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长城上的王者 第11章

作者:点爷01

刚刚煮好的肉汤因为铁锅被射破而漏了一地,香气四溢间,众人的临时驻地一片狼藉。几条拿出来放在桌上准备分食的面包不翼而飞、一只死松鼠被一个女野人顺走,还少了一件衣服和原本插在锅里里的铁勺……以及更多零零碎碎,无关紧要的东西。

如果不算马匹,他们几乎没什么损失。

“他们拿走我的书干嘛,神啊,野人里有识字的吗?”提利昂跳脚道,“别的也就算了,那本是我从临冬城图书馆借的!”

“恐怕他们连书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它方方正正,就忍不住顺走了。”艾格表示遗憾,“十有八九是变成生火用的引燃物,或者被一张张撕下擦屁股了。”

“要追吗?”尤伦的脸色阴沉,看上去更加凶狠了:“少了八匹马。”

“那便是还剩十四匹。”班扬皱着眉毛,思量一番,对方露头的就有男男女女加起来约二十人,想追击或赶尽杀绝只靠三个守夜人肯定不够,树林中很可能还有埋伏,最终只能摇摇头拒绝了浪鸦的提议。

一场莫名其妙的遇袭就这样结束,这是艾格第四次与野人交手,而且还是头一回被动受袭击,但和之前三次一样,没有任何守夜人伤亡。

职业军人和农民间的战斗力和素质差距是如此巨大,就像狼和羊一般——理论上羊群团结起来可以杀死狼,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羊敢因为这种缥缈的可能跑慢一步。只要不慌乱,哪怕占据先手优势,野人们最终也只能在丢下三具尸体后狼狈地撤出了战场……若非班扬急于保住剩余马匹,战果恐怕还远不止于此。

只有一个还没正式加入的新兵在第一轮稀稀拉拉的箭雨中倒霉地中了招,好在野人没有强弓,箭矢的质量也极差——用的甚至还是没有倒钩的石质箭头,只消把箭拔出给伤口消消毒,只能算是皮外伤。

对于琼恩、提利昂以及他两名侍卫这些没参加过真正的战争的人而言,以零换三的代价击退一场偷袭毫无疑问是大胜;而对于艾格而言,自己没事比什么都重要;但班扬·史塔克却感到无比耻辱,黑城堡的军马本就不多,居然还在自己手里被一帮翻越长城的野人偷走了近十分之一,自他加入守夜人来,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比起战马的损失,这场遇袭背后意味着的东西才更重要:野人们正加速南逃,长城以北的局势显然在恶化,必须尽快组织下一次巡逻,以确定状况了。

——

第30章 急行军

首席游骑兵沉着脸吩咐众人将剩余马匹牵到离帐篷更近处,带艾格和尤伦在周围树木间设置了阻拦偷袭的陷阱和报警的机关,再安排好值夜放哨人员,才放大伙自由行动,重新开始解决晚餐的问题。

……

“刚刚我说什么来着,你一会还像个哲学家,转眼又成真正的战士了。”喝着锅底剩下不多的肉汤,提利昂惊魂未定。他刚才在遇袭的第一刻被艾格护在身后,此刻对穿越者的感觉更复杂了一层:“我以前还不信守夜人是七国最精锐的部队,现在我开始有点怀疑你确实杀过异鬼了。”

和野人打一仗,什么部队看上去都会像是七国最精锐的部队,艾格心中好笑,嘴上当然不能灭自己人威风:“呃,多谢夸奖,但我本来就没有欺骗您啊。”

“叫我提利昂吧,我欠你个人情。”侏儒说道,“关于我们之前约定好的事,我会尽量去实现的。”

“那就先提前道谢了,提利昂大……咳。”艾格咳嗽一声,之前一直强迫自己遵守维斯特洛的等级制度下该有的称呼和礼仪,现在让他回归正常,倒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

一切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穿越者不清楚自己在提利昂眼里于刚才那场战斗中到底扮演了什么形象,但自己心里清楚:他并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勇猛而强悍的野人汉子此刻都聚集到曼斯麾下,正驻扎在霜雪之牙的高峰间商议着对付异鬼的办法,刚才那波袭击者即使在同类中也算极弱,任何受过训练的士兵,只要运气没差到被最初的箭雨射中都不可能输掉这场战斗。短短几分钟内的结阵与野人对峙到发起冲锋赶跑敌人,也不过是听从首席游骑兵的指令并迅速执行罢了,换了任何一个其他游骑兵来,都不可能做得有多差。

只有把提利昂护到身后确实是他刻意所为,但也纯粹是出于为自己离开长城考虑罢了。就算他不那么做,野人那零零星星力道全无的箭雨也不大可能威胁到侏儒……也许,就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兰尼斯特感动了?

事已至此,他自然没理由揭自己老底,提利昂估计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战斗,紧张之下把拔剑保护他的人想象得比实际更勇敢强悍也情有可原,这种错误印象并非他刻意造成,不过对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坏处,不用多解释。

***

“野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琼恩平生第一次亲手杀敌,罪恶感和激素的刺激混杂在一起,让他满面通红,久久无法平静:“我在临冬城,很少听说这类消息啊。”

“实际上也很久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翻越长城可是件危险的事。”艾格有些沉重地解释道,“如果只是生存,狼林里丰富的资源绝对够野人吃饱……但这群野人应该是想往更南方跑,找地方去过冬和躲避异鬼。但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食物,根本不可能逃过北境诸侯巡逻队的追捕坚持到颈泽,所以只能冒险攻击我们。就算没逮到我们,也会有最近的村庄农户遭殃。”

“异鬼。”兰尼斯特侍卫中比较胆小的那个打了个哆嗦,“那不是传说故事里的精怪吗,难道真的存在?”

若在平日里,他们自然是不信什么异鬼之类的“鬼话”,但此刻刚刚摸黑打退一波偷袭,正是思考能力和理智都比较薄弱的时候,周围远处的树木又在寒风吹拂之下摇摇晃晃,弄得周围影影绰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盯着他们,听着艾格说话的几人都有些毛骨悚然地紧张起来。

“别担心,眼前这位可杀过一只。”琼恩兴奋地说道,有些为自己比别人先认识异鬼杀手而感到自豪,“如果那鬼东西真的冒出来……艾格,你的黑曜石匕首还在吧。”

“在呢,别担心,别说异鬼没法过长城,就算能,我也来一个杀一个。”穿越者笑着拍拍自己的包,吹了个牛逼。

……

面上虽然自信满满,但艾格心里却轻松不起来:此时此刻,长城以北恐怕已经化为人间地狱,再没有任何小股野人还存活着了。除了聚集到一起抱团取暖的那十万,其余不是翻越长城跨越大峡谷逃入北境,就是已经成为尸鬼军团的一部分。他虽然打定主意要离开长城回避与这群玩意的交锋,但此刻毕竟是本世界人类的一部分……万一长城被突破七国遭遇大举进攻,他一个无亲无故背后亦无大势力撑腰的穿越者,就算想逃到别的大陆去,恐怕也难找门路吧。

众人平安无事地吃完被野人打断的晚餐,依然毫无困意,坐着再闲聊一会,班扬从帐篷中出来走到众人面前:“别闲聊了,早点睡。这边扎营还能找到残留的墙壁作依靠,再往北却是一马平川的无人区了,照前两天的速度走,我们还得赶三天路、在野外过两宿。这太危险了,思量再三,我决定明日天一亮就开始急行军,晚上不露营,压榨一下马力,争取一天一夜到黑城堡。”

众人点头答应,艾格知道,剧情已经开始发生微妙变化,这场原故事之外的袭击便是最大的体现,其发生是否由自己这只“蝴蝶”引起不得而知:也许是自己的存在让一行人返回长城的行程发生变化,也许是这一波野人原本会被自己干掉那只异鬼杀死……总之,剧情的走向确确实实发生了变化,意外能有一次也就能来第二次,野人的战斗力虽然不可怕,但扔出来的石块射出的箭却照样能要人命。

“那么,你们先进去睡吧,前半夜我和杰克值班。”艾格站起来,“东西放着吧,我们来收拾。”

众人依言行事,营地很快空荡荡地不再剩几个人,提利昂在离开前拍拍穿越者:“那么,你们两个小心。”

***

前半夜没有情况发生,后半夜则轮到琼恩和莫里斯值班,一夜无事。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众人早早起床,收拾起帐篷行李放到马上,装好马鞍,出发继续向北。

天气变得更加恶劣,地表温度终于跌破了冰点,这意味着飘落的雪花已经能在地上堆积起来。急行军对游骑兵们而言是家常便饭,尤其是前不久才经历了十日大逃亡的艾格……但队伍中的其它人就没这般耐力了,当连续十几个小时跨越上百里格的赶路结束,提利昂和两名兰尼斯特侍卫的屁股都已经失去知觉,进入黑城堡大门从马上下到地面,双腿哆嗦得仿佛连怎么走路都忘了。

——

第31章 兑现承诺

刀剑铿锵响彻广场,又是黑城堡平平常常的一天。

莫尔蒙司令替巡逻幸存三人抗下了来自罗伊斯家族的压力,现在,从异鬼剑下逃脱的三人洗脱了逃兵嫌疑,又能在黑城堡内自由行动了。

此刻,艾格正和提利昂站在黑城堡场院边的阳台上,倚靠栏杆俯视着底下的新兵们进行训练,依稀间感觉仿佛回到大学时代,正站在操场边看着新一届学弟学妹们参加军训。

有些遗憾的是,底下这些新兵中不仅没有女子,就连相貌端正的男人都没几个。

……

琼恩穿着黑羊毛衫,外罩皮革背心和锁子甲,正在场院中心拿着训练剑与他的对手互相较量比试。

这批受训的新兵有近二十人,算上琼恩这志愿者,在历年中排得上多。他们年龄普遍在十四到十八之间,但打起来却没一个是年纪最轻的私生子的对手——有的动作敏捷却畏畏缩缩比威尔还猥琐;有的不得要领老把剑当匕首刺来刺去;一个简直柔弱得像个女孩……更多新兵的共同点便是傻头傻脑、迟钝又笨拙……琼恩在这堆人里简直虎入狼群,短短几分钟就已经连续击败了四人,此刻又用一个漂亮的佯攻把第五个粗脖子的新兵晃倒,一下砍中对方的头,在对方后退之际又拨开他的剑,用手肘撞击了对方腹部。

粗脖子新兵重心不稳,狠狠地跌坐在雪地里,钝剑脱了手。

艾格不得不承认,琼恩的剑术确实有他吹得那么牛,就算自己这个比他大了十岁,又早一年加入黑衫军的“老兵”下场和他比试,自问也顶多只能靠全程防御混个平手。

训练被新兵教官叫停了,在簒夺者之战中成为战败方而被迫来到长城的艾里沙·索恩对战胜者的私生子自然是毫无好感,他和琼恩在场中进行了一番对话,隔得太远听不清内容,但显然不是什么亲切愉快的交谈,少年脸上有了怒意。

……

“这孩子身手确实不错。”提利昂开口点评道,急行军已经过去了几天,但他的屁股现在还麻麻的坐不下来,只有站着才舒服。“不过对于自己未来的‘兄弟’而言,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为了荣誉而加入守夜人,到头来却发现这里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感觉被父亲抛弃所带来的失落和愤懑难以言表,全变成力气发泄到了对手身上。”

“真是言简意赅,你现在又像个诗人了。”提利昂笑了笑,“不过他这样下去,会很难在军团里混,得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

“你可真是个善心肠。”

“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有点小毛病,总是忍不住想要同情私生子、残废、其它怪胎,以及各种因为运气不好而陷入麻烦的人。”

“那我遇上了麻烦,却又幸运地因为是你名单中的最后一类人而被同情,到底算运气好还是坏呢?”

“唔……好问题,你把我问住了。”

随着相识时日的增长,两人间的关系已经越发随意亲近,侏儒确实有当主角的特质,尽管出生高贵,却从不摆架子或轻视他人。“不让人讨厌”其实也是一种本事,是聪明的体现之一,仅这点,再配上一颗好脑瓜,注定能干大事。

此刻他笑了笑:“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首席游骑兵已经开始准备下一次巡逻,我要负责带路。”艾格心里急得不行,表面上却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会在长城呆多久?”

“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咯,我又没有一堆国家大事需要处理。”侏儒耸耸肩:“巡逻一次大概要多长时间?”

“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

“那可惜了,本来还想让你抓个异鬼回来让我瞧瞧,好证明你没有吹牛的。”提利昂做了个深感遗憾的表情,“我这次过来,主要是为看看传说中的绝境长城,再爬到顶上,对着世界的边缘撒泡尿罢了,可没法呆那么久。”

抓个异鬼?黑曜石武器的收集才初步展开,到目前为止弄到的材料都不够装备一个巡逻小队,更别提它本身属于玻璃而附带的脆弱特性,让它根本没法像瓦雷利亚钢一样被作为常规武器使用……龙晶武器注定只能用来抓住时机杀伤冰魔法生物,它的存在,只是让人类在面对异鬼时从“必败无疑”变成“可能幸存”,根本没有扭转优劣势的逆天功能。不做万全准备出墙,自己能活着回来都谢天谢地了,还考虑活捉?

对付异鬼的时机实际上远未成熟,但史塔克家的固执性子被某人全部继承下来,无论艾格怎么劝说,班扬都不肯放弃或延后此次巡逻。

“大人,捉一个尸鬼或许还有可能,但异鬼……请恕我们实在没这个能力。”艾格有些急躁不安地解释,“班扬大人这次巡逻,其实就是为了验证异鬼存在的真实性,等他此行回来,守夜人军团也许可以策划一次行动,寻找证据向世人证明……”

自己若参加这次巡逻,十有八九便回不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设法回避任务!

眼下虽然和提利昂有说有笑,但侏儒毕竟是个货真价实的兰尼斯特、一名大贵族——都已经答应了要帮助自己,如果还催促对方,是把自己当什么了?

……

“好啦,开个玩笑而已,我愿意带你离开长城,可不是因为你杀了个什么鬼扯的魔法生物。”侏儒耸耸肩:“不用多解释了,我现在就去找你们的司令,把你要走吧。还有,说了,别叫我大人。”

“好吧,提利昂。”艾格松了口气,感激地笑了笑:“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但愿不让你失望。”侏儒说罢,干脆利索地迈着两条短腿,驼着背蹒跚着向总司令办公所在走去,几步后又回过头来,朝他摆摆手。“找个地方坐着吧,不用在这等我。”

——

第32章 要人(上)

“提利昂。”总司令在桌后朝侏儒点头,身为曾经的熊岛之主、北境一方诸侯,他的辈分和地位自然都足以直呼对方名字:“在长城待得可还算愉快?”

“感谢总司令关心,除了屁股有些麻、夜里冻得瑟瑟发抖外,其它一切都好。”提利昂满脸笑容地在桌对面坐下:“不过不得不承认,在狼林到新赠地路上被一群野人打劫,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体验,够刺激。”

“没把野人拦在城墙之外,这是守夜人的责任,请接受我们的歉意。”

“好啦,原谅你们。”提利昂无所谓地耸耸肩,调整一下姿势好让屁股更加舒服:“到这几天了,我也算对守夜人现状有所了解,可实在没法狠下心来责怪你们……但讲道理,不管你们有多缺人手,阻拦野人也是你们的责任,这次我遇袭有班扬他们护住,可万一哪天野人流窜到北境腹地,攻击安柏、卡史塔克乃至史塔克家的属民乃至成员,那可就麻烦大了……你说是不。”

“是啊,野人从三个堡垒间的空隙翻越长城、从海豹湾划船穿过我们那两条小船的防线,从影子塔成群结队地溜过大峡谷,守夜人试图全部阻拦,但实在有心无力。”莫尔蒙的眉头都皱成一团,“我已经让伊蒙学士对北境各领主发出了示警,而史塔克公爵好像也答应凑一支部队供我临时驱使,只可惜不知何时才能集结完毕到我手里。”

“史塔克公爵是个好领主……只可惜神仙来了也没法阻止守夜人的衰落,看着传说中守卫人类王国的坚盾沦落到这般田地,我实在心痛得很。”提利昂作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所以我决定,要对守夜人军团进行一笔资助。”

“啊?”

……

饶是老成稳重如莫尔蒙,也忍不住呆了一下——长城守军治下的赠地和新赠地内居民人数已不足万,完全不可能供养得起有近一千人的守夜人军团,所以,不管承不承认,“资助”实际上已经渐渐成为黑衫军的主要粮饷辎重来源。

向别人请求支援,他这个守夜人总司令已经很熟练——实际上,他正寻思着找个机会向王后的弟弟哭哭穷卖卖惨,没想到尚未开口,对方就主动送上门来的,一时激动下,连称呼都立马变了:“那……真是太好了,大人,守夜人会感激您的慷慨和顾全大局!”

“嗯,先别急,还有个附加条件——我要指定一个人跟我去君临,来接收我的‘资助’。”

“谁?”

“艾格,就是那个来自日落海彼端,前不久你派往临冬城的游骑兵。”

“很合理的要求,”莫尔蒙瞬间冷静下来,盯着提利昂看了一会,试探性地说道:“但游骑兵现在人手紧缺,他可得赶紧返回才好啊。”

“我还没说完呢。”竟一下就看出自己的真实意图,不亏是熊岛多年的当家人,提利昂心中暗道,赶紧补充:“他不仅要接收我的资助,还要留在君临,继续为守夜人征集后续的粮草物资。”

……

莫尔蒙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提利昂,守夜人的身份可是终身的,任何人都不能加入后再退出。”

“我清楚并尊重这项传统或者说规则。”提利昂接过话,“他将以守夜人物资募集官的身份常驻君临,并为长城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君临作为维斯特洛最大的城市兼首都,无数达官贵人居住其中,弄些资助可是很简单的事。”

莫尔蒙摇摇头:“提利昂,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帮他,但请允许我不客气地说一声,守夜人军团现在什么都缺,但最缺的却是人。后勤补给固然捉襟见肘,但不出墙只是守卫长城的话,东拼西凑节衣缩食还够撑几个月,再怎么样,北境诸侯也不可能看着守夜人饿死。

“可人手……却是真的已经处于严重不足的状态。”守夜人总司令向王后的弟弟大倒着苦水:“我们的人手只剩不到一千,六百守在这里,两百在影子塔,东海望的驻军更少。这些人中真正能作战的还不到三分之一。长城可是足足有三百里之长啊,请您想想,要是敌人来袭,每一里我只能派三个人去守。”

“三又三分之一个,”提利昂打了个呵欠,“还不到,想必也不缺这一个吧,而且君临有五十万人口,随便从城内外的贫民区里提拉几个,都能把黑城堡还完好的几个塔楼塞满了,再说了,尤伦这些守夜人‘浪鸦’不也常年不在长城么,怎么艾格就不行?”

“这不一样,浪鸦们都是在守夜人军团呆了很长时间的老兵,他们已经不复当年之勇,只能以这种方式发挥余热……他们扎根在这里,本就没地方可去,更别提我们在提供食宿路费时也作好了计算的,以确保他们在完成任务后,没法在外面继续晃荡太久。”

莫尔蒙司令话锋一转,“但艾格就不一样了,像他这样年轻力壮,又头脑灵活的小伙子,随便扔哪都能过得好好的,一旦放走,恐怕派人抓都抓不回来了。”他咕哝道,“更何况,守夜人现在一点都不差贫民窟里的小子,这年头送来的都是这路货色……不是马僮,就是小偷或强奸犯,这种家伙在缺人时固然能充个数,问题是这样的货色占比太多,能训练、管理和弹压他们的中坚力量就不够了。守夜人军团现今大概只有三十个人识字,能思考、计划或领导的就更少,提利昂大人,我甚至都想请求您留在黑城堡帮忙,您却还要问我们要人。”

“您太看得起我啦,如不嫌弃,我很乐意把整个维斯特洛的侏儒都找来给您。”

老人家实在不想也没心情和对方说俏皮话逗趣,摇摇头:“请恕我无法接受您的条件了,资助的事情不强求,也请您别再提带人离开了。”

***

娘的,老人家就该糊涂迟钝一些,怎么面前这个人精一样?提里昂腹诽着,他这辈子从不食言,也最讨厌让朋友失望的感觉,思考了一番,只能掏出杀手锏:“司令大人,这样吧,我以兰尼斯特家的名誉作担保,艾格绝不会逃跑,如果我让您损失了一个能堪大用的士兵……我保证赔您一打以上……绝不是小偷或强奸犯,还能替您训练、管理和弹压那帮人渣的手下,您看怎么样?”

莫尔蒙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回绝到这样,态度其实已经很明确,但对方不仅不肯罢休,还扯上家族的名誉……看上去把话说得光彩漂亮,但出生世家的莫尔蒙自然明白其中潜台词:我一定要把人带走,请给个面子——这近乎……不,这就是逼迫了。

言下之意很简单,如果自己不答应,就是把对方得罪了。

——

第33章 要人(下)

得罪兰尼斯特家意味着什么?

在维斯特洛有一首广为传唱的歌曲,上至国王公爵下至黎民百姓无人不知,它的名字叫做“卡斯特梅的雨季”,又名“泰温的诅咒”。

这首歌讲的是泰温·兰尼斯特当上首相前,由于雷耶斯家族对兰尼斯特不敬而将它彻底从维斯特洛抹去的故事——只一战,同样以狮子为纹章、同样靠挖金矿起家,同样富有强大而人丁兴旺的西境贵族雷耶斯家从家庭成员到仆人随从乃至士兵,但凡沾上一点关系的都被杀得干干净净,从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大部分剧粉书迷估计都不知道曾有这么一号家族存在。

“屠城灭族”,这在维斯特洛几乎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词汇,是高高在上、骑龙征服七国的坦格利安家族的特权……虽然法理上来讲封君有权力对封臣进行这样的惩罚,但在七王国统一后的三百年里,真正把事情做到这么绝的——仅有兰尼斯特一家。

兰尼斯特靠这一战稳固了其在西境摇摇欲坠的统治地位,更在全大陆树立起威名,就连日后被称为“疯王”的伊里斯·坦格利安都被泰温的气魄折服,邀请其赴君临担任首相。

事实证明,泰温的能力确实能管理七国。

……

那之后,当仙女城的法曼家族不服封君管制时,泰温公爵只派去一名竖琴手在对方城堡大厅里奏响此曲,对方立刻乖乖俯首归顺;佛雷家族在“血色婚礼”上以演奏此曲作为屠杀开始信号,罗柏·史塔克的性命和事业在此曲的调调中终结;乔佛里一世和玛格丽·提利尔的婚礼上,在老玫瑰的悄悄授意下此曲亦被反复演奏,年轻国王后来的下场众所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