拍了’，然后就真的撂了挑子，很是一番折腾才被劝了回来。
拍摄进行到后来，达斯汀·霍夫曼和汤姆·克鲁斯都直接称呼各自饰演的角色是‘坐在敞篷车里的两个蠢蛋’。
显然。
从巴里·莱文森在影片后期过程中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位导演的心态同样是如此。
西蒙感受着几人依旧好奇的目光，解释道：“《雨人》毕竟是一部耗资2500万美元的大制作，巴里·莱文森、达斯汀·霍夫曼和汤姆·克鲁斯几位主创都认为这个项目会票房失败，进而影响到自己在好莱坞的声誉和咖位。那么，如果你们遭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做？”
艾米·帕斯卡尔、罗伯特·雷姆和罗伯特·艾格三人同时对视了一眼，脑海中一起闪过某个念头。
不过，三人却都没有开口。
答案再明显不过。
推卸责任啊！
只是。
对于这个问题肯定还是不要反应的太敏捷为好，大概没有几个老板会愿意看到喜欢推卸责任的雇员。
西蒙看着三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已经明白过来。
从前些日子西蒙把自己对《雨人》修改意见的备忘录交给巴里·莱文森开始，圈子里就不断出现巴里·莱文森指责西蒙对这个项目过度干涉的抱怨。
现在想想。
这根本就是巴里·莱文森在为《雨人》的票房失败做铺垫，他去年才刚刚凭借《早安越南》跻身一线，如果立刻就遭遇一部2500万美元大制作的票房失利，肯定会影响到自己的身价和咖位。
西蒙甚至觉得，巴里·莱文森故意在影片剪辑上和他对着干，完全就是要激怒自己，这种策略显然也成功了。
然后，几个都不想背上制作一部票房惨败影片坏名声的主创，当然果断地把这口黑锅甩到西蒙身上。
现在。
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雨人》接下来的票房即使再扑街，媒体和公众都只会认为责任在于西蒙，影片的几位主创反而成了受害者。
第189章 制片人联盟的新合约（修）
威尼斯海滩南部，洛杉矶著名的玛丽安德尔湾附近一处办公园区内。
迈克尔·奥维茨刚刚在停车场下车，珍妮弗·雷布尔德就迎了上来，礼貌道：“奥维茨先生，老板已经在等着你了，请跟我来。”
没有看到西蒙迎接自己，奥维茨多少有些不悦，但在美女面前还是保持风度地点点头，跟随珍妮弗一起走进园区内的一栋宽大厂房，厂房里到处都是各类型的车辆装配零件，西蒙正在和一个白人中年围在一辆造型奇特的‘摩托车’旁低声商议着什么。
“下午好，迈克尔，”看到奥维茨，西蒙停下交谈走过来，和奥维茨握了下手，又介绍另外的中年人道：“这是亚当·洛克利特，他以前是通用汽车的设计师，现在经营自己的工作室。”
奥维茨又和亚当·洛克利特握过手，才再次看向眼前的‘摩托车’。
之所以能够称之为‘摩托车’，完全只是因为这辆座驾只有两个轮子，两个明显只是赛车才会用到的宽版车轮。但除此之外，整辆车科技感十足的夸张造型却又完全脱离了‘摩托车’的范畴。
因为一直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西蒙的动态，奥维茨很快明白了这辆‘摩托车’的用途，试探道：“西蒙，这是你为《蝙蝠侠》设计的道具？”
眼前的‘摩托车’，其实就是原版《黑暗骑士》系列中超级拉风的蝙蝠摩托。
西蒙对诺兰《蝙蝠侠》版本中完全实用主义的蝙蝠车不感兴趣，另外设计了蝙蝠车的造型，但却保留了这辆蝙蝠摩托的构想。确认拍摄《蝙蝠侠》，他就让人着手设计这辆座驾。
西蒙带着奥维茨走到蝙蝠摩托旁边，道：“是啊，你觉得怎么样？”
奥维茨上前仔细打量起这辆拉风的座驾，道：“造型很新颖，不过，我没有看到动力系统，它能跑吗？”
两人身旁的亚当·洛克利特此时主动解释道：“奥维茨先生，这辆摩托车采用的是轮毂电机技术，它的动力系统、传动系统和制动系统全部都集成在轮毂当中，并通过电力进行驱动，所以，可以跑。”
奥维茨从来都是一个好奇心非常强的人，闻言顿时多了几分兴趣，仔细询问起这辆座驾的各种细节，三人就这么聊了起来，奥维茨最后还亲自试着在厂房内开了一小段距离。
因为很多细节还在完善，虽然能跑，但此时的蝙蝠摩托速度却非常慢，西蒙对这辆座驾的预期也只是拍摄过程中能够达到30公里左右的时速就已经足够。
从蝙蝠摩托上下来，奥维茨想起亚当·洛克利特刚刚介绍的一系列轮毂电机技术的优点，赞叹道：“真是让人意外，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样先进的技术，或许用不了多少年，我们就要迎来一次新的汽车行业变革了。”
亚当·洛克利特小心地将蝙蝠摩托推回厂房中心，闻言却摇头道：“奥维茨先生，轮毂电机技术其实一点都不先进，它几乎拥有和内燃机一样长的历史，早在1900年，保时捷公司的创始人费尔南德·保时捷就设计出了第一款采用轮毂电机技术的电动车，只是这一个世纪以来，我们的汽车工业一直侧重于内燃机研发，轮毂电机和电力驱动汽车才没能普及。”
奥维茨恍然，道：“这可真是遗憾。”
西蒙也忍不住感慨道：“我一直都觉得，因为根本的利益驱使而非单纯地对科学的追求，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东西。阿波罗计划六十年代就已经将人类送上了月球，但这些年，航天工业不但没有继续发展，反而一直在倒退。”
奥维茨道：“我倒是觉得阿波罗计划有些劳民伤财。”
西蒙反驳道：“大航海时代开启之前，这个星球上一些国家有着太多次称霸这个世界的机会，最终却是当时只有区区几百万人口的英国成就了日不落帝国。我们头顶只是人类能够触及的星空就要比大海浩瀚千百倍，谁知道它能够为我们带来什么呢？”
随意聊了一会儿，西蒙和奥维茨在厂房内一处工作台旁坐下，亚当·洛克利特识趣地主动离开。
从工作台上拿起一只扳手把玩着，西蒙问奥维茨道：“和索尼谈的怎么样？”
奥维茨有些意外，虽然他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日本之行，但也绝对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赶去东京和索尼集团讨论收购好莱坞电影公司的事情。
不过，既然西蒙已经点了出来，奥维茨也没有否认，道：“索尼想要收购一家好莱坞大电影公司，C恰好也拓展一下自己的业务。说起来，西蒙，日本人对你可是非常感兴趣的，他们还特意问起丹妮莉丝影业的事情。”
“我对日本人可不感兴趣，”西蒙这么说了句，也没有过多评价，就进入正题道：“既然你回来了，迈克尔，我想最近的闹剧也该结束了。莱文森他们都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我希望他们接下来全部都闭嘴。”
奥维茨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表情也严肃起来，道：“西蒙，你不该一言不合就把巴里开除掉。”
西蒙望着奥维茨，道：“迈克尔，大家都是聪明人。他们几个都认为《雨人》不可能成功，莱文森不希望自己刚刚凭借《早安越南》晋升一线的咖位受损，霍夫曼也担心重蹈去年《伊斯达》票房惨败的覆辙，所以几个人把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现在，他们都已经如愿，这件事也该到此为止。”
奥维茨本来还想从西蒙这里为自己的几位客户再敲取一些利益，西蒙点破了其中关节，他也不好再开口。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和西蒙是同类，两个聪明人，如果自己故意胡搅蛮缠，那就会让他显得非常愚蠢。
他可不想变成蠢货。
“我会和巴里他们谈谈，”沉默片刻，奥维茨就点头表示同意，又道：“接下来，西蒙，你打算怎么办？”
“我记得你很喜欢这个剧本，迈克尔，其实我也一样。接下来，我会亲自接手这个项目的后期工作，直到它进入院线，”西蒙解释了几句，又道：“既然他们三个都不希望再和《雨人》沾上关系，那这个项目就再和他们无关。丹妮莉丝影业会如数支付他们合约中的各种尾款，他们要做的只是闭嘴。而且，至少现在整个联邦都知道有《雨人》这样一部电影了，这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电影营销，无论是朝好的方向营销还是坏的方向营销，只要能够让更多观众注意到这部电影，那它的营销就是成功的。”
奥维茨没有为西蒙言语里对自己客户的轻蔑而表示出什么义愤填膺，反而若有所悟道：“你在《本能》上使用的就是这种策略？”
“没错，这应该算是争议营销，非常好用，你将来执掌电影公司的时候也可以试试。”
奥维茨下意识摇头，道：“我可没打算执掌电影公司。”
“如果有机会却不把握，这只会是你的损失。C的格局终究太小了，你自己应该也已经厌倦了吧？要不然也不会尝试为索尼做咨询工作，”西蒙想起记忆中奥维茨的个人职业经历，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你执掌一家电影公司却没能拿到绝对的控制权，那你的损失会更大。”
奥维茨不由想起日本之行的过程中索尼高层希望收购好莱坞大电影公司之后由他来执掌的邀请。
C在好莱坞的影响力看似越来越大，但因为行业本身限制，终究也只能算是一个小盘子。旗下六百多位客户每年其实也只能为公司带来一两亿美元的总收入，这笔钱支付完公司一百多位经纪人的薪资和分红，能够落到奥维茨本人手中的并不算多。
相比起来，哪怕是现在破落的米高梅，年收入也不止一两亿美元，他这次向索尼推荐收购的环球影业母公司MCA（Music Corporation of America）就更是一个庞然大物。
双方都不是无所事事的人，既然事情已经谈妥，奥维茨很快告辞离开。西蒙继续和亚当·洛克利特讨论了一些蝙蝠摩托的设计细节，也赶回圣莫妮卡的丹妮莉丝影业总部。
刚刚在办公室坐定，艾米就拿着一份文件敲门走了进来。
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西蒙，艾米解释道：“这是制片人联盟刚刚向WGA提供的新合约。”
西蒙随手翻开，文件夹里一共有两份方案，一份是今天的新合约，另外一份是六月中旬那份被WGA投票否决的方案。
简单浏览了一遍，西蒙就发现制片人联盟这次完全是下了狠手。
新的方案中，相比以往的三年期合约，制片人联盟直接要求将合约延长为四年。
此外，对于这次罢工争端核心的电视网一小时时长电视节目的辛迪加收益，制片人联盟在新合约中彻底否决了WGA希望根据重播次数进行分成的要求，坚持按照重播的收入比例计算编剧收入，而且给出的分成比例只有1.2%，远低于业界普遍期盼的2%。
相比起来，六月份的那份合约，虽然规定了一个支付上限，但制片人联盟却提供了编剧可以在固定分成和按比例分成两种方案中二选一的折中条款。
至于WGA在这次罢工中的其他电影分成比例、最低薪酬标准乃至更多创作控制权等诉求，制片人联盟同样在六月份那份合约的基础上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压缩。全部计算下来，这份合约相比六月份的那份方案，价值降低了5000万美元，这相当于WGA一万多名会员平均每人至少损失了一个月的工资。
而且，制片人联盟这次还态度强势的要求WGA必须在一周内给出回复，如果新的合约依旧无法通过，双方的谈判将再次推迟一个月。
今天已经是8月5日。
上个月底，正式与丹妮莉丝影业签署合约，ABC就迅速重新上线了《谁会成为百万富翁》节目。虽然每周只剩下两期，但这丝毫没有阻挡观众对这部真人秀节目的追捧，相比最初的试播集，最近几周的节目收视人数甚至一度冲到了2000万人次。
ABC之外，NBC和FOX两大电视网也开始大张旗鼓地宣传刚刚从丹妮莉丝影业手中拿到的另外两档真人秀节目。CBS虽然没能与丹妮莉丝影业合作，但也自己捣鼓出了一档游戏闯关类型的真人秀，同样开启了宣传。
四大电视网最近几天还公开表示要开发更多的真人秀节目，同时宣称将推动更多非工会会员的电视剧项目合作。
这显然是再明显不过的施压。
西蒙翻完手中的资料，看向艾米道：“你觉得WGA会同意这份合约吗？”
“WGA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艾米点点头，又道：“我只是担心，我们的电视剧业务可能会受到影响。”
完成对新世界娱乐的收购，西蒙对新世界娱乐高层的第一要求就是尽快将已经陷入停摆的电视剧业务重新做起来。现在，那些项目虽然已经不再缺少资金，但，丹妮莉丝影业的真人秀项目导致WGA在这次罢工中一败涂地，公司旗下的电视剧显然非常可能会遭到编剧们的抵制。
电视剧对编剧的依赖性要比电影要大多了。
皱眉想了想，西蒙就道：“看情况吧，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饭碗，我不相信编剧在连续失去收入半年之后还有勇气拒绝眼前的工作。如果他们真的这样，我们就邀请非工会会员或者从海外寻求海外编剧。”
艾米知道事情暂时也只能如此，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和奥维茨的会面怎么样？”
“谈妥了，”西蒙点头，道：“C也没有彻底和我们闹翻的打算。”
艾米又有些担忧，巴里·莱文森肯定不会再沾手这个项目，她却不太觉得西蒙亲自负责《雨人》的后期是一个太好的选择：“西蒙，你真的要亲自监督对《雨人》进行重新剪辑吗？”
“要不然呢，除了巴里·莱文森，好莱坞大概也只有我对这个项目比较熟悉了。”
艾米建议道：“或许，我们可以把《雨人》的那位剪辑师邀请过来。”
“我查过了，”西蒙摇头，道：“斯图·林德，他是巴里·莱文森的长期合作伙伴，所以还是算了，我不打算再让这个项目和巴里·莱文森他们有任何牵扯。”
第190章 HBO（修）
西蒙和奥维茨的会面之后，巴里·莱文森被开除事件引起的舆论风波虽然没有立刻消散，《雨人》的几位主创却都在媒体上偃旗息鼓下来。
只是，这件事却并不会到此为止。
《雨人》的制作过程中，相对于好莱坞很多更加强势的电影公司，西蒙已经给予了几位主创足够的发挥空间，他对这部电影的干预甚至仅仅停留在避免项目完全走向失控的程度上。
巴里·莱文森等人为了逃避影片失败可能对自己造成的负面影响而做出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西蒙的忍耐极限，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对这件事善罢甘休。
不过，虽然由自己非常不喜欢的几个人创作，《雨人》却是丹妮莉丝影业耗费巨资的项目，西蒙不会故意把这个项目毁掉，这样做就等于生别人的气砸自家的锅，一举两失。
只有让《雨人》获得原时空中那样年度票房冠军级别的好成绩，这一巴掌才能狠狠打回去。
西蒙也不打算只是打回一巴掌了事。
这样不够疼。
人总是太容易遗忘这种印象不够深刻的小伤小痛。
西蒙亲自接手《雨人》的同时，丹妮莉丝影业的另外一部影片《惊声尖叫》在7月底杀青后，也顺利完成了粗剪。
双方一直对创作思路保持沟通的情况下，韦斯·克雷文的工作成果让西蒙非常满意，影片最迟9月初就能完成后期，并可以为10月底的万圣节档期预留将近两个月的宣发时间。
此外，《钢木兰花》和《死亡诗社》的拍摄也临近尾声，同样不会耽误年底档期。
另一方面，美国电影电视制片人联盟向WGA提出了最新合约方案后，完全被逼到墙角的WGA不得不再次发起投票。
因为制片人联盟只给出了一周时间做出回复，这次投票只能在纽约和洛杉矶两大城市通过抽签进行，2500位参与投票的编剧，有2137位投出了赞成票。
最终，8月12日，持续了五个多月的大罢工终于宣告结束，整个过程历时160天，比原时空中的155天还要多出了5天时间。
虽然WGA宣告妥协，但这次罢工的余波却还在持续。
最严重的一点，制片人联盟在与WGA达成全新协议后，依旧没有原谅那些提前与WGA签署了合约的二三线制作公司。WGA也没有撤销当初的反托拉斯诉讼，虽然最终可能胜诉，但那些遭遇封杀的制作公司，至少今年已经很难再从七大电影公司和四大电视网获得业务。
长达五个多月的罢工，不只是电视秋季档，下半年的电影档期也出现了内容短缺的情况，这为丹妮莉丝影业年底几部影片的发行创造了非常有利的外部条件。
罢工结束，好莱坞大批因为缺乏编剧而陷入搁浅的项目都迅速恢复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