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周散人
刑部尚书李道宗说道：“这东西黑魆魆的，看起来应该是铁质的。”
魏徵皱了皱眉头，说道：“只是，此物怎么会往外冒烟呢……”
大家看去，只见那黑铁管的最前端，正在冒烟。
再顺着铁管看去，只见铁管是从甘露殿的窗户上方穿出来的。
铁管所在的地方，直接将木制的墙壁开了一道口子，随便修补一下，甚至还能看见麻布的影子。
李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岂有此理，太子这个混账，这甘露殿，是朕休息和处理政事的地方，所有的布置，都是袁天罡亲自布置的，他现在竟敢在朕的墙壁上随意开口子，他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嘛……”
李二咆哮。
高琛在一旁，小声说道：“陛下，这样的管子，还有四根。”
相当于，甘露殿的四个方向，都有四根这样的铁管。
王珪摇头晃脑地说道：“这铁管，乃是铁质的，但凡是金银铜铁，都会对风水有一定影响，陛下，此事，必须要查清楚，而且，臣以为此事，或许不是太子殿下所为，而是陈楚教唆的，应该立即派人将陈楚抓起来……”
听闻这对风水有影响，李二更加担心。
虽说他不是什么神棍皇帝，但也崇信方教啊。
李二到了老年之后，也依然陷入了历朝历代皇帝的宿命，那就是疯狂追求长生，开始吃一些具有剧毒的仙药之类的。
他捏紧拳头，拳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来人，去东宫将太子和陈楚叫来。”李二阴沉着脸，吩咐道。
高琛立即派人去东宫。
不多时间，两个宦官回来。
李承乾也跟着上前来。
他本来满脸开心的，可一看到现场的气氛，顿时就忐忑起来，赶紧上前，有些忐忑地说道：“……父……父皇……”
李二瞥了李承乾一眼，指着头顶上方的大铁管，冷冷地问道：“逆子，这是你干的好事吗？”
李承乾躬身，低着头，承认道：“父皇，是儿臣做的……”
李二看了李承乾的身后一眼，问道：“陈楚呢？”
李承乾小声说道：“陈楚说他家的狗要下崽了，他要回去看看……”
狗要下崽？
众人一愣。
大家都反应过来，这事，肯定有陈楚的份，陈楚是悄悄跑了。
李二冷哼道：“那个小子跑得倒是快，不过，他以为他跑了，朕就不追究他了嘛，简直岂有此理……”
李承乾急忙说道：“父皇，不关陈楚的事，此事，都是儿臣一人所为，陈楚，陈楚是被儿臣胁迫来的，和他没关系。”
作为好兄弟，他打算一人承担。
可李二根本不信，他冷笑道：“承乾，你当真以为朕不了解你吗？就凭你这胆子，你怎么可能敢动朕的甘露殿……”
李承乾被鄙视了。
只听李二一挥手：“走，进去看看……”
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太子和陈楚。
否则，这两个家伙快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脸阴沉着。
吱嘎。
宦官们推开甘露殿的大门。
李二带着一堆人，走了进去。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嗯？
甘露殿因为宽大，一向很冷，尤其是到冬天，更是寒冷彻骨，李二的案几周围，都要摆放好几个火盆才行。
可现在，已进入大殿，竟然暖洋洋的。
李二面色大变，问道：“怎么会这么热？是不是失火了？”
前几日，先是卢国公府失火。
然后是东宫失火。
李二都有心理阴影了。
高琛急忙找人去打探。
李承乾抬起头来，说道：“父皇，不是失火，是火炉……”
火炉？
李二眉头紧皱。
李承乾继续说道：“父皇，其实，儿臣方才带人安装的，正是火炉……”
这时，只听高琛大声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就在这里……”
李二等人闻声快步赶过去。
只见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大铁疙瘩，全部封得严严实实的，但距离近了，能感觉到这玩意滚烫无比。
原来温热就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
本来，进甘露殿的时候，李二满腔怒火。
可一进来感受到这其中的暖和，他突然就不那么生气了。
他压下心底仅剩下的怒火，问道：“承乾，这是怎么回事？”
李承乾解释道：“父皇，这……这都是儿臣的一片孝心，儿臣知道，甘露殿寒冷，尤其是到了冬天，而父皇最怕冷，所以就打造了这火炉，放在这里，这火炉一共有四个，就可以让整个甘露殿变得暖和，以后再也不用那熏人的火炭盆了……”
就算炼制得再好的木炭，燃烧时，依然会出现一些青烟，当火炭盆多了之后，整个甘露殿，都乌烟瘴气的。
最关键一点，皇宫的火炭盆虽然是特制的，但灰尘依然无法避免。
而李承乾始终没说出陈楚的名字，原因就在于李二还是一脸阴沉，为了不牵连陈楚，李承乾决定一人担下所有的责任。
……
第273章 宦官试验
李二带着长孙无忌等人，在甘露殿四处转悠，东看看西看看，盯着火炉上上下下地打量。有人不小心伸手上去，还被烫了一下。
“哎呀，这火炉真好啊……”
“是啊，放在家中的正厅，一个火炉，就足够整个正厅暖和了！”
“老夫近来不看书了，就因为书房中的火炭盆太熏眼睛，要是家中的书房有这火炉就好了！”
“这火炉是谁做的，简直是个天才！”
大家纷纷夸赞火炉的种种好处。
但有一个人露出了疑惑之色，这人就是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盯着火炉，突然说道：“方才诸位都夸赞这火炉干净卫生，不像火炭盆那样会有灰尘……可依我看，这火炉纵然有千般好处，却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添柴不便，这盖子很难揭开，一炷香添一次柴的话，会不会麻烦了一些，而且是从上面添柴，肯定也会有很多的灰尘产生啊……”
众人仔细一看，细细思索，的确是有这个问题。
一般的柴火灶，都是从下面添柴，而这火炉，却是从上面添柴的。
大家都认为长孙无忌说得有道理。
李承乾见状，直接上前，拿起一根铁钩子，将火炉上方圆形的铁盖子揭开。
一股火苗顿时窜了出来。
李承乾激动地说道：“父皇，诸位大人，你们看，这里面烧的不是柴，而是煤炭。”
烧的不是柴？
众人一惊，冲上去一看，只见火炉里面，果然不是木柴，而是一块块烧的通红的跟石头一样的东西。
长孙无忌吃惊道：“是黑土？太子殿下，此乃甘露殿，怎么能烧黑土呢，黑土虽然能燃烧，但是有毒啊，多年前长安城中就有一家人烧黑土，一家人全都死于非命，殿下，你说，是不是陈楚教你这样做的？”
啊？
众人全都惊愕。
黑土有毒，可太子和陈楚，竟然还在甘露殿烧黑土。
这是居心不良啊！
太子看上去心地善良，仁慈宽厚的，没想到也是个二五仔啊。
一时间，在场的大臣看李承乾的眼神都变了。
李二的脸，也阴沉下来，冷冷地说道：“承乾，你到底是何居心？”
李承乾吓得一惊，赶紧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道：“父……父皇，黑土没毒，这黑土，乃是煤山煤矿开采的，开采后经过……加工，里面就没有毒了，再者说，这火炉，有一根铁管，将烟气，全部引到外面，烟气不在大殿中，对父皇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
他对这玩意儿，也不是特别确信。
只是听陈楚说过几次，他就生硬地背了下来，眼下给李二解释，也是结结巴巴的。
李二皱着眉头。
工部尚书段伦上前说道：“陛下，虽说如此，但陛下龙体重要，不可大意，臣倒是有个主意，今夜，就让几个宦官，在这大殿里呆着，门窗全部关上，若明日一早，这几个宦官无事，就说明殿下说的是对的……”
这是准备拿活人来试验。
李承乾感激地看了段伦一眼，点点头说道：“段大人说得对，父皇，不如就按这个法子吧。”
李二细细想了想，点点头。
他扭头，对高琛说道：“高琛，今夜，你就带着几个宦官，在这里过夜，记住，门窗全部关上，决不许任何人擅自出去……”
高琛面色大变。
他全程在场，可是知道这黑土或者说煤炭有毒的。
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李二。
李二说道：“高琛啊，你跟了朕多年，对朕忠心耿耿，只有你亲自在场，朕才放心。”
高琛：“我……”
李二摆摆手。
大臣们相继离去。
李二也去了延嘉殿，找长孙皇后去了。
今晚的天气格外的冷。
延嘉殿里没有加被子，李二紧紧抱着长孙皇后，依然感觉寒冷。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
李二在延嘉殿吃了早饭，便急匆匆来到了甘露殿。
甘露殿外，长孙无忌、王珪等人竟然都在等待了。
李二惊讶道：“几位爱卿，你们怎么一早就来了？”
长孙无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陛下，我等一早来此，只是想看看，高琛那几个宦官，死了没有。”
众人都一副期待的样子。
李二：“……”
不过，他也想看看高琛等人的死活。
他往后看了看，只见李承乾躲在众人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