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悔人生
短时间内,别说是造反了,怕是就连生存都有些困难。
但相比之下他们还算是幸运的了,因为没能在规定时间内进入长城的,一律都被大明视作了敌人。
赛音达山脚下的京观……就是用这些人筑成的。
不只是赛音达山,朱瞻壑曾经,也是筑过最早的一处京观的阔滦海子这里,也平地起了一座新的京观。
除此之外,像胪朐河、斡难河以及忽兰忽失温这种人群比较密集的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京观平地而起。
而此时的朱瞻壑却已经暂时放下了追查瓦剌也先等人的踪迹,转而是来到了一个他很熟悉,但却从未亲自来过的地方。
兀良哈三卫之一的朵颜卫。
朵颜卫,或者说整个兀良哈三卫,都和朱瞻壑关系颇深,因为当年的兀良哈三卫所有的官员和贵族都被抓了,高过车轮的人都被杀了,填了京观。
当年,正是因为朱瞻壑在太宗皇帝面前据理力争,舌战群儒,逼得胡广等人哑口无言,才使得太宗皇帝下定了处理兀良哈三卫的决心。
可惜的是,如今老爷子已经不在了,如果老爷子还在的话,看到此时的情景,想来也应该会为当年那听了朱瞻壑的建议,清理了兀良哈三卫而感到清醒吧?
毕竟,当年的兀良哈三卫就敢暗中资助阿鲁台部和大明作对,如今这种情势,以兀良哈三卫的胆子,怕不是早就跳反了。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如果老爷子真的能活到现在的话,大明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连皇帝都被俘虏了。
“世子殿下,还要等吗?”
朱平站在朱瞻壑的身后,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出来。
“咱们来这里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咱们派去奴儿干都司的人也没有传回来任何越王和襄王有异动的消息。”
“倒不是说不能等,只是眼下还有瓦剌,还有东察合台汗国,甚至还有朝鲜,咱们在这里干等着,是不是……”
说到这里,朱平再次语塞。
他其实想劝朱瞻壑以大局为重,眼下越王和襄王虽然极有可能率兵南下,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越王和襄王手里没多少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相较之下,瓦剌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亟待解决的事情。
因为此前瓦剌俘虏了大明的皇帝,只要解决瓦剌的问题……甚至不需要解决,只要抓到也先并将其带回顺天府,朱瞻壑就有了登临皇位的最好功绩。
只不过,朱平也知道,朱瞻壑的想法恐怕是和他恰恰相反。
作为护卫朱瞻壑时间最长的侍卫,朱平大概能够猜到朱瞻壑的想法,无非就是瓦剌的也先如果想逃,明军想要抓住他的话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草原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越王和襄王的事情如果不解决的话,日后是一定会带来麻烦的。
“报!”
就在朱平沉默的时候,传令兵的喊声划破了天际,让整个明军大营都短暂地平静了下来。
“启禀世子殿下!”传令兵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大营门前,在马匹尚未停稳的时候就翻身下马,快跑两步,冲到了朱瞻壑面前三米远的地方。
“世子护卫回报!越王和襄王正在集结兵力!但就在其即将集结完毕之时,襄王却发起突袭!生擒越王!此刻正在朝我军大营的方向赶来!”
听到传令兵的话,朱瞻壑还未开口,朱平就猛地抬起头。
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越王和襄王集结兵力准备南下,这一点他并不意外,毕竟他们和正统皇帝的关系要比他们和朱瞻壑的关系近得多。
而且,以如今的形势来说,正统皇帝驾崩,按照嫡庶有别、长幼有序的顺序来看,越王是最有希望成为大明新君的,但襄王也不是没有机会。
越王实在是太过平庸,就人品和能力来说,襄王朱瞻墡要远超越王。
但是……
在这种局面下,他们却开始手足相残?
要说在奠定大局之后,他们俩为了皇位才开始手足相残,这还可以理解,但是现在?
难道,真的有那种明事理,且能够为了顾全大局而大义灭亲之人?
第五百三十七章 :每个人,在每个阶段,都有自己的使命
黑河卫。
这里曾经只是大明在奴儿干都司的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卫所,普通到了这里几乎没什么人驻扎,因为这里的战略地位虽然重要,但因为奴儿干都司北部一直没什么战事,甚至都没什么人,这里也就自然而然地被渐渐忽略。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曾经那个普通的卫所,在如今局势的变化之下开始变得不普通了起来,而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这里是从北山卫到兀良哈三卫的必经之路。
也是渡过黑龙江之前的最后一个卫所。
过了黑龙江,南面就是木里吉卫,再往南就是福余卫,再往南……
就是朱瞻壑如今驻扎的朵颜卫了。
在大明,上到国都,下到普通城池,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无论是谁,只要不是皇帝亲自带队,那你就不能带兵进入城池。
或者,你自己可以带几个护卫进城过夜,但你所带领的将士却必须在城外驻扎,如无守城军允许不得擅自入城,违者将会以谋逆罪论处。
当然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好像朱瞻壑。
如果严格按照规矩执行的话,他这次北上也就不可能顺利进入通州,更不可能顺利接管顺天府了。
但是,朱瞻墡显然不是朱瞻壑,也没有这样的特权。
黑河卫城头上,守军正一脸紧张地盯着外面的营地,四个时辰一轮班,彻夜值守。
黑河卫城外,朱瞻墡正坐在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内,静静地吃着饭,在他身边的是他的三哥朱瞻墉。
虽然朱瞻墉并未被控制,但他身后那两个死死盯着他的侍卫显然不是吃干饭的。
兄弟俩就这样,一个吃,一个看,沉默无言,但是却各怀心思。
其实在那次见面之后,朱瞻墡就知道自己这个三哥心动了,而且还不满足于帮自己的大嫂复仇,所以朱瞻墡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看似他也心动了,也在纠集人马准备南下,但实际上他所纠集起来的人马是为他的三哥准备的,和他三哥的想法恰恰相反,是为了阻止自家大嫂的复仇。
庄重警觉,颇有令誉。
这是后世史书对朱瞻墡的评价,现在看来,朱瞻墡撑得起这个评价。
自己到底有没有争位的想法?朱瞻墉在第一时间就明确了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想法,但朱瞻墡不同,他是先将这个问题放在了一边,去思考了一个更大的问题,并且得出了答案。
洪熙皇帝一脉,如今还有胜算吗?
面对这个问题,朱瞻墡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答案,也是最接近现实的答案。
没有。
虽然他也是洪熙皇帝一脉的,甚至如今还能够排到老二这个排名,但他仍旧无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并且告诉自己,洪熙一脉还有胜算。
是!此前洪熙皇帝驾崩,甚至宣德皇帝驾崩的时候,太皇太后张氏还都能够暂时的锤炼天正,但这不过是人家给面子罢了。
但现在,皇帝驾崩,没有子嗣,两个叔叔也被流放到了蛮荒之地,再加上朱瞻壑势强……
此前太皇太后张氏能够做到的,不代表皇太后孙若微也能做到。
无权、无将、无兵,甚至连文治武功也比不过,留给洪熙一脉的就只剩下了一个所谓的“嫡庶有别、长幼有序”的历史惯例……
这样的洪熙一脉,拿什么去争呢?
所以,朱瞻墡就顺着这个答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继续争下去,还有意义吗?
没有。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朱瞻墡却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是没有。
当一场战斗中的双方在实力上不对等,甚至加油助威的观众都不约而同地倒向某一方时,这场战斗的结果就是毋庸置疑的。
或许,奇迹也会在这个时候发生,但在天下至高位置争夺这件事上,就算是你赢了,没人给你加油,你也不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另外,他们洪熙一脉……
大明,从一介布衣起家,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开局一个破碗,打下了偌大的天下。
太宗皇帝起兵靖难,死中求活,让大明在武功和威望上有了长足的发展。
洪熙皇帝励精图治,虽然在位不过一年,但在永乐年间他屡次以太子的身份监国,为大明的内治做出了卓绝的贡献。
然而……
在宣德朝时,因为忌惮朱瞻壑这个威胁,宣德皇帝联合瓦剌,想要将朱瞻壑袭杀于凉州卫,为此甚至不惜以火器为筹码,与瓦剌合作。
如今的正统朝就更不必说了……
废除公羊学,重立程朱理学,让吴王一脉努力了好几年的辛苦成果付诸东流,如今皇帝更是被敌人俘虏,成了大明史上第一个被俘虏的皇帝。
简直是大明之耻……
朱瞻墡觉得,他们洪熙一脉的脸已经丢尽了,甚至都已经到了百年之后无言面对老祖宗的地步了。
从宣德到正统,这父子俩的所作所为,一个比一个离谱。
想到这里,朱瞻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了仍未没有动筷的三哥。
如果听他们嫂子的安排,打着为君复仇、肃清奸佞的旗号南下入京,倒不是说没有成功的可能,但那个可能实在是太过渺茫了。
大概率的结果就是给大明增添一场毫无意义,且会加重朝廷和百姓负担的内乱,而自己的亲人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最好也是个废除宗室身份,差的话……连坐也不是不可能。
“吃点儿吧。”看着自己三哥面前那分毫未动的饭菜,朱瞻墡缓缓开口。
“今天不吃,以后怕是就吃不到了。”
“明天一早,我们就会渡河,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天黑之前我们就会抵达福余卫。”
“在那里,已经有瞻壑堂兄派过去的人了,到时候……”
说到这里,朱瞻墡几欲张口,想要说出那个结局,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那个结局并不美好,他们兄弟俩也都清楚明白,没有必要一再强调。
“哼!”朱瞻墉闻言冷哼一声,将脑袋偏到一边。
“有你这么个蠢弟弟,我还能吃得下饭?”
“不想着怎么能够反败为胜,反倒是想着跪舔敌人,这有用吗?你不会以为朱瞻壑那个杀神真的会放过我们吧?”
“我没这么想过。”朱瞻墡微微摇头,口中吐出的答案带着绝望的气息,让朱瞻墉为之一愣。
“没这么想过?那你为什么……”看着自己的弟弟,朱瞻墉满脸的不解。
人生除死无大事,如果硬要说有,那也就只能是“生”,唯有生命的诞生,才能和死亡一较高下。
他原以为,自己的弟弟将自己抓起来并且准备送到朱瞻壑那边,是为了换取功劳,换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但是,从自己弟弟的话来看,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甚至……
他好像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朱瞻墡闻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三哥,嘴唇微张:“三哥,你不懂……”
……
翌日,日暮,朵颜卫。
朱瞻壑站在大营门口,身后的将士列阵整齐严阵以待,好像是正在等待一场大战的到来似的。
但实际上,他们是在等人。
临近冬季,天黑的越来越早,也越来越快了,不过就在这日落西山的余辉中,一支约莫两千人左右的队伍出现在远方,朝着这里缓慢而来。
朱瞻壑抬起头,眼睛微微眯起,静静地注视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支队伍终于是来到了朱瞻壑的面前。
两千余人在五百米外停下,并且缓缓地从中间分开,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出,来到了朱瞻壑面前约莫十余米的地方。
一个人在侍卫的搀扶下缓缓地下了马车,但是……
这个人,不是朱瞻墡,而是朱瞻墡的嫡长子,朱祁镛。
下了马车,朱祁镛抬起头,看向了朱瞻壑,捏紧了袖中的东西,对着身边的侍卫招了招手,然后缓慢而坚定地朝着朱瞻壑走去。
在朱祁镛的背后,侍卫分成了两拨走到了马车后面。
没一会儿,一个人和一具棺椁被抬下了马车。
“镛儿,拜见堂伯。”走到朱瞻壑面前,朱祁镛缓缓地跪下。
朱瞻壑微微叹了一口气,并没有看朱祁镛,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马车旁的人和棺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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