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贪狼星 第142章

作者:三悔人生

见没有人说话,朱瞻壑就拍了拍手,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其实在我看来,堂兄的想法就很好,不过互市这东西在确立之初的本意是为了草原的牧民,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动手脚就容易被人说闲话。”

“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变通一下,从别的方面,也就是在不伤及牧民的方面动手。”

“比如说,茶马互市。”

“此前爷爷您调低了茶马互市的兑换比例,让马的价格掉到了历史新低,想要再调整怕是有些困难,不过我们不妨换一个想法。”

“让瓦剌驱逐劣马,只用良马和中等马来进行互市,价格则是不变。”

朱棣的眼睛亮了起来。

虽然朱瞻壑说起来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情,但要是细究起来的话,那里面的名堂可就大了去了。

首先,你得明白茶马互市的建立是基于在一个什么样的基础上。

草原和中原是世敌,但双方又都缺少对方的特产:中原少马,草原无茶。

马在这个时代是毫无疑问的战略物资,在这个骑兵为王的时代,没有马就等于是没有竞争力和战斗力。

茶在这个时代虽然只是商品,但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却有着不一样的特殊含义。

游牧民族的主要食物是奶制品和肉食,这种高蛋白的食物对人类的消化系统是个负担,所以便秘是草原牧民最常见的问题,时间长了还会因此而生病,甚至是死亡。

所以,茶马互市就在双方都有需求的情况下诞生了。

这是一桩交易,而且是不可缺少的交易,对于草原来说茶马互市可以说是能够救命的。

而对于大明来说,虽然拥有了河套就不会缺少马,但大明永远都不会觉得马多,再说你把马从敌人手里交易过来,你就不只是得到了马,还让敌人的马减少了。

朱瞻壑的建议妙就妙在这里。

现在大明强势,瓦剌弱势,所以之前茶马互市的价格被调低的时候他们不敢有半点意见,只能是通过越界放牧这件事来告诉大明他们不会就此屈服。

现在,朱瞻壑要把茶马互市中的劣马给去掉,只接收好马和中等马,这就会给草原带来极大地负担。

在往年中,劣马这种价格不高的马却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他们是瓦剌换取茶叶的重要来源。

甚至,每次互市的时候,劣马所换取的茶叶比好马和中等马加起来都要多。

原因无他,量大。

朱瞻壑这么一搞,以后的瓦剌为了换取到同样数量的茶叶就得付出更多,甚至极有可能会影响到瓦剌军队的战斗力。

要知道,劣马通常都是被用来运输的,能够成为骑兵坐骑的马,最起码也是中等马。

这就好像最简单的算术题,双方都有着同样数量的馒头,你从对方的手里拿过来了一个,那你可不是比对方多了一个馒头,而是两个。

“还有呢?”迅速捋清楚了的朱棣看向了孙子的方向,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孙子还有话没有说完。

“孙儿刚才说了,有利就有弊,既然选择了最平和的方法,那就必然要付出一些什么。”

朱瞻壑拿过了一封奏折,将其摊开。

“调整茶马互市,而且还是取消其中最主要的商品,这肯定会引起大量舆论,瓦剌也会趁着这个机会抗议,甚至是抹黑我们大明。”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得给瓦剌一点好处来平息这个问题。”

“而孙儿的想法就是,还从互市上下手,不过这次不能是茶马互市,因为我们不能把利益给到瓦剌的贵族,只能给平民。”

“一来是这样做名声会更好,二来是能够减少瓦剌贵族在这件事里得到的好处。”

“不过……”

朱瞻壑将那封奏折给推到了朱棣的面前。

“孙儿要其中的一半收益。”

“一半?”朱棣还没说话,朱高燧就开口了。

“你想要好处也就算了,还一半?”

看着自己连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呵斥了回去,而朱瞻壑却能够侃侃而谈时,甚至是和老爷子谈条件,朱高燧就忍不住了。

“你闭嘴!”老爷子再一次用一句话让他闭上了嘴巴。

“瞻壑你继续说。”

“这个,您看一下。”朱瞻壑指了指自己推过去的那封奏折,示意老爷子看一下。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皮毛交易。

“这个?你想要皮毛?这有什么用?”朱棣有些不明白。

明朝时期是有棉花的,所以并不缺御寒的衣物,而朱瞻壑在云南就更不缺了,也就是草原以及奴儿干都司这些地方会用到动物的皮毛。

所以,朱棣不理解。

“在蒙元统治的时候有一种羊,是专门给蒙元贵族享用的,这种羊名为乌珠穆沁羊。”

朱瞻壑笑着指了指那封折子。

“孙儿要的可不是一般的羊皮,而是这种羊的羊皮。”

“除了这种羊之外,在巩昌府附近还有一种白羊,您可以让人将这种羊带去草原,让他们养殖,然后朝廷再收购其皮毛。”

“为什么?”朱棣不明白朱瞻壑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

“理由有二。”朱瞻壑伸出了两根手指。

“第一,有利益的存在,能让瓦剌闭上嘴。”

“孙儿刚才说皮毛,其实有些不太妥当,因为孙儿想要的只是毛,而不是皮。”

“只是毛?”朱棣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那岂不是说……”

“没错。”朱瞻壑点了点头。

“这两种羊的毛,孙儿有办法像纺蚕丝一样给纺织成线,最后做成衣物,这也就代表着如果他们养这两种羊,那放牧以后就不再是一锤子买卖,一头羊可以赚好几年的钱。”

“当然,仅限于这两种羊,其他的羊毛孙儿可没有办法。”

羊毛纺织并不是很难,只是受羊的品种影响很大。

中原和草原不是没有绵羊,但相对于后世的品种来说,如今的绵羊毛发较短,难以纺织,唯有乌珠穆沁羊和白羊,也就是后世的宁夏滩羊的羊毛可以纺织。

“的确。”朱棣不由得点头赞同。

“如果是这样的话,瓦剌还真说不出什么来,这相比以前他们买卖牲畜的形式要更赚钱,也更长久。”

“长久?那可不见得。”朱瞻壑笑了起来,很是灿烂。

朱棣心中一突,感觉有些不太好。

这个孙子的笑容他见的不是很多,但这种笑容他是见的最多的。

因为朱瞻壑每次这么笑的时候,都会有人倒霉。

“孙儿之所以选定这两种羊,一来是因为这两种羊的羊毛比较长,可以纺织成线,这二来嘛,也就是孙儿要说的第二个理由了。”

朱瞻壑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但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盛。

“羊和牛不一样,这种牲畜有啃食草根的习惯,而在羊之中,以夏羊(山羊)啃食草根的情况最为严重,其次就是白羊(滩羊)和乌珠穆沁羊。”

“羊毛可以在不伤害到羊的前提下获得,这是一个长久的买卖,只要一经确立,草原的牧民势必会大量养殖,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好事儿。”

“羊可以取毛,就算是数量太多了也可以杀掉吃肉,或者是卖掉,这都是收益。”

“但是,草原是有限的,羊养多了,牛和马的数量就会自然而然地减少。”

“同时,白羊和乌珠穆沁羊都有啃食草根的习惯,大规模的放牧这两种羊,就算是再丰美的草场,少则几年,多则十年,也会化为荒漠戈壁。”

“嘶……”

朱棣看着面前这个满脸笑容的孙子,直接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一石几鸟?

驱逐茶马互市的劣马、增加羊毛贸易得个好名声、减少草原的马匹数量、让草原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不对,还能从羊毛贸易中得到利益!

一石,五鸟!

一颗能够置人于死地的毒药,外面包裹着甜蜜无比的外衣,让人吃了就心情愉悦,但却会无声无息的将你带入灭亡的深渊。

这已经不仅是既把你卖了还让你帮着数钱了,这是既把你卖了,让你帮着数钱的同时还得帮我赚钱!

“不过……”

看着众人陷入沉思之中,朱瞻壑开口打破了这个安静的氛围,让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爷爷不要忘了,孙儿得要羊毛的一半。”

“可以。”朱棣点了点头。

提出了这种计策,于情于理,朱瞻壑要的都不算过分,甚至还有些少了。

朱棣自然不会不同意,虽然他也不知道朱瞻壑在云南要羊毛做什么。

“那这件事……”朱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向了朱瞻壑。

朱瞻壑立马举起双手,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意思很简单,我给你出主意就算了,您就别想着拉我做劳力了,毕竟您可别忘了,如果不是我爹开口,这计策您也得不到。

朱棣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

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是强行扭下来了,结果也不会让他感到高兴。

“老大,你觉得呢?”

“儿臣认为……”朱高炽看了朱瞻壑一眼,然后才转向了老爷子。

“不如,让夏原吉负责吧。”

“他是户部尚书,本身羊毛贸易的事情就得让他拿个章程和具体的价格出来,以后的事情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虽然他不能随意离开应天,但互市这件事完全可以派别人去做,夏原吉只要负责好这整件事就可以了。”

“可以!”朱棣大手一挥,下了最后的决定。

“那就这么定下来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嘲讽拉满

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了,老爷子因为得到了好计策,连饭都没顾得上吃,直接就让人召夏原吉入宫开始着手准备落实此事了。

让自己儿子给老爷子出主意,这已经是朱高煦的私心所致了。

不过,能帮到老爷子这一点,也算是他这个儿子最后的帮助了,自然不会看着自己的儿子再回到永乐九年之前的那种境地。

相比于朱瞻壑一早就选择斩断这理更乱的关系,朱高煦的觉醒要晚一些。

不过,能想清楚就是好的。

“委屈你了。”

万安街上,朱高煦父子俩坐在一个小馆子里,看着面前的儿子,朱高煦心中有些愧疚。

“嗐!这有什么?”朱瞻壑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其实就算是自家老爹不说,朱瞻壑也是会找一个机会说的,因为这里面也是有利益的,他能得到不少的好处。

羊毛只是其一,能够保证现在的钱勇和祝三凤等人,以及在倭国的沐家军所面临的保暖问题,同时还能给乌斯藏都司那边,算是给个人情。

最后,以后他早晚有能用得上的地方。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朱高煦看着儿子,心下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

“先把南边搞好呗。”朱瞻壑给自己倒了一碗汤。

这莼菜汤他很喜欢,只不过自从去就藩后他就很少有机会能喝到了,也就只有每次回应天的时候才能喝到。

“如果是以前的话倒是无所谓,不过现在探子都铺开了,当初征讨陈季扩的时候就让南掌、高棉和占婆国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现在他们不敢开口只不过是慑于孩儿的那个杀神的名头,害怕孩儿有一天会挥师直入他们的王都,所以才选择了吃闷亏。”

“说到底,他们现在是冬天的蛇,等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地给我们一口。”

“那你打算用什么理由?”朱高煦放下了筷子,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儿子。

“不需要理由。”朱瞻壑挑了挑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