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约翰留着长长的胡子
唐华在看的是在朝鲜和在东北整训的志愿军使用几种冲锋枪的反馈和对比报告。
同期对比的是英国司登、苏联PPSH41、PPS43、美制M1“汤姆逊”和缴获的美制原版M3。
原版M3/太原仿M3在一线部队中试用，打分最高，现在部队强烈呼吁列装太原M3。
波波沙41和PPS43居然输给了M3？！还是太原仿的M3？
但细看报告，试用的部队都是很认真的，评价和反馈意见都有指战员一笔一划的签名。其中出现很多次的话是“M3劲儿大！”“M3威力十分突出”“M3的子弹打人很狠！”
看来都是在朝鲜战场上用过捡来的M3作战的志愿军战士的意见。至于M3的重量偏大的问题，志愿军战士的意见倒不是很多。
再看看太原仿M1911A1的成绩，也是最好的两种枪之一，分数比托卡列夫TT33高。志愿军指战员的评价除了“劲儿大”，还有说“这枪比TT33好看”的。
如果确定将太原仿M3作为制式装备，那制式手枪肯定也要选M1911A1，这俩枪的弹药是一样的。同理如果冲锋枪选了PPSH41或PPS43，那手枪也得是TT33。
以后AK47仿制引进，打手枪弹的冲锋枪肯定要从一线战斗部队撤走，成为汽车兵炮兵装甲兵的自卫武器、特种部队武器、公安军武器。作为这些用途的时候，其实冲锋枪轻便一点好。但11.43毫米子弹的停止作用又让人欲罢不能。另外，M3虽重，但折叠托设计让它携带时比PPSH41还要方便。
唐华现在是稍微有点犹豫。M3/M1911A1在一线部队口碑最好；兵工总局刘鼐表示同意大批量生产M3/M1911A1；如果唐华再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去，送到装备部门那里，M3和M1911A1可就要成为解-放-军的制式冲锋枪和手枪啦。
“刘鼐：此事可行。M3和M1911A1在一线指战员中评价最高，我们应该实事求是，选择经过实践考验的武器型号。冲锋枪和手枪装备量较大，自行制造可让我军统一换装时节省大量外汇，此事宜早不宜迟。换装工作决定后，做好与苏联方面的沟通和协调，但应坚持我们自己的选择。另：美制武器零件大多较为精细，材料和加工工艺必须严把质量关，持续保持高质量制造，请兵工总局提醒太原厂注意这一点。唐”
批文发出去，雷锋照片里挎的50式冲锋枪、54式“大黑星”就要面目全非了，想想就刺激。
其实冲锋枪和手枪这两型轻武器是小场面，太原厂仿制的12.7毫米M2重机枪才是刘鼐和唐华讨论决定的重点项目，仿制M3和M1911A1其实是让太原厂的设计和制造团队练手。
……
“候先生，都快新年了还从四川亲自来上海啊。”
不但有公文发过来，活人也来了——候德榜从四川自贡的永利分厂直奔上海。
候德榜：“此次来上海，想找你问一个事情，然后也顺便在上海订购一些永利分厂所需的机械零件……唐部长，如果我们现在与苏联有很密切的贸易联系，那么化学工业局能不能再申请引进一条合成氨生产线？我想在天津实践我的联合制碱法，用进口的合成氨生产线加上我的制碱设备。”
唐华：“苏联随时都可以向我们提供合成氨设备，只要有贷款额度或者……我们自行筹集外汇支付货款。但是——候先生，怎么说呢？我觉得索尔维法也挺好的。”
候德榜：？？？
1939年，候德榜发明联合制碱法（又名候氏制碱法），让世界的制碱技术继索尔维法之后再次有所突破。
索尔维法制碱的原料是生石灰和盐（氯化钠），产物是纯碱和氯化钙。生产过程中要有氨，但这是循环使用基本不消耗的。
联合制碱法的原料是碳和盐，产物是纯碱和氯化铵。说白了它是一套碳化合成氨设备与一套候德榜自行研制的制碱设备合并在一起运行，所以叫联合制碱法。
联合制碱法的优点第一是氯化钠的利用率极高，第二是生成物除了纯碱之外，另一个是氯化铵，可以当肥料，比氯化钙有用多了。
可是在民国时期，候德榜无法在国内建联合制碱法工厂，只能在实验室完成原理论证——20世纪上半叶，合成氨设备是高精尖战略设备，即便在资本主义国家间也不是能自由买卖的，而民国又无法自产合成氨设备。也只有到现在新中国成立了，候德榜心中才重新燃起希望。
唐华：“第一呢，现在国家取消了盐税，盐只是作为普通矿业资源看待，不额外征收高额税收，联合制碱法氯化钠利用率极高的优势，就没有民国时期那么明显了。”
候德榜：“这个，索尔维法在现在确实比以前便宜了一些。但是……”
唐华：“第二，我们现在正在研究的合成氨-尿素联合生产线，会消灭联合制碱法的另一个优势。”
候德榜：？？
唐华：“氯化铵比不过尿素。”
候德榜刚才脑袋上出现问号，其实他自己也在飞速思考答案，唐华说出来之后候德榜也明白了。“氯化铵含氮量略低，还会造成土壤酸化。”
唐华：“如果我们在两三年之内搞定合成氨-尿素联合生产线，能低成本出产尿素，那么氯化铵这个副产物就没有以前那么高的价值了。这样再细算下来，反而是索尔维法更易行成本更低。……侯先生你别失望，打倒联合制碱法的是我们自己的合成氨-尿素联合生产线，这不是失败，而是中国化工技术的一次进步。而且，我敢肯定尿素生产法在未来化学界的地位比联合制碱法还高。”
第199章，垒方块游戏
1952年1月1日，路透社记者威廉·西莱斯特与摄影师头戴钢盔，又在棉大衣外套了一件防弹衣，离开杨州市的残垣断壁，躬身向北摸索。
离开杨州市就意味着离开了美军控制的据点。根据手中的地图，在西莱斯特前方3公里就是中国军队控制的战壕，战壕后200米，就是一道连着一道深灰色的山岭。
在过去的一个月，杨州-东豆川-报川一带相对平静，这不是因为联合国军和中朝一方在华川的谈判还在继续，而是双方都对在这一带发动进攻缺乏兴趣。
西莱斯特和摄影师躬身前进了三四百米，摄影师觉得他们已经进入了危险区域，但西莱斯特还不罢休。在他的鼓舞下，他和摄影师在斑驳的雪地中又爬行了一百多米，尽量在近一点的距离拍摄中国军队占据的山地。
“我用12倍的双筒望远镜眺望远处的群山，但在冬日的风雪中，群山没有显露出任何细节，看不见碉堡、炮台、机枪，也看不见士兵。山麓和半山腰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可能是大面积的铁丝网，但也可能是半年前战斗的遗迹。”
“12月31日，我抵达了杨州——这座小城是联合国军在汉江平原所占据的最北的据点。驻扎在这里的是美国陆军的一个步兵团。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这里没有人紧张兮兮，更没有人歇斯底里。我看到这里的人——从低级军官到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平淡，其中又夹杂着一些消沉的气息。在钢梁和巨大的圆木为支架，再垒上厚厚的沙包构成的防炮掩体中，士兵们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巡逻、加固工事、抽烟饮酒，偶尔还会分享不多的几本老司机杂志。”
“我对杨州的第一印象，这里的士气既不高也不低，士兵们似乎习惯了自己的职责——守住这里的阵地。然而营长夏尔博告诉我：这一切的平静都是因为联合国军没有下达攻击命令。他担忧地告诉我：第8集团军如果下令进攻，打破这些人自欺式的生活节奏，那么士兵和低级军官中歇斯底里的情绪将会猛然迸发，就如同1917年和1918年西线的法国军队那样。”
“在六个月前，这里发生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最大的坦克战，也是美国军队遭受伤亡最大的战役。这场战役被一场谈判分隔成上下半场。在上半场，中国军队的坦克插入了汉江平原，攻克汉城并将美国陆军的一个师包围歼灭。在下半场是美国军队发动进攻，范佛里特动用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炮群支援美国和韩国的步兵，双方在我面前的群山厮杀了整整10天，中国军队和联合国军的尸体布满了整个山坡和山谷。在美国军队因此疲惫不堪时，中国军队的坦克再次出现，将美军击退了20公里，结束了这场血腥的战役。”
“6月26日，三个美军师被击退，终场的哨声也再次吹响，双方在西线进入了五个多月的默契时期。在我看来，交战双方都希望这种默契的停火永远持续下去，直到双方的首脑同意在停战协议书上签字。”
……
“团长，装这个东西能让导弹变得更厉害吗？”
高射炮兵62师的红旗-1导弹团，导弹发射车正在接受后勤营和总参通信部的改装，闲在一旁的控制手就问团长。
“不能，但是它能让你死不了。”
“上一次通信部的同志来，在卡车左右各装了六筒礼花弹，通信部的同志说这东西能让我们死不了。今天又来往我们车上塞了四个铁架子，还是能让我们死不了。我就这么容易死吗？”
“小同志，你听说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句话吗？”通信部的同志从卡车下站起身来问小战士控制手。
“知道，就是道士变厉害了，过会儿魔鬼也会变厉害。”
“知道就对了。我们就是做好预备，魔鬼高一丈的时候我们立刻能变两丈高，明白了吧？”
……
上海计算机所也在庆贺新年。中国人过春节，苏联人不过。苏联人过俄历新年，中国人不过。好在还有元旦，格里高利历的新年在苏联不算新年，但也是会纪念一下，所以上海计算机所就取元旦这一天开个小扒放松放松。
“现在上海计算机所配备了柴油应急发电机，而且上海的电厂也不怎么停电了，”唐华说，“去年列别杰夫教授刀刻操作系统的场面是不会再复现了。但那一幕真的很有意思……”
“我已经更正过很多次了，并不是用刀刻，而是用电磁铁修改磁环数据，因为电磁铁很小、线也很细，所以我将线缠在了塑料小刀上便于操作。”
从乌克兰来的五人组今天都到齐了。除了老列，其他几个人平时的工作地点在镇江、苏州、仪征，虽然离上海不远，但要同时聚齐也不容易。
“其实今天我们也应该庆祝两天前的成就，”唐华说，“T52第一台样机运行成功。”
列别杰夫：“我不像你，我要挑恰当的时间节点。比如TC52超级计算机首次运行我就打算在俄历新年进行。”
唐华：“这不成问题。12月30日T52首次运行成功，1月1日，T52计算机还有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唐华起身，去拿他过去十几天做出来的成果。
他写出来的代码已经储存在一盒磁带里，虽然只是几KB的代码，但在两台计算机之间传递数据——而且是型号不同的T51改装机和T52之间传递数据，还是只有磁带最可靠。
把磁带送进磁带机的入口，小小的程序瞬间就拷贝到了T52计算机的存储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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