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悔人生
日暮时分。
朱瞻壑站在养心殿的门口,看着内侍和宫女们忙忙碌碌的,他们在将里面的东西搬走。
对于孙若微,朱瞻壑已经没什么心思动手了。
孙若微的一生,一直都是在重压之下活着的,年少之时有老爷子压着,以至于她没能成为太孙妃,而是在老爷子的授意下让胡善祥成为了太孙妃。
老爷子驾崩之后,她的头上又有洪熙皇帝压着。
洪熙皇帝对孙若微的感官如何,朱瞻壑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那个大伯是不会忤逆老爷子的意思的,也就是只要他还活着,孙若微就只能是太子嫔,而不可能是太子妃。
再后来,洪熙皇帝驾崩,孙若微本该迎来属于她的辉煌时刻,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朝着巅峰攀登,成为了皇后。
但实际上,如果不是朱瞻基勾结瓦剌,如果不是只有她为宣德皇帝诞下一子,如果不是当时的太皇太后没有办法,她也不可能成为皇后。
要知道,在孙若微之前,宣德皇帝的皇后是胡善祥,而朱瞻壑的世子妃是胡善淑,二人是亲姊妹。
虽然太皇太后张氏并不指望凭借着这一层关系得到些什么,但有总是比没有好的。
但是没办法,胡善祥只育有两女,没有子嗣,在宣德皇帝大限将至的情况下,唯有扶正孙若微,才能让朱祁镇的登基名正言顺。
如果在天有灵的话,看到如今这个结局的太皇太后张氏会怎么想?会不会后悔当初没让朱瞻墡以洪熙皇帝嫡子的身份继承皇位,而是选择了朱祁镇这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既然选择了,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如今,孙若微仍旧活在重压之下,朱瞻壑的强势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辛辛苦苦运营了十三年,但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虽然短暂的得到过权力,但很快就失去了,最初复仇的目的也没有达到,如今更是连唯一的孩子都失去了。
孙若微怎么想,朱瞻壑不知道,他也不关心,他只知道是孙若微亲自开口,请求去裕陵为儿子守陵。
在没有宣德皇帝、没有太皇太后张氏,甚至没有正统皇帝情况下的孙若微,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虽然转接至目前为止她仍旧是大明的皇太后,但却已经没有了筹码,没有子嗣的她也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因为没有人愿意将注压在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身上。
或许正是如此,孙若微才选择了去给儿子守陵,以前的她将儿子视作是筹码,视作是获取权力的工具,如今,或许守陵才能让她的心好受一些。
对于这些,朱瞻壑并不在意,也乐得成全孙若微。
……
随着夜幕降临,养心殿里的忙碌终于是慢慢的停了下来,满脸憔悴、鬓生白发的孙若微从养心殿内走了出来。
如今的她,早已不复几年前的意气风发,中年丧夫又丧子的悲痛或许没有彻底击垮她,但也摧残得她宛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最后转身看了一眼养心殿,孙若微带着几分留恋,然后才回过头,对着朱瞻壑微微欠身。
自始至终,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朱瞻壑朝着东华门,孙若微朝着西华门,两人错身离开。
今夜,孙若微将会前往裕陵,而朱瞻壑则是会回到顺天府的吴王府中。
往日里无数人垂涎欲滴,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皇宫,竟成了无主之地。
……
皇帝驾崩,太后守陵,朝中政务暂由吴王代为处理,但由于吴王年事已高,再加上多年不处理政务,便由吴王世子朱瞻壑暂代。
腊月初十,在吏部尚书陈循和户部尚书夏瑄的牵头下,正统年间凡是有过贪墨、私通瓦剌以及侵吞军费等情况的官员全都被揪了出来。
当日,超过一千名官员被行刑,从抄家问斩到剥皮实草等刑罚皆有,而作为刑场的顺天府西侧的柴市,连续三天冲水都冲不散那浓重的血腥气。
腊月二十,朝廷宣诏,重立公羊学为官学,重启在正统年间被废黜的公羊士子,同时将于明年同步举行科举、武举与工举。
腊月二十五,朝廷宣诏,将会在皇宫的南大门大明门外处斩瓦剌太师绰罗斯·也先。
百姓们听闻此消息无不振奋,当日的大明门外百姓聚集,队伍绵延长达一里有余,将顺天城的长安街堵塞得水泄不通。
腊月三十,朝廷宣诏书,国不可一日无君,宣德、正统二位皇帝无嗣,洪熙皇帝嫡子之越王朱瞻墉在皇帝驾崩之时图谋不轨,意欲起兵南下,被襄王所擒。
襄王朱瞻墡自愧未能提前觉察瓦剌南下,于生擒越王之后自缢。
是以,当以太宗皇帝嫡次子之吴王高煦为帝。
然,吴王年事已高,且香州府之事务多年前已交由其嫡长子瞻壑所理。
是以,吴王世子朱瞻壑继临帝位,年号天明,尊吴王高煦为太上皇,昭告天下。
天明皇帝朱瞻壑即位诏书:一自正统十六年冬腊月三十日,告祀天地于顺天,其祝文曰。
天子臣瞻壑敢昭告于昊天上帝,厚土皇地祇昔。
我,皇考太祖皇帝当元季之乱,平定群雄,幼随太宗皇帝北征,安明天下三十载有余,开疆拓土,宇内无及。
然,祁镇嗣大位,效仿太宗皇帝之御驾亲征,为敌所俘,朱明天下危在旦夕,臣不得已,起兵北上……
……
翌日,春节,亦是天明元年元月初一。
乾清宫外的丹墀上,站满了等待的官员,目光看向乾清宫的殿门,脸上虽然是面不改色,但却仍旧能够看到他们眼中的期待。
没一会儿,太上皇朱高煦自乾清宫大门走来,缓缓地登上丹陛,来到了乾清宫的门口。
这时,乾清宫内,朱瞻壑头戴十二旒平天冠,每旒五色,玉珠十二颗;身着冕服,青衣五章、纁裳四章,宫九章,以及中单、蔽膝、大带、玉佩、小绶、大绶、袜、舄,手持玉圭,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在父亲期许的目光中,朱瞻壑微微一笑,缓步向前,立于丹陛之上,朗声说道。
“禀祖训,沿天规,前去社稷坛祭祀天地!”
……
全书完。
第五百四十二章 番外:帝国黎明
“爹!您是不是疯了!?”
顺天府,乾清宫。
朱祁铭一脸气急败坏地冲进了这属于他老爹的住处,手中那明黄色的诏书让夏瑄等人挪不开眼睛。
宫中的那些个宫女内侍什么的可能不知道,但他们作为大明顶梁柱级别的官员,自然是知道那份诏书的内容是什么。
因为,那份诏书是大明天明皇帝朱瞻壑当着他们的面亲自书写的。
“疯什么疯了?会不会说话?”朱瞻壑眉头一皱,很是不悦地开口。
“你都二十七岁了,这么多人在呢,能不能稳重点儿?”
说完,他转头看向了夏瑄等人:“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暂且回去先处理手头上的事情,今天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臣等告退……”
……
夏瑄等人都是很有眼力见儿的,毕竟如果没有点儿基本的眼力见儿他们也不可能在大明的官场混这么长时间。
要知道,天明一朝,虽然因为有朱瞻壑这个史无前例的皇帝而颇显吏治清明,但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以前是一回事,现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很多时候,即便是皇帝知道你很有能力,甚至知道你是冤枉的,但是真要你死的时候你还是得死。
如果要做好一个皇帝,那就很难做好一个人,因为做皇帝是不能讲理的,尤其是对大臣。
在三年前,朱瞻壑曾经向自己的儿子朱祁铭说过这个问题,当时朱祁铭反问道:不讲理讲什么?这世间还有不讲理的吗?
朱瞻壑当时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平静地跟他说:将背后的政治意义。
皇帝,杀人、用人、赏人、罚人,看的是需不需要,而非对与不对。
如今的朱瞻壑,颇有一种后世所说的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感觉,但现实如此,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国家是个君子之国,最起码在对待自己的臣子和百姓时是这样的,但这是不存在的。
……
“坐。”朱瞻壑看着夏瑄等人离开,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小桌边,同时示意自己的儿子坐下来。
“你要知道,你虽然是太子,但在你爹我面前仍然是臣子,既然拿到了诏书,就要执行。”
“不是,您真的不是喝多了?”对于自己父亲的严肃,朱祁铭是一点儿都不在乎。
不是说他不尊敬自己的父亲,更不是他不害怕自己的父亲,恰恰相反,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要知道,在香州府的时候他可是没少挨自家老爹的揍。
但是,今天的事情不太一样。
“不是,您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却给您儿子我发了一封退位诏书?”朱祁铭将手中的诏书放在了桌上。
“您今年才五十一岁,天明一朝在您手中不过十一年,如今正是日上中天的时候,您却想着退位?”
“谁说我要退位了?”朱瞻壑很是平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啜一口后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是要退,但却是退到大明的太上皇这一位置上,到时候虽然你会登基为帝,但大明的事情,我不拍板,你依然做不成。”
“那您又何必要退位?”朱祁铭顿时就不理解了。
“按照您的说法,实际上不就跟太爷爷当年一样,他老人家御驾亲征,让当时还是太子的伯祖父监国?”
“既然一样,那又何必费这个劲?”
“还是说……”
朱祁铭突然一脸醒悟地挪了挪屁股,不动声色地向后挪动了一点。
“您不会是想撂挑子跑路吧?”
此前一直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因为朱瞻壑登基已经十一年了,大明如今也是蒸蒸日上,整个亚欧大陆,包括此前未曾踏足过的西伯利亚地区也被尽收囊中。
眼下的大明,真的是毫无敌手。
在同一块大陆上的打不过大明,不在亚欧大陆上的没有渡海远洋的能力。
但是,朱祁铭此前曾经不止一次地听到自己父亲说要撂挑子,再加上自己的爷爷朱高煦生前也和自己说过,说自家这个老爹并不觊觎皇位,说什么皇位对于自家老爹来说就是尝试一下新鲜的感觉。
爷爷的话,再加上这些年自家老爹不止一次的牢骚,顿时让朱祁铭觉得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撂什么挑子撂挑子?”朱瞻壑没好气地白了自己儿子一眼,甩手就给儿子了一个脑瓜崩。
“大明这么大,虽然欧洲那边有你二叔和三叔看着,但光是中原这一片地方你现在都处理不好,我还敢撂挑子?”
眼下的大明,其实是分成三个部分的,就是当初朱瞻壑所定的顺天府、香州府和循天府三个中心。
朱瞻壑自己坐镇顺天府,处理中原相关的事宜。
朱瞻圻坐镇香州府,处理香州府、南州府和部分中亚地区的事宜。
朱瞻垐坐镇循天府,处理欧洲和西亚地区的事宜。
虽然经历了十年有余,蒸汽火车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和发展,但开山铺路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别说是十年了,怕是就算是二十年,以大明如今的科技程度来说也是有些勉强的。
所以,朱瞻壑才定下了这种“三分天下”的治理方针。
其实原本不是这样的,因为吴王一脉中还有个朱瞻坦,而且和朱瞻圻这个庶子不同,朱瞻坦是嫡子,按理来说怎么也得分一份儿的。
但是,朱瞻坦的身体不好,在见证了自己大哥登基继位的第二年就撒手人寰了,连个子嗣都不曾留下。
……
“你记住了,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天才,但所谓的天才也是要付诸努力的,区别不过是天才需要的努力少,而普通人需要的是加倍,甚至是十倍的努力。”
看着自己儿子一脸不信的表情,朱瞻壑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地教育教育自己的儿子。
“你别看你二叔和三叔现在兢兢业业的,但这是因为你那两个堂弟还小,没到能够独当一面的程度,不然的话你二叔和三叔的做法会和你爹我一样。”
“我知道,你知道我并不喜欢做皇帝,因为我不喜欢被长久的禁足在一个地方,虽然这也并不是禁足。”
“是,我在皇位这个坑里摔了一跤,而且很疼,但如果回头看,就会发现这个坑是我当初自己心甘情愿跳进来的。”
“所以,我不会抱怨,而是会继续走下去,因为我知道我没有回头的余地。”
“你也是一样。”
“可是我……”朱祁铭有些不服气,但还没等他说完,朱瞻壑就打断了他的话。
“或许你想说,这不是你的选择,但我告诉你,很多人的一生,其实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朱瞻壑说着,看向了背后,那里悬挂着太宗皇帝的画像。
“我生为你爷爷的儿子,我也没得选。”
……
朱祁铭闻言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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