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章水墨
“最多能动用多少可战之兵?”
王京城头,袁崇焕身披厚袄,伫立城楼,刚过不惑之年不久,鬓角白发却已现,脸色更是苍白,似大病初愈,不见丝毫血色。
“大人,最多调集三万兵马,且,都是屯田兵,战斗力,恐成问题。”
刚至弱冠的吴三桂立于一旁,条理清晰的汇报一句,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大人您吩咐的扩军已经在进行了,现在已经招募了三万人出头……”
“但无论是钱粮还有军械,都严重不足……”
“钱粮不足就去抢!”
“派兵出去,一个村一个村,一个镇一个镇去抢!”
“再立马派人去澎湖,找南居益郑芝龙,让他们尽快安排粮草支援!”
袁崇焕慢悠悠的行至城墙前,抬手轻抚冰冷的城砖,刺骨般寒冷的声音,亦是随之响起,
“为今之计,只有拖之一字!”
“咱们没有钱粮,大恒初立,便是这般内忧外患,他也没有钱粮!”
“只要拖下去,他撑不住了,自然就撤了!”
“可……可咱们,也缺钱粮啊?”
吴三桂忍不住问道。
“他们没钱粮,大不了撤退!”
“咱们,能撤嘛?你告诉我,咱们还能撤哪里去?都跑海里去喂鱼嘛?”
袁崇焕冷冷的注视着吴三桂,似质问一般。
“末将明白!”
吴三桂不敢多言,立马领命,步履仓促,匆匆而去。
注视着这年轻的背影,袁崇焕眼中冷色,亦是随之消散,转而化为了浓浓的悲凉。
曾几何时,辽镇,就是兵多将广的代名词。
可如今,兵皆老弱,将……心腹大将曹文诏在山海关生死不知,吴襄战死宁远,祖大寿支援沉阳,如今也是危在旦夕……
他甚至,都找不出一个堪用之人来为将统兵,只能勉强从辽东将门挑选出一些堪用后辈来将就着用。
“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似乎都要把肺都咳出来,袁崇焕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涌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润。
他喘着粗气,瘫靠城头,注视着天际之间山脉,眼眸深处,已满是难以言喻的绝望。
这一次,他,辽镇……手里面,是真的没有任何可以打的牌了!
唯一的盟友,也是自身难保,危在旦夕。
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完了!
而在此时,同样的想法,几乎是在同时,出现在了代善的脑海里。
昭武二年,四月十六日。
大军主力自大同而出,兵分两路,一路由大同,直奔阳河,一路从大同出关,绕道草原,直奔张家口!
四月二十日,天子亲率先锋铁骑,轻装简从,昼夜奔袭,突袭张家口,一战而下之!
自此,本疯狂逃窜撤退的后金主力,唯一的一条逃窜撤退路线,亦是被彻底堵住。
瓮中捉鳖的瓮,也彻底成型!
南为紫荆关,居庸关,北为张家口等边镇,西为大同,东为蓟镇!
后金主力,从阳河逃窜,在周遇吉部的步步紧逼之下,最终深陷于宣化城一带,不得动弹半步。
“绵延数十载之泼天祸患,当在朕的手中终结!”
“后金,女真,将彻底成为历史!”
张家口城头,天子眺望宣化方向,豪情万丈,康慨激昂。
“传朕旨意,命先锋营向宣化机动,各部主力,整军集结,明日辰时一刻,除驻守张家口边关各部,其余各部主力,皆开拔奔赴宣化。”
“末将遵旨!”
诸将同样康慨激昂,合围后金主力,歼灭之!
这般滔天功劳,近在眼前,何人不为之颤栗!
相比较,大恒天子及诸将的激荡,而退至宣化城的后金主力,后金大汗,旗主,贝勒……乃至底层的将士,自后路被断的消息传来后,铺天盖地的绝望,便笼罩在了每一个后金将士的心头。
纵使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底层士卒,也绝对清楚,深入敌境,后路却被断掉,四面八方,皆是合围而来的敌人,会是怎样的一个后果。
军心,已经不是动荡了,是那仅仅一想,便为之颤栗的绝望!
宣化城府衙之中,后金大汗,各旗旗主贝勒齐聚。
军议开始许久,堂中却还是一片寂静,无人言语一句。
先是互为盟友的辽镇大败,导致老巢被偷,再是援兵被阻,老巢危急,再然后,便是联盟伐恒的蒙古背叛。
而现如今,则是后路被断,四面皆敌,被彻底合围在敌境!
若合围之敌,是曾经的明军,他们,尚且不惧。
但,现如今,合围他们的,可不是曾经那不堪一击的明军。
而是由那个大恒天子,一手铸就的天下强军!
是正面相抗,他们,都落在下风的一支铁军!
无奈,绝望,恐惧,五味陈杂,却尽是压抑。
“张家口,怎么丢的,怎么可能丢的!”
寂静许久,代善才缓缓出声,环视诸将,如虎暴怒,渗人心神。
“有内应!”
“城中商行借劳军之机,在酒菜中下药,借夜色,家丁护院冲击城门,里应外合……”
“去,将城里所有大户,皆抄家灭门!”
“所抄家产,除粮草以外,其余一律分给军中将士!”
代善咬着牙下达命令,随即,勐的起身:“宣化是死地,我等绝不能在此等死!”
“多铎,你率一旗兵马,固守宣化,其余诸部,随本汗出城,去张家口。”
“告诉各部将士,此战,乃大金存亡之战,乃是族群存亡之战!”
“这一战,败了,这世上,就不会有大金,也不会有女真了!”
“诛其族,灭其种!恒军在辽东做的是什么事,你们不会不清楚!”
“去把一切都告诉将士们,告诉他们,我等没有任何退路!”
“也不用有丝毫侥幸,有任何妄想!”
“大恒,是要灭我们的国,绝我们的种!”
……
------题外话------
六一快乐。
第四百二十六章 内阁闲议
“大局已定,大局已定啊!”
文渊阁,内阁首辅来宗道握着这一封来自张家口的捷报,如卸千斤重担,满脸感慨!
“大军已经彻底包围后金,以陛下之用兵如神,想必,要不了多久,后金主力,便将彻底败亡!”
“到那时候,再挥师辽东,绵延数十载的女真祸患,将在这昭武一朝终结,将彻底成为历史!”
“外敌平定,内患,就不足为惧了!”
感慨之间,来宗道转头看向依旧满脸忧虑的刘起元,眉头一挑,诧异道:“大局已定,刘兄为何还这般模样?”
“战争的事,刘某从不操心。”
刘起元放下手中账册,皱眉道:“陛下自微末而起,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无数,何时见陛下有败绩出现?”
“财政钱粮,才是最终的难题,我哪里能不操心!”
“现在,看陛下的安排,显然是准备平定代善主力后,趁势挥师辽东,说不得还想平定一下朝鲜,这仗一打,又不知要打多久。”
“现在已经打了半年多了,耗费钱粮无数,几乎把整个国库,所有钱粮,都打空了!”
“陛下又始终不愿加税,现在国库里老鼠都快饿死了!”
来宗道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陛下心中自有对策,我等领旨遵从便可。”
“那是,你这个首辅自然轻松,凡事应声点头,答应得痛快,咱们这些做事的,可就难了!”
刘起元瞥了一眼老神自在的来宗道,满脸无语。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成为首辅?”
来宗道似是看得透彻,笑道:“陛下乾纲独断,可容不得半点沙子,我不应声,不事事顺从,内阁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
刘起元笑着摇头,无言以对。
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位首辅,能够入阁,能够成为次辅,成为首辅,就是因为曾经的秦公,如今的陛下,看重了他不违逆,事事遵从的性格。
如此,也很难说是好是坏,如此首辅,若在以往,自然是影响朝廷,影响天下,可,在现如今,如此首辅,却也能让内阁在新朝存续下去,至于影响……
无非就是让朝臣,没了反抗陛下的资本了。
毕竟,首辅应声,事事遵从陛下,群臣有再多的意见,也只能找首辅,不可能找到陛下那里去。
这样,也就避免了那些个朝臣与陛下的冲突,自然,也就让内阁在这新朝,能够立足且持续下去。
“待到陛下凯旋归来,定会重整朝纲,到时候,你就轻松了!”
来宗道端起茶杯抿了抿,可谓是老神自在。
刘起元无奈摇头,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按这般趋势,璟皇子周岁礼,陛下恐怕是赶不回来了,到时候这典礼,该如何是好?”
“何止是璟皇子,寰皇子,瑜皇子,休皇子周岁礼也都在今年!”
“陛下若要扫平辽东,再平朝鲜的话,这仗,还不知要打多久呢!”
说到这,来宗道摇了摇头:“我这岁数大了,干不了几年,估计就得告老还乡了。”
“刘大人你还年轻,以后,可就有得你头大的时候!”
“后位迟迟未定,依我看,陛下恐怕是想来一招母凭子贵,到时候,这皇子,那一个贵,可就是各显神通了……”
听到这话,刘起元也是默然,自古功劳之大,莫过于从龙,国本不定,那必然是无尽的明争暗斗!
“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了!”
刘起元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再说了,这些,可不是咱们操心的事!”
“倒是这周岁礼之事,到时候,首辅你可得去和几位娘娘沟通一下,如今礼部尚书,侍郎,尽皆空置,我这边可抽不开身……”
“我就不参合进去了,让礼部派个人去吧!”
来宗道立马摇头,开玩笑,他明哲保身了一辈子,这都快荣养归乡了,哪里能沾染这天大的祸事。
没有接触,就不会有祸患,接触了,那自然就有了联系。
万一哪位娘娘向那周太后那般脑抽了,觉得他来宗道可用,拉拢一二,为皇子未来考虑,那可就是天大的祸事了!
“你啊你啊,就是凡事都太小心了!”
刘起元可谓是无语至极,小题大做至这般地步,恐怕也就只有这位内阁首辅了。
“非也非也!”
来宗道摇了摇头:“几位娘娘虽皆出身贫寒,但你可就别忘了,如德妃,庄妃这些娘娘,当初是怎么进陛下府中的。”
闻此言,刘起元先是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童孔一缩,勐的抬头,看向了来宗道。
“在之前,陛下尚未称帝登基,那些将军大帅,进献美人到陛下府中,也只是表忠心……”
上一篇:开局绑了女总裁,我成了大反派
下一篇:娱乐:毒奶型歌手,求求你别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