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长城上的王者 第197章

作者:点爷01

世上竟真有东西能起效迅速和剧烈到这种程度?

尽管科本学士已经再三向他保证了这种毒药符合“迅速”、“无痛苦”和“必死无疑、无药可救”等条件,甚至准确地说出了所需时间并描绘了中毒到猝死的全部表现……但待真亲眼看着两根搅屎棍像拍电影一样在几秒内相继倒下,艾格依旧忍不住赞叹生物化学的奇妙……以及自己无意中捡到如此人才的走运。

等够了时间,也依照科本建议地用言语迷惑和恫吓二人加快他们心跳的方式来确保猝死的结局,但实际上,艾格还是在计划中安排好了若屋内动静被门外无垢者听见的备用方案。好在,最终,酒里的毒不仅没有让人失望,还大大超出了预期,给了他一个惊喜。

这样神奇、完美、不仅满足需求甚至符合他行事风格的毒药当然不是一夜间就研制出来,而是科本学士早就应艾格要求而为阿莎·葛雷乔伊刺杀亲叔叔攸伦而准备,出于学术研究和职业习惯才留存下来的一些。谁也没料到,本被安排在海怪家族内部弑亲大戏中上场的明星,却在这临冬城内先派上了用处。

来不及多感叹毒药多么奇妙世事多么无常,艾格手忙脚乱、迫不及待地扯开衣领,将遮盖在衣下的某样物品敞露向空气。

如果此刻屋里还有意识清醒的他人能看见艾格,一定会被他的滑稽模样逗笑:解开的领口内,赫然挂着一条镶嵌红宝石的黄金项链,金光闪耀间隐约闪烁着红色微芒,华贵耀眼,妖娆夺目,一看就非凡物,只可惜与他的男性身份和守夜人总司令的黑衣完全不搭,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

第554章 清君侧!(下)

艾格佩戴的并非它物,正是梅丽珊卓日夜挂在脖中从不离身的魔法坠饰。他在昨夜通过向女巫询问确认了这东西有为佩戴者解毒的功能,才动用女神代行者的权威强行“借”了过来——并将其作为了今天喝下那杯毒酒的底气。

项链有用,其核心宝石在运转魔法解毒时放出的高温简直像灌了开水般滚烫,叫人忍不住担心它下一刻就会因为剧烈的温度变化而炸裂开来,但宝石再怎么发热,也只是佩戴在体表的身外之物,在艾格对高温耐受能力已经极大增强的眼下,算不上难熬——隐藏在胸口皮肤下的那片拉赫洛之鳞才是真正的惊吓和恐怖,嵌在皮下的它不仅烫得像烧红的铁片,还被皮肉全方位地包裹着导致热量无处散发,异变之下……艾格也算感受了一回异鬼被龙钢武器刺入身体的滋味,在比被烙铁折磨更甚的疼痛中,他隐约都听到了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嗅着了皮肉焦糊的气味。

这种剧烈的灼痛至少释放出了两个信息:一、科本学士提供的这种药当真杀伤力惊人;二、拉赫洛赠与自己的这枚鳞片上,也恒定了解毒的法术,而且很可能比梅丽珊卓的项链要高级得多。

想想也是:连红袍女这个层次的存在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们追随信仰的女神活了成百上千年,给她自己选中代言人提供的馈赠和护身符,怎么会比麾下祭司的还要差?

这种药剂不会给中毒者带来痛苦,这就造成了很诡异的局面:两个中毒的干净利索地就死了,还活着的那个反倒陷在魔法解毒带来的灼痛中。忍耐到面部肌肉都扭曲,艾格哆哆嗦嗦地继续拉开领口,一直往下撕扯拉拽到低头能瞧见鳞片所处的位置:平坦的胸骨之上,龙鳞隐藏的那个微凸部位通红一片,触之烫手,却很明显没有受到生理性的灼伤,也不知到底是他的感官夸大了疼痛,还是那片龙鳞在边解毒,边修复着他所受的灼伤。

尽管烫得龇牙咧嘴恨不得拿刀把那片东西从肉里剜出来,但毕竟事关自己小命——事实上艾格不仅没敢对那片鳞乱来,就连向梅丽珊卓借的项链也老老实实戴着不敢摘下:2>1这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有的,尽管不大可能,但万一也许:这毒就真凶猛到……光靠拉赫洛之鳞解不了呢?

瓦里斯和培提尔像演电影似在短短几秒钟内相继倒下的场面太有震慑力,以至于艾格在知道自己没有中毒的情况下,也依旧是扶着桌子才敢一点点离开座位。

缓缓站起,挺直腰杆……毫无异样,他按着剑柄小心翼翼地依次靠近倒地二人,俯身确认他们都是心跳呼吸皆已消失,才松一口气,站定在屋中央的地板上,静静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案发现场:

坦格利安女王的首相和情报总管、丹妮莉丝御前至少在明面上话语权排前二的重臣组合、手段足以撬动维斯特洛乃至整个冰火世界走向的两大搅屎棍,已经变成两块死肉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对外界不再有任何威胁。

曾几何时,自己还只是个上蹿下跳都很难改变剧情、连可能引起关键人物注意都得三思而后行、哪怕对付一个配角都得倾尽全力赌上一切的小人物?

但现在,自己已经成了跺跺脚七国都得抖一抖,动动手指就能像碾死蚂蚁一样干掉常人眼中的“大人物”的狠角色了。

好吧……上面这句话显然是有些夸张了。但无论如何,刚刚进行完此生最大主动冒险所带来的刺激、已经能够左右这个世界走向的掌控感,还是让他暂时的热血沸腾、心态膨胀。

他片刻前做的最后一番诡异发言,看似是在发神经,实际上却是要通过让两位听者细思恐极之下心跳加快、血液流动好确保毒药生效……但,话说到一半的滋味着实有些难受,为自己舒坦,也给两个死人一个交代……

他决定把逼装完。

“地上凉,你们也死了,我就不多废话。”

空气中浮现淡淡的臭味,不知道是哪个屎尿失禁了。在这混杂了食物和美酒香气的奇怪味道中,这场杀戮盛宴的最后一幕开场……是独角戏。

“没错,我觉得两位碍事了,所以希望你们能离开女王身边。”

艾格边说边开始对现场做最后的整理,首先是把剑带从腰间解下,挂到墙边的剑架上——挎着剑和同僚喝酒,毕竟有些奇怪。

“两位一定不会乖乖请辞,就算辞女王也不答应,就算女王答应……你们也一定还会在这个世界的其它角落继续捣乱……”

他把瓦里斯杯中的白水泼入壁炉,倒上半杯毒酒,做出了他到毒发前最后一刻还在正常饮酒的假象——为了圆自己“肠胃不好”的谎,这太监喝完一杯酒后便坚持换成了水,艾格没什么立场逼他继续喝酒,只能听之任之。但若不换回来,回头勘察现场的人肯定会无法理解他为何中毒。

“思来想去,我只能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亲自出面,请二位到一个绝不会再影响女王大业,妨碍我南征计划的地方去——”

挪好椅子的位置,确认自己的座位到门口间地面上没有障碍物,再审视一圈屋内确定无细节纰漏后,他走回自己椅旁,手按住了椅背,揭晓了没有任何观众好奇的最后答案。

“地狱。”

……

据说听觉是死亡时最后消失的感觉,据说人死后只要不硬就还有活过来的概率……但艾格现在既没有精力来印证前一个传说,也没有时间去等待两人尸体变冷发硬以杜绝后一种情况。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善后。

这里的善后,当然不是指处理两具尸体。

瓦里斯和培提尔之所以在明知道这顿饭是鸿门宴的情况下依旧赴约,做出决定的逻辑很简单:艾格控制着临冬城,在掌握着城堡内任何人性命的同时,也对城堡内的每一个人负有责任。

他看似掌握着临冬城内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实际上却得保护城墙内的任何人——因为无论是谁、在城墙内何处、出了什么事……即使与他无关,他也负有责任。这种权力与义务的对立统一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宾客权利:你可以杀我,但你甩不掉杀我的锅,也承担不起杀我的后果。

在动手前,主人的事实身份是他能迫使二人送上门来受死的优势;而在得手后,却又成了拖他后腿的最大麻烦。

太监和小指头两根搅屎棍,在这临冬城内,无论是被毒死,被砍杀,还是坠楼身亡或神秘失踪,都没有本质区别——世人皆会认为是自己杀了这二人,而丹妮莉丝也绝对会把账算到自己头上。艾格甩不掉责任,却至少希望女王不会认定他是凶手,不会因此便猜疑忌恨、余生的每时每刻都一边依靠着自己一边却又在思索如何提防和除掉他。

清了君侧却又不想被认定为是谋反……想要达到这一不可能的目标,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受害者不会是凶手。

握了握拳确保手指活动依然灵敏顺畅,他深吸一口气,拽倒了自己片刻前还坐着的椅子。

“砰!”

和柔软的肉体不一样,椅子翻倒重重撞击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巨响,他立刻迈着大步跑向出口,撞开大门,跌跌撞撞地冲入屋外的冷风中。

门外,三五成群缩在不远处外避风角落里闲聊的赠地军士兵和无垢者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用惊讶和好奇的眼神看向他。

“大人?”

艾格没有回答,而是带着仓皇无比的神情,弯腰扶住墙壁,右手食中二指哆哆嗦嗦地探入嘴中,仿佛不要命一般疯狂地抠起了喉咙。

呕吐反射稳定生效,没两秒后,他便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刚才的餐桌上他嘴巴便没停过,此刻呕吐起来便格外壮观,门外一众士兵目瞪口呆地看他吐了好几秒,瓦里斯和培提尔两人带来的四名无垢者才率先惊觉不对,冲进了屋内。

“菜里……有毒!”他吐掉了大半,终于有空能说出话来,“封锁城堡……把厨房和……所有能接触到菜的人……控制起来……”至少呕吐是真的,哇一声又吐掉一大通,他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快去叫科本……和梅丽珊……救我……”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他眼睛一翻,一头栽倒在了自己的呕吐物旁。

——

第555章 无妄之灾

赛文城距临冬不过一日路程,罗柏·史塔克却花了好几天才将聚集于此的北境贵族带回。费了这么久时间,并非他有意拖延,而是确实快不起来。

第一个问题就是怎么开口。

临冬城被炸毁的大门可被成百上千人亲眼目睹,罗柏没法效仿艾格睁眼说瞎话……声称自己是被守夜人总司令“以理说服”的。既然不能掩盖自家城堡是被赠地军攻破、自己是被逼着向女王效忠的事实,那要在这样“自己都不是真心归顺”的前提下却说服封臣们跟着支持女王,难度便可想而知。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是疯王血脉,是复辟旧王朝的代表,有着大堆残暴和恐怖的传言——这一系列身份背景固然糟糕,但这世上正常人毕竟比白眼狼要多,伴随着其驭龙参与长湖之战,将北境军从覆灭边缘拯救的事迹传播开,北方人眼中她的形象已经迅速从妖魔变向正常化,而她在战斗中失去的那条龙,更是为其拉来了海量的同情分……随着时间推移,女王在北境的声望,早已不知不觉浮到了零值以上。

但无论是黑转路还是路转粉,好感度的天翻地覆也绕不过一个更现实的核心问题:利益。

因为收获与付出完全不成正比,北境人回家后便不肯再南下去参与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与小伊耿王子和河湾地的战争……那同样的道理,推翻坐在铁王座上的二鹿送一条龙上去,北境又能得到什么?

土地,颈泽以北最不缺;人口,凛冬里要喂饱的嘴越少越好;粮食,是好东西,可若非秋收时节,千里迢迢出征消耗的说不定比能抢到的还要多;即使是人见人爱的金银财宝,大伙几年前响应劳勃征召攻入西境时,也已经抢了一大堆,现在还剩不少……至于胜利的喜悦和荣誉感之类虚无缥缈的玩意,这群连骑士精神都不崇尚的大老粗更是不稀罕。

总结起来就是:北境人现在不仅没有强烈的战争意愿和需求,相反,经历连番战乱摧残,又处在对铁群岛的被动防御中,大家现在只希望能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淡生活——即使平日里能打动他们的诱惑,在这个时间点也完全劝不动他们起兵了。

……

少狼主被守夜人揍得灰头土脸,连和麾下封臣说话的底气都少了许多,他使尽浑身解数,好不容易让众贵族勉强接受“北境已名义上向女王效忠”的事实,但想再进一步说服他们带本家军队跟自己回临冬城去支持女王的南征,便立马碰壁:即使把丹妮莉丝和艾格等人已经许诺出的筹码悉数抛出,也未能打动任何一家。

妻子女儿、亲妈弟妹全在别人手里,罗柏不能也不敢空手而归,没法,他只能狠狠心,将女王原本许诺给史塔克家的奖励也拿出来散了出去,做好了分文不拿免费帮女王打天下的心理准备,权当花钱出力买平安了。

可饶是如此,居然还不够!

这下罗柏可真有点手足无措了……他在继任初期能仰仗父亲的威望笼罩,出道后更是迅速打出了自己的名气和影响力,连战连捷、风流叱咤了数载,何曾遇到过这种一朝失势,便指挥不动人的情况?原本惶惶不安地以为自己多半得无功而返,幸好:艾格早已料到他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特意允许他带上了一位老成持重、博学多谋的家臣——鲁温学士。

老人向他提出了两条建议:

放低身段、摆正心态,别再召开会议尝试号令诸侯,而是冷静一夜好好思量,单独分析每家的需求和家族长性格,分开制定方案,以私下拜访、平等沟通、半谈判半请求的方式来进行交流;

二、放弃幻想,别再用固有思维以家族利益为出发点进行思考。在史塔克家站队错误并在对抗中惨败的背景下,保住家族传承延续和北境守护的位置才是压倒一切的重中之重,必要时就得出血消灾——既然女王允诺下的好处离打动五家贵族还差那么点,那他就得从史塔克家本身割肉加码,补齐最后那点差距。

鲁温劝诫罗柏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面子丢了可以重新捡起,钱财粮食没了可以再挣再种,地分出去了可以再开垦拓荒……唯有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没有其它主意,罗柏只能咬牙采纳了谏言,他在大会议散场后稍作歇息,开始马不停蹄地亲自上门、挨个拜访。

透支封君权威、欠下求助人情,倒贴临冬城的积蓄和家底,甚至押上了瑞肯和珊莎两人的婚姻安排,在狠放一大通血的情况下,少狼主艰难地把聚集在赛文城的五家贵族……中的四家说动,让他们同意率军听从调遣,为女王而战。

花两天时间理顺立场态度,送走油盐不进坚持高举反坦格利安大旗的卡史塔克伯爵,重归罗柏号令的北境联军还进行了一次人员精简:这数千人原本集结起来的目的是要解临冬城之围,彼时考虑的是本土防御,自然可以无视后勤有多少人都拉来凑数,但若是要顶着凛冬追随丹妮莉丝南下去征服七国,那便无论是粮草供应、士气战力还是开春后所需的播种劳力,都要纳入考虑范围,精打细算了。

计算后勤所需和遣回部分老弱花去一天时间,大军开拔赶路又是一天……局势敏感,为避免正好天黑时分赶到城外让丹妮莉丝陷入“放不放进城堡”的尴尬,也防止联军在扎营过夜时与城外的赠地军发生误会或被卢斯·波顿抓住机会制造事端,罗柏还刻意放慢了行军速度,控制着大军在出发后的第二天上午抵达了目的地——郎朗乾坤之下办事,既从容又安全。

一切都那么刚刚好。五家带回四家,也许不是完美的结果,但绝对已够向女王交差,换回临冬城的表面控制权并将家人从软禁状态解救出来了。然而,临冬城高大的城墙外,等待历经磨难返回、满怀放松和期待的罗柏·史塔克的,却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吓。

***

“什么!”他朝面前挡住去路的黑衣骑手瞪大眼睛:“临冬城可是我的家!逼我去劝说列位诸侯的是你们总司令,叫我能带回多少就带回多少的也是你们总司令,怎么我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反倒不允许靠近了!?”

“具体情况不便解释,反正北境军队不得靠近临冬城视野之内,越线即视为威胁,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芭芭蕾夫人走出人群,她全身黑衣,从头罩到脚踝,没戴一点儿金银首饰,作为少数当家的女贵族之一,不仅气势逼人,就连心智头脑也比一般的男人更坚定敏锐,“我赌一个银鹿,你这混小子就是狗仗人势,凭着罗柏大人如今奈何不了你的主子,也想从狼身上敲点油水出来罢了……听好了,你眼前的可是北境守护,就算倒了霉,也不是你这种小角色能欺负的!今天这条路,我们是过定了,我倒好奇,你们家总司令在听说自己手底下一个小兵敢阻拦前来向女王投诚的北境诸侯时,会作如何反应?”

若拦路的真是个自作主张的小兵,听完这番掷地有声的宣告绝对会被吓得落荒而逃,但事实是,骑手不仅未露慌张,反而还苦笑着摇摇头:“警告我已带到,若各位大人依旧一意孤行,我自然是拦不住,但还是那句话——后果自负。”

说罢,黑衣士兵也不多废话,拨转马头便毫不犹豫地准备离去。

竟没唬住?芭芭蕾夫人暗道不妙,赶紧朝一旁的鲁温使了个眼色。

“这位大人,稍等!”老学士心领神会,赶紧扮演起白脸,用稍显中气不足的声音叫住了来者,拖着年迈带伤的身子,踩着积雪模样煞是费力地跑过十几米,赶到了黑衣士兵马旁。

“一点小钱,拿去买酒暖暖身子。”喘着气,鲁温将一个小钱袋子塞入黑衣骑手怀中,带着笑道:“芭芭蕾夫人是在开玩笑呢,您别放在心上。但恕我直言,临冬城主不被允许靠近临冬城,这事未免奇怪,就算‘具体情况不便解释’,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您也总得给我们个信吧?哪怕只三言两语,也让我们能给将士们一个交代不是。”

黑衣士兵不屑地撇撇嘴,本想严词拒绝,但下意识地掂了掂钱袋的分量,却愣住了。

这手感……这分量!

他腾出手扯开袋口朝里面瞄了瞄,立马把将它扔回老学士脸上去的冲动给克制了回去。

“城里出事了,正在戒严,不许外人靠近。”一边不动声色地将钱袋收回怀里,黑衣骑手一边惜字如金地回答,说是三言两语,就真是三言两语。

“出事了?”鲁温脸上现出紧张,又摸出一个金龙,强忍着肉痛塞给骑手,“那可是罗柏大人的家,您可务必得细说说!”

一句话换两个月军饷的感觉实在太让人心惊肉跳了,关键是这还算不上是泄露危害赠地军安危的机密!骑手再把这枚金龙收好,连面色都温和了许多:“总司令和首相、情报总管三位大人中毒了,现在城内正在严查下毒者,任何人不得进出或擅动,外来者也不许靠近……您得知道,罗柏大人的家属也甩不脱嫌疑。”

这可真把鲁温吓了一大跳,他毫不犹豫地把最后一枚金龙也掏出来塞了过去:“怎么会出这种事?城堡不是完全被总司令的人给接管了吗,夫人小姐们可根本没那本事下毒的啊!中毒的三位大人怎么样了?”

“首相和情报总管都死了,总司令大人……据说是还活着,可若真无事,就算坐着躺着,也该露个面以定军心吧?然而……”骑手皱起眉头,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说了太多,悚然之下赶紧打住:“总之,老师傅,还请您多劝劝那边几位大人,在这节骨眼上,千万别做什么冲动之举!告辞!”

……

黑衣骑手拍马离开,而鲁温学士则是压住惊惧,赶紧回头将听到的内容转告给身后一行,立刻点炸了众贵族。

“中毒?”罗柏面色大变,那三人谁死了他都不会有半点心疼,但这事麻烦的地方就在于:史塔克家……准确地说是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们,是投毒最大的嫌疑人!

“怎么会出这种事?”陶哈伯爵惊疑地望向罗柏,“大人,以您对自己家人和下属的了解,他们中谁有能力,且有胆量去做这件事?”

鲁温学士抢答了这个问题:“绝无可能,临冬城里唯一对毒有点了解的就是我,其他任何人都一窍不通,更别提……厨房完全被赠地军和女王的人接管了,就算我想,也没有任何机会接触酒水菜肴!”

“那就不是北境人下的手,但这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清楚,说出去给女王听她可是不会信的。”莱斯威尔伯爵抚了抚胡须,忧心忡忡:“这可如何是好,能想办法把罗柏的家人救出来吗?”

“您在想什么呢,父亲!”芭芭蕾夫人立刻打断了错误的讨论方向,她虽是前者的女儿,但此刻代表着嫁入的达斯丁家,可早已不归他管,“眼下城内刚出了事,正是警惕性最高的时候,我们这时候轻举妄动,岂不是告诉女王‘毒是我们下的’?”毫不含糊地责备完自己的老爹,伯爵夫人望向罗柏:“大人,我只在这问您一个问题:您有办法对付女王的两条龙么?”

虽然半是被迫,但罗柏对丹妮莉丝的效忠誓言可是认真的——至少暂时还是,怎么可能偷偷摸摸去准备了对付龙的办法?就算心里想过,时间上也来不及嘛!

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按着剑柄,罗柏身子颤抖了一会,咬牙切齿地承认:“没有。”

“那事情就很简单了,您现在没能力决定局势走向,那就绝不能落入关心则乱的感情陷阱!”芭芭蕾夫人扫视过众人,严肃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掉头返回早上出发的临时营地,在不让女王感觉威胁的距离上远远驻军,派人向城内解释情况表明无敌意,静待事情见分晓。您的家人正处在极其不妙的境地下,我们可以理解您的焦急,但大人千万得清醒——在此时此刻采取任何行动,都救不了他们,只会把他们推向更危险的深渊!”

——

第556章 患难见忠情

临冬城外,波顿军和赠地军小部擐甲执兵,成掎角之势与罗柏所率驻扎于几里外的北境军隐隐对峙,气氛肃杀。

而一墙之隔的城堡内,局势更加紧张混乱。

投毒事件忽然发生后,训练有素的无垢者第一时间抵达并接管现场,带回了首相和情报总管的尸体,但生死未卜的守夜人总司令却先一步被他的侍卫们抬着回了军营。紧接着,赠地军士兵封锁了临冬城各扇大门,控制住厨房内外所有能接触到食物、酒水甚至调味料和原材的人员;而女王卫队则开始对史塔克家成员和远道而来的铁金库使者们做人员清点,将除无垢者士兵外一切具有嫌疑的人都带离房间并搜查了他们的住处和行李……

而在勘察现场和寻找凶手等行动有条不紊地进行的同时,另一个让人担忧的状况隐约浮现:总司令中毒的消息通过人传人的方式迅速扩散开来后,原本纪律严明的赠地军居然开始显现出失控的迹象。

赠地军士兵大半是桀骜不驯的塞外民,即使经过异鬼残酷的屠杀式筛选、守夜人严格的调教训练,依旧难管得很,军官们往常是依靠着艾格的声望和威慑力,借助个人崇拜的帮助才能镇住场子。这在平时看不出什么问题,可如今他一出事,薄弱点便立刻暴露出来:才半天不见总司令人影,墙内便已满城风雨,各种版本的谣言甚嚣尘上——在“听到什么的人都有”的同时,自然也就“想什么和说什么的人都有”……眼看局面就要进一步恶化演变为“做什么的人都有”,丹妮莉丝当机立断、下令无垢者介入协助守夜人军官维持秩序,同时操控两条巨龙升空环绕城堡上空飞行,依靠双管齐下的震慑,勉强没让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乘船北上与丹妮莉丝汇合的女王卫队是精锐中的精锐,自然不会只有士兵,随军在带上几位重臣的同时,也配备了各种不可或缺的专业人员——比如侍女、厨师和军医等。当碰上刀剑长矛无法解决的突发情况时,这些非战斗人员便派上了用场。

御用厨师接手厨房,亲手为丹妮莉丝和无垢者们另外准备伙食,而医士没赶得及救人,只好负责主导起对投毒的调查来。

……

夜色渐渐深沉,在宵禁命令中逐步安静下来的临冬城内、无垢者拱卫之下的客室大楼中,女王正于二楼的房间端坐,面色凝重地倾听着调查组长汇报情况。

“经过排查试验,可以确定毒源为三位大人共饮的葡萄酒。”医士指了指堆在桌上的一堆证物,“酒壶和三个杯子里都检出了毒物。”

稍微停顿确认女王在听后,医士继续汇报:“随后我检查和解剖了首相和情报总管的尸体,没有发现任何外伤和遭受暴力的迹象,死因确为中毒无疑。”开膛破肚的尸体当然不能拖到女王的房间里来,于是他只能空手详述尸检结果:“毒物让两位大人的血液发生了显著的变化,这一点从体表颜色就能隐约看出端倪,放血出来对比后更是确认了猜测。在下对毒物研究不深,只能大略推断:这种毒药具有类似见血封喉的效果,能在进入人体后迅速让中毒者的血液产生变质,使其不能再对人体进行供养,从而实现‘杀人于无形’的效果。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没有痛苦,往往中毒者在发觉异常时便已经走到生命尽头……这也是为何门外侍卫未能迅速发现异常进行施救的原因。”

女王漠然地点点头:“这毒叫什么,可有来历出处?”

“这个……”医士为难地摇头,“起初有几个怀疑对象,但具体性质都不能完全对上,只能排除。恕在下见识短浅,这个问题恐怕得把毒酒送去学城,请那边更专业的学士们来进行判断和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