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贾思特杜
“好像是呀，高度降低了，哇，好大。”
“我觉得不是，这似乎是军用直升机，民用直升机可没这么大。”
如此疑惑间，两架身形庞大的黑色直升机先后越过练功房屋顶，略微向北进入庄园草坪区域，开始降落。
于是确定。
倒是没人跑出去观看，那就太现眼了，不过女孩们还是忍不住议论，也有人想到，这样两架看起来就不一般的直升机出现，很可能是西蒙·维斯特洛赶到，不由悄悄关注自己的衣饰妆容。
人群中唯一穿着小T恤牛仔裤的李有狐更是后悔。
这下完蛋了。
可惜现在肯定不可能再跑回去换衣服。
本来还抱有一些侥幸，毕竟昨天陈小姐只是说她今天会过来，可没说西蒙·维斯特洛会出现，然而，当某个外貌英俊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带着陈晴几位随从进入练功房，李有狐的幻想彻底破灭，只得悄悄把自己藏在人群后面，暗暗乞求某人不要注意到自己。
然后所有人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西蒙·维斯特洛都进门了，所有人都还乱哄哄的，某个男人对此似乎不介意的模样，但跟在他身后的陈晴表情明显不悦，等维斯特洛先去和几位编舞老师招呼时，走过来示意女孩们集合到练功房一侧看台上去。
这间面积最大的练功房占地500平米左右，南侧带有五级看台，听到吩咐，女孩们很快在看台上排排坐好。
然后纷纷看向某人。
自觉躲在看台一角的李有狐还很八卦地关注着西蒙·维斯特洛和某位刘姓女士的互动，可惜有些失望，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
西蒙和一干编舞老师打过招呼，转身走过来，拍了两下手掌，用标准的汉语问道：“大家还习惯吗？”
习惯啊！
女孩们内心几乎是异口同声，这样优越的条件如果还不习惯，那就真的只能去天堂了。
不过嘴上谁也没敢应声，最多只是对某个男人笑笑。
西蒙也不强求女孩们的回答，笑容依旧温和：“好吧，我们直接说正事。我已经根据国风艺术团的名义成立了国风艺术基金，具体等下陈晴会为你们解释，大概就是，将来这家基金由你们负责运营，主要从事各种慈善活动。我首先会注入一笔资金，但后续的，需要你们通过演出来筹集。”
这么说完，稍微给女孩们一点消化时间，西蒙接着道：“然后，就是关于巡演，这是上次在阳朔就定下来的。现在是5月底，接下来，你们有半年时间的筹备，本来打算给你们一年时间的，但想想你们都是最出色的舞者，半年应该足够，希望大家都要尽量参与出谋划策，做得好将来会有奖励。另外，今年的编舞主题就是《诗经》，以《诗经》中的篇章创作舞蹈，比如《采薇》，这个可以直接内定。你们需要最终敲定90分钟到120分钟的节目，今年年底，我会安排大家首先在纽约试演，如果反响良好，再进行全球巡演。当然，如果失败了，也就没有然后了。”
西蒙这番话说完，很多女孩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某个穿黑色芬迪长裙的姑娘身上。
陈行苇。
当初在山顶别院露台上，就是因为对方话头，西蒙·维斯特洛才改变主意，让她们进行所谓的公开巡演，还说如果失败了让他丢脸，她们就会被解雇。
这段时间，因为某人当时的玩笑语气，大家差不多都要忘记这件事。
没想到，西蒙·维斯特洛并没有忘记。
刚刚某人话语里那句‘如果失败了，也就没有然后了’，大概就和当时同样的意思吧？
只是谁能确定外国人会喜欢以《诗经》为主题的舞蹈啊。毕竟连她们自己，如果不是各自名字都来自《试镜》的缘故，都不会对这部古籍太感兴趣。
大家签署的合约都是5年，原本如果能有五年这样的日子，一辈子都值了。
可是现在，突然之间很可能就要缩短至了半年。
怎么能甘心？
看台上的陈行苇感受到周围目光，也陡然压力倍增，暗暗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多嘴。
至于西蒙同时说起的国风艺术基金，对于西方基金会体系了解很少的女孩们都不是太在意，大家脑袋瓜里此时所想的，都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工作。
西蒙简单说完，也注意到女孩们的目光所向，只是微微一笑，再次道：“那么，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们一番面面相觑。
问题很多呀。
只是，这次谁也不敢冒然开口，毕竟万一再像陈行苇那样问出不该问的问题，又要成为众矢之的。
如此沉默了几秒钟，还没有人鼓起勇气开口，西蒙不再等待，又轻轻拍了下手，说道：“既然这样，接下来就让陈晴和大家说说你们今后的日常安排。”
说完正要离开，看台一角终于有人举起手。
西蒙看过去，问道：“有狐？”
李有狐本来是绝对不想冒头的，不过，她是一个急性子，实在是想知道某个答案，提前确认总比煎熬半年再得到结果要好，于是道：“维斯特洛先生，我想问，半年后，嗯，如果我们演出失败了，真的会被开除吗？”
西蒙感受到一百双明亮的眸子在听到李有狐这番话后，唰的一下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故意顿了一小下，才道：“不会。不过呢，公开演出失败，以后你们就只能给我一个人跳舞了。当然，我这么说可不是让你们心生懈怠，因为，如果连我都不喜欢你们跳舞了，那国风艺术团也就没有存在必要了。”
呼——
现场可以明显感受到所有女孩都松了一口气。
陈行苇更是差点掉下泪来。
如果没有男人的这番解释，她能够想象，自己接下来的日子绝对难过至极。
最大的问题解决，气氛放松下来，又有一个女孩举手。
西蒙看过去，同样准确认出：“参差？”
“维斯特洛先生，我们应该主要为您一个人跳舞对吗，那您什么时候看我们跳舞啊？”
西蒙笑道：“什么时候想看就什么时候看。”
“那，您今天有时间吗？”
“有啊。”
“其实我最近构思了一段独舞。”
碧池！
心机！
大庭广众的，太不要脸了！
魏参差这么一说，看台上一堆女孩都忍不住在脑海中发弹幕。
“这样啊，那我们去隔壁练功房，让我先看看，”西蒙也很是爽快，答应之后笑着对其他人道：“好了，就到这里，接下来让陈和你们说。”
说完又朝魏参差做了个手势，转身出门。
本来坐在女孩群中气质柔柔弱弱私下里还是个路痴的女孩也丝毫不拖泥带水，站起身，跳下看台，跟着某个男人出了门。
碧池！
心机！
大庭广众的，太不要脸了！
眼看这种情形的一众女孩们内心又是一连串带着羡慕嫉妒恨属性的小弹幕，注意到魏参差身上穿得并不是抵达这边之后得到的那些昂贵品牌服装，而是一条东方风格的复古长裙，这才意识到对方明显提前有所准备。
哎。
早知道也该准备一下啊。
在坐可是几十万候选中挑选出来的顶尖舞者，优秀程度毋庸置疑，谁还没有一些独到的想法呢。
可惜。
机会稍纵即逝。
陈晴也没有再给她们蠢蠢欲动的机会，上前开始说起今后的安排。
大致也很简单。
就是接下来的工作生活安排，从下周一开始，每周五天，朝九晚五，而且不全是练习舞蹈，前期三个月，每天下午都是英语培训。工作时间之外，包括周末，全都自行安排。
陈晴也补充一点。
如果女孩们想要做出更好的成绩，比如半年后的公开演出，最好还是主动投入更多额外时间。不过，这一点不强求，全靠个人自觉。
第934章 蒹葭
魏参差更着西蒙出来，两人一起来到隔壁一间面积只有刚刚一半的练功房，女孩先探头看了一眼，这边没有看台，除了墙边压腿用的把杆，空空荡荡，连椅子都没有，顿时有些小迟疑。
西蒙直接走进去，说道：“我站着看就行。”
女孩听西蒙这么说，这才跟进来，发现身后两位身形魁梧面容冷峻的保镖也跟着进门，下意识加快了一些脚步来到男人身边。
西蒙朝两位保镖挥了下手，两人左右打量几眼，重新退出门，还随手把房门拉上。
隔音很好的练功房内顿时显得空旷而安静，西蒙靠在墙边的把杆上，微笑着望向身前女孩：“要跳什么给我看？”
即使多人就在隔壁，此时此景，魏参差还是有些脸蛋微红，却是从包包里掏出一台随身听，递给西蒙，努力直视着男人目光道：“维斯特洛先生，您给我们起了那么多有关《诗经》的名字，肯定很熟悉，不如猜一下？”
西蒙接过女孩递来的随身听，知道应该是配乐，又指了指她肩上的挎包，示意也可以交给自己，一边依旧带着微笑：“猜当然是可以的，不过，万一猜不出来，我可能会恼羞成怒，那怎么办啊？”
魏参差把挎包也递给西蒙，晶亮的眸子依旧与男人对视，或许是那温和笑容的缘故，虽然心跳莫名地砰砰加速，却丝毫没有感到紧张，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道：“如果猜不出来，维斯特洛先生……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我相信您肯定能猜出来的。”
西蒙点头：“好吧，我看看。”
魏参差又脱掉鞋子，走向练功房中央，对他点了点头，西蒙按下随身听的播放键。
舒缓的箫声响起。
应该是直接用随身听录制而来，音质很糙，却难掩其中的扎实功底，乐声悠然中透着淡淡的愁绪。
不远处。
袅袅婷婷的女孩，复古的白色纱衣，微微踮脚，双臂缓缓舒展扬起，如同春睡迟迟的初醒少女，又如同荒野间逐渐绽放吐穗的翩然芦苇。
天真、烂漫。
以及对人世间的种种期待。
箫声微颤。
有风来。
怀春的女孩，初发的芦苇。
轻舞飞扬。
西蒙靠在墙边把杆上，手里托着那台随身听，欣赏着场内女孩的妙曼舞姿，嘴角勾起。
……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
这是《蒹葭》。
……
另外一边，陈晴介绍完女孩们今后的工作生活日常，又回答了一些疑惑，宣布解散。
然后把李有狐喊到身边。
同样有些不满地打量几眼李有狐身上的随便装束，陈晴倒也没说什么，而是道：“有狐，你这两天准备一下，下周一去市区见李导演，如果那边没意见，接下来直到《卧虎藏龙》开拍之前，你都需要继续上表演课。”
李有狐听话地点头，在陈晴面前一点不敢表现出自己的骄纵一面，而是问道：“陈姐，那个，表演课是在这边上，还是纽约市区？”
“这边啊，专门为你请一个表演老师过来，另外你的舞蹈功底也不能放下，因为将来会涉及到很多动作戏份。”
李有狐欲言又止：“那……”
陈晴知道她问什么，说道：“表演老师的开支当然还是你自己支付，不过你的薪水也足够了，或者，如果你不愿意，我想其他人很乐意接受这个角色。”
“不是不是，”李有狐连忙摇头，想了下，说道：“陈姐，我能不能从中国那边请一个老师过来，就是中戏的秦老师，我和她聊过，她很乐意过来。”
陈晴疑惑：“嗯？”
李有狐稍稍抬手比划着：“陈姐，你知道，我英语很糟糕的，这边应该不太好找中文表演老师，而且，嗯……”
陈晴也是聪明人，接道：“便宜？”
“……是啊。”
李有狐和陈行苇当初从舞蹈学院附中毕业后直接进了东方歌舞团，远没有陈晴上外毕业的科班背景，想要在这边上表演课，首先的障碍就是语言。
其次，当然还与钱有关。
即使没有直接接触过，女孩们也都清楚，美国这边的人工非常贵，表演课这笔钱恰恰又需要李有狐自己出，当然能省则省，此前在京城上了大概一个月的表演课，离开时她为那位秦老师包了2000块的红包，从对方后来的热切态度上，李有狐意识到自己明显大手大脚了一次。
倒也没有后悔，反而生出了别样心思。
2000块人民币，换算下来才240美元，她肯定美国这边别说240美元，2400美元都不太可能找到一个足够出色的表演课老师，如果能让秦老师继续过来给自己上课，哪怕薪水提高一点，无疑也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