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周散人
李二看着满桌子的菜，用筷子仔细翻找，翻找半天，连一根肉丝都没见到。
他抬起头，狐疑地看着长孙皇后，说道：“观音婢啊，朕知道你一向节俭，但如今内库每日日进斗金，根本不缺钱，你何故要如此节俭呢……”
李二有些心疼。
长孙皇后十几岁就跟着他，在战乱的年代，吃了不少苦。
哪怕做了皇后，开始的时候，日子也过的很拮据。
所以，当李二和陈楚合伙做生意，赚了大钱之后，李二便下令，让长孙皇后尽管挥霍。
饶是如此，长孙皇后依然保持节俭。
这让李二很受感动。
就说这满桌子的菜，连片肉都没有。
李二盯着长孙皇后，上下打量，说道：“观音婢，你又瘦了……”
长孙皇后却愕然道：“二哥何出此言，臣妾也想让御厨们做一顿肉给二哥吃，如今天寒地冻，若是能吃点羊肉，想必会很暖和，只是……御厨方才来报，长安城已经买不到羊了，连腌制过的羊肉都没有，其他的鸡鸭鱼肉，统统没有……”
李二一下就傻眼了。
他吃惊地问道：“观音婢，你的意思是，这偌大的长安，没有肉卖了？”
长孙皇后点点头。
李二大吃一惊。
心情很不平静。
他是皇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人来告诉他。
李二急忙招手，让高琛过来，说道：“高琛，你立刻去打探一番，到底发生了何事。”
高琛点点头，急匆匆而去。
不多时间，高琛回来了，说道：“陛下，已经打探清楚，这长安城中所有的肉，都被陈楚买走了，买空了，而且是高价买的，现在，许多人家想吃肉都没有了……”
李二嘴角一阵抽搐。
要说别人干这事，他肯定不信。
因为没人会舍得花这么多钱高价买肉。
但陈楚的话，他信了。
因为，陈楚很有钱。
而且陈楚做事，一向让人不可捉摸。
旁边，长孙皇后惊讶道：“陈楚是生病了吗，怎么会做出这等糊涂事，他能买空长安城的肉，难道能买空大唐的肉？只要商人们到长安城周边去，不消几日，就能买回来大量的肉，到时候，他买走的那些肉，岂不是毫无用处？”
李二也点点头。
长孙皇后刚要派人去提醒陈楚，却被李二阻止了。
李二哼哼说道：“那个小子，一向恃才傲物，谁都不放在眼里，这次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也好……”
长孙皇后有些担忧：“可是，这会让他损失一大笔钱啊。”
果然是丈母娘，还是关心自己的女婿的。
李二却有些酸酸地说道：“区区十几万贯，对陈楚来说，算不上什么……”
想想他李二，虽然身为皇帝，内库的前财无数，但有整个皇宫要开支，有许多的妃子，有许多的儿女，还有宗室要养活，像长孙无忌这样的有钱人，也有一个家族要养活，可陈楚呢，孑然一身，却钱财无数，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
卢国公府。
砰。
“哎哟……”
程处弼惨叫一声，围着一张桌子开始飞奔。
程咬金在后面紧追不舍，大喊道：“兔崽子，老子今日非将你宰了不可……”
程处弼大叫道：“爹，我错了，我错了……”
程咬金三步并作两步，将程处弼一把揪起来，吼道：“你错了就行了吗？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浑事，会让你叔损失几万贯，你这个兔崽子，我宰了你，再给你叔交代……”
……
第200章 嚣张的程家
砰砰砰。
“啊……”
“啊啊……”
程处弼的惨叫声，传遍整个卢国公府。
他挨揍，一点都不冤。
程咬金好几日没肉吃，于是就去打听，才发现真相，原来，所有人都以为将长安城买空了的陈楚，谁知道，陈楚一概不知，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家儿子程处弼。
程咬金当时就压不住怒火了。
于是就发生了正厅中的惨案。
好半天之后，程处弼奄奄一息，老程也揍得手疼。
孩子大了，打起来费手。
程处弼跟死狗一样地趴在地上，回头说道：“爹，我错了……”
老程举起拳头，又要冲上去，却见门口突然走进来一道身影。
以往，老程打孩子的时候，府中的下人们，都会躲得远远的，不敢露面。
现在有人敢进来，老程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下雪天打孩子啊……”
走进来的人微微一笑，说道：“四哥，看见打孩子的，却没见过打的这么狠的。”
嗯？
程咬金父子二人一抬头，只见陈楚正笑眯眯地站在门槛后面。
程咬金急忙住手，问道：“五弟，你都知道了？”
陈楚点点头：“都知道了。”
程咬金面色一沉，“既是如此，那我就先打死这个兔崽子，再来谈谈赔罪之事，你稍等片刻……来人，把老夫的斧子拿来，老夫要将这个兔崽子剁了！”
程处弼吓得面色惨白，连爬起来都没力气了。
陈楚却是一脸好奇，问道：“四哥，你为何要这样对待处弼？”
程咬金呸了一口，踹了地上的程处弼一脚，说道：“这个兔崽子，竟敢打着你的旗号，将长安城的肉都买空了，如今，我听闻长安城的商人倾巢出动，到外地购买肉，将要运到长安来售卖，这个兔崽子高价买去的那些肉，只怕将会一文不值，五弟啊，这一来一去，只怕会让你损失至少五万贯啊，你放心，这笔钱，我来赔给你……”
赔钱？
陈楚哑然失笑。
老程是个爽快人，讲义气。
五万贯，说赔就赔，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陈楚听了，却是觉得十分好笑。
眼看自己的斧子半天没拿过来，程咬金忍不住又要上手开始揍程处弼。
陈楚一把拉住程咬金，说道：“四哥，你误会了，处弼非但无罪，反而是有功之臣啊……”
“什么？有功？他有个屁的功，他把你的钱都挥霍了啊！”程咬金一脸不解，愤愤不平。
陈楚却是说道：“四哥，你以为我会亏损？”
“那不秃驴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现在长安城大部分商人都出城了，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不消两日，就会带着许多的肉回来，到时候，长安城将不会缺肉，肉价自然也会降下来，届时，你再将那些人拿出来，定然无人问津，只能低价售卖，你难道不会亏损吗？”程咬金突然变得心思细腻起来，开始为陈楚分析其中的缘由。
陈楚急忙摆手，说道：“四哥，你错了，再给他们十日，那些肉估计也运不来！”
程咬金一愣，问道：“五弟，你可别想袒护这个兔崽子，睁眼说瞎话，商人们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区区肉类，怎么会运不回来？”
程咬金不信。
打着陈楚的旗号做事的程处弼也不信。
陈楚指了指外面，说道：“四哥请看，现在依然大雪纷飞，这场雪，已经下了足足三天了，长安城内还好，有武侯铺的人在清理，可城外的积雪，已经过腰了，最关键的是，我能感觉到，温度在明显下降，说不定过了今日，积雪上就会结上一层冰，届时，你还认为会有大量的肉能运送到长安吗？”
程咬金和程处弼突然目瞪口呆。
程咬金在内的人，此前都是用常理推断。
可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天气。
今年的天气，十分怪异。
过年之后，依然大雪纷飞，寒冷无比。
如此一来，长安城外，定然就是白雪皑皑，大雪封路。
那些商人，只怕走到半道上就动弹不得，就算去其他地方收购了肉，也无法在短期内运送回来。
程咬金咂咂嘴，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楚，问道：“这么说，处弼这个兔崽子，还做了一件好事？”
陈楚点点头：“没错，他做了一件好事。”
程处弼唰的一下站起来，龇牙咧嘴地说道：“爹，你看，我没错，你把我揍成这样。”
程咬金砰的一脚，又将其踹翻在了地上。
然后大骂道：“兔崽子，反了你了，老子没揍错你，你没懂你叔的意思，要是老子，早把整个京兆府的肉都买空了，何至于只是区区长安城……”
程处弼：“……”
陈楚：“……”
老程家的家风，还真是独树一帜啊。
啧啧！
了不得！
陈楚赶紧说道：“四哥，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咱们还是来讨论下如何分红的事吧？”
“嗯，有道理。”
程咬金听到能赚钱，当下也不再打程处弼了。
他邀请陈楚坐下来，上了好茶。
陈楚开门见山地说道：“四哥，我打算，除却成本，五五分成，你看如何？”
程咬金急忙摆手：“不行，这钱是你出的，我老程是跟着你沾光，怎么能五五分成，不如这样，一九分成，我一，你九，就这么说定了。”
陈楚还想说什么，可程咬金的态度很坚决。
在程咬金看来，就算长安城没有肉进来，陈楚手中的肉，也卖不了多少钱。
既然赚不了多少，还不如将大头都给陈楚。
他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眼看天色已完，程咬金就让人上了一个火锅，与陈楚一起吃火锅涮牛肉。像这么冷的天，有些牛受不了自杀也是应该的。
一边吃火锅，程咬金却是感觉很冷，于是又让下人弄来两个铁皮炉，加在一起之后，才感觉暖和一些。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大雪停了。
然而，却冷得吓人。
温度又骤降了许多。
程处弼趁着陈楚和程咬金喝酒的时候，悄悄溜出去，来到城外，召集自己的几个护卫，吩咐道：“你们几个，现在分别到长安城各个出入口的地方，明日一早，只要有人运送来肉，就给他买下……”
一个护卫问道：“少爷，若是那些人不愿呢？”
程处弼脸一黑：“这长安城中，还有哪个商人不将我程家放在眼里？”
众人一想也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