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章水墨
许久,天子才缓缓抬头,沉默一会,才出声:“传令各大边镇,关闭互市,命各镇严查走私,不许任何物资至草原!”
“还有,去将此事通报给朝廷,让鸿胪寺派使者出使蒙古,质问此事!”
“臣遵旨。”
徐枫领命后,迟疑一会,又道:“陛下,总参近来发现,南方那边,似乎跟林丹汗有些联系……”
听到这话,天子倒也没什么诧异,点了点头:“狼狈为奸,避免不了。”
“他日不管是踏蒙古,还是平江南,这两方,肯定会互相支援的。”
“随他们去吧!”
天子摆了摆手,正欲让徐枫退下之时,又似想到了什么,迟疑一会,才道:“查的时候,眼界放开一点,科举与非科举,都是大恒的官员,不能太过偏袒某一方。”
徐枫一愣,也没反驳,默默领命。
“再过些时日,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带着几个弟妹,还有侄子,都到宫里来,咱们一起过个年。”
正当徐枫准备离去之时,天子突然的一句话,顿时又让徐枫停下了脚步。
“臣遵旨!”
最终,徐枫还是躬身一拜,领命而去。
天子目光闪烁,眼眸深处,一抹黯然,亦是抑制不住的浮现,但很快,这抹黯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或许是因考核前惩处的原因,这场持续了两天的考核,倒也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虽依旧泾渭分明,颇有水火不容之意味,但好歹,这场考核,却也顺顺利利的结束。
审核自然是紧张的进行着,按照以往科举阅卷的惯例,锦衣卫看管,糊名籍贯等等措施数管齐下。
最终的审阅结果,亦是随着数百份考卷,一同呈至了天子桌案之上。
对这桌面上堆积如山的考卷,天子显然并没有太多的关注,目光,亦是在第一时间内,便定格在了这最终的录取名单之上。
他要的,不是公平,而是平衡。
目光定格片刻,天子面容之上,亦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一次,朝堂,总算给他办了一件称心如意之事。
共计录入两百名学子为官,科举之官一百零五名,民科着九十五名。
这个结果,显然是天子想要见到的。
至于这些人,又是否能够担当起一县县令的重任,这些,就不是天子目前操心的事情了。
进了他的秩序之中,那就得遵守他的秩序,遵守他的规矩,不堪用,那就查,那就换,那就再为辽东的地广人稀,出一点力。
毕竟,如今的辽东,曾经后金肆掠留下的名声,可不是收复平定辽东,就能彻底破灭的。
哪怕政策再丰厚,宣传得再美好,故土难离,在这片土地上,依旧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辽东之地广人稀局面,要么,靠漫长的时间来演变,要么,就需要朝廷来组织大规模的迁移,但显然,现在的大恒,没这个组织能力,也没有这个财力,来完成这件事。
剩下的,就只有流放这一个措施了。
事实上,在天子心中,已然把抄家流放这件事,当成了真正的大事来看待。
抄家流放,一可抓捕,震慑官员,二可通过抄家缓解大恒的财政压力,三可通过流放,向辽东之地,输送大量人口。
时至如今,抄家流放者,早已达两万余人,浩浩荡荡的流放队伍,亦是在各地汇聚。
当然,这个一次史无前例的流放,天子亦是给予了极大的宽容。
虽为流放,虽背负罪名,但实际上,罪名亦只是名义,天子也未让各地的衙役小吏去折辱这些被抄家流放之人。
而是让总参统筹,严令之下,派遣军队护送,待抵达辽东,这些被抄家流放者,抵达辽东之后,除了一个罪名外,其余者,亦是将会与民无异。
如此,虽有弊处,但这一切,也只是在彻查天下,达到最终肃清吏治的过程中,带来的好处,天子自然不会拒绝。
种种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天子之心思,亦是回归到了这个名单之上。
名单已经出来了,剩下的事情,那就需要他这个天子亲力亲为了。
不然的话,将这个名单丢到朝堂,让朝堂安排,那不用想,都知道,会彻底引爆文武之间的矛盾。
也就只有他这个天子,直接做出决定,才能避免因这官员分配而会出现的争端。
当然,这也会让文武之间的矛盾,从而转变成为文武对天子的意见,但相比目前迫切重塑的统治机构,这一点弊处,天子倒也可以接受。
翻阅名册之间,天子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之事一般,却是突然一笑。
片刻过后,笔锋挥洒,却是将一个科举一侧的名字,提到了武勋一侧。
立在一旁的王五,暼见这一幕,却也是牢牢将这个被天子特意关注的名字,记在了心底。
能被天子特意调动,要么,就是惹怒了天子,要么,就是如曾经一般,是要被天子重点关注,且重点培养。
无论哪一点,他这个贴身宦官,显然都要牢记于心,不然的话,什么时候天子问起,他却回答不上来的话,这个贴身宦官,那可就不称职了。
……
第四百八十六章 堵胤锡
“辽东?”
吏部清吏司,堵胤锡握着分配调令,望着上面那堪称刺眼的辽东二字,神态亦是难掩错愕。
如今天下,谁不知道,辽东是彻彻底底的军管重地,虽是军政分离,未曾如各大边镇那般军政一体,为事实上的藩镇。
但政一方,各府县官员乃至于巡抚,皆是军中将领亦或者民科官员,是完完全全的武勋之地!
他一个科举出来的官员,竟被丢到了辽东!
“仲缄,你怎么了?”
有好友在一旁疑惑出声。
“你分配到了哪里啊?”
堵胤锡忍不住问道。
好友答:“顺天府房山县!”
“我是去浙江绍兴府……”
另一个好友在一旁出声。
“仲缄,你是去哪里?”
听到这话,堵胤锡脑袋都有些发蒙。
他堵胤锡是得罪了谁?
握着这分配调令,堵胤锡立在这吏部清吏司喧嚣的衙门之中,绞尽脑汁的想着。
他自从来到京城,可谓是低调至极,也从来没有和其他士子那般,大肆抨击朝政,对那些武勋喝骂不止,老老实实的在客栈读书,顶多就与亲密好友小聚一二。
怎么也不至于得罪人啊?
这是得罪得有多狠啊!
把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丢到辽东那武勋遍地之地,真当那些肆意妄为的兵将,不会杀人嘛?
那千里无人烟之地,随便找个地方,将他宰了,谁都查不出来!
“仲缄,你是去哪里?”
堵胤锡这般模样,却也更是引起了众好友的好奇,忍不住探过头一看,一个个亦是瞬间愣在了原地。
“仲缄,听说这分配之令,是天子亲自拟定的,肯定是有人私下篡改,咱们去找清吏司的大人!”
“对,敢篡改陛下亲定之名单,此乃获罪于天!不管是谁,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几名好友嚷嚷之间,堵胤锡亦是被推到了清吏司郎中面色。
郎中接过堵胤锡的调令一看,也不禁面色古怪,这封调令,在朝臣之间,自然不是秘密。
天子亲定,先是交予内阁,再由内阁下达至吏部,然后才到的清吏司,重重手续,知晓之人自然不在少数。
每个看到这封奇特调令的官员,都是忍不住惊疑,怀疑有人不窜改,但最终,哪怕层层上报,到天子案前,得到的,也是按拟定名单执行的旨意。
显然,这个冤大头的奇特调令,是天子御笔亲定!
郎中一番解释,堵胤锡更是错愕,他都在绞尽脑汁在想,是谁在陷害他,你却告诉我,是天子亲定!
天子要害他?
这个念头,只是瞬间,便被堵胤锡掐灭,天子要害他,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弄得人尽皆知!
“行了,别乱想了,陛下这般安排,想来必有陛下之用意,为臣下者,领旨皆可。”
郎中倒是少有的安慰了两句,安慰着这个在数百学子之中唯一的倒霉蛋。
在他想来,或许是当初天子划错了,不然的话,为何数百学子,皆是按文武派系分配,就这个倒霉蛋,被丢到了武勋的地盘之上了。
要天子更改已经下达的旨意,自然不可能!
这倒霉蛋,以后恐怕是见不到了!
“仲缄,要不你辞官吧,这官,谁爱做让谁做去!”
“对啊,不能去辽东,那太危险了!”
听着这一句句安慰之言,堵胤锡握着这一封独一份的调令,眉头紧皱。
他此刻,却是在想,数百封调令,唯有他一封调令特殊……
是意外,还是天子的特别关注。
这两点,显然有着天与地的区别。
若是意外,那他去了,定是步步维艰,甚至,性命堪忧。
但若是天子特别的关注,那他去了,做出一番成绩,让天子觉得他堪用,那……
这一瞬间,堵胤锡亦是下意识想到了李定国这个名字。
武勋势大,李定国这个名字,早就是名扬天下。
天子赏识,却是多有磨炼,从亲卫,到外放,然后便是一处处地方的历练,时至如今,虽还只是江南水师指挥使,但谁都知道,这些都只是积累,待到他日,功成归京,才是腾云而起之日。
“赌不赌?”
堵胤锡不禁在心中问着自己。
尽管,他自己也清楚,这个赌,成功的可能性,小的可怜。
毕竟,他可从未与当今天子,有过任何接触!
没有接触,谈何赏识!
但,他一介士人,若在武勋之地,做出政绩,那一点政绩,也绝对会被放大,被赏识的可能性,也远比在安宁之地,当个普通县令,要强得多!
而且,辽东,是如今大恒天下,唯一的改革之地!
而改革,是大恒的大势所趋!
违逆阻碍改革者,必然会被当今天子清扫殆尽。
只有拥护改革,才能在大恒,站稳脚跟。
身处改革之地,彻底明悟改革之策……
不管赌不赌,机会,永远是给有准备的人!
他入辽东,只要站稳脚跟,就是先人一步!
“我去!”
最终,堵胤锡坚定的吐出这两个字。
清吏司郎中亦是错愕,几名好友,更是一脸不可思议之色。
“别劝了,陛下旨意,我等为臣者,遵从即可。”
说完,堵胤锡朝清吏司郎中一拜,便拉着几名好友走出了这人来人往的清吏司。
“仲缄,你怎么了,辽东那地方,不能去啊!”
“对啊,仲缄,不能去啊!”
几名好友在一旁相劝。
“没事的,改革大势,随时都会降下,辽东乃如今,唯一改革贯彻之地,我去,也能了解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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