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长城上的王者 第181章

作者:点爷01

“罗柏,如果波顿大人成功杀了女王,那你会怎么处置我师……艾格啊?”女王死了才好,但对于自己刚刚还恨不得亲手捅死的另一个人,她却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

“他啊。”罗柏深吸口气,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待到丹妮莉丝身死,他若愿意主动降下叛旗解散军队向我们投降,没造成不必要的流血牺牲,我尚可以留他一条生路,只将他放逐出维斯特洛。但若是他胆敢攻击城堡,造成了伤亡……”他深深地与妹妹对视片刻,摇摇头:“哪怕城堡内只有一人为此而死,也必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在替他求情!这混蛋……被吊死都活该。”艾莉亚恨恨地嘟哝一声,转念一想,那岂不是咒这城里的某人死?把这其中的因果关系理了理,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希望到底出现哪种结局,只好跺跺脚,又转身跑出了大厅。

——

第508章 “变色龙”艾格

作为军队的最高统帅,艾格早早就把指令下达向了基层——要求各级军官严格约束下属,禁止任何形式和程度的扰民伤民。

对这个时代背景下的军队而言,这其实算相当高的要求,但在赠地军规模尚且不大容易管理,而自己又靠着颇多传说、外号和狠辣手段在士兵中素有威名颇受敬畏的情况下,艾格有把握能做到令行禁止,让北境的老百姓也见识下“伪新式军队”和他们想象中“一群野蛮人”的区别。

可惜的是,事实最终证明他想多了:当赠地军顶着风雪以极限速度行军数日,最终比预期提前一夜抵达临冬城外时,附近的庄园聚落和城堡外扎堆的避冬市镇里早已空空荡荡、连只老鼠都再找不到,就算艾格放任甚至指使,底下的士兵们也没有可以抢劫和侵害的对象了。

不得不说,年轻的少狼主虽在宏观战略上眼光意识都一塌糊涂,但在保护子民这一点上,可当真是个合格的领主。

虽说少了次以“不拿一针一线”来展示军队纪律和素质的机会,但空空如也的避冬市镇只要加一道栅栏便是完美的临时营地;而其中没有居民,也至少带来了一个优点——在围城过程中,军队不用额外费精力去区分提防混杂其中的探子和刺客了。

赠地大军笑纳了这座不费吹灰之力便到手的战利品,在士兵们进驻腾空的避冬市镇并按部就班地将其打造成可防守基地的同时,艾格也授意通讯部放飞信鸦,以女王从属的名义正式向北境发出了“军事管制令”:从即刻起,到一统七国的战争彻底结束前,任何未经允许离开城镇和堡垒在旷野中行军的部队,都会被视为叛军,被认定为丹妮莉丝女王和守夜人军团的敌人——由此造成的任何后果,由其自身承担!

丑话说在前头,送出这份嚣张无比的宣言后,他开始着手向临冬城内送消息,要求和罗柏·史塔克谈判。

没错,谈判而不是攻城。

赠地军气势汹汹地跃进千里来到此地,看似是要打史塔克家一个措手不及,但实际上在艾格的规划里,“进攻临冬城”自始至终就没成为过优先选项。他之所以做诸多铺垫搞这一趟奇袭,主要目的是:要通过出其不意,让北境没有聚集大军和自己进行正面决战的机会,并在慌乱中应对失措,给自己趁虚而入逐一击破的机会。

刀剑不长眼,而刚刚问世的火药武器也还没强到能让战斗完全一边倒。北境军队一向以凶悍顽强著称,一旦让他们提前知晓赠地的作战和进军计划,得以纠集出人数上万的大部队前来阻挠拦截,战斗规模和等级一失控……自己就算取胜,损失也不可避免。

艾格的底牌虽硬却算不上雄厚,经不起消耗。更别提:一旦在混战中杀伤太多北境士兵和贵族,让原本可以通过谈判解决的问题演变成一场不死不休的仇恨性对抗,到时候赠地军被逼着浪费时间和精力来杀遍北境,可就与自己原本的通盘大棋全然背道而驰了。

而与蛮干相比,围点打援就全然是另一幅光景了:拉出一副要进攻临冬城的架势,吸引史塔克家忠实的封臣们来援,自己再找准机会一一击退——在这样烈度可控的小规模战斗下,他便既有了展示军队战斗力和压倒性武器优势的机会,又能较好地把握敌我伤亡。既保全实力又避免拉来太多仇恨,一举两得!

北境已经历连番战事疲累不堪,只要打出几场胜仗让这些“硬汉”知道赠地军比他们更硬,让他们意识到这场守夜人南征不可阻挡,艾格手上可作谈判的筹码便会随之分量大增。到时再来一番精心准备的嘴炮配上威逼利诱,迫使罗柏做出大幅退让和妥协,选择合作甚至干脆加入女王阵营……都不再是梦想!

抛去这般那般的诸多考虑,在内心底里艾格其实也暗暗承认:自己此次所做出的选择,其实并非利益最大化的那一个……决定保全史塔克家最终还是掺杂了自己个人的情感倾向在内,与自己所希望赋予自己的冷酷人设不符。但,他已不再是当初进入这个世界时一无所有的守夜人小兵,此刻的他相信:自己虽还没到能凭喜好为所欲为的程度,却已有了些小小的任性资本!

不伤害自己的小徒儿和她的家人,就是自己的一次小小任性!

……

不过,略微出乎艾格意料的是:他下令去向临冬城传达谈判要求的人还没出发,城里倒先派来了使者。

罗德利克·凯索解除武装后被两名士官带来了赠地军临时指挥部,这里原本是避冬市镇内常年营业的客栈,专供那些往来南北途经此地但又不像守夜人一样会被邀请入临冬城的旅人暂住,因为设施最完善空间也最宽敞而被艾格点名征用。当老爵士孤身一人走进大门时,两旁已经站满了艾格的亲信侍卫和正在等待命令的赠地军将领。

“罗德利克爵士,多日未见,您的身体一如既往的硬朗,我甚是欣慰。”

“我倒是为你没被异鬼杀掉而感到遗憾,‘变色龙’艾格!”老骑士愤怒地咆哮着,环视了一下周围站成圈疑似是要给他下马威的一众黑衣:“还有你们,追随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博取功名利禄,不会感到羞愧吗?”

周围的士兵军官们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是本该最沉得住气的艾格楞了一下。

变色龙?

好几秒后他才想明白为何自己觉得这个称呼似曾相识——这本该是属于席恩·葛雷乔伊的外号,但在这条时间线里,席恩的父亲在他回家前就发起了叛乱,罗柏·史塔克看在兄弟情义的份上没有杀他而是允许其披上黑衣。随着这个年轻人投身对抗异鬼的战争并最终壮烈牺牲,他再也没有机会干出背叛史塔克家的蠢事,如今倒轮到自己来站在进攻临冬城这个角色位置上,并顺理成章地“抢到”了这个称号!

这到底算是机缘巧合,还是历史的必然性?

艾格并未被攻击和侮辱激怒,反倒露出了释然和玩味的浅笑,但这表情落在老骑士眼里却成了轻蔑和不知廉耻,他愈发恼火,白须下的面庞都浮现血色,然后朝旅店一层冰冷结实的地面啐了口唾沫:“还有心情笑?史塔克家把你当做朋友,待你不薄,你怎么做得出来!”

“我始终身着黑衣,何来变色一谈?罗德利克爵士,我恳请您搞清这点:守夜人军团效忠的是整个王国,而不是史塔克家!而今,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才是最有利于维斯特洛利益的选择,我宣誓为她而战,恰恰是忠于职守的体现,对得起这身至真至纯的黑色!”艾格及时收起了不合时宜的哲学思考和忘形表情,铿锵有力地反驳起来。论强词夺理和抢占道德制高点,穿越前上了十几年网的他可没怕过谁:“倒是你们!准备趁我北出长城远征时袭击和谋害女王;在赠地内部发起政变让我和我的士兵们回不了塞内;还要把无数为保卫七国而与异鬼和死人作战、为了人类的生存而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们驱逐出境……这就是史塔克家对待朋友和恩人的做法?这就是北境人字典里的‘待我不薄’?我从未听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说法!”

“什……罗柏大人从未有过这种卑鄙的打算,你从哪里听说的!”

没有从哪里听说,我自己编出来的。

这几条在赠地内疯传的煽动性流言可是艾格一手捏造并授意散播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激起仇恨和制造南征的理由。但他当然不至于蠢到会当众坦白,恰恰相反,他今天要扮演的,是一个被谣言激怒和蒙蔽的角色。

史塔克一家都是感性胜过理性的人,要向他们承认自己的南征和奇袭都是早已谋划好的阴谋,是大棋的一部分,无论怎样都注定会发生……那完了,估计狼家上上下下坚守城池到最后一人也绝不会和自己谈判。相反,如果制造出自己的这场军事行动并非精心安排好的策略,而是一时糊涂才犯下的错误、自己兴师动众是前来问罪和讨要一个说法……的假象,以此缓解和减轻彼此间的敌意和对抗情绪,后面才有得谈。

“你否认传言的真实性咯?”艾格冷哼一声,“不过也确实,我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它是真的,说不定这还真是别有用心之人为挑拨离间才恶意编造的谎言,想解除误会也很简单——请我的‘好朋友’罗柏·史塔克亲自来向我解释而非只派个传话筒来,或许我们可以把这件事情讲清楚。”

“你……”老爵士被这一通反客为主颠倒黑白的胡说道驳得哑口无言,支吾了片刻也想不出反击的办法,只能涨红脸咆哮起来,“简直一派胡言,若罗柏大人真亲自出城来解释,哪还有安然返回城堡的可能,你莫非当我是傻子!?”

真无聊,在言语上欺负这么个耿直老头给不了艾格快感,他很快觉得索然无味:“好了,罗德利克爵士,我相信罗柏是派你前来带话而非吵架的,咱们都省省口舌吧。说——他让你转告我什么?”

老人也强压下被艾格搅乱成一锅粥的思维,从记忆里翻找出了自己此行来的任务:“罗柏大人的条件很简单也很慷慨——你,公开宣布辞去守夜人军团总司令的职位,将军队带回赠地解散。史塔克家将承诺和担保:你和你所效忠的女王可以安全离开北境!”

从纸面数据上来看,北境对赠地确实有着压倒性的全方位优势,若起兵南下的是另一位守夜人总司令,这条件何止是慷慨,简直是有些妇人之仁。艾格微笑着点点头,对此并未多置一辞:“明白了,请您回去也转告罗柏我的条件:打开城门放下武器,宣布丹妮莉丝女王为七国的唯一合法统治者并发誓效忠于她。我将承诺和担保:史塔克家在新的真龙王朝统治下,也依旧是颈泽以北的守护和合法统治者!”

“嗤——”罗德利克爵士被气笑了:“艾格,我本以为你是条养不熟的毒蛇,现在才发现你是得了失心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找个医士看一看脑子,然后再好好考虑我们的提议。如果身边没有会医术的人,下次见面我可以把鲁温学士也带来!”

“好意心领,但我倒希望下次再见面时,您带来的是罗柏·史塔克明智的选择,而非另一个无关人等。”艾格一点也不为老骑士的反应所意外,他耸耸肩,笑着挥手,不愿再多费口水:“把罗德利克爵士请回去吧,各部仍旧依计划扎营,放出哨探,严密监控临冬城的每一个方向!”

“是,大人!”

一众等待命令的将领领命而去,白须老人还要再说什么,但将他带来的两名士兵却已经一左一右地架起他,半强迫地将其随着人潮带离了指挥部。

望着一堆下属和使者离开指挥部的背影,艾格的嘴角又略微地翘了起来:临冬城居然率先派人出来传达谈判意向,这事虽在意料之外,但稍微过一下脑子,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令人意外——罗柏·史塔克面对赠地军的凶猛来势,对匆忙间组织起的城防也无十分信心,多半是想借你来我往的交涉谈判拖延时间,争取等来麾下诸侯的援军。

很聪明,但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即将召来的各路援军。

——

第509章 绝不屈服

空空如也的肚皮不争气地咕咕叫,催促主人设法觅食,但攸伦给侄女送来的牢饭要么是爬着蛆虫的面包,要么是硬如木板的咸肉,或者就是开始发臭的鱼……诸如此类她只有在快要饿死的时候才愿意下嘴的食物。周围漆黑一片,镣铐把手腕脚腕上原先就磨出过老茧的部位都硌得发疼,老鼠吱吱叫着从身边跑过,虱子爬上身躯钻进衣服把她叮咬得又痛又痒,而被锁链禁锢的她甚至都没法去挠。

这是派克城最大的组成部分之一血堡,位于比主堡距岛屿本体更远的一块垂直海面伫立的巨大礁石上。这里的厅堂较为宽敞,装潢设施也更佳……上层供主宾居住,下层掏出的空心部分则被作为地牢。本差点成为铁群岛女王的她,在自己家里居然再次锒铛入狱,而同样是被限制自由,这回所受的待遇居然比在敌人手里时还更糟糕,真是讽刺!

比起被囚禁的痛苦和不适,更折磨阿莎·葛雷乔伊的是连番遇挫的气馁和满腹的困惑……她不明白:自己的叔叔到底是怎样学会那等妖术的。

当日在大厅内,自己一番陈述成功将众铁民头领的敌意从对自己转移到对守夜人身上,重新混入同胞的计划看起来相当顺利:即使鸦眼拒绝她获得一条船的要求,她也可以退而求其次地再申请留在阿叔身边担任副手——后一种情况看似憋屈,但寻找下手机会反而更容易!

但一切都在攸伦掀开眼罩放出那只邪眸的瞬间戛然而止:在与那只红底黑瞳对视上的一瞬间,阿莎的整个身躯都仿佛被定住一般不再受控制,运行紊乱到几乎窒息。而与生理上的僵直截然相反的是:她脑子里的多少计划、盘算和想法,都仿佛被敲开头颅取出来拿到阳光底下晒一样暴露无遗……

不,不仅如此。与攸伦那只邪眼的对视,还在他们彼此的意识间建立起了一条思维的导管。呼吸之间,阿莎眼前闪过大量断续画面,其中有无数千奇百怪她不认识也无法理解的事和物,明明荒诞无比却偏偏真实得吓人,让目睹的她仿佛在地狱最深层走了一遭——待到清醒过来,明明什么都没记住,脑子里却已经多了一坨不可名状的东西。

现在想来,她看到的可能是攸伦不知是妄想还是真实经历的“记忆”。

而与自己触碰到鸦眼记忆相对应的:对方,大概也已经把自己的刺杀计划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

……

潮湿阴暗的地牢中,唯一的光亮来自狱卒的火把。偶尔巡逻至此或带来食物的是个无名无姓、满脸敌意且自始至终半个字都没吐过的奇怪男子,阿莎尝试与其沟通、谈判甚至色诱之皆失败后回过神来:这陌生的家伙大概不是铁群岛人,而是攸伦从外面带回的“宁静号”船员——他不说话是因为哑,而色诱无效则是因为他听不懂通用语或畏惧鸦眼胜过贪恋女色,甚至更有可能的……他不仅没舌头,还没卵子!

在想明白这点后,阿莎不再多费无谓的口舌,而是开始同样装聋作哑,做一个合格的囚犯。

攸伦是在众目睽睽下逮捕的自己,即使是他也多半不敢让自己就此消失。至于给自己按罪名?他总不能说:我有只邪眸能看穿人的思维知悉人的想法,所以知道侄女是来刺杀他的吧?

更别提,自己还有一个虽不想要却能在此刻保命的重要身份:艾枚克头领的妻子!

领主不可能在未打招呼的情况下就随随便便杀掉一名封臣的老婆,而这一系列因素导致了……等待自己的最有可能下场,其实还是被绑回自己的“丈夫”家中软禁,如果是这样的话……

在一片阴冷的黑暗里,充斥着粪尿、发霉和死亡的气味中,阿莎从地上餐盘里捡起一块如石头般坚硬的干牛肉,安安静静地啃了起来。巴隆之女,绝不向命运屈服!伙食很差,但至少确实是食物,待自己下次再离开这间牢房,无论是去哪里,都需要足够的体力和精神来应对各种状况,以免出现“碰上了机会,却因为身体状况太差而错失”的遗憾!

“踢踏、踢踏……”

正暗暗下定着决心,牢门外远处传来声音。阿莎本想不予理睬,但几秒后却停下了嘴里正在进行的艰难咀嚼,竖起耳朵聆听。

她确实拿狱卒毫无办法不假,但这回传来的脚步声却不止一个人,莫非是鸦眼想好处置自己的办法,要转移自己的囚禁地了?

声音越来越近,节奏却开始加快和杂乱起来,来者提高了步频,脚步声里很快又增加了另一个人的急速踏地,然后是粗重的喘息和物体碰撞、闷哼、桌椅挪动摩擦地面和重物倒地声……这听上去不像是攸伦手下前来带走自己,但此时此刻在这派克岛上,难道还有谁会袭击狱卒来救自己?

自己在群岛还有朋友!阿莎精神一振,扔下手中的肉干挣扎着坐起,双眼直直地盯住了牢门外。

果然,几根火把的光亮从远及近,伴随着对阿莎名字的叫喊,她毫不犹豫地高声回应:“这儿!我在这儿!”

三根火把对适应了黑暗的双眼而言实在太亮,以至于当救兵来到她牢房外时阿莎都睁不开眼睛。来者没耐心一把一把试钥匙,直接用斧头劈开牢房门锁再斩断她手脚上的锁链,将坐在地上两腿发软的她一把拽了起来。

“谁派你们来的?”阿莎挡着眼睛问道。

“读书人。”三人中的两个一左一右架起她,其中左边那个简短地回答了问题。

果然是阿舅,但阿莎对派克城的结构一清二楚,知道根本没什么线路能从外界渗透到牢房的:“你们怎么能进到这里来?”

“攸伦大王把你被捕的消息告诉了船长,要他来派克岛商议处置你的办法。”架着她右臂的高个回道,“我们是跟着头领一起从大门进来的,今夜就住在血堡上面的客房里。现在,别再问东问西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带你离开这儿!”

攸伦处置自己,为什么还要和阿舅商量,给他创造救自己的机会?阿莎感觉这说不通,但这确实不是问东问西的好时候:“好,等一下,我还有两个水手被关在其它地方……”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把你救出去,你的水手和我们无关!”第三个举着火把拿着武器的人丝毫不给情面,一边打断他的话一边径直在前面带领沿原路返回,连头都不回一下。

如果不救,那两个跟自己一路“逃回来”的忠心下属几乎死定了——阿莎有心想说不救他们自己也不走,但最终强抑住了任性的冲动:来救自己的三人是阿舅而非自己的船员,在这几个家伙面前耍性子,他们可是真会扔下自己撤退的。

自己还有大事要干,不能因为愚蠢而死在这鬼地方。哈尔和霍根,愿淹神保佑他们!

被两个壮汉架着,阿莎踉踉跄跄地向地牢门口走去,那个从来不说半句话的沉默看守此刻就趴在地牢门口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头上流出来的血淌了一地,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哑巴守卫好则好矣,缺点则在于:当发生劫狱时,执勤的他连喊都喊不出来。想朝这混蛋吐一口唾沫,奈何嘴巴干得连一点口水都挤不出来,阿莎最终放弃了做无聊之举,跟着劫狱者走上离开地牢的阶梯。

地牢里只有一个狱卒已经够奇怪了,离开岛礁腹心前往上层平台的路上也空无一人则更显诡异……这样松懈到不正常的防务太过诡异,不祥的感觉越发弥漫心头。但奇怪的是,尽管已经做好了这是一个陷阱的全部准备,他们却偏偏顺利异常地离开血堡的地下空间来到了室外。

正值午夜,繁星满天冷风呼啸,他们沿着环绕岩礁的外墙悄无声息地走过一小段路,来到了东面正对大陆的崖壁方向……带路者在这里绑好并放下绳索,让阿莎顺绳而下。悬崖底下的海面上已经小船在准备接应,体力被囚禁消耗殆尽的阿莎连握住绳索都有些吃力,在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地摆了半天后,小船上的留守人员最终有惊无险地接住了阿莎,将她拉入船内。

待到劫狱三人组也同样顺绳而下坐进小船,五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划着桨儿向远离派克城的方向航去,她才终于按捺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守卫呢,全被你们解决了吗,怎么会一个都没碰上?”

“顺利还不好?难道非要惊心动魄,为救你死上一个两个才叫圆满?”

另一个人倒没前者那么暴脾气,他客客气气地如实回答:“我们进去的一路上也是一个人都没碰到,也许攸伦大王对派克城的悬崖天险太过自信,才会放松了对来自内部的提防。”

“我阿舅呢?”阿莎忽然警觉起来,“攸伦可能早就想除掉我阿舅,就是在等他做出傻事,再以叛国罪之名逮捕并处死他!”

“船长已经更先一步从派克城里逃出,此刻已经在‘海歌号’上等我们了。”

“看,就在那儿。”

海怪之女转过头去,极佳的视力穿过夜色,借着微弱的星光,果然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船影在几百米外的海面上浮动摇晃着。

虽然没有阳光,但凭着轮廓阿莎还是一眼就辨认出来:那确实就是“海歌号”,自己舅舅罗德利克·哈尔洛的座舰,整个铁群岛最坚固迅速的风帆战船之一。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好疼,这不是梦,自己逃出来了!

就在阿莎为先前的一切不安都是自己的疑神疑鬼而松一口气之时,身后已经抛出了里许的派克城方向,却突然响起了低沉洪亮的警钟声响。在这场劫狱不可思议的顺利到此为止,在出逃完成好一会后,派克城的守卫们终于发现了异常。

——

第510章 逃亡还是驱逐

“我阿舅呢?告诉他,快走!”在有拽有推的帮助下爬上海歌号的船舷,阿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高声示警,“这是个陷阱,攸伦的目标就是要名正言顺地一举除掉我们二人!”

“起锚、升帆、落桨!”哈尔洛岛大头领冷静果断地向船员们有序下令,待到整条船上的水手都开始投入工作,才走出人群,扶住几乎站立不稳且显得有些过度紧张的外甥女,将她有力地拥入怀中……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慰:“别紧张,亲爱的。在收到攸伦信的那一刻我就预想过其中可能有诈,所以在此次前来派克岛时已经做了万全准备。我保证:至少今夜,我们两个都是安全的。现在,听话,去船舱里吃点东西洗个澡,休息够后,我们再来谈下一步该干的事情。”

……

远处黑暗中,寂静夜色里,警钟和战号声响愈显凄厉,但海歌号却已经敏捷地调整好方向开始加速逃离。派克城没有港口,攸伦就算发现囚犯逃脱,也得从不远处的君王港登船或派出战舰才能进行追击,意识到自己短时间内确实安全无虞的阿莎松一口气,旋即疲饿交加,点点头,任由舅舅搀着自己进入船舱,稍稍填充肚子后在另一位妇人的帮助下爬进了浴盆。

“读书人”罗德利克原本的打算是让阿莎睡过一觉养好精神后再谈话,但后者在血堡底下黑暗地牢中待的这两天里虽然各方面所受待遇都堪称极差,却唯独没有受到拷问和骚扰——这也就意味着: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睡眠。就着大碗热汤吃了个饱后再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阿莎顷刻间回上一大管元气,整个人都宛如新生,再加上心中有事,哪里还睡得着觉?

她拒绝了独享一舱休息的建议,擦干头发上的水后径直走上甲板上。

一片漆黑的周围洋面上,并无突然冒出的拦截船只,看起来,“陷阱”一说多半只是自己过度紧张下产生的臆想了。阿莎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船长,凭借感受风向和观察天上星辰,她发现海歌号并不是在朝预想中的东北方向前进,而是正向东南方向航行。

皱了皱眉,她通过询问水手找到了正指挥船只摆脱可能存在的追兵的舅舅:“阿舅,我们这是要去哪?”

“回哈尔洛岛的方向上可能会遇到拦截,我们去祸垒。”

绕开直线航道以免被埋伏这个思路阿莎完全理解,但后半句则让她完全一头雾水。

“祸垒?”她没有掩饰自己的迷惑:“我没记错的话,铁群岛正与西境处在战争状态吧?难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把这座城堡也拿下了?”

“没有,祸垒仍在班佛特家族手中,依旧效忠泰温·兰尼斯特。”

“那我们去做什么!”

“你希望去哪里,做什么?回哈尔洛岛揭竿而起,对抗攸伦的统治?”读书人反问外甥女,“这一点我们早在选王会那一天便进行过了讨论——你参与了选王会,就要尊重它的结果,铁民选择了攸伦做领导者,那他就是我们合法的国王。我赶来派克岛救你,是出于对你和你母亲的爱,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外甥女和半个女儿,但我绝不会掀起叛乱让铁民自相残杀,还是为一场没有胜算的战争!”

“这次不一样了,我有了强力的外援,也找到了铁群岛的真正出路……”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罗德利克不容置疑地打断了阿莎的话语,“攸伦·葛雷乔伊带铁群岛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在这一点上,我们的观点确实一致,但鸦眼并不傻,他清楚铁群岛非统一的维斯特洛之敌,而应对策略则是周旋各大势力间,确保战乱永不停歇,七国永无宁日。这是在刀尖上跳舞,早晚会有失足被刺穿的一天,但要命的地方在于:我们知道那一天早晚会来临,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天。更关键的一点是:哪怕报应注定会到,也绝不能由你我带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阿莎,我不知道你说的外援是谁,也不想去赌你找到的真正出路是对是错,这一次,我坚持自己的原则,请原谅。”

阿莎感受到了舅舅的决心,忧伤地愣了片刻,不再坚持:“那我去祸垒之后?”

“我给你备好了一小笔钱和马匹,接近海岸后会派小船送你上岸。至于是绕行城堡和村庄当一个孤独的旅人,还是直接向西境人投降并表明身份请求庇护——我个人更建议后者——由你自己决定。”

“好吧,我上了岸后会再另做决定。”阿莎捏紧了拳头,她了解舅舅,如果他说了要坚持原则,那此事便是再无商量余地。“还有另一件事我要问你,阿舅——您知道攸伦在眼罩底下的那只眼睛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难道不是受伤或瞎了才戴眼罩?”

“不,那只眼睛已经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在被我父亲赶出铁群岛前,攸伦就有一黑一蓝的两色眼睛,但彼时,两只眼睛除了瞳色不同之外没有任何异常,而现在,黑色……也就是眼罩下那只,眼白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色!”

“那又怎样?他戴眼罩,不就是为了遮挡这只出了问题的眼睛?”读书人没明白外甥女想说什么。

“没有那么简单,几天前在派克城的大厅内,他趁着一众头领讨论我的要求的时刻,揭开眼罩强迫我看了那只眼睛……然后我就感觉脑子都被他侵入并洗劫了一遍,这是妖术!”阿莎不安地描述着,发现自己词汇量匮乏:“选王会后,你带着哈尔洛家的舰队与他南征北战过,难道从没发现过他身上的反常之处吗?”

罗德利克叹了口气,显然对外甥女所说不以为然:“反常之处多了,但这不就是众头领会选择他的原因?攸伦自称航遍由伊班至亚夏的整个已知世界,深入过已成烟火废墟的瓦雷利亚……你以为他交给维克塔利昂的‘龙之号角’和穿在身上的瓦钢铠甲从何而来?若他的经历并非吹嘘,而许多书中记载的——瓦雷利亚废墟里有恶魔生存,亚夏汇聚了全世界所有巫师之类的内容也不假,那他手上有几件魔法道具,甚至学会了些许魔法……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的。”

阿莎陷入沉默,经过舅舅的提醒,那日与攸伦对视时眼前看到的画面顿时有了解释:那些出现在鸦眼视野中的奇怪生物,多半便是他在瓦雷利亚废墟中冒险时所遇的恶魔,而另外一些明明是人、身上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感的家伙,则是他在到访亚夏时所见的巫师。通过在末日浩劫的废墟里探险,与亚夏的巫师们做交易……无数的奇遇和幸运,造就了今天的攸伦·葛雷乔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