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周散人
第358章 天昏地暗
听到有要紧事，李丽质也正色起来。
调趣，只是夫妻感情的调味剂，而不是全部，否则，再好的牛也要被累死的。
李丽质上前，挨着陈楚坐下，拉着陈楚的手问道：“老公，莫非是棉花厂的事？”
“知我者，老婆也。”
对此，陈楚并不惊讶。
李丽质的聪明，他早就见识过了。
陈楚点点头，详细说道：“没错，我打算，明日就让棉花厂对外宣布，因为缺棉花，棉布暂时断供。”
李丽质一愣，随即突然醒悟地笑了起来，说道：“原来，这才是老公此前让舅父、程将军等人疯狂收购麻布产业的原因所在啊，想必这消息一放出去，麻布价格就会节节回升，之前大家低价买来的棉布，就可以卖个好价格了……”
陈楚摇摇头：“是，也不是……老公我的目标，其实是郑氏……郑氏太过自信，一心想做棉布生意，所以趁着之前的时间，将手底下的麻布产业全部卖光了……郑氏的麻布，已经被长孙家等五家掌控，顺带着一些丝绸生意也受到影响，这一次，我要彻底让郑氏一蹶不振……五姓七望，很快就只有六家了。”
李丽质瞪大眼睛。
她本以为，陈楚一直在做的事，都是为了能赚钱。
却没想到，陈楚所图甚大，竟然是整个郑氏。
她当然不知道，陈楚之所以要掌控天下的布匹生意，却都是因为系统的奖励啊。
朝廷的力量是不可忽视的，自从陈楚将高炉炼铁之法交给李二后，李二有了内库的钱财作底气，举国之力，开始研究钢铁炼制之法，短短两年，大唐的钢铁冶炼技术，已经达到另外一个时空明清之际的水平，甚至还搞出了小规模的特种钢铁，有了这些钢铁，完全可以将蒸汽机给弄出来。
只要有了蒸汽机，大唐的工业革命就可以开始了。
未来，一片光明。
当然，目前的任务是打垮郑氏，控制天下的布匹生意。
李丽质有些激动地挥了挥小拳头，说道：“老公，这件事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我一定帮你把这件事办成……”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刺激的事了。
……
次日一早。
西大唐公司棉花厂对外宣布，因为紧缺棉花，棉布暂时停止供应。
消息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无数的加盟商突然就懵了。
他们只感觉天崩地裂。
远的不说，就说长安城中，万年县境内，就有一家加盟店。
原本，整个关中的加盟店，都是长孙家的，可长孙家当初以为，长安城只能有一家加盟店，所以就在西市开设了一家。
殊不知，除了东西二市，长安城还有长安、万年两个县。
这两个县的加盟店，就落入了一个姓马的小商贾手中。
此人姓马，名长真。
马长真早年间只是个泥腿子，从河西逃难到长安城，后来靠自己的力量做起了小买卖，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当初，陈楚搞出香皂，利用郁金香原理，帮李二大赚特赚，马长真就在这件大事中，低买高卖，赚取了不少钱，一跃成为长安城中的小富商，而后，马长真又开始涉足煤炭，火柴，等等，凡属于跟陈楚有关的东西，他都沾边，最后也赚了不少钱。
从那之后，马长真就认定陈楚是自己的财神爷，找人雕刻了陈楚的雕像，供在家中，早晚上香。
是以，当西大唐公司宣布招收加盟店时，马长真想都没想就拿出全部家当，在长安、万年分别开了一家加盟店。
后来，靠着加盟店，不说日进斗金，却也赚了不少。
但今日一早，他还在睡觉时，手下的掌柜突然来报，说棉花厂的棉布断供了。
马长真突然就傻眼了。
他慌慌张张，抱着自己的衣服，就来到外屋，甚至连衣服都不穿，就一把抓住那掌柜的袖子，不可思议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西大唐公司是平西伯陈楚开设的，此前不是说要将棉布生意做到全天下嘛，怎么才几个月时间，就断供了……马某现在全部身家都在这加盟店上，这段时间，靠着棉布，的确也赚了不少，但还不够啊，现在棉布断供，我连成本都收不回来，我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你确定消息是真的吗？”
掌柜也有些沮丧，说道：“东家，千真万确，现在，满长安城都是棉布断供的消息，是西大唐公司亲自张贴的广告，应该不会有假……掌柜，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唉……”
马长真一下蹲在了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这是天要亡我啊……”
“天要亡我……”
“我当初，怎么那般愚蠢，怎么就相信了西大唐公司的话呢。”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马长真大哭，言语中，尽是自责。
那掌柜见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哭了。
毕竟，加盟店倒霉，他只是丢了伙计，可马长真却是赔了全部家当。
掌柜想了想，说道：“东家，眼下，倒还有一个法子……”
马长真问道：“什么法子？”
问是这样问，可他根本不抱希望。
这件事已成定局，无人能解决。
那掌柜说道：“东家，咱们可以去找西大唐公司，要他们给一个说法，当初，大伙开设加盟店，都是冲着那棉布去的，可他们不守信，只短短几个月，就让棉布断供，这损失，应该由西大唐公司来赔偿……”
马长真闻言，冷笑，然后摇摇头，说道：“你啊……想的太简单了，你知不知道，那西大唐公司，是平西伯陈楚开的，那可是权贵，而且还是驸马，那长乐公主，更是当今皇帝的掌上明珠，咱们……咱们只是平头百姓，去找西大唐公司理论，轻则被赶出来，重则，说不定会被京兆府抓起来，下半辈子都只能在牢狱中生活了……”
在这个时代，贵族和平民，有严格的区别，有森严的等级。
贵族可以为非作歹，但平民，却连为自己说话都要小心些，一着不慎，就会把自己赔进去。
马长真在长安打拼多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让他去找西大唐公司的麻烦，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
……
第359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掌柜闻言，也知道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一时间，二人只感觉天昏地暗，天都变了颜色。
“东家，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穷人的活路吗？”
“穷人，还有什么活路……”
“穷人，本就不该活着。”
“活着是一种罪啊！”
马长真和手下掌柜，抱头痛哭。
这世上，从来都是权贵、富人的世上。
与穷人无关。
穷人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小厮，禀报道：“东家，西大唐公司的陈掌柜说有要事与你商议。”
这位陈掌柜，算是马长真的常客，因为，对方就是掌管半个关中加盟店的人，在西大唐公司内部算不得什么，但在加盟商们看来，这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因为，加盟店每年的考核合不合格，每个加盟店每个月能拿到多少货物，都由这位陈掌柜说了算。所以，平时陈掌柜来，马长真都会亲自到门口去迎接。
只是，现在马长真和手下掌柜正抱头痛哭，根本没听清小厮的话。
那门口，却突然来了一个抱着一本账册，步履匆忙，满身疲惫的中年人。正是西大唐公司的陈掌柜。
陈掌柜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说道：“马兄，事情紧急，我只能进来冒昧打……咦！”
陈掌柜进来，只见马长真衣衫不整，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
辣眼睛。
他赶紧捂脸往外走：“抱歉，马兄，我没想到你在做这等好事……告辞，改日再来。”
马长真听到陈掌柜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他经常来往的陈掌柜，唰的一下爬起来，喊道：“陈兄，误会，都是误会……”
陈掌柜回头，问道：“真的没打扰你们的好事？”
马长真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陈兄，误会，你误会了，马某行的端坐的直，不是那种人……方才，我只是听闻西大唐公司断供棉布，一时失态罢了……”
陈掌柜意味深长地说道：“放心，此事我不会说出去的，这种事，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马兄不必觉得不能见人……”
马长真：“……”
这误会，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了。
陈掌柜走回来，坐下，将腋下的账册打开，拿出一支铅笔，说道：“今日，我来找你，也是为了棉布断供之事……我们老板，也就是平西伯陈楚，是一个厚道人，他早就吩咐下去，说棉布断供，是不得已而为之，但绝不能委屈了我们的加盟商朋友们，是以，让我们这些人，要在这几日，一一登门拜访，为大家解决难题。”
什么？
那陈楚，竟然要为大家解决难题？
马长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掌柜却是一副着急火燎的样子，用飞快的语速说道：“西大唐公司给大家的选择，其实就是两个，第一，继续做加盟店，棉布断供，但加盟店可以卖西大唐公司其他的货物，比如煤炭，香皂，精盐，铅笔，火柴，等等……等到棉布重新供应，这些可售卖之物，也不会收回去，也就是以后所有的加盟店，都可以售卖西大唐公司的东西……第二，就是你们退出加盟，你们的损失，西大唐公司一力承担，还会给一笔补偿，绝对不会让大家吃亏……马兄，你思考一炷香，然后给我答复吧，我今日还要出城去其他县城找其他的加盟商，时间有限……”
马长真闻言，一时呆立在原地。
竟然有这么好的事？
不管怎么选，都不会亏。
他的家底，绝对是保住的。
按说，第二种法子最好，可以拿回自己的成本，还能得到一笔补偿。
但，马长真从来都不是一个只顾眼前利益之人。
只是一瞬间，他就明白，第一种选择的前途有多么伟大。
此前，不知道多少人眼红西大唐公司的货物，因为铅笔、火柴这些货物，都是独一份，只有西大唐公司有。
现在，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加盟店，也能售卖这些东西了。
马长真咬咬牙，说道：“陈兄，不需要一炷香，我现在就做决定，我选第一种……不知道，那些货物，什么时候可以去进货？”
陈掌柜在那账册上，找到马长真的名字，在马长真的名字下画了一个圈，然后站起身来，说道：“现在就可以，你可以派人去城北的西大唐公司提货……货物很多，不只是我方才说的这些，最近，西大唐公司的西域商贸队陆续回来，带来了不少的稀罕货物，绝对是长安城都见不到的，你也可买一些来，高价卖出，也不是不可能……”
“多谢陈兄指点，马某已经准备了酒席，请陈兄赏光，小酌几杯再走。”马长真激动地说道。
陈掌柜拿起自己的账册，摆摆手，说道：“吃饭就改日吧，我还要出城……”
说着，陈掌柜风风火火就走了。
马长真和手下掌柜，却是久久没反应过来。
感觉像做梦一样。
一瞬之前，感觉到了地狱。
一瞬之后，又仿佛上了天堂。
半晌，二人同时反应过来。
那掌柜问道：“掌柜，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咱们不用担心亏损了……”
“亏损什么亏损，从现在起，我马某人，就跟着西大唐公司了……快，备车，叫上人手，咱们去城北提货……”马长真急忙吩咐道。
“是……”
……
此前，还有不少加盟商跳出来，要西大唐公司给说法。
但当像陈掌柜这样的人登门之后，加盟商们全都识趣的闭嘴了。
大部分人都做出了像马长真一样的选择，但也有一些人，或许是因为目光短浅，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退出了加盟。而这些加盟店，便被西大唐公司全盘吃下，摇身一变，成为西大唐公司的直营专卖店。
乱子，却是不存在了。
做出第一种选择的加盟商们，纷纷派人到城北去提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