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章水墨
“不行,我等必须要去劝诫一下陛下,不能再这般肆意牵连下去了!”
寂静之间,来宗道猛的起身,自担任了这大恒朝的内阁首辅,在天子的一点点逼迫之下,原本的两面逢源,两面讨好,似乎也慢慢的消失,真真正正的进入了内阁首辅该有状态之中。
刘起元摇了摇头,站起身,一把将来宗道拉扯着再次坐下。
“陛下不会停下来了的。”
“这赋税贪污,不过就是一个名义而已,陛下真正要的是什么,你又不是不清楚。”
“没达到陛下想要的程度,你就算说破天,陛下也不会听你半句。”
“有这个时间,咱们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一下这烂摊子,咱们做的越多,这案子,也能越早结束……”
说完,刘起元也没机会脸色阴晴不定的来宗道,转头看向杨嗣昌陈奇瑜这两位新晋阁臣,拱了拱手:“杨阁老,陈阁老,兵部工部的事情,积压已久,你们还得辛苦一下,多盯着些,尽快捋清楚。”
“份内之事,义不容辞。”
杨嗣昌,陈奇瑜两人,立马拱手出声。
“行了,都散了吧,我那户部,事情可还多得很!”
说完,刘起元瞥了一眼依旧一副耿耿于怀模样的来宗道,也不禁摇了摇头,以往,都是这位首辅,来劝他,现在,倒是轮到他来劝这位首辅了……
世事无常,人生百态啊!
他也没再多说,摆了摆手,便朝文渊阁外而去,见状,杨嗣昌,陈奇瑜两人,朝来宗道一拜,随即亦也是朝殿外而去。
“哎!”
待三人都离去,来宗道才忍不住重重一叹!
无人敢劝诫,无人可劝诫,无人能劝诫!
长久以往,人心压抑惊惧,惶惶不可终日,这可如何是好!
思绪流转之间,当看到桌面上摆着的那一封来自礼部员外郎的奏本,来宗道更是面露愁色!
这个时候,劝立储君之位?
这种愣头青到底是怎么在这朝堂上活下来的?
真的是嫌这朝堂,这天下还不够乱!非得再添把火!
“首辅大人,陛下让您过去!”
不知何时,一名宦官,却是出现在了这内阁之中,通传出声。
“好。”
来宗道收敛情绪,连忙起身,跟随着这名宦官朝内阁外走去。
穿过数座大殿,来宗道却是突有惊疑:“这,不是去乾清宫的路吧?”
“陛下说是让首辅大人您到宫门口等候。”
宦官连忙回道。
“宫门口?”
来宗道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这个皇宫,也没谁敢假传旨意,更何况,还是对他这个内阁首辅假传旨意。
当将抵达宫门时,隐隐约约看到宫门口的几道身影,来宗道更是有些懵了。
“白龙鱼服?”
稍显惊疑,来宗道快步走去,入目之景,亦是愈发清晰。
只见当今天子,靖国公,以及内阁次辅刘起元,还有内廷总管王五那老家伙,皆是一身普通衣裳,看上去,就好似普通地主家的老爷护院管家一般。
“臣,参见陛下!”
“好了,大管家来了,去,给大管家换身衣裳。”
天子大笑,一旁的王五便立马拿着一套儒衫走上前。
见此,来宗道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朝天子一拜,便在王五的引领下,朝一旁城楼而去。
“陛………老爷可是准备去哪里?”
一旁徐枫人忍不住问道。
刘起元亦是好奇的看向天子。
“先去北大坊,再出京城,在顺天府转转。”
此言一出,徐枫倒也还好,刘起元却是神色微变。
北大坊属京城外城,乃是京城最为落魄之地,大都是一些贫寒百姓居住,绝大部分外来商客,也大都是居住在北大坊,堪称鱼龙混杂之地。
当然,若仅仅只是这些,倒也无妨,天子白鱼龙服,体恤民情而已。
但,这位天子,虽说乾纲独断,杀人如麻,可对底层的百姓,真的没得说。
改革就是为民且不说,哪怕如今财政如此拮据,天子亦是对百姓体恤有加,对各灾地的以工代赈,早已成常态,对京城的百姓,更是多有体恤。
如入冬之前,便命内廷商行调配压制市面上的煤炭,柴火粮食等百姓过冬必须物资,如组织贫困百姓干一些修缮街道的事,再给予一点可以活下去的赈济之粮。
据他所知,这些粮食,可是天子从军饷之中挤出来的。
可……自古以来,赈济之事,又哪里会没猫腻!
天子在宫中待着,哪怕是锦衣卫,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汇报,毕竟,锦衣卫也不可能没有猫腻。
但一旦天子亲临现场,又有什么猫腻,能瞒得过天子!
哪怕再小的事,一旦落入天子眼中,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望着天子饶有兴致的模样,刘起元犹豫一会,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现如今,可不是前明,祖宗法度,礼制规矩,束缚得住前明天子,对这位天子,可没任何意义。
严格而言,这位天子的话,才是祖宗法度,才是礼制规矩。
“自求多福吧………”
刘起元心中默默祈祷着,已经是如此艰难的多事之秋了,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舆论话语权
虽已至深冬,但京城的街面上,却也依旧繁华喧嚣。
大恒上层的风云变幻,对底层的市井生活,负面影响几乎等同于无,反倒是正面的影响,倒是不小。
如改革的消息传出后,再加之天子已然肆意挥舞的屠刀,大江南北,忍痛抛售土地的地主士绅,亦是不在少数。
毕竟,只要稍稍有点见识的,都可以看出,这一次,天子挥舞的屠刀,可不仅仅是砍向贪官,而是在砍向贪官的同时,亦是顺藤摸瓜,牵连一连串人。
在这个世道,哪怕只是区区一个没当官的举人,凭借前明的特权,也能富甲一方,积累可以传家的家业。
更别说,当上官的存在了,哪一个背后的关系不是错综复杂,盘踞一地。
砍了一个,只要狠下心查,那必然可以扯出一连串的利益关系。
显然,能和这些关系扯上联系的,自然不可能是连饱腹都难以做到的贫民百姓,至少都会是富甲一方的地主存在。
至于会不会错伤好人……
天子也只能在心中说句抱歉,为了万世基业,为了这天下无数还在温饱线挣扎的百姓,必要的牺牲,亦是必须之事。
贫与富的调配平衡,从来都不是市场自身能够决定的,富者,只会越富,贫者,也只会越贫。
这个问题,和土地兼并,实则是同一个问题。
历朝历代无法解决,但在他手中,哪怕无法保证绝对的公平,但绝对的平衡,亦是必须要做到。
至于对民生经济的破坏,天子也早就做好了大破大立的心理准备。
如此之下,显然,抛售土地的浪潮,亦是愈发汹涌,可以预料的是,随着屠刀肆掠的延续,土地的抛售,只会更加汹涌。
显而易见,土地抛售得愈汹涌,只要朝堂调配得当,百姓的日子,自然会越来越好。
百姓日子过得好,哪怕朝廷中央因这般民生经济的动荡,要苦上几年,要艰难熬上几年,对天子而言,亦是喜闻乐见之事。
风雨过后,便是彩虹。
对大恒而言,这场席卷天下许多年的风雨过后,便是盛世的开启,对这个天下,这个民族而言,便是万世不移的根基!
“百姓安宁,笑容洋溢,老爷,此乃,盛世之景啊!”
几人行走于街道之上,来宗道亦是拍着马屁。
天子大笑,倒也不以为意,他要的盛世,可不是那百姓连饭都吃不饱的吹嘘盛世。
现在,哪怕是这天子脚下的京城,距离他想要的,可都还差得远!
“咱跟你们说,当今天子啊,施的,可是千古未有的善政!”
“你们啊,可别被那些奸人给迷惑了,当今陛下的改革,虽说是将土地都收回国有,但,这可不是要抢咱们的土地!”
“这是为了让咱们这些贫民百姓,都有地种,都能吃饱饭,你们想想啊,土地都归国有,陛下再设了许多规矩限制,还有陛下盯着,以前那些奸人,再想贪图咱们的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们看看,现在市面上的地,为什么这么便宜,就是因为陛下啊……”
行至一客栈,隐隐传来的声音,却是让几人皆是一愣,天子明显来了兴趣,迈开步子,便朝这座客栈走了进入。
见状,来宗道几人下意识对视一眼,亦是连忙跟了上去。
天子走得潇洒,这倒是苦了暗中护卫的御前营将士。
本来按照既定路线前行,所有护卫都已安排妥当,这突然一变,还是客栈这种地方狭小人流糟杂之地,护卫难度,显然增加了不止一筹。
在众御前营将士仓促忙活之际,天子及几名文武大臣,却已是行至客栈二楼雅间。
毫无疑问,此刻,包括天子在内,注意力皆被客栈中那说书人所吸引。
来宗道几人面露沉思之色,天子嘴角却是有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在这个时代,信息的流通渠道,实际上可谓是少得可怜。
哪怕是士绅地主,信息接收渠道,也不过是口口相传而已。
而底层的百姓,信息的接收渠道,更是寥寥无几,绝大部分百姓,恐怕一生,也最多在自家村子和附近镇子里转悠着。
而读书人的尊贵,更是无需多言,也正是因为这般,这个时代的舆论话语权,才始终被当地士绅地主牢牢掌握。
皇权下乡要做的第一步,自然就是要打破这种舆论的掌控。
这件事,自当初为辅国理政之后,计划着改革之后,他就已经着手此事。
而要打破士绅文人们对舆论的掌控,首先,自然得破除读书人的特权,以及如今地主士绅们对佃户的任取任夺。
这一点,他也早在进行。
剩下的,自然是要让百姓获取信息的渠道多样化。
在以往,如百姓对朝廷的政策了解,靠的,就是当地的老爷们一口而定,要么,就靠外出的百姓们,在外听说的只言片语。
至于那些张贴各处的朝廷告示……
写的什么,最终,也只能靠读书人的嘴!
底层百姓,几乎没有任何能够畅通了解朝廷政策的信息来源渠道,
而他做的,就是从这个时代百姓们的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中入手。
如酒馆客栈的说书人,如各大戏班子。
将朝廷政策,用最浅显易懂的方式,通过这些,来讲述给百姓听。
同时,也可用这些,来左右舆论的风向,压制某些居心叵测者的颠倒黑白,还可在潜移默化之间,完成他天子一直心心念念的新文化宣扬。
时至如今,在锦衣卫设立的文宣司中,登记在册的各种戏班子,已达近五百家,说书人,更是近两千余人……
每年拨给锦衣卫的近百万两白银,几乎都有有二三十万两被拨到了这个文宣司中,然后他这个天子,亦是通过文宣司,影响着整个天下的舆论。
“这文宣司,堪用。”
不知何时,来宗道突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刘起元亦是点头,文宣司的存在,对底层百姓,乃至绝大部分文人士绅,都是秘密,但对他们而言,自然不是秘密。
这些年,可有不少阻碍文宣司的人,被锦衣卫处理,这些,可都是心知肚明之事。
“以最通俗的方式,宣讲朝廷政策,如此,也可避免居心叵测者曲解扭曲朝廷政策,愚弄压榨百姓。”
“这只是其一。”
天子摇头:“光让百姓知道,还不行,胆大包天的人,可不在少数,要想让百姓过的好,要让朝廷的政策,能落到实处,让百姓得实惠,吏治清明,必不可少,百姓上诉的渠道,也必须畅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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